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族殇 鸥鹭
第二章鸥鹭
小船很快靠了岸，‘老人’回身抱起女孩残破的尸体，率先踏了上去，他没有理会船尾的男子，但男子却像是被人用绳子牵着一般，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地面坑洼，杂草碎石交相纵横，‘老人’却如履平地，跟在后面的男子则行得非常吃力，几次身形摇晃，险些跌倒在地。只是每到关键时刻，都会被一股力量生生拉扯住。
男子的体格其实相当雄伟，足有八尺之高，而‘老人’则不然，连六尺都不到。但此刻‘老人’行走在前，身姿却显得异常挺拔，反倒是光头男子，一路步伐踉跄，身形也显得十分佝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那座亭前。
‘老人’停下脚步，望着亭上的那张黑色牌匾凝思了片刻，第一次开口道：“魂溪亭，葬魂之亭。”
‘老人’说完，便步入亭中，解了蓑衣，将小女孩的尸体安放在了正中央的那张长形石台上。
而他身后的光头男子，则呆呆地望着那副牌匾，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仿佛三魂不见了七魄。
魂溪亭，这五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凡是被带到魂溪亭去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的。
‘老人’放好了女孩的尸体，便转过身来，伸手掀下了一直戴在头上的斗笠。
男子在看到‘老人’真面貌的一刻，大脑如遭电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其实并非真正的老人，而是一个白了头发的青年，观其模样，不过二十来岁。
但让光头男子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白发青年在掀下斗笠后所散发出的气息。
“这是……幻界之灵的气息……你……你不是仙界人！”男子瞪大了双眼，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青年一脸木然，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男子。
“不，不可能！那种蝼蚁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来得了仙界！‘封灵大阵’绝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男子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着，忽然，他瞥到了年轻人手中的那顶斗笠。脑中一抹灵光闪过，道：“难道，是那顶斗笠........”
青年依旧冷眼相看，不发一言。
“不对，这斗笠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法宝，何况能瞒过大阵的法宝，至少得是四重天以上的大能修士才会拥有，幻界的贱种，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光头男子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接着又转念想道：“只是这魂魄的气息，又确确实实和那小贱婢的一模一样，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可是这个人能让我毫无反抗之力，实力至少在筑基以上，那些幻界的贱种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程度的修为。肯定是他使了什么秘术，想要误导我柳家之人的探查，逃避之后的追杀。”
猜测无果，男子索性壮着胆子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白发青年瞥了男子一眼，没有立即搭话，将斗笠与蓑衣一同放在了亭柱旁后，方才开口道：“既然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本道名叫黄煜，煜煜生辉的煜，如果你想让柳家的人帮你报仇，可别记错了。”
被这青年一语道破心中所思，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一咬牙，竟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仙，黄大仙，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是柳家三公子的贴身护卫，我若有事，三公子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虽是求饶，但话语中明显夹杂有一丝威胁之意。
且在说话之时，他的眼角一直在打量白发青年。只要这青年的神色有一丝动容，他便能趁机找到切入点，化被动为主动。
然而让他失望了，青年神色依旧木然，丝毫不为之所动。男子眼见威逼不成，那便改为利诱。
“黄大仙，您听小的说，小的追随三公子多年，积累了很多法宝和灵石，只要大仙您今日肯绕了小的，小的回去一定把这一切都乖乖奉上给您！”光头男子再度苦苦哀求道，他实在是被折磨得怕了。
名为黄煜的青年听得此言，嘴角一翘，似有些感兴趣的问道：“灵石有多少，品级如何？”
光头男子心头一喜，忙道：“回大仙，小的有下品灵石三千，中品灵石五百，除此之外，还有五颗上品灵石。”
黄煜眼睛一亮，继续问道：“法宝呢？中品以上的可有？”
“不瞒大仙，中品确有一件。”光头男子回道。
黄煜眉毛一挑，冷哼道：“你当本道是傻子么？有此等品阶的法宝你会不拿出来抵抗本道？看来，你是没想着活命了！”
男子立刻吓得一哆嗦，忙颤声分辨道：“大仙莫急，先听小的把话说完。小的确实收有一件中品法宝。只不过这件法宝在落入小人手里之前就被封印住了。小的寻遍了晋楚两国的封禁师，都没找到一个能将其解开的。所以不是小的不想用，而是没法用啊！”
黄煜闻言，露出思索之色，随后展颜笑道：“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是本道错怪你了。这样，本道今日暂且放你回去，三日之内，将你所说灵石与法宝一并送到此处。”
男子听得此言，忙拜谢道：“感谢大仙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回去将之取来，奉于大仙！”
“嗯，去吧，记得越快越好！”黄煜笑容可掬的摆手道。
“谢大仙！”男子态度无比恭敬的拜别道。
不想当其转过身去时，脸上的恭敬之色竟立刻一扫而尽，转而露出了让人心寒的冷笑。
“敢折磨劳资，等劳资回到柳家请来援手，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男子一边恶毒的想着，一边朝来路走去。
然而，他才刚刚走出十步，就听得黄煜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吧？”
男子身体猛地一僵，艰难的转过身，望向黄煜。
只见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大仙，莫要拿小的开玩笑。”
黄煜嘴角一翘，露出玩味之色，道：“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你觉得，我一个能来到仙界的幻界之灵，会是这么好骗的么？”
幻界之灵！
听到这四个字后，男子脸色煞白，一颗心直沉谷底。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动丝毫。
当然，这四个字所包含的信息量远不止于此，但此刻的他已无暇去想那些了。此时，他只想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于是，他再度跪下求饶道：“大仙，是小的错了！小的愚蠢，竟敢在大仙面前搬弄小聪明。还请大仙大人有大量，绕小的一命，小的愿效鞍前马后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一边说着，一边竟磕起头来。
黄煜似笑非笑的走到男子面前，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像是看玩物一样端详起来。
“大仙，您....您这是干嘛？”男子被看得头皮发麻，仍旧强自陪笑道。
黄煜不答，只是带着诡异的微笑观察着，两手拇指缓缓向上移去，分别掩向男子的左右眼，男子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接着，黄煜的手指开始用力，慢慢朝下按去。
男子心中立刻升起不妙的预感，本能的，他想抬手阻止，忽然一股大力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死死禁锢住。
“饶命！大仙饶命！”男子求饶道。
黄煜轻轻一笑，语气无比温柔的问道：“你说，她被你蹂躏致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求饶过？”
“大仙，大仙，您听我解释！”男子惊恐的回道。
“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黄煜语气稍稍加重了些，与之一同加重的，还有手中的力道。
“啊！”男子发出一声惨嚎，他的眼角已被按出了鲜血。
“是，还是不是？”黄煜脸上笑容渐敛，语气亦愈加凝重。
“是，是是是！求您松手！快松手！”男子惨叫道。
黄煜得到这一答案后，面目立刻变得无比狰狞，眼神直欲择人而噬，怒吼道：“既然是，那你怎么就没有放过她！”
青年一怒，怒冲云霄。
天空之上，一声惊雷乍起。
就在他即将捏爆男子双眼的一刻，一道绿光忽然从他腰间的葫芦上划过。原本冲天的怒气立刻消得一干二净，而他原本赤红的双眼也重新恢复了清明。
黄煜深吸了一口气，淡笑道：“呵呵，真险啊！差点又让‘你’钻到空子了。”
这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杀你，脏了我的手，还是让它们来吧！”
黄煜消了怒气，却没消去杀意。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手套中心的那只眼睛开始泣出鲜血，血珠滚落，滴在了光头男子的天灵盖上。紧接着，远处出现了一群水鸟。
男子虽保住了性命，但眼睛已经无法视物。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他就看不见那些水鸟的眼睛其实是红色的，看不见传说中的红眼水鸟，他也就不猜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了。
黄煜没去看那正在飞速临近的水鸟，而是转身回到了孤亭中。
他伸手将女孩的上半身扶起，并将她的头发仔细梳理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掩住了脸部那些骇人的部位，余下的部分，都是完好的。
此番再看，女孩的五官其实非常精致，如同陶瓷雕琢出来的娃娃。唯有那一只向上翻过去的眼睛，稍稍破了些美感。
黄煜知道女孩为何不肯闭眼，于是只能悲悯的叹了一口气，劝道：“妹妹，别怪哥哥，再等等，马上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了。”
亭外，响起了一片杂乱的鸟叫之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当中，还夹杂着让人心悸的咀嚼声。
与此同时，小女孩那原本向上翻去的眼睛，也忽然翻了回来，直直的望向亭外被水鸟啄食的男子。
这一幕，直教人毛骨悚然！
然而黄煜却满怀欣慰的笑了笑，道：“妹妹，好生看，看累了，就去睡吧！剩下的事，都交给哥哥吧。”
说完，黄煜松开了手，小女孩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却没有倒卧下去，仍旧维持着先前的模样死死的盯着亭外。
黄煜重新套上了蓑衣，单手提着斗笠离开了孤亭。
在路过已被啄得全身血肉模糊的男子身边时，他俯身贴到男子的耳边，也不管其能不能听到，自顾自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地球，并不是一个‘幻界’那么简单。”
言罢，他再次戴上了那顶硕大的斗笠，重新乘上了那艘小船。
夕阳的余晖下，黄煜寂坐船头，独自品着葫芦中的美酒。
舟船划过荷花池时，他忽然开口诵道：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适时，小陆孤亭外，飞起了一滩鸥鹭。
青年脸上，划过了两行清泪。
斯人已逝，生者独哀。
(本章完)
小船很快靠了岸，‘老人’回身抱起女孩残破的尸体，率先踏了上去，他没有理会船尾的男子，但男子却像是被人用绳子牵着一般，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地面坑洼，杂草碎石交相纵横，‘老人’却如履平地，跟在后面的男子则行得非常吃力，几次身形摇晃，险些跌倒在地。只是每到关键时刻，都会被一股力量生生拉扯住。
男子的体格其实相当雄伟，足有八尺之高，而‘老人’则不然，连六尺都不到。但此刻‘老人’行走在前，身姿却显得异常挺拔，反倒是光头男子，一路步伐踉跄，身形也显得十分佝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那座亭前。
‘老人’停下脚步，望着亭上的那张黑色牌匾凝思了片刻，第一次开口道：“魂溪亭，葬魂之亭。”
‘老人’说完，便步入亭中，解了蓑衣，将小女孩的尸体安放在了正中央的那张长形石台上。
而他身后的光头男子，则呆呆地望着那副牌匾，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仿佛三魂不见了七魄。
魂溪亭，这五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凡是被带到魂溪亭去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的。
‘老人’放好了女孩的尸体，便转过身来，伸手掀下了一直戴在头上的斗笠。
男子在看到‘老人’真面貌的一刻，大脑如遭电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其实并非真正的老人，而是一个白了头发的青年，观其模样，不过二十来岁。
但让光头男子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白发青年在掀下斗笠后所散发出的气息。
“这是……幻界之灵的气息……你……你不是仙界人！”男子瞪大了双眼，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青年一脸木然，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男子。
“不，不可能！那种蝼蚁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来得了仙界！‘封灵大阵’绝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男子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着，忽然，他瞥到了年轻人手中的那顶斗笠。脑中一抹灵光闪过，道：“难道，是那顶斗笠........”
青年依旧冷眼相看，不发一言。
“不对，这斗笠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法宝，何况能瞒过大阵的法宝，至少得是四重天以上的大能修士才会拥有，幻界的贱种，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光头男子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接着又转念想道：“只是这魂魄的气息，又确确实实和那小贱婢的一模一样，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可是这个人能让我毫无反抗之力，实力至少在筑基以上，那些幻界的贱种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程度的修为。肯定是他使了什么秘术，想要误导我柳家之人的探查，逃避之后的追杀。”
猜测无果，男子索性壮着胆子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白发青年瞥了男子一眼，没有立即搭话，将斗笠与蓑衣一同放在了亭柱旁后，方才开口道：“既然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本道名叫黄煜，煜煜生辉的煜，如果你想让柳家的人帮你报仇，可别记错了。”
被这青年一语道破心中所思，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一咬牙，竟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仙，黄大仙，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是柳家三公子的贴身护卫，我若有事，三公子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虽是求饶，但话语中明显夹杂有一丝威胁之意。
且在说话之时，他的眼角一直在打量白发青年。只要这青年的神色有一丝动容，他便能趁机找到切入点，化被动为主动。
然而让他失望了，青年神色依旧木然，丝毫不为之所动。男子眼见威逼不成，那便改为利诱。
“黄大仙，您听小的说，小的追随三公子多年，积累了很多法宝和灵石，只要大仙您今日肯绕了小的，小的回去一定把这一切都乖乖奉上给您！”光头男子再度苦苦哀求道，他实在是被折磨得怕了。
名为黄煜的青年听得此言，嘴角一翘，似有些感兴趣的问道：“灵石有多少，品级如何？”
光头男子心头一喜，忙道：“回大仙，小的有下品灵石三千，中品灵石五百，除此之外，还有五颗上品灵石。”
黄煜眼睛一亮，继续问道：“法宝呢？中品以上的可有？”
“不瞒大仙，中品确有一件。”光头男子回道。
黄煜眉毛一挑，冷哼道：“你当本道是傻子么？有此等品阶的法宝你会不拿出来抵抗本道？看来，你是没想着活命了！”
男子立刻吓得一哆嗦，忙颤声分辨道：“大仙莫急，先听小的把话说完。小的确实收有一件中品法宝。只不过这件法宝在落入小人手里之前就被封印住了。小的寻遍了晋楚两国的封禁师，都没找到一个能将其解开的。所以不是小的不想用，而是没法用啊！”
黄煜闻言，露出思索之色，随后展颜笑道：“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是本道错怪你了。这样，本道今日暂且放你回去，三日之内，将你所说灵石与法宝一并送到此处。”
男子听得此言，忙拜谢道：“感谢大仙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回去将之取来，奉于大仙！”
“嗯，去吧，记得越快越好！”黄煜笑容可掬的摆手道。
“谢大仙！”男子态度无比恭敬的拜别道。
不想当其转过身去时，脸上的恭敬之色竟立刻一扫而尽，转而露出了让人心寒的冷笑。
“敢折磨劳资，等劳资回到柳家请来援手，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男子一边恶毒的想着，一边朝来路走去。
然而，他才刚刚走出十步，就听得黄煜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吧？”
男子身体猛地一僵，艰难的转过身，望向黄煜。
只见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大仙，莫要拿小的开玩笑。”
黄煜嘴角一翘，露出玩味之色，道：“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你觉得，我一个能来到仙界的幻界之灵，会是这么好骗的么？”
幻界之灵！
听到这四个字后，男子脸色煞白，一颗心直沉谷底。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动丝毫。
当然，这四个字所包含的信息量远不止于此，但此刻的他已无暇去想那些了。此时，他只想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于是，他再度跪下求饶道：“大仙，是小的错了！小的愚蠢，竟敢在大仙面前搬弄小聪明。还请大仙大人有大量，绕小的一命，小的愿效鞍前马后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一边说着，一边竟磕起头来。
黄煜似笑非笑的走到男子面前，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像是看玩物一样端详起来。
“大仙，您....您这是干嘛？”男子被看得头皮发麻，仍旧强自陪笑道。
黄煜不答，只是带着诡异的微笑观察着，两手拇指缓缓向上移去，分别掩向男子的左右眼，男子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接着，黄煜的手指开始用力，慢慢朝下按去。
男子心中立刻升起不妙的预感，本能的，他想抬手阻止，忽然一股大力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死死禁锢住。
“饶命！大仙饶命！”男子求饶道。
黄煜轻轻一笑，语气无比温柔的问道：“你说，她被你蹂躏致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求饶过？”
“大仙，大仙，您听我解释！”男子惊恐的回道。
“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黄煜语气稍稍加重了些，与之一同加重的，还有手中的力道。
“啊！”男子发出一声惨嚎，他的眼角已被按出了鲜血。
“是，还是不是？”黄煜脸上笑容渐敛，语气亦愈加凝重。
“是，是是是！求您松手！快松手！”男子惨叫道。
黄煜得到这一答案后，面目立刻变得无比狰狞，眼神直欲择人而噬，怒吼道：“既然是，那你怎么就没有放过她！”
青年一怒，怒冲云霄。
天空之上，一声惊雷乍起。
就在他即将捏爆男子双眼的一刻，一道绿光忽然从他腰间的葫芦上划过。原本冲天的怒气立刻消得一干二净，而他原本赤红的双眼也重新恢复了清明。
黄煜深吸了一口气，淡笑道：“呵呵，真险啊！差点又让‘你’钻到空子了。”
这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杀你，脏了我的手，还是让它们来吧！”
黄煜消了怒气，却没消去杀意。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手套中心的那只眼睛开始泣出鲜血，血珠滚落，滴在了光头男子的天灵盖上。紧接着，远处出现了一群水鸟。
男子虽保住了性命，但眼睛已经无法视物。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他就看不见那些水鸟的眼睛其实是红色的，看不见传说中的红眼水鸟，他也就不猜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了。
黄煜没去看那正在飞速临近的水鸟，而是转身回到了孤亭中。
他伸手将女孩的上半身扶起，并将她的头发仔细梳理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掩住了脸部那些骇人的部位，余下的部分，都是完好的。
此番再看，女孩的五官其实非常精致，如同陶瓷雕琢出来的娃娃。唯有那一只向上翻过去的眼睛，稍稍破了些美感。
黄煜知道女孩为何不肯闭眼，于是只能悲悯的叹了一口气，劝道：“妹妹，别怪哥哥，再等等，马上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了。”
亭外，响起了一片杂乱的鸟叫之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当中，还夹杂着让人心悸的咀嚼声。
与此同时，小女孩那原本向上翻去的眼睛，也忽然翻了回来，直直的望向亭外被水鸟啄食的男子。
这一幕，直教人毛骨悚然！
然而黄煜却满怀欣慰的笑了笑，道：“妹妹，好生看，看累了，就去睡吧！剩下的事，都交给哥哥吧。”
说完，黄煜松开了手，小女孩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却没有倒卧下去，仍旧维持着先前的模样死死的盯着亭外。
黄煜重新套上了蓑衣，单手提着斗笠离开了孤亭。
在路过已被啄得全身血肉模糊的男子身边时，他俯身贴到男子的耳边，也不管其能不能听到，自顾自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地球，并不是一个‘幻界’那么简单。”
言罢，他再次戴上了那顶硕大的斗笠，重新乘上了那艘小船。
夕阳的余晖下，黄煜寂坐船头，独自品着葫芦中的美酒。
舟船划过荷花池时，他忽然开口诵道：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适时，小陆孤亭外，飞起了一滩鸥鹭。
青年脸上，划过了两行清泪。
斯人已逝，生者独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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