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韦帅望之大隐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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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大婚

151,大婚

梅子诚道:“皇上说,公主出嫁是大事,不好太匆忙,要等我回来再办。”

芙瑶沉默一会儿:“你只管请令尊派人来行纳吉礼。”

梅子诚点头:“我们,不用多说什么?”

芙瑶道:“我自有主张。”

姜绎犹豫不决,傍晚时来到云青殿,芙瑶听报,忙起身相迎,起身急了,头一晕,不由得身子一晃,身后的羽儿忙扶住:“公主。”

姜绎过来扶住芙瑶:“怎么?累了?”

芙瑶微窘,看姜绎一眼,笑笑:“我没事,只是起急了。”

姜绎道:“叫太医来看看。”

芙瑶道:“不用,已经没事了。”

姜绎道:“来人,传太医。芙瑶,你要当心身体,到底是个女孩儿家,成天劳心劳神的,不比男人有精力。”

芙瑶听这声气,心中一动,本来就头晕,一着急,再忍不住,干呕一下,自知不妥,强压下去恶心反胃,已经脸色惨白。

姜绎到底是经过这些事的,一看芙瑶这样子,心里就猜到**分,他一时又气又惊,呆在当地。

芙瑶垂着眼睛,低下头。

姜绎气道:“难怪!”看看左右,说话不便,只得压着气问:“明儿梅家要问婚期,梅子诚马上要出征,如果出征前迎娶,恐怕太匆忙了吧?”

芙瑶低头道:“女儿全听父皇安排,梅将军是为国出征,女儿怎敢因为嫌婚期匆忙,让将军挂心。”

姜绎咬着牙:“我知道了。”气得握紧拳头,铁青着脸:“你好自为之!”转身而去。

芙瑶道:“女儿只恨不能多在父皇跟前尽孝几日。”

姜绎不由得“哼”一声,甩袖而去。

芙瑶慢慢坐下,身后羽儿轻声:“公主,皇上这是……”

芙瑶抬手,回头:“别谈论这件事。”

羽儿屈膝:“是!”

姜绎回宫,又气又恨,到底忍不住,把芙瑶府里太医叫去:“公主最近身子有什么异常?”

那太医迟迟疑疑,只是不敢说:“公主,恐怕是,怕是劳累到了,脉象,脉象有点……”

姜绎怒问:“有点什么?!”

太医吞吞吐吐半晌:“有点乱,如果公主已经,已经出嫁,或者断为喜脉也未可知,但是,但是……依小人的愚见,是过劳了,这个,臣一时也未敢决断,还是同别的大夫会诊一下……”

姜绎怒吼:“滚下去!”

那位太医吓得一头冷汗,刚起身,姜绎又道:“回来!”

太医又吓得跪回去。

姜绎半晌,沉声道:“如果泄漏半个字……”

太医惨叫:“臣不敢,臣不敢!”

姜绎道:“下去!”

气得心脏狂跳,这一口恶心,让他看到梅子诚就想给姓梅的小子两记耳光。

芙瑶如愿地在梅子诚出征之前行过婚礼。

梅子诚亲迎到皇宫东门,揭骄帘请公主上骄,因着婚期紧,芙瑶婚后仍在公主府,梅子诚与芙瑶对拜之后,坐在**,宫女们送上酒食,芙瑶含笑同梅子诚交杯,可怜的小梅紧张得差点把酒泼出来。

然后宫女退出,只留下梅子诚与芙瑶。

梅子诚窘迫地垂着眼睛正襟危坐,芙瑶笑道:“子诚,即是夫妻,随便些,你坐得象听课的学生。”

梅子诚更红了脸,心想,我怎么办啊?要与公主同床共枕呢,外面都是宫女,也不能跑出去另找个房间,难道我睡地上?

芙瑶见梅子诚坐着不动,也沉默一会儿,也不知道梅子诚对夫妻是怎么理解的,如果他宁愿有名无实,现在倒是挺合她心意,可是一男一女同室而卧,一次二次也罢了,不带那么考验男同胞自制力的。公主府里宫女嬷嬷都眼见着,是不是真夫妻,大家眼里不揉沙子。有名无实,就算是小梅愿意,恐怕老梅也要生疑,到那时,结亲不成反结怨了。

不过,小梅现在这个窘样,自己身子也不便,顺其自然吧。

芙瑶起身更衣,灯下镜前,叫小梅:“子诚。”

梅子诚恭恭敬敬过去,芙瑶笑着指指脑后钗环。梅子诚小心翼翼把点翠钗取下,轻轻放在桌上,芙瑶把手放在梅子诚手上,片刻,轻声:“谢谢。”

梅子诚手背上那只柔软的手让他心脏狂跳,热血上头,他笑笑,全没了平日的随和。

芙瑶道:“子诚,虽然咱们没什么山盟海誓,不过,既然结为夫妻,就是一辈子的事,没有谁会要死要活地爱一辈子,但是,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朋友与亲人。”

梅子诚瞪视芙瑶,良久:“芙瑶,爱上你,好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芙瑶微微一笑,完美的笑容,目光里却微微有点距离。只不过,这点距离,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无声无息的孤寂。

李昭辰说,你好象不会爱上任何人。

芙瑶沉默地看着镜中的美丽女子,爱上一个人,除了让她难过,于她何益?

刹那间,芙瑶忽然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孤寂,就象无穷的黑暗将她淹没,不,她不觉得窒息,她觉得,只有这无尽的黑暗,才能给她平静与安全。芙瑶对着铜镜,再一次微笑,我已经不会爱,不会信任任何人,也永远不会觉得安全。我将在流沙中,越挣扎越深陷。

而梅子诚眼中,烛光下,那个美丽的女子温柔地微笑,目光微带哀伤与疲惫,她的笑容如哀伤的圣母,无比动人。

芙瑶微笑,轻声:“时候不早了,更衣睡下吧。”

尴尬吗?

不会比别的夫妻更尴尬吧?第一次见面,刚看清眉毛眼睛就肉搏相对了,岂不更尴尬?

难过吗?想想当日李照辰在刑**的感觉,这点难过,似乎不算什么。

芙瑶缓缓握住梅子诚,仿佛在安慰小梅:“我们会相伴一生。”慢慢侧过头,偎在梅子诚肩上。你是我丈夫了,你要保护我。

微微悲哀的是,内心深处立刻有一个声音在冷笑。他?保护你?另外一个声音微微叹息:只要他做个保护我的姿势就够了。台风来了,他挡不住,只要他做个把我拉到身后的姿势就好。其余的,我自己解决。

芙瑶觉得冷,那么多人里,唯一让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会保护她的,只有韦帅望,其余的人,她的要求只不过是希望对方有个伸出手来试图保护她的姿势而已。韦帅望会保护我,可是我想要的,却不只是安全。

遥远的冷家山下,红销帐里,微微的哽咽声,低微,委屈的声音。一只修长美丽的手,在帅望肩上推两下,帅望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怎么?”然后发现自己声音哽咽,这才想起梦中饮泣。

于兰秋淡淡地:“你在哭,梦到什么?”

帅望疲惫地:“梦到去世的母亲。”

于兰秋微笑:“令堂叫芙瑶?”

韦帅望“扑哧”一声笑出来:“奶奶的,我有叫芙瑶?”

于兰秋抿嘴笑:“没有,我诈你的。”

帅望叹气一声:“你从哪儿听来的?”

于兰秋道:“冷思安把你的所有事都讲了一遍。”

帅望无力地呻吟:“这狗小子想干嘛?”

于兰秋道:“他说你需要个老女人引导一下。”

韦帅望念佛:“南无阿弥托佛,他这么慈悲,何不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于兰秋笑一声:“他说,你反正也人尽可妻了,他替你挑个好的吧,你自己的眼光不怎么样。”

帅望笑:“说实话,你多大了?”

于兰秋笑:“这是商业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你。”

帅望叹气:“半夜啊姐姐,你把我叫起来聊天?”

于兰秋笑,拍拍韦帅望:“睡吧。”

帅望转过身去,却没有闭上眼睛,半晌:“今儿芙瑶大婚了。”

于兰秋沉默一会儿:“思安还以为你不知道。”

帅望骂:“靠,叫得真亲切。”

于兰秋笑道:“他有阵子跟你一样,天天买醉。不过,后来他儿子来了,收敛多了。”

帅望沉默了。

于兰秋道:“冷思安说,公主府的安全改由韦府负责了,虽然首席侍卫仍是你桑成师兄。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告诉你一声。你最近在山下玩的时候多,恐怕不知道。”

帅望长叹一声:“现在再想去抢亲,已经太晚了吧?”

于兰秋笑:“真有那么好?好在哪儿?”

帅望想了一会儿:“漂亮。”

于兰秋笑道:“虽然有人说外表不重要,可是如果真的漂亮到国色天香的地步,那就不同了。”

一块石头不过比另一块石头绿一点,身价可以上亿。

韦帅望长叹一声:“是,真的漂亮,而且,她说她爱我。”

于兰秋轻声:“如果真的爱你,她会嫁给你。”

帅望道:“也许吧,不过对芙瑶来说,感情生活不是全部。”

于兰秋点点头:“唔,就好象,如果我爱上个穷小子……”笑:“卖油郎独占花魁,不知他们后来怎么过,卖油郎怎么面对邻居的流言蜚语,如果有人看中他的花魁老婆,他又拿什么来保护?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看韦帅望,笑:“门当户对最好。”

帅望无奈:“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少年总是不信邪。如果真的要爱,也不一定非爱上最漂亮的那个,可是,一旦爱了,看见次一等的,就拒绝接受了。

帅望瞪着帐顶的纱纹,他不敢让山上人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今儿是公主大婚的日子,公主府的守卫换由韦府负责,桑成单发给他的信,被人扣下了,也许,人家只是不想他伤心,他却不敢表露,我已经知道了。

帅望缓缓闭上眼睛,呵,我为人家养大我之后,不再用冷家的势力支持我娶公主,而怀恨了。

我知道这样不对。

可是,我挚爱的女人,嫁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