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
山坡之上。
“庞进！”
白衣女子淡然开口。
一旁早已准备妥当的庞进，立刻举起手上的长弓。
搭上箭矢，微眯着瞄准。
弓弦渐渐被拉开，“??”的作响。
要知道，放眼整个汶山郡，只怕也就独有庞进一人，可开五石长弓。
就在刹那！
“嗡”的一声，箭若惊雷，转眼已是飞出十丈。
庞进淡淡的收起长弓，站回原位。
他有自信，因此没必要观察结果。
华服男子赞许的望了一眼，对于自己这个贴身侍卫，他很是满意。
尤其是在妹妹面前，为自己长脸的时候。
白衣女子扭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庞进，目光扫过，仿佛在挑选一样商品。
“坏了。”华服男子心道。
只是一眼，他便是看出妹妹的心思。
“庞进，听说你曾入过禁卫军，想来武艺定然不错。”白衣女子清冷开口，语气淡然。
“回郡主的话，武艺当要二人相互比较，方可分出高低，不过若是在汶山郡中，想来应是没什么敌手。”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不错，我身边缺一个护卫长之职，我觉得你能升任，你的意思呢？”
“扑通”
庞进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愿为郡主效命，只是卑职乃是郡王爷派到大公子身边......”
“你甘愿便可！”白衣女子淡淡的打断，扭过头来，朝着华服男子不容质疑道：“想来哥哥应当没什么意见吧。”
华服男子面露难色，尴尬的搓了搓手，“嘿嘿，小妹，这个.....我那边儿也还有几个人手，那武艺更是不错，你要，改天我就给你派过来，这个庞进，那是爹专门派到我这儿，一者呢，那当然是保护我的安全，二者，也是监督监督我。”
“哥哥不愿？”
“没有没有。”华服男子赶忙摆摆手，“怎么会呢，只是......”
白衣女子甜甜一笑，“那就谢谢哥哥啦。”
说罢，便是扭过头去，目光看向小山谷里。
华服男子苦着脸，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底无可奈何。
微张着嘴，硬是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山坡之下的山谷。
顾近之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着虎口刺入皮肤的痛楚。
人死了，究竟是什么样子？
意识的完结？亦或是身体的泯灭？
对于这一切，他并不清楚。
但是临死之时，心反是静了下来。
他又是想到了那个身影，从小便作为自己心中榜样的存在。
居家小院，角落马桩，教授武艺，日日夜夜。
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渗下，滴落在身下的草地之上。
“死，难道就这么可怕？竟然让你，可以脱弃身上的责任吗？爹！”
风声劲，隐约之中，仿佛听到了异样。
是幻觉吗？
为什么早该有的痛感迟迟未来？
“咚”的一声，顾近之直觉的面上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接着便是湿湿的温热。
缓缓睁眼，正是看到青虎临死前的狰狞。
虎鼻渗出深色，红的吓人。
顾近之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青虎......
就这么死了？
而且是在即将处决自己的时候！
脑子愣住一会儿，顾近之这才想起要把这具尸体推开。
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却是因为九死一生的刺激，而变得这般艰难。
手指不听使唤，连带着其他肢体也颤抖不已。
仿佛真的死过，又活过来了一般。
“呼...”
顾近之喘着粗气，终是艰难的坐起来。
胸口起伏，这才低头开始查验被推在一旁的尸体。
只见虎口之中，一支孤零零的箭栩正随风左右摆动。
正是这支箭，救了他一命。
他捂着伤处，缓缓站起身来。
环视一周，终是把目光放在了远处的高坡之上。
看着方向，箭应该是从那里射过来的。
“不知哪.....哪位壮士相救，感激不尽。”
顾近之面色一白，忍着伤痛，抬起拱手。
山谷中回声响荡，惊起一片飞鸟。
直等了半晌儿，才从山坡上响起一声粗重回应。
“小子，我家小姐要见你。”
说着话儿，便是从山坡上走下一个劲装男子，背着长弓，浓密的络腮胡，几乎垂在胸前。
男子上前一步，便是二话不说的拽着顾近之向山坡上走去。
伤痛撕扯，每走一步，顾近之都忍不住咧着嘴，紧皱着眉头。
“嘶......”
那男子也是看出异样，便只好粗臂环住顾近之，将其“拽”到了山坡上。
上了山坡，腰间粗壮的手臂离开。
顾近之便是软倒在地上，俯着身子，吃力地抬起头仰望着正对面的女子。
“你差点死了。”白衣女子淡淡的说。
“多谢姑娘相救，感激不尽。”
“你不必谢我，救你，只是我想证明，这世上一念之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顾近之愣了愣，还是拱手道：“虽是这样，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
白衣女子冷冷的摆手，“绝望的滋味怎么样？”
“什么？”
“刚刚你差点死去，心里难道就没有绝望？”
顾近之这才听明白，思索一会儿，淡淡道：“有不甘。”
“恩？”
“丧生虎口，对我来说是耻辱，若是不到最后尽力之时，我依然觉得可以杀了那只青虎。”
“哼，嘴倒是挺硬。”
顾近之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是真的，恐惧源自于未知，但是刚刚，我可以清楚猛虎的任何动作，所以并不觉得恐惧，没有恐惧，又何谈绝望？”
“但你终究还是输了。”
“力竭身疲，算不得输。”
白衣女子淡笑着，不再开口。
眼前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有趣。
“你走吧。”
顾近之怔了一下，想了想，“那只青虎我都给你。”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你欠我一条命，得拿命来换，一只死虎，作不得数。”
“好，我住在临江县白原村，顾近之，日后若是有吩咐，找我便是。”
看着眼前男子一副认真模样，白衣女子忍不住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顾近之这才捂着伤处，缓缓向小山谷走去。
时间不早，得赶回村子。
一夜未归，又无消息回去，娘和妹妹只怕已经着急。
走到坡下，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坡上。
看着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想来也应当是尊贵之人。
也许在他们眼中，自己刚刚的举措，只怕已被当做是一个笑话。
不过娘说过，受人滴水恩，当思涌泉报。
他不想欠人什么，尤其是救过自己一命.......
“庞进！”
白衣女子淡然开口。
一旁早已准备妥当的庞进，立刻举起手上的长弓。
搭上箭矢，微眯着瞄准。
弓弦渐渐被拉开，“??”的作响。
要知道，放眼整个汶山郡，只怕也就独有庞进一人，可开五石长弓。
就在刹那！
“嗡”的一声，箭若惊雷，转眼已是飞出十丈。
庞进淡淡的收起长弓，站回原位。
他有自信，因此没必要观察结果。
华服男子赞许的望了一眼，对于自己这个贴身侍卫，他很是满意。
尤其是在妹妹面前，为自己长脸的时候。
白衣女子扭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庞进，目光扫过，仿佛在挑选一样商品。
“坏了。”华服男子心道。
只是一眼，他便是看出妹妹的心思。
“庞进，听说你曾入过禁卫军，想来武艺定然不错。”白衣女子清冷开口，语气淡然。
“回郡主的话，武艺当要二人相互比较，方可分出高低，不过若是在汶山郡中，想来应是没什么敌手。”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不错，我身边缺一个护卫长之职，我觉得你能升任，你的意思呢？”
“扑通”
庞进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愿为郡主效命，只是卑职乃是郡王爷派到大公子身边......”
“你甘愿便可！”白衣女子淡淡的打断，扭过头来，朝着华服男子不容质疑道：“想来哥哥应当没什么意见吧。”
华服男子面露难色，尴尬的搓了搓手，“嘿嘿，小妹，这个.....我那边儿也还有几个人手，那武艺更是不错，你要，改天我就给你派过来，这个庞进，那是爹专门派到我这儿，一者呢，那当然是保护我的安全，二者，也是监督监督我。”
“哥哥不愿？”
“没有没有。”华服男子赶忙摆摆手，“怎么会呢，只是......”
白衣女子甜甜一笑，“那就谢谢哥哥啦。”
说罢，便是扭过头去，目光看向小山谷里。
华服男子苦着脸，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底无可奈何。
微张着嘴，硬是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山坡之下的山谷。
顾近之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着虎口刺入皮肤的痛楚。
人死了，究竟是什么样子？
意识的完结？亦或是身体的泯灭？
对于这一切，他并不清楚。
但是临死之时，心反是静了下来。
他又是想到了那个身影，从小便作为自己心中榜样的存在。
居家小院，角落马桩，教授武艺，日日夜夜。
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渗下，滴落在身下的草地之上。
“死，难道就这么可怕？竟然让你，可以脱弃身上的责任吗？爹！”
风声劲，隐约之中，仿佛听到了异样。
是幻觉吗？
为什么早该有的痛感迟迟未来？
“咚”的一声，顾近之直觉的面上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接着便是湿湿的温热。
缓缓睁眼，正是看到青虎临死前的狰狞。
虎鼻渗出深色，红的吓人。
顾近之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青虎......
就这么死了？
而且是在即将处决自己的时候！
脑子愣住一会儿，顾近之这才想起要把这具尸体推开。
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却是因为九死一生的刺激，而变得这般艰难。
手指不听使唤，连带着其他肢体也颤抖不已。
仿佛真的死过，又活过来了一般。
“呼...”
顾近之喘着粗气，终是艰难的坐起来。
胸口起伏，这才低头开始查验被推在一旁的尸体。
只见虎口之中，一支孤零零的箭栩正随风左右摆动。
正是这支箭，救了他一命。
他捂着伤处，缓缓站起身来。
环视一周，终是把目光放在了远处的高坡之上。
看着方向，箭应该是从那里射过来的。
“不知哪.....哪位壮士相救，感激不尽。”
顾近之面色一白，忍着伤痛，抬起拱手。
山谷中回声响荡，惊起一片飞鸟。
直等了半晌儿，才从山坡上响起一声粗重回应。
“小子，我家小姐要见你。”
说着话儿，便是从山坡上走下一个劲装男子，背着长弓，浓密的络腮胡，几乎垂在胸前。
男子上前一步，便是二话不说的拽着顾近之向山坡上走去。
伤痛撕扯，每走一步，顾近之都忍不住咧着嘴，紧皱着眉头。
“嘶......”
那男子也是看出异样，便只好粗臂环住顾近之，将其“拽”到了山坡上。
上了山坡，腰间粗壮的手臂离开。
顾近之便是软倒在地上，俯着身子，吃力地抬起头仰望着正对面的女子。
“你差点死了。”白衣女子淡淡的说。
“多谢姑娘相救，感激不尽。”
“你不必谢我，救你，只是我想证明，这世上一念之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顾近之愣了愣，还是拱手道：“虽是这样，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
白衣女子冷冷的摆手，“绝望的滋味怎么样？”
“什么？”
“刚刚你差点死去，心里难道就没有绝望？”
顾近之这才听明白，思索一会儿，淡淡道：“有不甘。”
“恩？”
“丧生虎口，对我来说是耻辱，若是不到最后尽力之时，我依然觉得可以杀了那只青虎。”
“哼，嘴倒是挺硬。”
顾近之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是真的，恐惧源自于未知，但是刚刚，我可以清楚猛虎的任何动作，所以并不觉得恐惧，没有恐惧，又何谈绝望？”
“但你终究还是输了。”
“力竭身疲，算不得输。”
白衣女子淡笑着，不再开口。
眼前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有趣。
“你走吧。”
顾近之怔了一下，想了想，“那只青虎我都给你。”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你欠我一条命，得拿命来换，一只死虎，作不得数。”
“好，我住在临江县白原村，顾近之，日后若是有吩咐，找我便是。”
看着眼前男子一副认真模样，白衣女子忍不住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顾近之这才捂着伤处，缓缓向小山谷走去。
时间不早，得赶回村子。
一夜未归，又无消息回去，娘和妹妹只怕已经着急。
走到坡下，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坡上。
看着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想来也应当是尊贵之人。
也许在他们眼中，自己刚刚的举措，只怕已被当做是一个笑话。
不过娘说过，受人滴水恩，当思涌泉报。
他不想欠人什么，尤其是救过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