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银狐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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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银狐军演(七)

    听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喊声,唐珂坐正的身体悄悄弯曲,低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嘀咕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慕容飞看着她又回归最初的可爱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结果唐珂猛地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看着这个差点让自己出丑的家伙,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和他拼命。



    “你……你等着!”唐珂恨恨的咬着银牙,瞪了他一眼,毕竟全军将士还在看着她,一举一动都关系着皇室的脸面,可不是胡来的时候。



    “好,好。我等着。”慕容飞忍住笑意,转身朝将士们敬军礼,大声说道:“诸位将士辛苦了,可以解散休息。今天下午的训练取消,明天照常。“去你哥那儿吧,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慕容飞没有再上马,拉着黑云朝外面的唐铭漫步走去。坐在马背上的唐珂东瞅瞅西望望,看还有没有人注意着他们,没有的话就不用在这么累的演示了。



    “怎么样,感觉这次演习有什么不足?”到了唐铭面前,慕容飞直接开口问道。



    “边走边说吧,我得回宫里处理政务了。”



    “别啊,我还没玩够呢!”唐珂不满的抗议起来。



    “你这妮子,军营有什么好玩的,下次再这样就罚你和他们一块训练!”唐铭瞪了她一眼,想到之前她的举动就很生气。



    “也好,我也回去。去看一下父亲,从明天开始到出征我就一直待在营地里,不再回去了。”



    话音还没落下,唐珂的便啊的一声,满脸不舍的看着他,道:“你不回帝都了?”



    “小丫头,国难当头,儿女情长都是要放在一边的。”盯着她充满依依不舍的脸庞,慕容飞拍了拍她拉着马缰的手背,细腻柔滑的皮肤触感让他心跳不经意间加快了几分。



    唐珂没有说话,低下头,撅着嘴巴。



    慕容飞一跃跳上马,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握住了她的双手,一抹红晕立即浮上了俏脸。



    你们是真不当我存在?唐铭很是无奈,自己又成了多余的人,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打扰着对方的感觉,是真的很不好受。



    可又不忍心打断这温馨的画面,他只能不去看,快步朝着大营正门处走去。同时一个疑问也忽然地浮现在心头。



    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和年龄,早已经到了可以大婚的时候,为何父王还没有提起这件事。



    唐枫一有机会就打听大臣们待嫁的千金,一直在给唐铭物色太子妃,可后者却连见都不见一眼,弄得二人好多次都因此事不高兴。而对于早已经心知肚明的唐珂,他却用长久的沉默来对待,实在是不知道他的所想和打算。



    唐铭听着慕容飞挑逗唐珂的声音和后者银铃般的笑声,而自己却长期以来孤身一人,有的时候确实有些寂寞。



    可他却不愿意去和在此之前认识都不认识的女子以联姻的方式大婚,他所向往的就像是慕容飞和唐珂那样,二人长久的在一块互相了解并爱慕着,那样的才是他所期望的。身为大夏的皇位继承人,从小处在深宫中,做伴的只有慕容飞和唐珂,连出帝都的次数都数的出来,哪来的机会去寻找一位自己喜欢的人呢。



    烈焰鲜艳的毛发远远的就映入他的视线内,他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让他烦躁的事,伸手吹响了口哨。



    烈焰仰天长鸣一声,四肢发动,火红的毛发开始飘逸起来,飞速向他背驰而来。



    “走吧,回帝都。”唐铭翻身上马,温柔的抚摸着胯下战马红色的毛发,扭头对慕容飞淡淡的说道。



    抛去世俗的思绪,他是未来帝国最高统治者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利,可有的时候却冲破不了始终束缚着他的枷锁,不能得到自己最向往的事物。那种感觉,将其笼罩很不是滋味,就好如夹带着哀伤的孤独,让有时半夜失眠坐起的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慌乱和无力。



    但他相信,那位属于他的伴侣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耐心等待着他的到来,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也会一眼将对方认出。



    如果不是这么多国事,他或许真的该用一段时间出去走走了,顺便去寻找一下那位真正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慕容飞和唐枫还在说笑着,他不忍心将他们打扰,只能把自己关于银狐军的意见先吞下了肚子,和一对侍卫一起快马朝帝都的方向前进。



    



    楼兰  婆娑大漠 某绿洲



    清澈的小湖泊边上,青年趴在那疯狂的灌着甘甜的生命之源,全身上下沾满泥沙,原本价值连城的服饰也变得破旧不堪。他的一头长发散落着,遮住了刚从水中拔出的脸庞,可从身形上看,能感觉到是一位英俊的贵公子。可这副模样,却如同乞丐一般。



    他用插入土地的手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滴滴的水珠在如镜般的水面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水面映照下的,是一双俊秀却又布满憔悴的面容,喘着粗气。



    虽说他带着许多的钱财,为了躲避帝都的追捕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在集市上花销,也不敢在大道或者人多的地方出没。因此凭借一张地图和一壶水,大胆的他不要命一般钻进了婆娑大漠。本以为可以找到商队出钱买水,可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除个整个世界都是黄沙外,连半点人影都没有。很快他携带了的水就已经喝完,只能忍着饥渴寻找绿洲,终于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看到了沙漠里的生命线,才有了刚才疯狂喝水的模样。



    而这位青年,便是出逃已经有数日之久的楼兰大皇子凌心,这时的他才清楚的意识到,平日里毫不在意的水源是如此的珍贵。



    他抹去脸庞的水渍,看着水中倒影自己狼狈的模样,又看看被放在一旁同样沾满污秽的斩灵,浓烈的不甘和痛苦的思绪,就如潮水般涌上来。



    自从那日之后,原本都已经可以取代父皇监国的他却被直接架空权力,皇后在次日朝廷上颁布父皇的手谕,旨意在他养病期间由皇后拓跋云溪负责朝中一切大事,二皇子凌羽则负责接管原本的禁军统帅翰·杰明的职务防卫帝都。这位赤胆忠心的楼兰第一大将随后就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免去一切职务,流放西疆。



    这母子二人的一系列雷霆手段让整个楼兰朝廷一片哗然,大多数站在大皇子凌心这边的都纷纷倒向凌羽,少数忠于他的大臣也在随后的不久就被打压或罢免。毕竟在见不到皇帝的情况下,内政由皇后主持,军队由凌羽控制,如今的整个帝都可以说都由他们母子二人掌握,已经被架空的大皇子哪来的实权去与之抗衡。



    很快,稳定了朝中局势后,他们母子二人又将凌心软禁在皇城内,限制了他的自由。甚至有传言说皇后也暗地里除掉他来拥护凌羽上位,走投无路的凌心只能打晕护卫之后从水道逃出了皇城接着在几位誓死效忠于他的大臣帮助下,这才孤身一人逃出了帝都。



    刚逃出帝都的时候,他原本想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并时刻打探着帝都的消息,等到父皇病好了之后自己便立即回朝。可没过几天,等来的却是大批禁军开始搜捕自己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忙忙的再度逃跑,一头扎进了婆娑大漠里。



    他喝足之后,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梢上远眺远方的茫茫大漠,无数沙子在烈日烘烤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同时散发着烫人的热量。没有骆驼的情况下,自己要徒步穿过这大漠,恐怕是有些困难。



    他抱着斩灵,轻轻擦拭着剑鞘,原本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凌厉气息的宝剑此刻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似乎在责怪主人没能用他来夺回被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苦笑着摇摇头,心头却蓦地有了一个念头,去夏朝!



    蛮国费劲心思把楼兰那一百架终极武器运走,肯定不是搬回帝都去守家,而在这东方五国中,唯一能给蛮国威胁的就是夏朝。再说夏朝平日里和楼兰的关系还不错,贸易通商友好往来,自己先去暂时投靠,应该能够得到庇护。



    他想着以上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其实说实话还是因为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夏朝皇太子。



    凌心至今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午后,风度翩翩的青年一眼看到自己携带的斩灵时就赞不绝口,并执意要和他进行一次比试。当时的他是乔装隐藏了身份,殊不知那位青年也是隐匿了身份,在拗不过对方后,才勉为其难进行了一场比试。但对方的剑法和他手中的剑让他越发的震惊,原本只想敷衍了事却越战越兴奋,如同遇到了一位千载难逢的知己一般。他从后者闪烁的眼眸中便知道对方也有同样的想法。



    最后,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二人同时收手,他抬手行礼并自报家门。



    后者却并不震惊,而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才惊讶的意识到,这位和自己大战几百回合不分胜负的高手,竟然是大夏朝皇太子殿下!



    对方大笑着说过有缘再见后,就骑上一匹火红色的骏马和在远处等着他的一男一女长扬而去,时到今日,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同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可才短短的几年自己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去投靠对方,世事变迁之快,简直让他感觉就如同一场大梦。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他这个楼兰皇子,风光了二十多年,是楼兰帝国万民拥护的储君,即使是今日落魄不堪,也消磨不掉帝王之血带给他的尊严。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下来,瞳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紧握手中的斩灵,恨不得一人杀回帝都。



    “凌羽,拓跋云溪,你们夺走的,我终究会夺回来!”



    他跳下来,望着东方,大步前进。



    终有一日,当他再度归来的时候,物是人非,昔日被敌人嘲笑懦弱的大皇子已经具备了掌控整个帝国的力量,并用血和剑掀起了一股颠覆了楼兰皇室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