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黑化,痴汉夫君来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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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祭拜

    看着楚玉珊那副得意的神情,楚玉璇不由地想到沈氏刚嫁进来的也是这副样子。那是她只有三岁,记不得太多的事,可是沈氏头一回见她时,脸上的得意之色如楚玉珊此时如出一辙,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吩咐她:“记住,从今往后,我就是楚家的太太,你的母亲了。”那神色,那话,她始终印在脑海里记得。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还要赶着去祭拜,不想在此处跟楚玉珊做过多的纠缠,只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唤回了小梅:“小梅,让她们走吧,我们另去寻车。”



    她这样说了,莲姨娘一脸如释重负地朝她告了辞,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楚玉珊终于赢了她姐姐一回,得意坏了,人都坐在车里了,手还掀着帘子冲楚玉璇喊道:“早起我听来母亲院子里来回事的婆子说,华婆子家男人今儿个要去南山买山货,母亲已经让人给他套好了大车,姐姐不妨去找他搭一程路吧。”



    楚玉璇自然不会去找华婆子她男人要求搭顺风车,堂堂楚家的嫡长女,坐到老汉赶得大车后头成什么体统?这么冷的天,光风吹都能把他们三个人给吹冻僵了。



    好在她如今管着事,楚老太太给她涨了几分月钱不说,下头丫头婆子们还多有孝敬的。送来的好处她一律收了,悄悄地攒起来给自己当私房钱。如今也攒的几两私房银子。等楚玉珊的马车走远了,她便将银子拿了出来,打发门房的小子去车马行给她们三人雇一辆马车来。



    天冷,路上人便不那么多,马车一路行去并没遇到什么阻碍,不一会儿就出了南城门,直奔郊外而去。楚玉璇她母亲就葬在南郊凤澄湖的湖边,那里临湖有她陪嫁的一处庄子,楚谦顺从了她的遗愿,没将她葬到楚家祖坟里头,而是葬到了她从前最爱待着的庄子旁边。自然,坟是孤坟,穴是独穴,这也就意味着,楚谦百年之后,是不会再与她合葬,而是要与沈氏合葬的。



    从前她年纪小,并没觉得她母亲葬在此处有什么不妥,只是见回回秦氏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也觉得伤心不已。她母亲在她两岁时就去世了,留给她的印象并不很深,年年来此祭拜,不过是全一个孝字罢了。这一世她幼小的身体里住着的,其实是个大人的灵魂,再来她母亲坟前祭拜,见到孤坟野树,触目苍白,只觉荒凉凄惨无比。



    三个人照例先动手将坟旁边的枯草落叶除了,免得来年春暖花开百草生长之时,这里荒草茵茵,将她母亲的坟给淹没了。打扫干净后,恭恭敬敬地在坟前摆下供品,是秦氏挑的四样她母亲生前最爱吃的点心。小梅又从篮子里捧出一捧新开的梅花,往瓷瓶里塞了几把雪,将梅花插在瓷瓶里供在坟前。



    那是来的路上经过市集时,见有新鲜梅花售卖,楚玉璇连花带插花的瓷瓶一起买了。冬日里寻不到新鲜果子,母亲坟前只摆些点心未免显得太过单调,听秦氏说她母亲从前最爱在屋里摆些花啊草的,一年四季屋子里插得花都不相同。她母亲熏衣裳从来不用香料熏,只将那些开的败了的花瓣收集起来晒干了,用软布包着放在衣柜里头,衣裳便自带一股花香了。于是楚玉璇就想,母亲既然如此爱花,便再给她供瓶花吧。



    三人在坟前跪好,烧些元宝蜡烛纸钱之类的给她母亲地下使用。秦氏念起从前的主仆之情,跪着一边抽泣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她母亲讲着这一年里楚玉璇的变化,说着说着就牵动了她的情肠,从抽泣变成了哭咽,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更是将楚玉璇这一年里头所受的委屈艰难,加油添醋地喊给了地下的人听。



    好在这一年的后半年,楚玉璇的状况有所好转,再不像往年一般由着沈氏揉扁搓圆。秦氏哭到后半年的光景,说着说着又觉得欣慰起来,渐渐止了哭声,只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夫人哪,大小姐这才算是在家里立住脚了,也得了老太太的欢心,阖府上下再没人敢欺负她的,老奴不负夫人所托,心里也高兴得很哪。夫人泉下有知,该放宽心了。”



    说完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等她说完了,楚玉璇结结实实给她母亲磕了三个头,郑重说道:“母亲,女儿一切安好,母亲再无需挂念。往后女儿不但要护住自己,还要护着奶娘和小梅,再不受别人欺辱。”



    一番拜祭过后,秦氏在地上寻了块稍大点的时候,楚玉璇接过来,在她母亲坟头压上一沓纸钱,告诉路过的人,这座坟头的后人仍在,时有拜祭,万不可破坏了坟茔。



    她母亲的坟茔旁边就是陪嫁庄子,楚玉璇年年来祭拜她母亲,年年来此,却一次都没进去瞧过一眼。一来她年纪小没想到那儿去,二来拜祭之后还要去宝方寺跪拜佛祖,时间紧张只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不得闲时。今日楚玉璇临走时,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庄子四周围扎的篱笆,可以看见篱笆里头满都是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并看不到庄子深处是何光景。她心念一动,觉得有必要寻个时间来瞧瞧她母亲的陪嫁庄子,如今被楚家打理的如何?



    宝方寺是京城外一处名刹古寺,前朝时候就已声名远播,据说寺里头历代都有得道高僧主持布道,更有来自各地的游方僧人在此挂单落脚,与寺中高僧辩论佛道禅经。就算是经历了两朝迭代的战火,宝方寺却因有佛祖庇佑免受战火荼毒。最重要的是,民间一向流传,宝方寺的佛祖最是灵验,只要心诚,必能有求必应。



    是以,宝方寺虽不像皇家敕建的寺庙大德善寺那般宏伟堂皇,香火却一直很旺,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寺里头都不乏大批来上香许愿还愿的善男信女们。在大周的京城里,一直是皇家宗室拜德善,黎民百姓拜宝方。



    宝方寺并不像其他寺院一般建在山上,善男信女们得徒步上山才能见到佛祖金身,宝方寺就建在京城南郊宝方山山脚下的平地上,背靠着宝方山,前山门前头,铺着一百零八是块青石砖,象征着人的一百零八中烦恼。前来朝拜的人踏着这一百零八块青石砖行到寺里,也就意味着佛祖能帮你消除烦恼得偿所愿。只是出门时,却不能再从前山门出来走上这一百零八块青石砖了,否则岂不是又将一百零八种烦恼重新拾了起来?得从后山门的路出去,这叫烦恼已消,不走回头路。



    楚玉璇的马车在宝方寺前头停下,主仆三人下了马车,与那赶车的马夫约定了下午来接她们的时候,付了剩下的车钱,马车夫“得驾”一声赶着马车回到大路旁边,不一会儿就拉上了从宝方寺出来的香客,一路疾驰回了城里头。



    这宝方寺是来得熟了的,三人也不多话,一步一步,踏着那一百零八块青石砖进了前山门。前山门里头阿弥陀佛笑得憨态可掬,四大金刚怒目而视分列左右。楚玉璇虔诚地拜过阿弥陀佛,往布施箱里投了一角银子进去,并不多做停留,匆匆出了前山门,往正殿大雄宝殿而去。



    大雄宝殿正对着殿前设着丈余长的长方形八龙柱青铜香炉,炉身上祥云缭绕,正面刻着描金的“佛光普照”四个大字。两侧又各摆了座圆肚香炉,造型古朴青烟渺渺。炉身上刻着六道轮回图,警示着来上香的香客们,多种善因勿留恶果。



    香炉旁设一条案,上面摆着据说已被寺中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清香,供香客们自取上香。宝方寺不需香客自带香火进入,理由是尘世的香辗转经过俗人之手,难免染了凡尘浊气,供给佛祖怕佛祖闻了不喜。



    临着年关,各家各户都有点想跟佛祖诉说的心事,有求财的,有求子的, 有求福气运气的,香炉前上香礼佛的人不少,香案前排队取香的人也不少。小梅跑去排队取香了,秦氏和楚玉璇便站在一旁,只等着取来清香拜佛许愿。



    不经意间,楚玉璇回头瞧了前山门一眼。背对着阿弥陀佛而战的韦陀将军睁圆了眼睛,手中高举着降魔杵凶巴巴地瞪着世人。不由得心头一慌,楚玉璇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这韦陀怒目而视的就是她自己,只因她两次轮回都没有重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而是只在她自己身上重生回来。



    后背出了不少冷汗,楚玉璇只觉得整个宝方寺都变得可怕起来,明明是供给佛祖的清香青烟,为何她瞧在眼里就像是森森阎罗殿上索拿犯人的锁链?



    她犯了魔怔了起来,怔怔地盯着高高的台阶之上大雄宝殿的正门口,半晌都一动不动,连小梅叫了她许多次也没有听见。



    “大小姐!”秦氏大着胆子拍了她一下,这才把她的三魂六魄拉了回来。问她为何愣神听不见,楚玉璇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从小梅手中去了清香,跟在秦氏后台去给佛祖上香了。



    四周一圈佛祖拜完,将清香恭恭敬敬地插到香炉里,楚玉璇尚不肯离去,她问秦氏:“奶娘,寺里可能请得长生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