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瘴气3
荀参回道：“回禀少主，幸而混入水中的鱼骨草不多，毒性不算猛烈，除却对身体短时间内有害，只要服用了相应的解毒汤药便会逐渐好转的。卑职等已准备好解除鱼骨草毒性的药，一会儿便分发给众将士服用，想必过两日便会痊愈。”
秦九遥对此倒还尚觉满意，解毒剂一事弄得军营里人心惶惶，如今查出问题所在自然是能够稳定住将士们的心情，但是有人投毒，不论有意无意，宣扬出去皆不利于此时征战的璟国大军，因此必然是不能轻易将下毒之事透露出去的，届时向众人解释之时该如何措辞倒是让秦九遥有些犹豫烦躁起来了。
要想让全军将士稳定情绪，定然需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军医署承认是制药失误的同时，还必须要有一人成为替罪羔羊，方才能够平息众将士的怒火，才能够让这件事更加轻松地过去。
思及此，秦九遥又道：“提水的药童之中是否有可疑之人？”说罢，秦九遥眼神凌厉地看向荀参。
荀参心下不解，刚刚他还明确说过提水的药童皆是刚刚入营的新人，他之前这么说其实也是存着护短的心态。荀参同李至一般是个极为爱才之人，军营药童皆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孩子，比之旁人更为坚强，也更适合做一个军医，因此即便是不小心将鱼骨草放进了煎药的水中，他认为也不至于死。只是转念一想，秦少主显然是在示意他最好能够交出一两个提水的小药童来为此次的事件做个盾牌，好让众人相信此事并非军医署所为。
他是下属，秦九遥在军中的身份不低，不是他一个小小医长可以左右的，只是让他亲口说出可疑之人也着实为难他了些，毕竟这些药童里不少都是他亲自教习过的，真要他这么做，他也于心不忍。
思虑半刻，荀参只得回道：“卑职等已将负责打水的药童召集，只是还未调查过，少主可要将他们提过来审问？”
秦九遥点头道：“此事必然是要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的，既然此事的问题出在药童身上，那必然是要在药童身上找出来。”说罢秦九遥指名两个校尉将一干有关的药童一道带到审讯的营帐接受审讯。
荀参面色晦暗，不发一言，只得拱手告退。
秦九遥将营帐里的人一道挥退，陆衍跟着众人欲退，不想却被秦九遥喊住。陆衍心中一紧，缓缓回过身来，问：“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秦九遥拿起一旁的茶碗，略抿了一口，似是极为不满意茶碗里的茶，嫌弃地皱眉将茶碗放下。抬眼看向陆衍，问道：“这几日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何人？”
陆衍心中冷笑，秦九遥分明派人日夜监视自己，哪里会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这番问话分明是在试探于她。对于秦九遥这样有话不明着说，非要拐个弯的做法，陆衍表示十分烦躁无奈。当下也只得语气冷淡地回道：“卑职身为轻车校尉，平日里自然是做着校尉应该做的事，见应该见的人。这一点秦少主只怕比卑职还要清楚吧！”
哼笑一声，秦九遥站起身来，走到陆衍面前，低下头直视着陆衍道：“你这是在怀疑秦某派人监视于你不成？”这话虽听着像是简单的质问，只是秦九遥的语气森冷，他与陆衍之间的距离不过半臂，极易产生一种压迫感。
陆衍早就领教过他这一招，也知道他这是故意的想要她紧张，从而自乱阵脚。当下心中冷笑，既然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会在上当。退后一步，陆衍垂头拱手道：“卑职不敢。”
说着便一副任其左右的样子站在那里，秦九遥见此呲笑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施施然坐下，说道：“你自然是不敢的，你的同伴皆在军营之中，只要你不傻就不会做出不利于你、也更不利于他们的事，不是吗？”
陆衍心下恼恨，可她一早也猜到了秦九遥会拿陆循白子他们来要挟自己，秦九遥此人最喜欢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瘴气林一事原本是想要让璟国大军能够提前抵达深州，可是却被陆衍跟白子暗中搅乱了，那他自然恼火不已。可陆衍手里也不是没有把握的，他想用陆循跟白子的性命来将她留在他身边，她也一样可以拿来利用，之前她便猜测自己的身世对于秦九遥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利用机会，那她就可以用这一点反过来牵制住秦九遥，让他不敢轻易便去动她跟陆循、白子。因为她要让他清楚地知道若是没了陆循跟白子的牵制，她也不会轻易就让他将自己禁锢起来。
于是陆衍便道：“那是自然，衍与陆循、白子承蒙少主不弃，得在军中取得一官半职，乃是少主的恩赐，衍自然不敢忘。我等也定然携手努力，报答少主的恩情。”说罢，陆衍抬眼看向秦九遥，目光正好与他交互，陆衍眼神笃定，秦九遥眯起眼睛看了半晌，随即转过眼去，道：“你的决心，我自是清楚的，此刻无事，你且先下去吧。”说罢便让陆衍告退出去了。
陆衍后退着走出了营帐，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在里面跟秦九遥交锋，虽然她心中有十足的把握，可毕竟她现在所在的是璟国大营，万一惹怒了秦九遥，他恼羞成怒下来令杀了她跟陆循他们，那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控制的。不过好在这一仗是她赢了，也进一步证明了她的身份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加重要，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回到营帐之中，陆衍刚刚将帘子掀开便见帐中还有一人，正是白子。陆衍急忙放下帐子，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说罢，陆衍还轻轻地将帐帘掀起一角，查看是否有人在外偷听。半晌才放下帘子转向白子。
一旁的白子见陆衍这样也不由地紧张了一下，随即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是奉荀医长的令过来给你送新的解毒剂的，便是有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说罢，白子弯腰从地上放着的食盒里拿出一碗汤药递于陆衍。
陆衍接过药，看了一眼碗中褐色，隐隐还散发着草药清苦味道的药剂，也不犹豫，一口气便将药喝下，随即将空碗递给白子。白子接过碗，放回食盒。陆衍在一旁擦干净嘴角的药，低声问道：“那鱼骨草可是你放进药里面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秦九遥命人传召药童审讯，你却还在这里？”
白子听着这一连串的提问，加上陆衍脸上关切的表情，轻笑着回道：“我只是在一本荀医长给的古籍中无意间看到的，加上正好这山里的小溪之中有这个，我便趁人不注意在原本要用来煎药的水缸里倒了一桶带有鱼骨草的水。原本这次制药军医署是将我排除在外的，只是我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原本负责打水的药童离开了一会儿，这才有机会得手。”
陆衍听完，问道：“那名药童可有发现你？”白子摇头，道：“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泻药，算着时间将鱼骨草放进水桶里的，不会被他发现的。”
陆衍仍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你说你那本古籍是荀医长给你的，他是只给了你一人，还是其他人也都看过？若是只有你一人，那他会不会因此而怀疑你？”
白子思索了片刻，道：“应该不会，虽说荀医长将那本书只交给了我一人，不过原本医书在药童之间互相传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荀医长即便因此而怀疑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听了这话，陆衍才稍稍放下心来，抿唇一笑，赞了白子一句：“干得漂亮！”
白子听了也是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耗尽了脑力，总算是没白忙一场。只是他还不太明白陆衍为何要他这么做。
陆衍便简单地解释了一边她自己的计划以及秦九遥潜在的目的，白子听了也是又气又恨，他原先就没怎么接触过秦九遥，对其为人个性也不太熟悉，只是听陆衍这般道来，便是个性在冷静的人也要激动起来，何况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与陆衍的性命绑在了一起。如今陆衍身份有异暗遭利用，白子对于秦九遥这样的人便更是不屑。
冷静了一会儿，白子便问道：“如今解毒剂的事将璟国大军的行军路程拖延下来了，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
陆衍摆摆头道：“不急，等我们到了深州自然能够见到成果。现在更加重要的是要先知道秦九遥手里到底掌握着多少有关我的身世信息，那样我才有足够的机会去跟他抗衡。”
白子不解：“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直接去调查你的身世呢？那秦九遥既然知道你的身世又迟迟不说，只怕不好查出来吧。”
摇摇头，陆衍回道：“第一，我们加起来也才三人，比起秦九遥背后的势力，我们的实力实在过于微不足道，我先前也多方打探过，只是我所能够接触到的人实在太少，难以在短时间内就查到，而秦九遥手里就有现成的，拿他的更加简单一些；第二，我们身在璟国大军，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若是咱们自己去查容易惹人怀疑。”说罢，陆衍皱着眉头，显然为此颇为头疼。
皱着眉，白子也因陆衍的话陷入沉思，半晌才舒展开来，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从秦九遥手里拿到你的身世，另一边我们自己也试着查一下，以防万一秦九遥拿假的消息来骗我们。”说罢，见陆衍点头，白子这才笑了一下，随即拿起食盒便别了陆衍回军医署去了。
秦九遥对此倒还尚觉满意，解毒剂一事弄得军营里人心惶惶，如今查出问题所在自然是能够稳定住将士们的心情，但是有人投毒，不论有意无意，宣扬出去皆不利于此时征战的璟国大军，因此必然是不能轻易将下毒之事透露出去的，届时向众人解释之时该如何措辞倒是让秦九遥有些犹豫烦躁起来了。
要想让全军将士稳定情绪，定然需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军医署承认是制药失误的同时，还必须要有一人成为替罪羔羊，方才能够平息众将士的怒火，才能够让这件事更加轻松地过去。
思及此，秦九遥又道：“提水的药童之中是否有可疑之人？”说罢，秦九遥眼神凌厉地看向荀参。
荀参心下不解，刚刚他还明确说过提水的药童皆是刚刚入营的新人，他之前这么说其实也是存着护短的心态。荀参同李至一般是个极为爱才之人，军营药童皆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孩子，比之旁人更为坚强，也更适合做一个军医，因此即便是不小心将鱼骨草放进了煎药的水中，他认为也不至于死。只是转念一想，秦少主显然是在示意他最好能够交出一两个提水的小药童来为此次的事件做个盾牌，好让众人相信此事并非军医署所为。
他是下属，秦九遥在军中的身份不低，不是他一个小小医长可以左右的，只是让他亲口说出可疑之人也着实为难他了些，毕竟这些药童里不少都是他亲自教习过的，真要他这么做，他也于心不忍。
思虑半刻，荀参只得回道：“卑职等已将负责打水的药童召集，只是还未调查过，少主可要将他们提过来审问？”
秦九遥点头道：“此事必然是要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的，既然此事的问题出在药童身上，那必然是要在药童身上找出来。”说罢秦九遥指名两个校尉将一干有关的药童一道带到审讯的营帐接受审讯。
荀参面色晦暗，不发一言，只得拱手告退。
秦九遥将营帐里的人一道挥退，陆衍跟着众人欲退，不想却被秦九遥喊住。陆衍心中一紧，缓缓回过身来，问：“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秦九遥拿起一旁的茶碗，略抿了一口，似是极为不满意茶碗里的茶，嫌弃地皱眉将茶碗放下。抬眼看向陆衍，问道：“这几日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何人？”
陆衍心中冷笑，秦九遥分明派人日夜监视自己，哪里会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这番问话分明是在试探于她。对于秦九遥这样有话不明着说，非要拐个弯的做法，陆衍表示十分烦躁无奈。当下也只得语气冷淡地回道：“卑职身为轻车校尉，平日里自然是做着校尉应该做的事，见应该见的人。这一点秦少主只怕比卑职还要清楚吧！”
哼笑一声，秦九遥站起身来，走到陆衍面前，低下头直视着陆衍道：“你这是在怀疑秦某派人监视于你不成？”这话虽听着像是简单的质问，只是秦九遥的语气森冷，他与陆衍之间的距离不过半臂，极易产生一种压迫感。
陆衍早就领教过他这一招，也知道他这是故意的想要她紧张，从而自乱阵脚。当下心中冷笑，既然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会在上当。退后一步，陆衍垂头拱手道：“卑职不敢。”
说着便一副任其左右的样子站在那里，秦九遥见此呲笑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施施然坐下，说道：“你自然是不敢的，你的同伴皆在军营之中，只要你不傻就不会做出不利于你、也更不利于他们的事，不是吗？”
陆衍心下恼恨，可她一早也猜到了秦九遥会拿陆循白子他们来要挟自己，秦九遥此人最喜欢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瘴气林一事原本是想要让璟国大军能够提前抵达深州，可是却被陆衍跟白子暗中搅乱了，那他自然恼火不已。可陆衍手里也不是没有把握的，他想用陆循跟白子的性命来将她留在他身边，她也一样可以拿来利用，之前她便猜测自己的身世对于秦九遥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利用机会，那她就可以用这一点反过来牵制住秦九遥，让他不敢轻易便去动她跟陆循、白子。因为她要让他清楚地知道若是没了陆循跟白子的牵制，她也不会轻易就让他将自己禁锢起来。
于是陆衍便道：“那是自然，衍与陆循、白子承蒙少主不弃，得在军中取得一官半职，乃是少主的恩赐，衍自然不敢忘。我等也定然携手努力，报答少主的恩情。”说罢，陆衍抬眼看向秦九遥，目光正好与他交互，陆衍眼神笃定，秦九遥眯起眼睛看了半晌，随即转过眼去，道：“你的决心，我自是清楚的，此刻无事，你且先下去吧。”说罢便让陆衍告退出去了。
陆衍后退着走出了营帐，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在里面跟秦九遥交锋，虽然她心中有十足的把握，可毕竟她现在所在的是璟国大营，万一惹怒了秦九遥，他恼羞成怒下来令杀了她跟陆循他们，那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控制的。不过好在这一仗是她赢了，也进一步证明了她的身份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加重要，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回到营帐之中，陆衍刚刚将帘子掀开便见帐中还有一人，正是白子。陆衍急忙放下帐子，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说罢，陆衍还轻轻地将帐帘掀起一角，查看是否有人在外偷听。半晌才放下帘子转向白子。
一旁的白子见陆衍这样也不由地紧张了一下，随即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是奉荀医长的令过来给你送新的解毒剂的，便是有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说罢，白子弯腰从地上放着的食盒里拿出一碗汤药递于陆衍。
陆衍接过药，看了一眼碗中褐色，隐隐还散发着草药清苦味道的药剂，也不犹豫，一口气便将药喝下，随即将空碗递给白子。白子接过碗，放回食盒。陆衍在一旁擦干净嘴角的药，低声问道：“那鱼骨草可是你放进药里面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秦九遥命人传召药童审讯，你却还在这里？”
白子听着这一连串的提问，加上陆衍脸上关切的表情，轻笑着回道：“我只是在一本荀医长给的古籍中无意间看到的，加上正好这山里的小溪之中有这个，我便趁人不注意在原本要用来煎药的水缸里倒了一桶带有鱼骨草的水。原本这次制药军医署是将我排除在外的，只是我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原本负责打水的药童离开了一会儿，这才有机会得手。”
陆衍听完，问道：“那名药童可有发现你？”白子摇头，道：“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泻药，算着时间将鱼骨草放进水桶里的，不会被他发现的。”
陆衍仍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你说你那本古籍是荀医长给你的，他是只给了你一人，还是其他人也都看过？若是只有你一人，那他会不会因此而怀疑你？”
白子思索了片刻，道：“应该不会，虽说荀医长将那本书只交给了我一人，不过原本医书在药童之间互相传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荀医长即便因此而怀疑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听了这话，陆衍才稍稍放下心来，抿唇一笑，赞了白子一句：“干得漂亮！”
白子听了也是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耗尽了脑力，总算是没白忙一场。只是他还不太明白陆衍为何要他这么做。
陆衍便简单地解释了一边她自己的计划以及秦九遥潜在的目的，白子听了也是又气又恨，他原先就没怎么接触过秦九遥，对其为人个性也不太熟悉，只是听陆衍这般道来，便是个性在冷静的人也要激动起来，何况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与陆衍的性命绑在了一起。如今陆衍身份有异暗遭利用，白子对于秦九遥这样的人便更是不屑。
冷静了一会儿，白子便问道：“如今解毒剂的事将璟国大军的行军路程拖延下来了，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
陆衍摆摆头道：“不急，等我们到了深州自然能够见到成果。现在更加重要的是要先知道秦九遥手里到底掌握着多少有关我的身世信息，那样我才有足够的机会去跟他抗衡。”
白子不解：“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直接去调查你的身世呢？那秦九遥既然知道你的身世又迟迟不说，只怕不好查出来吧。”
摇摇头，陆衍回道：“第一，我们加起来也才三人，比起秦九遥背后的势力，我们的实力实在过于微不足道，我先前也多方打探过，只是我所能够接触到的人实在太少，难以在短时间内就查到，而秦九遥手里就有现成的，拿他的更加简单一些；第二，我们身在璟国大军，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若是咱们自己去查容易惹人怀疑。”说罢，陆衍皱着眉头，显然为此颇为头疼。
皱着眉，白子也因陆衍的话陷入沉思，半晌才舒展开来，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从秦九遥手里拿到你的身世，另一边我们自己也试着查一下，以防万一秦九遥拿假的消息来骗我们。”说罢，见陆衍点头，白子这才笑了一下，随即拿起食盒便别了陆衍回军医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