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痒
字体: 16 + -

74

你怜悯地瞅着她的脸。她的脸虽然在镜头之外,可是你看到了。

你想象她脸色苍白,沁着汗珠。汗珠在苍白得近乎饱和状态的皮肤上淌着,显得特别的多。像在水中泡着一般。你要怎样想象就怎样想象吧。也许在现实当中永远无法发生这样的情形。她的眼睛在哀求地望着你。

你就喜欢她这种可怜的样子。你讨厌那个总是很自信的平时的她。好像什么她多么有能量,好像都可以解决。八十年代中后期,你就见过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是从“革”过来被解放了的人,他们总是说,问题成堆,但我们可以解决。你最讨厌那样一片光明的模样。

你们能解决什么呢?

你更愿意看他们失败的样子。歇菜吧你。

一个崇尚生生不息的民族,骨子里一定有着受虐的情意综。现在,这受虐癖终于得到了惩罚。

你问她:怕了没有?

她说:怕了。

你问她:还敢不敢?

她说:不敢了。

好,我原谅你。你说。

你抱了她。

她顿然浑身一阵稣麻。小时候,被父母亲打了之后,就会有这种稣麻的感觉。父母亲抚摸着你被打的地方。你有一种沁入到骨髓里的稣麻。那是最深层的感觉。然后,擤着鼻涕,鼻孔畅通了,空气是全新的。世界是全新的。

她站在讲台上太久了。八年,能把日寇给磨垮。中国没有别的能量,只有给你磨。但是磨,难道不是最大的力量吗?一代一代磨过来了,生生不息。

我在讲台上所讲的,我自己相信吗?有几样是我相信的呢?我敢去践行吗?自己都不敢践行的东西,拿去教学生,让学生去践行,那不是害了他们吗?就好像自己都活得很怀疑,却还要去生后代一样。她明白了,所以不敢去生孩子。是不敢。其实你们是可以有孩子的。虽然你们**的时候很少,但是,八年了,在这八年里,只要有一次机遇,就可以受上孕的。不是不能怀上,而是不敢,她在紧张躲避着。人体有排异功能。就好像如果受孕了,不是好胎,它会自动流产。流产是一种排异,不让你受孕,是最好的保护。

不是对方不给我孩子。是我自己。我自己不给自己孩子。我自私。像个自私的孩子。

现在她被抱着。被用襁褓包裹着。永远长不大。我什么也不懂。承认什么也不懂,就是解脱了。任人支配。被他搂着腰。不,是被撑着。不,是被枷着。

她感觉自己被枷在一块木板上。那木板像古代枷脖子和手的刑具,只不过现在是枷住她的腰。那板很大,大得像一堵墙。她仿佛被枷在一堵墙上,上半身在这一间房子,下半身在那一间。那一间将会发生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她被剥光了(婴儿嘛)。她感觉下半身发凉,空茫茫的。或者是被无数的如水目光洗涮着。

好像是处在闹市。淮海路?南京路?外滩?人来人往,车流如水。

她有些害怕,又觉得自己是在想,想什么呢?是恐惧?是期待?

蓦然,有人进入了她。她大叫了起来。

是你吗?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有回音。

这是一种更可怕的刑罚。你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他还要怎么做?你只能恐惧着。你只是物。你是贱货!谁都可以上你。

把我当贱货吧!你们把我当贱货吧!她叫。或者是期待?

又一个人进入了你。那感觉跟前面的不一样。更胀。你清晰地辨别出来了。你被**了。**就是和不同的**发生关系。接下来又要怎么样?你恐惧着。期待?

又换了一个。

这个刑具还真折磨人。你奇怪自己怎么想出来了。也许你早就在渴望着呢。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一个人。一种不期而遇的刺激。

你的腰被枷得紧紧的。一挣扎,有一种快感围着腰圈转。你好像被腰斩了似的。

你又努力撑起脖子,要看对方到底是谁。但当然不可能。

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她哀求。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长得什么模样的人……

她叫。你吃惊。她在说什么?

要我露出脸来吗?

不……她说。

那要怎么样?

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是……你几乎要供认了。

你谁也不是。她抢先说。你是一个任意的人。

你一愣。

你是一个任意的男人。她又说。长得任意的模样。

她的感觉也任意。像水。

你明白了。

任意。任意的**。无穷地放纵着**。是,我是一个任意的人。我是任意的男人。你也是任意的女人。我要谁就是谁,我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多爽就多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