行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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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城郊,天空几近透明,云彩巡游天际。木雅洛森林环绕银湖,圣堂矗立湖心。

    这里有成千上万的眼睛——木雅洛神明旨意之一,每有人辞世,便在城郊植一棵树,逝者葬于树下,树干上刻出逝者的脸留作碑志——他们将永远瞻仰,追随神明,比生前更加虔诚。

    蓼蓝光着脚踩上寒冰于湖面聚成的冰桥进到湖心圣堂,“这些冰块还没有融化,一定有人先于我来过,”蓼蓝想了想,她眼前的冰晶的确有人踩过未及融化,住在周围的精灵们也都不见了,“是伊妮那个捣蛋鬼?”

    伊妮不止一次在游行准备时用各种搞怪的方式捉弄她,她上一次落进湖里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走到一半,冰晶不再继续聚集,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醍醐的香气,霞光未逝,极光牵引,水波欢快地跳跃,树影作舞,沙沙作响。瞬间,湖里游动的冰晶,相结成冰刃,冲破水面,箭雨般直冲她来。

    “啊!”蓼蓝一声尖叫,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刹那,冰刃破碎,某个人从后面把她接住,他的双臂如此有力以致于她感觉自己像撞到一个有温度的石像,这种体温炽热到快要让她溶化,还有心跳,还有这个吻——

    “这果然是惊喜,如莱昂纳多所说。”凌越松开她的舌头,和嘴唇。一如画中,他穿着蓝色风衣,发型随意而自然,臂膀上圣火环绕之处,露出一部分赤红龙纹。脸庞由里而外无不焕发太阳光彩,白发亦被这种异世的光彩照亮。双眼中不见透明,比宝石还要像宝石。

    “是学院的老师们修复了我的人格!”她双手环住凌越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回想刚才那令人惊悚的玩笑。

    “刚刚吓到了吗?那么大声,我现在都还耳鸣呢!”

    “你现在都能赶得上伊妮了!”她支吾道,耳朵开始发烫,任由凌越抱着她走向圣堂。

    “她那些把戏都是学我的!”凌越尽量做到平稳,他的脸精确的感受到了温热,“好热呀!”

    “还说!”蓼蓝无力的挥舞粉拳敲打他的鼻子,然而,现在她是他怀中的洋娃娃。

    “好好好,咱们还有正事要做!”他故作正经掩饰鼻子的痛楚和笑意。一路走进圣堂早已打开的乌木门。

    虽然大理石圣堂位居湖心小岛,从外面看只是一般的教堂大小,但是里面比想象中要明亮开阔许多,乌木门后,挂有旗幡、画有永世创世录的生者长廊比整个湖面冰桥还要长,而且更冷,没响中心大厅走一步,便又冷一分,当看到冰霜覆盖的另一扇门,他们便到达了圣明大厅。

    大厅分为两层,从底层即可看到圣堂顶部注有不灭龙炎的长明灯,它们分守十二个方向,而矗立在二层的十二尊神明石像则俯视着大厅正对的永世脚下的地下宫殿入口。

    修女们已在此等候。

    走到入口前,凌越将该离放下,他们用入口与地下祭坛连接的力场,直接下降,只有进入这里的人才能察觉,惯性思维会骗人们自己。圣堂内部是空心的,大厅只是螺旋轴上的一个连接外部的小空间,它像肿瘤一样长在最上端。

    额外的空间里,由魔法力场固定着相当规模的彩砖浮梯,外围墙面镶嵌着各种魔法圣物。它们由修女的歌声启动,赋予许愿者以选择。王室拥有使用他们的权利。

    但不是现在。

    他们闭上眼睛,牵着手向下,圣光由圣器而来,于此将他们包裹成茧,中心轴柱立即燃起龙炎。

    修女吟唱起净化圣语,轻柔缓和,回声使圣器共鸣。

    “我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凌越在茧中拥抱蓼蓝,再一次亲吻,拂去她脸上残存的忧郁。

    “那就不说了,现在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表达吗?”

    龙炎和两人流星般点燃祭坛。

    此刻亦是梦中和记忆中的花海,眼前,佳人再次轻舞,火焰蔓延着爬上她的衣物,圣光包被的地方,在狂舞的火苗下焕发出耀眼的光辉,试图靠近的彩砖顷刻化为蒸汽。

    她也感觉到他,他那肩上龙纹在光辉中重燃起他的圣火,此时,它们正暗淡得深沉,且与众不同。

    修女的吟唱转为高亢。圣徒于火焰中显现出幻影。绕着祭坛边缘舞动。镶嵌着的圣器迅速地释放出一股纯洁的力量,以他们千万倍的速度同时落下,但并没有到达。

    刹那,凌越感觉恐惧如麻,占据他的胸腔和灵魂。

    “凌越!”一个声音从地狱中传来,像哀嚎,像宣誓,甚至像喉咙被利刃割破的悲鸣,在他的大脑中回荡,但在恐怖的气息中,他发现了正在被掩饰的圣明威严。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

    他转过身想看个究竟,然而在此瞬间,他后悔了。

    天使的面容顷刻凝结,突然冒出的冷汗沿着他的脸颊迅速滑下——它们也害怕像这座城市一样被禁锢——凌越周围的街道完全被不明来历的冰雪覆盖,一条笔直的大道由他的脚下向完全超出他视线范围的远处连接。

    “这里是赫弗撒拉,而那里是城市中心。”他的超能感官告诉他,“这里没有生命,甚至连应有的灵魂也都逃之夭夭。原本防御塔悬浮的位置被替换成了紫色的龙纹光环。”

    他向前走了几步,冰霜便快要将他的火焰熄灭了。

    “这不是真的。”这的确不是真的,他的圣火中有图苍十二神谕的支持。即使是神明慕谷席恩的力量也无法影响它们。它们是不可毁灭的,但凌越不是。

    事实在这里上演。

    空中的光环拖着魔仗,变幻出十二神谕的形状,绕着螺旋状的轨道向他这里集结,在空气中切割出光弧抑或是火花。

    这当然来得及闪躲。

    但他的身体却在空气中被隐匿的光弧禁锢。冰雪聚成冰晶爬上他的双腿、身体还有脖子和双手。后到的光环顷刻穿透他的身体。他的心脏立即飞出他的身体,血流如注,在空中划出一段圣洁的弧线,弧线终点,冰雪的地面呈现出血色蔷薇。

    因失血过多,昏阙并不需要多少时间,然而,这段时间的确比千年都要漫长。

    又仿佛过了千年,他感觉到活着的蓼蓝的意识,她在摇晃他,甚至在拍打他的脸。七种颜色不够完整的光晕从各个角度突破了界限,带来蓼蓝的面庞。

    “你怎么样?是不是梦境遗留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正倒在蓼蓝怀中,仪式早已结束——他现在仍然分不清这是不是真的,但他能肯定,他需要什么,“我要见东方欲晓!蓼蓝!”

    ·

    暮色被精密地涂在雨帘上,笼罩着安古尼拉的贫民区,几个乞丐踩着几滩积水来回寻找可以避雨的屋檐、垃圾桶,抑或用破布建起的帐篷。

    这里仍然留着浩劫的痕迹——被变异体抓破的断壁残垣、流淌着特效药剂的铁桶以及仅有的几座危房上变异体的抓痕。

    无论从哪个角度,地面上的一切都让人目不忍视,但有些东西总要与它的外表相悖。比如寒羽要找的这个入口——祖格尼奥最低调的也是黑市交易最有权威的组织“红鹰”的基地。老大是政界前议员巴德。他凭着对政界的了解和声望在黑市里始终能捞到最多的好处。寒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和克罗多谈判时他的记忆里——最高通缉榜。

    至于为什么奥羽有干扰时间的能力还不能逮捕他,这自然要归功于红鹰的武器核心,这也是今天寒羽和弗洛伊德要来的原因。

    这里看起来并不显眼,无非多了几个铁桶和一个用铁丝搭建的围栏。“不显眼的东西最懂得如何引人注目,这是自古的道理。”他按照弗洛伊德给他的暗号用手敲了几下这个特制的铁门。正如他所料,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饿汉。面黄肌瘦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这极端营养不良的身体,他的骨头完全顶着他的皮肤,胡子和头发都粘接到了一块。黑色的小眼睛深深地向他的眼窝里躲藏。

    “有什么事吗?先生!”

    “我们不是约好的吗?再说,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有必要这样隐藏吗?”

    “当然有必要,你也见识过政客们的反复无常。”饿汉将门打开,寒羽刚刚走进去,他便迅速的将门锁死。

    这个危房的内部显然没有做过大的改动,没有设置力场,只是用了一个金属材料的框架固定住摇摇欲坠的石块。而真正的文章在它的底下——贫民区的地皮没有像繁华区那样过度开发。地质结构相对稳定,在这里建立一个基地最合适不过。

    他们乘坐最原始的自动电梯,又换了几个升降机才进入基地的核心,当然,像寒羽这样的外来者和他们的领导者见面绝不可能在中心,他们选了一个超空间,防护设备样样齐全,会场环境还算看得下去,一个钛金制支架的透明会议桌,两个自动沙发。说得难听一点就叫做简陋。

    寒羽今天不是来旅游的,所以这些都无关紧要。

    谈判者是个年轻的绅士,“格里芬?他配得上这个称呼。”他的头发梳的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整齐,西装革履,在保镖中间更是显得刺眼,进门、入座,每一个姿势也都十分讲究。

    寒羽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带。“我要的东西呢?”

    “好东西当然要有个好价钱。你能给我们多少利益?”年轻也就是看上去年轻而已。

    “好价钱?这没问题,你们要什么?”寒羽双手抱在胸前,想道:“井底之蛙的条件会有多么苛刻?这么不懂伪装的人又能有多么深的套路?”

    “尼拉瑞斯巨舰的粒子炮设计图。”

    “好说!不过我觉得有个东西会让你更感兴趣。”

    “除了巨舰,巴德不会对其他任何东西感兴趣!”

    “你得先等我说完吧!让他们先出去。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于你和巴德都一样。”

    对方沉默不语。

    “快点吧!你觉得我若是想杀你他们谁能拦的住?”

    那些随从一脸不屑和鄙视,即使格里芬再三对他们使眼色。

    “好吧!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格里芬的声音有点打结,不过除了这点其他什么的都一如之前。随从们除了不情愿还是不情愿,仿佛出门也要他们忍耐多么大的压迫。

    “他一点都不会撒谎!是个好人,但是没有好运气。”寒羽想,待到所有人都走出去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小特工。”

    格里芬显然有些恼怒,不过恐惧更甚。

    “不用着急否认,因为巴德也知道。不然他不会让你来谈判,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他亦没有回答,而右手在腰间开开阖阖,上半身也坐得笔直。

    “不用说我也知道,因为你已经说了,设计图!不仅是巴德感兴趣,祖格尼奥哪个军事科学家不感兴趣呢?至于为什么政界有了巨舰还要她的设计图,大概是无法启动吧?巴德目的是我还是设计图都不重要。他拿你作挡箭牌,因为一旦他来这里,发生什么不快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而出问题那是必然的。”

    “我可以杀了你!”

    “这是威胁?还算是语无伦次?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孩子不是吗?你拥有重生机体的超能力,在剿灭这些组织的战斗中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所以你擅自决定潜入这里偷取巴德的武器核心,可是你没想到这正好是圣主需要的,然后硬着头皮代替巴德来谈判,呵呵,多么老套的戏码?在你这里却演得活灵活现。”

    光能阔刃闪过寒羽的眼睛,会议桌利落的变成碎片。银光在超空间里明暗不一。

    “你可以在这里杀了我,但是你就别想从这个超空间里出去,留下我,还有点希望是不是?嗯——大概这里已经被封锁了。”

    “我当初就应该听奥羽的话······”

    “只可惜我见到你才发现这些,想出去就打起精神,准备战斗吧。”

    与此同时,超空间里的每个细节都被巴德尽收眼底。监视器总是老狐狸们的忠实守卫和得力助手。但是巴德始终不能相信任何事物,这是他的生存之道。这个办公室就是个证明,这里面的一切都与时间无关,除了它们经历过的岁月,这里就像太空舱一样空旷,墙面和地面全是透明的特种材料,普通的炮击之类的攻击用在这上面简直是徒劳,书桌采用木制,其中被巴德镶嵌进了各种超级计算机的微型主机,还有自动椅,与其说是椅子,不如称之为可塑性力场。总之,空旷的“试验场”允许各种实验,隐藏的行动舱满足各种生活的形式和状态,主机们提供来自未来的检索信息源,这听上去的确没有了不起,但是它的确能阻止奥羽和他的能力。

    个人办公室里三层外三层加持着时空屏障,所有能源皆由他最珍视的武器核心提供,这个不太安分,淘气的魔法石。从它的作用就能看出它是某个世界被创造是抛出的边角料。

    时间屏障用于屏蔽,虽然它像普通的屏障一样会在这里产生空白,这是难逃的缺陷,但它的作用是多样的,它会干预屏障中的时间,使它存在于现在与过去之间,每层如此,这个个人办公室便能经历重置的时空,看见为来,执行反馈则会在现在或此前的任意时空。

    “恐怕这不能成为一次令人愉快的交易了先生!”

    弗洛伊德从它的背后跳了出来,“我倒希望你把它弄得愉快一点比较合适,否则,你可能不会为自己的死法感到欣慰。”

    ·

    人们可以从实验的数据中看清事物的真容和它们的规律,但他们永远不能理解造物神的用意,因为他们有神明一样的心灵,却没有神一样的胸怀,而且他们在理解圣意的这条路上愈走愈远。他们有的成为了信仰抑或传说意图取代,然而不知,时间就是这种妄想的终极牢笼。

    六代的神经元放电以超出实验员计算的速度稳定并成形,她的自我意识已经从几乎透明的圆球能量体转化出蛊灵的姿态,可这种姿态祖格尼奥人并不理解。议员们认为它变得很荒谬,就因为投影中由暗影撕扯而成的斗篷,还有露出斗篷的红色眼睛还有金色利刃。

    “为什么你要限制我的行动?”六代抱怨道,“还把样子弄得那么丑,害得大家都不敢看这里了!”

    “因为我是你的傀儡,他们也不是你的粉丝。”镜像不紧不慢的应答着。

    “要我看我才是那个傀儡!”

    “随你怎么想吧。”

    没有谁能在自己的意识里将自己抹杀,只能推翻,这个过程中,某些意识会搁置,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从潜意识深处蹦出来,不会制造什么惊奇,只有似曾相识和亲切感。而镜像和六代正在等待这个时机,镜像从表象中包围六代,代替她接受蛊灵的记忆,然后控制投影中的影子,每步都做到细致,就像控制自己的人格表象,这样即使是克罗多也难以在急于求成的状态下发觉。而真正的六代的记忆在表象下隐藏,以不同的节奏运行而获得分裂。

    蛊灵再次转变,他像沙丁鱼变化为上亿的点,按照人的心率颤抖组合,发出实验员们熟悉的声响,波段。当实验员们像朝拜神灵一样瞻望他的变化时,整个实验室为这个频率留足了空间、倾听者。当然还应该有些舞台特效,一种对他们来说奇怪的东西,变成了他们童话里、信仰里、历史里的魔龙,黑色皮肤和橙红色鳞片,赤色翻白的皮翅膀,眼睛里充满堪比圣光炙热的对战斗的渴望。

    这就像一次演出,粉丝们在光暗交错中倾听明星们喉中他们最了解的声音,享受这种亲切感和逾越。

    “我们成功了,阁下?”实验员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对,我们成功了。”奥羽自始至终安慰着所有人,包括自己。

    没有人能抹去自己。爱和恨同样能将人带离尘俗,与黑暗签订契约,六代觉醒之日,奉还抑或掠夺,只有一个能够成为重逢的赠礼。

    时间的涟漪在此静止。

    “政界的行动早就开始了,他们正是等待着这一刻,当我们完成人格原型,他们绝不会留下实验室里的一切,除了你。”奥羽将六代解冻,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导入最后的命令,“六代,你会收到你的记忆,就在开战的时候;还有身体,也许你对那个身体不会满意,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能会见到你的过去,而她需要你的保护。保护好她,给她她和你都想要的。”

    他转向望着投影的实验员,又转了回来,“我们该走了,回声,照顾好她,你们会通过既定的线路载入阿茨亚大脑,剩下的,到开战时自然会明白。”

    六代借助传感器观察着奥羽,他把所有人收进物化的时空胶囊,装到口袋里的超空间。虽然眼前他穿梭忙碌使他的轮廓模糊,但是她第一次把他看清,他有美于天空的面容,被恶梦冻结的生命在这里重新流动,高瞻远瞩的气质像是激活了他的全身。每一次舞动,都有无限的力量在相互融合,对六代而言,这无疑是“重逢”。

    预备的传输回路在奥羽离开实验室的一刻打开,镜像随着六代的记忆一同卷进新空间的漩涡。移植到魔龙大脑的每一处。

    此刻,封闭记忆的防御被剥去第一层。

    *

    摩多洛圣堡中心校场被雪占领,这些雪作为访客已不知多少次光顾这里,以各种形式。这一次却不比以前,他们到来,毫无想要走的意思,雪堆积得像无法讲解得塑料。来自太阳光辉的七种颜色的在这里分开成许多个奇形怪状的区域。七种颜色像它们拥有自己的波长一样拥有自己的高度,波纹就此形成。

    佩妮·弗洛伊德似乎破坏了这个派对,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她比这些雪起床更早,当乔纳森与寒羽离开时她就在此等候。

    那时,暴风雪不知所踪。

    现在,雪已经能没过她的膝盖,即便如此,她亦能站在雪的表面。用她的淡棕色眼睛望着太阳和未归隐的群星,双手合在一起祈祷,风雪已经将她的裙衫凝结。

    她向神明祈祷更多的力量,“这样父亲执行任务就能带上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傻乎乎地等待,我也想像阿茨亚一样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使众神注意,也许在神明的眼中,她在这个世界太渺小,她的祷词太千篇一律,甚至她的愿望似乎也太过繁琐。神明在此也没有使者,也许他们的能力不能顾及到这里,她母亲的牺牲似乎证实了这一切。

    刹那,天空像断了什么连接一样闪过一段恐怖的黑色,佩妮脚下的雪直接化作蒸汽,还未等她迈开脚,下一步旋即踩过地面。七种光随蒸汽升到半空,令阳光模糊,看上去好像城堡都在逃离。

    校场中心,那呼唤出城堡中千魂百鬼的力量划开空间,释出令人生畏的辐射。就在祭坛下爆炸,震爆弹飞瘦弱的佩妮,与碎裂的紫水晶划过一到弧线,掠过剩余的甜美的蒸汽,同它们不欢而散。

    佩妮艰难地起身,某种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啊——”一个“尸体”横压她的腿,冰冷僵硬的感觉立即蔓延到她全身。

    “守护需要勇气,佩妮。”伏羲翌晨挥手撬开“尸体”。脱下镶嵌有十三片龙鳞的风衣为佩妮披上。寒羽的人形稳稳降落到震爆中心。双臂断裂的电弧光遍布全身,外部覆盖的生物组织已被鲜血染遍。

    “寒羽?”

    弗洛伊德不知所踪。

    “发生了什么事?”

    “巴德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平行宇宙,有个恶魔带走了乔纳森。”

    “恶魔?”

    “我不确定,他穿着道袍,身上满是圣光,还有黑色锁链连着他的肋骨,红色的锁链的另一头连接他的剑,我唯一能确定就是,那是恶魔的剑。”

    伏羲翌晨走近蹲下身查看寒羽右臂上的伤口,用再生力量修复被腐蚀的线路,“祖格尼奥没有这样的科技!”

    “那又怎样?思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佩妮?”

    “伟大的圣主,万人敬仰的圣主,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一个懦夫,一个安于现状、靠出卖追随者保全自己性命的懦夫,这个——”她甩开风衣,“我不再需要了!”

    “佩妮,听我解释。”

    “你能解释吗?当然不能,你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佩妮!”

    被感情沾满大脑的人不理会任何语言,他们需要一段长跑,如此而已,他们听不见甚至看不见,而这被烧毁的门和门后的人都了解这一切,就像是看懂了所有的过客。

    “让我去吧,她现在只需要一点安慰,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寒羽还需要你,这门······也需要你,”钟离子秦从门后走出来,“收下那些碎片吧,你知道弗洛伊德一家的牺牲不能白费。”

    ······

    “也许,没有人能走出预言的梦魇。”时间碎片再次汇聚到爆炸中心,他们覆盖伏羲翌晨的身体,给予他改变时间的力量,而这些,是他的朋友弗洛伊德以永生换取的。

    预言,他不得不听从。

    在这里你会发现一周一章不是指一周更新一次,我会按照情节的节点来更新,大概一周完成一章左右的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