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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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自信就是一种难过

    “姜兄,难不成你还有读心术不成?”

    姜漓闻言,摇头笑道:“读心术?那可没有。不过圣人说过‘察其言观其行’,我曾有段时间混迹于尘垢之中,所见所遇十倍于此亦有之,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那韩秋生当是市井出身,是不是?”

    南宫怀楚眼神一亮,扭头望着姜漓,讶异道:“不同于其他门派,几大派传承几千年,底蕴深厚无比,每十年会派出查访使遍访神州,觅寻俗世中根骨极好之人,当年玄鸣子便是太清宗查访使之一。太清宗崇尚一剑破万法,门人弟子多是刚正重礼,独玄鸣子此人卓尔不群,为人潇洒不羁,又与元家元载相交莫逆。说起来元载在元家也是怪物,一没修为二没官身,却写得一手好词,长年混迹于酒肆勾栏,也是凑巧,有一日他两人去青楼游玩,恰好撞见了还是青衣小仆的韩秋生,玄鸣子观其根骨不俗,半玩半认真将他领进了太清宗,才得以弃绝凡尘。”

    姜漓想起那韩秋生的眼神中的愤怒与羡慕,缓缓道:“此人心中执念极深,有强烈的功利心,加之为人好妒,所以对上多是谄媚,对下多是刻薄。看到我这个没跟脚之人却能和南宫兄谈笑自如,心里于是千抓百挠,想急于表现出自己的不凡之处,但心性如此,所以语言多有恶毒不屑之意,不懂忠恕之道为何物。”

    “哈哈,没想到他踢了姜兄这一块铁板。”

    姜漓无声的笑了笑,似乎陷入到了以前的回忆,眸中有些黯然,却又有着释然:“其实很多人就是走不出从前,幼时的遭遇往往会衍生出无穷的贪欲恶念,长大后伴随着能力的增强也不断扩大,越发的不宽容,说起来也是一种极度的不自信,而这不自信其实就是人生中最大的难过。”

    喧闹声依旧,南宫怀楚看着姜漓,他觉得这个同龄人身上仿佛有着很多人少有的一种情绪——哀而不伤,嬉笑愤怒似有却又似无,或者说他对万事万物很淡漠。

    “姜兄,你有没有很难过的时候?”

    姜漓幽幽长叹,眸光深邃,竟带着几分少年人少有的沧桑道:“有啊,爹娘刚走的那段时间,我的生命突然变得无足轻重,那时我真的很难过。”但是转眼他又是一脸阳光,揉着后颈憨笑道:“可是我娘亲又不希望我难过,所以这几年来我争取学着不难过,即便有时我真的很想很想吃娘亲做的饭菜,甚至连梦里都是她摸着我脑袋的炒菜的画面。”

    南宫怀楚这才明白姜漓为什么说他曾经有段时间混迹于尘垢之中,对于一个失去了爹娘的小孩子来说,在这个世界除了流浪还能做什么呢?

    而眼前的少年眼眸中熠熠生辉,未曾有过分毫的抱怨,回忆中亦是怀念多于伤感。南宫回想着自己这四年中的种种,四年前那天即使情况再坏,至少爹娘还在身边,只不过担子抗的早了一点,可再早,又怎及得姜漓的早呢?他的心情豁然开朗,拱手道:“生活总是要向前走的,不要总是囿于过去,受教了!”

    赤红小鸟亦跳脚扑灵扑灵翅膀,朝着姜漓欢快的‘啾啾’几声。

    姜漓笑如春风。

    ……

    ……

    仙会要开始了。

    大约有十余组年轻修道人站在台上,服饰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的门派,但是所有人不约而同都流露出跃跃欲试之意,年轻人,没有人轻易放弃和认输,也不应该轻易放弃和认输!

    随着一位少枯门长老一声令下,所有人几乎同时出手,刹那间剑光飞舞。

    姜漓望向场中,有人使剑,有人使刀,更有人仅凭一双拳手,人影上下翻飞,有人瞬间落败,但更多是相持不下,于是有人凭借法宝、符箓、丹药等外力取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外如是,这也是大多数修行之人为何很倚重身外之物的原因。

    耳际边不断传来打斗和喝彩之声,姜漓观之未有出奇之人,不由兴味索然,斜躺着身子不时扔一瓣橘子到嘴中嚼着,道:“左右不过一刀一剑一拳一掌的事情,那用的这般大费周折,打的再花哨还不是是要取输赢。”

    姜漓声音不大不小,但南宫家周围皆是大派大族子弟,本来不用参加玉京仙会,多是礼仪性的派人观赏,相比其他地方就显得很是安静。姜漓突然出声,不由引得诸人转首看来。

    西台,太清宗观赏之地,一红衣女子正襟危坐,面容绝色清冷,膝盖上放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剑,剑身散发出的萧杀混着女子身上的凌厉,一股强大的气场自然而成。

    “那人便是昨日出手打伤韩师弟之人?”红衣女子瞥向姜漓,向身边的一男子出声问道。

    “寒师姐,正是那人。”

    ……

    姜漓感觉一股摄人的气息向自己逼来,转头望去,恰好与其四目相对。顿时心神一震,气息为之一滞,表情有几分不可思议,此人之美貌犹若天姿,竟然与先前所见的白衣女子不分伯仲,但无半点女子柔弱之气,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好感,遂冲着她笑了一下。不料那女子却是英目一扫,嘴角嵌着几丝冷笑,竟脸色漠然地别过头去。姜漓不由郁郁,道:“娘的,我真是自讨没趣。”

    南宫闻言,看見姜漓一幅吃瘪的表情,哈哈笑道:“姜兄,你打伤了人家师弟,人家能有好脸色才怪。况且那寒凝语在江湖走出了名的疾恶妙仇、性烈如火,一把赤龙剑更是在同辈之中难逢敌手,似你这般的敢笑着打招呼的男子己是寥寥无几喽。”

    “如此说来,那女子当是太清宗之人了。”少年摸着下巴毛茸茸的胡须,眼中光芒闪烁,喃喃道:“如果她能出手替他师弟报仇那更是再好不过了,老头说下山要借彼之长攻已之短,融会贯通,有一日当会无敌于天下。再者说,那怕我打不过,她也不是男子,也不算违背我的初衷。”

    南宫怀楚不觉哑然,心里又开始感慨这小子不时冒出的傻气,有时真的让人很无语呐!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