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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暗箱操作靠不住

从北京飞往武汉也就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秦方远在飞机上吃完便餐,喝了几口水,闭眼养神不一会儿,广播就说还有25分钟就抵达武汉天河机场了。待飞机停稳,秦方远打开苹果手机,第一条短信就是张海涛发过来的,他已经早早在等着了。

张海涛剃着板儿寸头,个头儿没有秦方远高,肚子却已经隆起来,不是肥胖也算超重了。“你这么胖,小心动脉过早硬化哦!”见了面,秦方远拥抱了一下张海涛,逗笑说。

“别开玩笑了,我这么年轻,离30岁还差几个月呢。做投资顾问的嘛,还不得天天陪吃陪喝的,拉一个业务容易吗?再说了,我这能吃能喝能跑的,离动脉硬化远着呢,别吓人啊!”张海涛不以为意。

张海涛接过秦方远的行李,往停车场走。他说:“听说你离职了?你说来武汉处理湖北大地公司的事情?这可是件大事啊。”

“我和马华是发小,一个镇上的,现在家里找不到他人,他姐姐马莉莉一个人毕竟力量薄弱,我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就过来帮帮小忙。”

“想帮忙?那是帮忙吗?有偿服务,什么律师啊会计师审计师啊。哦,对了,我们可以提供财务顾问服务,如果当初请我们做顾问,也许就出不了这种事了。”张海涛真是块做生意的料,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哪怕成功率很小。

秦方远停下脚步,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帮人就是钻了马伯伯他们对资本运作了解少的空子。现在也需要你帮忙处理后事,不过公司遇到这种事,经济上也不宽裕,友情赞助哦!”

“没问题,这个我回去跟领导沟通一下,大地公司毕竟是大公司,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即使领导不同意,我个人也可以业余时间帮忙。嘿嘿,我们也是瞄着下一步他们重组嘛。”张海涛在同学面前说话倒也不藏着掖着。

秦方远笑说:“你们是粘上毛比猴还精,投资顾问也学会放长线钓大鱼了。”

他们一边说笑,一边上了车。车子拐上高速,张海涛说了一个重要情况,把秦方远搞得五味杂陈:“钱丰就在武汉,我们前天还在一起。”

“他躲在哪儿?”秦方远听了神经“嘭”的一下,刚才还有些懒散的身躯立即挺直起来。

“躲?他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先是回了趟老家,然后在武汉住了几天宾馆,现在住我家里。怎么回事?”张海涛对秦方远的问话比较意外。

秦方远说:“直接把我拉到你家里吧,我见见他。”

张海涛不解,他想了解详细些,看到秦方远的脸色难看,就没有继续问。不过他自己心里也纳闷:钱丰自从住到家里后,就整天窝在家里上网,哪儿也不愿意去,哪有做投资这么清闲的?

张海涛的别墅在南湖,距离华中农业大学不远,绿树成荫,车子穿过林中小路,能听到斑鸠的鸣叫,这是儿时的田园牧歌,在真正的乡村已经找不到了,反而在城市的郊区能出现。不过,这地方也是巴掌大,城市对其吞噬的进程在急剧加快。

秦方远走进张海涛专门为钱丰辟出的独立卧室时,钱丰正在玩三国杀,玩得兴起,来了人看也不看。他以为是张海涛回家了:“等我这局完了就下楼去,今晚去吉庆街吃顿鸭脖子,这些天憋坏了,哥们儿就好那个。”

“你应该去海南吃你的昌鸡。”秦方远冷冰冰地接过话。

声音不对,钱丰抬头一看,是秦方远!他条件反射般停止了游戏。

秦方远冲了进来,钱丰也迅即站了起来。秦方远说:“你躲我们干什么?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

钱丰说:“我没有躲啊!”

“那为什么打电话你不接?给你短信不回?给你发电子邮件,明明显示你已经阅读了,为什么不回?既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干吗这样?”秦方远连珠炮般发问。

钱丰无言以对。

秦方远说:“胡晓磊离婚了,去了澳大利亚。”

“我知道。”钱丰明显底气不足。

“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尤其是你,伤害她还嫌不够吗?”说完这句话,秦方远冲动地挥拳过去,由于用力过猛,接近一米七个头的钱丰被打倒在地,嘴角出血,顺势流了下来。

一旁观望的张海涛一看情势不妙,立即冲进来隔开两人,嚷着说:“怎么见面就动手啊!都是老同学,至于吗?”

钱丰站起来,推开张海涛的手,然后擦一下嘴角的血丝,语气沉重:“我是对不起她,我有责任。”

张海涛调侃他:“难道你是第三者?”

秦方远一听这话,白了张海涛一眼。张海涛一瞧,知道自己调侃得不是时候,就闭嘴不言了。

秦方远拉着钱丰坐下来,钱丰沮丧地说:“我和她老公是存在一些交易,但我也没有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儿,更没有料到他们会离婚。”

秦方远没有接话,就等着钱丰说下去。钱丰这次一股脑儿给倒出来了,让秦方远他们大吃一惊。

钱丰认识周易财当然是胡晓磊牵的线搭的桥。当时忘不了传媒正在张罗第二轮融资,财务状况良好,正是投资者们争抢的项目。钱丰通过胡晓磊认识她老公后,快速切入进去,在一片混乱的抢夺战中,钱丰拔得头筹,在同等价格下获得优先权。鉴于此前钱丰的成功经验,这家基金给予钱丰充分的信任,在尽职调查后迅速出资。

钱丰承认,鉴于与他妻子的同学关系,在融资成功后,周易财兑现了一项承诺,即给予钱丰3%的股份作为回扣,由周易财本人代持。

“周易财倒腾资金的事你是知情人吧?”秦方远问。

“知道一些,但没想到有这么多,这么手狠心黑!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说起这个,钱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你作为投资方代表,竟然敢公开要股份,太让人心惊了。”

这时,张海涛插话说:“这有什么,国内的一些基金经理就是靠这个发财的。要么直接要回扣,投成了直接分享1%~3%不等的佣金,现金提成;要么是暗股,可以大股东代持;要么这家基金本身机制灵活,允许团队跟投,这样具体项目负责人就可以跟目标公司老板要一个比较低的价格,表面上是与基金同等价格进入,暗地里老板会通过其他方法把折扣后的盈余价格还给具体负责人。司空见惯啊!”

钱丰接过话说:“我最后悔的就是跟周易财要了这份暗股,这人胆儿太大,心太狠太黑!”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原来周易财被公司净身出户后,他所持有的股份全被投资机构分享。于是,钱丰跑到海南找到周易财,索取他那份被代持的利益。结果周易财翻脸不认账:“我已经被净身赶出来了,你还跟我要什么?那次不是你和我谈的出户方案吗?”

“我那是代表投资基金啊,不是代表我个人。”

“我现在自己都没有股份,从哪儿给你?如果你要股份,你应该跟你的基金要。”

钱丰一听这话,知道他在耍赖。

“你是净身出户了,股份被没收了,但是你套现了几千万,应该从这笔钱里出吧!”钱丰耐着性子。

周易财冷笑一声:“你见过我的钱了吗?你跟我要,我跟谁要去?你们都是资本家,血淋淋的资本,我们玩儿不过你们。”

这是完全的流氓嘴脸。钱丰一听这话,就冲动地想去揍他一顿。周易财看到钱丰转眼间脸色变红,眼睛里充血,一看形势不对,就大喊:“你想干吗?你不能乱来啊!”

这一喊,把家里人全喊过来了,包括从北京回到海南的胡晓磊。她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站起来要冲过来的钱丰,以为钱丰在欺负她老公,于是对钱丰说:“什么事啊,竟然谈到要打架!”

钱丰脸一横,指着周易财说:“你问问他!”

周易财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他这是无理取闹。”

本来周易财的丑闻就让胡晓磊在舆论圈里抬不起头来,这次又发生了自己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在她面前拔刀相向的事,让她情何以堪!知道两个人的勾当后,本来就疾恶如仇的胡晓磊最终选择了离开,与这两个男人彻底割裂,远走澳大利亚。

钱丰深深后悔和后怕:“这个人随后就举报给我们基金了,基金做出了辞退的处理。这些并不是关键,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基金会怎样对外公布,是否会继续对我采取措施,我心里有些恐慌。”

张海涛算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问钱丰:“我就搞不懂了,忘不了传媒的财务总监为什么要举报?他们应该是利益共同体啊!”

钱丰分析说:“还是利益分配不均。我事后以基金代表的名义也给这个财务总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为什么要告发周易财?因为周易财太不会来事儿,为什么他独吞8000万就不给我一个子儿?在他们这些老板眼里,我就是一条狗,可有可无,是橡皮图章,他们就不考虑考虑我的利益?公司经济问题一旦出事,我这财务总监难辞其咎,甚至难逃法网,要承担刑事责任。要我冒这个险也可以,高风险必须高收益嘛!’也就那次电话,我再也没法联系上他了,他彻底消失了。我想,按照周易财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当然,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周易财的。”钱丰眼里冷不丁地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秦方远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追究了,做好自己,谋划好未来。”

“这个圈这么小,出了这事儿,我还怎么混?我还不到30岁,以后的日子那么漫长啊!”

钱丰长叹一口气,秦方远也黯然神伤。是啊,自己的下一站又是哪里呢?回美国?在中国这么不堪的经历只会减分减值吧,他心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