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韦帅望之大隐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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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离开

175,离开

于兰秋见帅望自己抱着孩子回来,不禁一愣:“帅望……”逸儿呢?

帅望声音低微:“逸儿死了!”

于兰秋惊问:“什么?”

帅望道:“替我照看下孩子,我去找黑狼。”

于兰秋接过幼儿:“这,这得请个乳母吧?”

帅望随手扔下一锭银子:“你去办吧。”

心知黑狼走了多时,已经去远,怀内取出信号弹来,就近找个高点的山头,连发十二颗红弹。

然后到路口静等。

二刻钟后,一个黑影飞驰而至。

黑狼到了跟前,一勒马,看到韦帅望的表情就呆了。

韦帅望在微笑。

就象当日他在校场比武时的笑!

黑狼勒马的手,微微一紧,那匹马顿时后退两步。

十二颗红弹召他回,微笑的韦帅望当然不是同他闹着玩。

所以这个微笑特别的诡异,特别的可怕。

黑狼没敢开口问。

帅望直接地:“逸儿死了。”

晴天一个霹雳打在耳边。黑狼在马上晃了晃。

半晌才问出:“怎么回事?”

帅望道:“冷家追杀令,白家兄弟动的手。”

黑狼沉默,帅望也沉默。

两个少年,面无表情地相对。

如果世间真有死神,大约就象这两人一样。

黑狼太阳穴处青筋血管突起,嗵嗵跳动。

可是他不出声,不动。

久在黑暗里生存,习惯遇到任何事先控制自己的情绪,谋定而后动。

只不过,这次控制得有点困难,困难到他的心脏狂跳,几欲呕吐。

帅望终于先开口:“咱们先离开这里。”

黑狼缓缓道:“白家人你杀了吗?”

帅望摇摇头。

黑狼慢慢地点头:“好!”

黑狼道:“先留他们几天,别打草惊蛇。”

帅望慢慢笑了,是!说的对!

黑狼真是他黑暗的另一半!终于泪下,双手掩面。

黑狼的声音变冷:“你明白我的意思?!”

帅望放下手,大笑:“明白,不过!十年后吧,现在你上冷家山,那不叫报仇,那叫自杀!”

黑狼冷笑:“我可以等十年。”

帅望点点头:“好。”

黑狼缓缓问:“帅望,你的意见呢?”

帅望沉默。

黑狼怒问:“我们要单独行动吗?”

帅望道:“你听我的命令,否则,请便!”

黑狼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也不想听我的意见!也不准我做任何事?!”

帅望点点头。

黑狼怒目,帅望道:“跟我走!”

黑狼继续怒目。

帅望道:“或者,你去磨剑十年。”

黑狼怒道:“或者你根本不想……!”

帅望调转马头,长歌代哭:“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黑狼狂怒,一拳把韦帅望打下马:“闭嘴!你……”

摔落马下的韦帅望,一口血喷出来。

黑狼呆了。

韦帅望泪流满面,伸手抹一把血,又不禁大笑,还以为白逸儿夸张,原来,人真的会因为伤心吐血。

白逸儿三个字,让韦帅望缩成一团。

四把带血的刀插在她胸前背后,刹那白衣成血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死亡来得足够快。

帅望缩成一团,混蛋!让我替你吧!你来看着我死!混蛋!你竟这样待我!

黑狼见韦帅望血溅当场,哭哭笑笑,终于明白,这位兄长对白逸儿的兄弟之爱一点也不比他的感情浅,这个仇结下了,就算是如来佛亲到,韦帅望也没法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黑狼过去把韦帅望拎起,死狗一样横放马上:“好,我听你的。”

帅望也不回答,也不动,就那么死尸一样被拉回逸儿的家。

然后三个人带着孩子,雇了辆马车离开了伤心地。

黑狼直挺挺坐在车上。韦帅望斜在车上,一只脚在车外面晃悠。于兰秋手忙脚乱地抱着婴儿,那婴儿啼哭个不停。

二刻钟之后,韦帅望终于忍无可忍:“再哭把你扔下去!”

婴儿呆了呆,迷茫地看了看韦帅望,然后以更大的声音开嚎。于兰秋看一眼韦帅望:“你去外面骑马吧。”

帅望惭愧了,他还记得自己幼时经常啼哭,他师父一抱就是几个时辰,好象从没冲他吼叫过。

可是小孩子的哭声,真是摧心裂肺,韦帅望捂着耳朵跳上马。

黑狼抱过孩子,问:“饿了?渴了?还是……”

帅望在外面道:“也许她觉得抱她的人味道不对。”

黑狼呆了一会儿,终于把孩子放到于兰秋怀里,转身出去了。

然后,他把韦帅望从马上扑到地上。一拳打在韦帅望脸上,韦帅望惨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然后就只剩惨叫声。

最后结果是黑狼被韦帅望一脚踹飞出去。

韦帅望怒吼:“干你娘!第一,我现在也很烦,忍痛能力明显下降;第二,你他妈的竟然真下重手,老子同你不一样,没受过那样的魔鬼训练,你再他妈动下手试试!”

黑狼被踢得爬不起来,当然不可能再动下手试试。

坐在车里的于兰秋终于同婴儿一起痛哭起来,哽咽:“别哭,别哭。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别哭。”

帅望爬起来,爬上车,抱孩子:“好了,好了,让我们把所有事,从头折腾一遍,她喝过牛奶了,好,水,婴儿不用,尿了?没有,拉了?没有,好,你还有什么不足?你他妈的……”帅望把孩子竖起来,很神奇,孩子不哭了。

帅望愣了一会儿,晃晃,不但不哭了,还唧地一声笑出来。

帅望瞪着她:“你小子是想站起来看世界啊!”

于兰秋破啼而笑,然后擦擦眼泪:“黑狼呢?”

帅望往车外看看:“还趴在地上,估计是在哭。”

于兰秋再一次落泪:“逸儿……”

帅望抬手,阻止:“闭嘴,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别让我去安慰那个白痴,我比他更痛,你去吧,我可以抱着孩子。”

于兰秋愣了一会儿:“我不敢。”

帅望笑:“他只会打我,不会打你的,放心。他打我是因为我不会被打死,而且会还手。因为这狗娘养的很内疚,他觉得如果他不走,某个人就不会死。当然了,确实如此,所以我狠狠给了他一脚。”

于兰秋忍无可忍地笑了出来:“你该不会觉得自己也……所以……”

帅望道:“在死人面前,活着的人总是会内疚,疼痛永远是解决精神问题的好办法。因为你的肚子痛时,很少会想到更高级的痛苦。”

于兰秋轻声:“我配不上你们。”

帅望沉默一会儿:“你的歌声,可以解忧。”

于兰秋终于微笑:“谢谢,我去劝他。”

帅望抱着那幼儿,晃晃,笑:“有幸见识小逸儿的婴儿时代。你可别长得象你爹,那就不能颠倒众生了。”笑了一会儿,轻声:“也许丑点更好。”

那婴儿再一次扭曲面孔,不等哭出来,“哇”地一口吐在韦帅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