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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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之二

    第二节皇帝排场

    (1)

    刘邦的军队驻扎在咸阳城外霸上高原地区。他并不着急进入咸阳城中,想看看城中对于自己的到来究竟反应如何,反正现在是五个指头捏田螺——稳拿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城中的百姓是喜出望外。他们听闻了刘邦大军入关一路上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又善待归降的安阳地区父老乡亲,对武关守军也是格外宽大仁慈,个个像盼亲人一样希望他们快快进城,有几个胆大的还杀猪宰羊要去慰劳慰劳。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此话不假。这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秦始皇政策是多么不得人心,特别是赵高一手把持的朝廷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地方豪强们都自订地方法规,在当地如同皇帝的圣旨一样管用,名副其实的地头蛇。他们互相之间为争夺地盘“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每天战死的人成千上万,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乱世比*严刑峻法更可怕。大家都信奉“枪杆子里出政权”,谁的拳头硬便代表他说的话更有分量。他们是得意了,老子就是王法,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老百姓本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一下更是暗无天日、欲哭无泪了。刘邦无意之间的仁厚之举,却一不小心成就了他日后的万世基业。历史最终选择刘邦看来也不是偶然的。

    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赵高以为自己玩弄别人与股掌之中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有一句古话说的恰如其分,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秦王子婴手上,而且这个秦王还是他自己挑选的最合他心意的。说穿了,子婴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你赵高害死了多少人,扶苏、蒙括、李斯、胡亥······难道下一个会是自己?他越想越害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首先,他买通了赵高身边的侍卫、宫女,又精心挑选了七个一等一的杀手死士到时候埋伏在指定地点。而这一切,赵高竟然浑然不知。机会终于来了,赵高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要去打猎,身边只带了几个侍从。我想他大概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因此警惕性不高。可以想见,侍从们故意把他引到杀手埋伏的地点,来个里应外合发动突然袭击,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小命难保了。奇怪的是,赵高一死,没有人站出来要主持公道为他报仇雪恨。赵高啊赵高,你平时双手沾满了鲜血,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招来杀身之祸是迟早的事。这就是报应。

    秦王子婴很早就听说刘邦大军要到咸阳城来,因此做好了投降的准备。这不,刘邦等人还未进城,他就素车白马、系颈以组(把绳子套在脖子上以示臣服),大开城门亲自迎接刘邦进城。在庄严的受降仪式上,他双膝跪地,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了天子玉玺、所有宫门的钥匙、象征兵权的虎符。刘邦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高高在上的王权,威严肃穆、不可侵犯。

    其实刘邦当亭长的时候,因为押解苦役的关系到过咸阳城一回。那一天,恰巧秦始皇要外出巡察。浩浩荡荡的车队从皇宫正门出来,禁军、太监、宫女、随行官员等足足有一千多人。沿途百姓都仆伏在地,一动不动。那刘邦偷偷抬头瞧了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禁军几百人雄赳赳气昂昂在前面开道,接着,是随行官员的车队。秦始皇的车马最为豪华,被夹在队伍中间。他用八匹清一色的金色宝马拉纤,马车镶龙附凤,挂满珍珠异宝。车前执事太监左右各八人,手持皇盖。车后左右各有八名宫女尾随其后。最末尾的又是一大帮的禁军。秦始皇的尊荣岂是一般人能看见的,车马遮盖的严严实实。刘邦那时竟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哪一天我也这样该多好啊!哪怕一天也够了,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但他马上明白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九五之尊的架子岂是一般人能摆的?你想都别想!那些个不安分的又有实力的大将能臣,最后还不是被五马分尸、灭门九族!你算老几?

    眼下,被秦王子婴搞出这么一个仪式,刘邦又想起了以前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有些飘飘然。好在张良总是提醒他,这回悄悄附在他的耳边说:“主公,你该说说话了!”刘邦终于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拉回到现实中来,略一思衬说:“萧何,秦王子婴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是先到皇宫里转转再说。”

    (2)

    刘邦一行人骑着马,远远瞧见那秦宫——阿房宫,果真与众不同。层层叠叠宫殿楼宇星罗棋布数不胜数。传说整个皇宫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如果加上皇帝本人,正好是万岁。座座宫殿巍峨高大、气宇轩昂;个个楼阁温婉秀丽、玲珑剔透。那还等什么,里面肯定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和普通老百姓无法知晓的大内机密在等着自己。刘邦等不由地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他们刚刚走到宫门前。那守门的官员还不认识刘邦,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皇宫大内岂是你等闲杂人等随便进进出出的?再敢往前一步,格杀勿论!”刘邦示意手下把真家伙“天子玉玺”抖落出来:“大胆狗奴才,认识这个吗?还不快快让路!“那守门的当然认识这东西,马上惊慌失措跪倒在地:”原来是刘将军驾到!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大量从轻发落。小的也是按章办事,没有办法,望乞恕罪!“刘邦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啰嗦了,便招呼也不和众人打一个就自顾自跑进去了。大家看看,刘邦小市民的无lan本性暴露无遗,什么礼仪规矩在他眼里根本不重要,随兴而来,反正目前他也不需要懂。那你以后就慢慢学吧,反正路还很长有的是时间。

    秦宫里装修更是豪华奢侈,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御家花园里亭台楼阁、花鸟虫鱼、有山有水美不胜收,人间仙境。最后,他来到了皇帝办公开早朝的地方-泰和殿。他问执事太监:”这张椅子正北朝南,高高在上,是谁坐的啊?“执事太监正眼也不敢瞧一下,嗲声嗲气地说:”刘将军,这是当今天子的座椅,也叫龙椅。皇上每天就在这里接受大臣的朝拜和商议国家大事。“刘邦还未等他说完,便不假思索一屁股坐了上去,美滋滋地闭目养神起来。张良等急匆匆赶过来,说:”主公,现在您还不是享福的时候,咱们到别的地方转转吧。“刘邦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装模作样地继续”视察“。

    当晚,他的好色老毛病又犯了。为了避免张良等人的打扰,他又加派了守卫不许任何人搅黄了他夜里的好事。皇宫里佳丽三千,丈夫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所以,有的女子从十五六岁进宫,到死也见不上皇帝一面,大好青春白白浪费。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间有多少孤苦无依的穷小子到死也娶不上哪怕是很丑的老婆。哎,简直是暴殄天物,巨大的浪费!当晚,刘邦又挑了几个绝色美女侍寝,快快乐乐地又有福享了。皇宫里的女子个个年轻貌美、千里挑一,绝对是原版正宗的上上品。这一下把个刘邦看花了眼,一连三天紧闭宫门、乐不思蜀了。

    (3)

    张良坐不住了,好几次去找刘邦都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士兵只说将军正在处理”国家大事“,而且还属于高度机密,概不见客。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狗屁军国大事,怎么也得找几个心腹大臣商议一下吧?他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但碍于面子也不好多管闲事。可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外面的十八路诸侯王哪个不比刘邦强?等到他们解决掉秦军主力,回过头来全部扑向刘邦,十个刘邦的小命也没了。

    张良琢磨着自己的交情比不上他家乡的一帮铁哥们。首先,他想到的是管家萧何。对!我找他去劝劝刘邦,或许有用。忘了交代一句,那萧何并没有杀掉秦王子婴,只让他做了个基层小官,也算是可以了。眼下,他究竟在干什么呢?张良找遍了整个军营,也不见他的人影。还好有一个平时和萧何关系不错的同事,神秘地说我带你去。原来,他在秦宫库房里操练他平时最喜欢干的工作-县丞的老本行,真是一个劳模。

    县丞,就是协助县令整理机关档案、参谋刑狱、民事等等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相当于现在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秘书长。不过,如今的官员更喜欢用年轻漂亮的小姐,带出去风光用起来开心,啊怎么玩就怎么玩。那些花瓶也没啥本事,就会嘴甜哄男人开心,用自己的身体换钞票,吃青春饭的那种。这个县丞可不一般,正在埋头苦干整理秦朝户籍人口底册、秦朝历史档案、甚至于绝密资料。好像刘邦已经是开国皇帝了,他也好像马上要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我说现在还早了点吧/你急吼吼地干什么。

    张良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说明了一下,萧何连说很忙抽不开身,一会儿又说这几天累的头昏眼花,他马上要回去好好休息。张良见他找借口百般推辞,只好作罢另找他人。

    萧何同事又想到了一个人,说:”你找刘邦的连襟樊哙吧。他是个粗人办事爽快不喜欢兜兜弯弯。你找他准行。“于是,张良又只好麻烦跑一趟。樊哙倒也干脆,一听说张良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立即大大咧咧跑去桥宫门。守门卫士拦住不让进。他不耐烦了!顿时火冒三丈将他们一顿拳打脚踢的全武行之后,威风凛凛地径直闯了进去。

    刘邦正在龙椅上哈哈大笑,左手报一个林妹妹,右手搂一个王西施,大腿上还坐着一个张巧巧,正搂着刘邦的脖子在给他灌酒。他意见樊哙冒冒失失地进来,顿时大煞风景雅兴全无。他不由得训斥道:”樊哙,你怎么进来的?那些被挨打的士兵一个个跑进来,伏地不起:“报告将军,这位黑大汉力大无穷,不由分说就闯进来,拦也拦不住!”“一群废物!”刘邦很生气:“来人!快快把樊哙对了就是这位黑大汉轰出去!”樊哙竟把想说的话全部忘了,只是结结巴巴地说张良有事要找你。

    张良?他有腿自己不会来啊?“刘邦对刚刚被众士兵按住的樊哙痛痛快快地臭骂了一顿,还不解气又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屁股上,大叫:“滚!别坏了老子的好事。”

    张良候在宫门口,一听说这种情况气得浑身发抖,难道自己眼睛瞎了?竟找了个目光短浅、小富即安、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糊涂虫?看来自己的梦想、丰功伟业、万古流芳要泡汤了。他再也熬不住了,立即撞开宫门疯了一样冲进去,说道:“刘邦小儿,你出来!”刘邦脑子其实相当清醒,他折腾了几个晚上也玩够了,笑嘻嘻地说:“子房,你生气啦'?我知道你胸怀天下志存高远,我何尝不想称王称霸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呢?”

    “那你这几天怎么了?”张良疑惑不解。

    刘邦继续发表他的高见:‘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我瞧你青灯烛火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你这木鱼脑袋也太不开窍了!“

    ”那你明白你的危险处境吗?你是否想到你已经把自己放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烤吗?“刘邦无语。双方互视着沉默了片刻,紧张的气氛终于好转了许多。俩人于是坐下来心平气和坦诚交流。刘邦听了整整一个时辰,似有所悟,立即传话下去:”来人!立即将秦宫所有一切物产交友萧何处置,至于宫中的太监、宫女本人除了留用极少数生活必需外,其余就地解散发给安置费。“他则自己带着随从又回到了驻军霸上。

    回到驻地,张良又觉得哪里还有不妥,刘邦也在检讨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回忆到最后,他一拍大腿连说:”不好!项羽前不久已经取得了巨鹿之战的伟大胜利,他肯定携众诸侯来到这里。而我一个小小的沛公怎么可以擅作主张处置秦宫的任何一样东西呢?张良,立即通知萧何,前道命令立即作废,所有秦宫财产、账册、包括太监、宫女、官员去留,暂时原封不动,等候项羽接管。“张良终于露出了笑容:”主公,这一步你走对了!“刘邦自言自语到:”好险啊。“俩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人关键的时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步走错步步错,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万劫不复!但假如你无意中猜对了一步,并且不断强化这种良好的习惯与思维,日积月累,从量变到质变,这不可思议的奇迹真的有可能发生。伟大的神奇,竟是这般奥妙玄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