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逼婚
孙武没想到无策突然翻脸。但马屁已然拍到紧要关头，怎能半途而废？他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是知难而退，假装醉酒示弱？还是迎难而上，将马屁进行到底？
“是。”孙武决定险中求胜，他抬眼直视无策，脸上呈现出无限仰慕，“无策先生医道入神，震古烁今。小花姑娘...小花前辈若是跟了先生，随便服上几剂汤药，定是青春常驻，断无红颜白头之说......”
“嗯？”无策端着陶碗，皱眉思忖，神情变幻不动，忽而惋惜，忽而沮丧。
“是。”孙武料定此言说到了无策心缝里，张开嘴来再无半点迟疑，宛如大河东逝，滔滔连绵，“先生性情耿直豪爽，小花...小花前辈若是跟了先生，定然心情畅快，没有半分烦心之事。如此神仙眷恋被生生拆散，实在令人...令人扼腕。”
这番话一出口，就像是打麻将听了牌，至于能不能胡，那就全看运气了。
无策翻眼瞪视孙武，半天不说一句话，猛然端起陶碗就喝。心想，这小子说得对啊。为什么我那时就没想到呢，就这两条理由，说给小花听了，那今日又何必受这相思之苦。
孙武提起酒坛哗哗倒满陶碗，歉然道，“小子出言无状，先生见谅。”
无策又是一仰头，酒到碗干，接连三碗下肚，双手扶案，冲孙武叫道：“满上。”
孙武提起酒坛，笑笑，“先生海量，没了。”
无策抬腿将空坛踢下悬崖，转身往屋子后面走去，就像平地起了阵旋风，不过片刻，又抱着一坛酒走了回来。
两人都不说话，闷头闷脑的接着又喝。直到山下密林之中传来一声尖啸，无策才放下陶碗，缓步踱到悬崖边上，负手观望。
放眼之处是一望无垠的茫茫林海，从此处俯瞰，就像是浩瀚大江，波澜不惊。但随着王诩一声尖啸，江心便起了涟漪，接着便是阵阵窸窣之声响起，一条细线劈开江面向前冲去，就像吃足了风的帆船，破浪前行。
“蠢材。”无策骂道，“几只豺狗也对付不了。”
王诩好像听到了无策说的话一样，突然连发两声尖啸。那一道细线便骤然分成了两条，闪电般向那片涟漪冲了过去。
江面突然狂风大作，随着一声声惨叫，涟漪越来越大，渐渐汇成巨浪。不到一刻，惨叫之声慢慢平息，风暴过尽，林海又恢复了平静。
无策抚须点头，突然问道，“你说吴楚之战打不起来？”
“是。”孙武心想，王诩不是都给你说了吗？
“浅薄。”无策转身走回大树之下，在陶碗里蘸湿手指，挥指连写带画。片刻，石板上便赫然出现了一副地图，上面山川河流，诸国城池一应俱全，就连各国名称也是一一标注。
“这里是打不起来。”无策在火龙岗的位置画了个圈，又接连点了几下郢都方向，抬头问道，“难道这里也打不起来？”
孙武一惊。赵伯鲁挟持卫国太子和秦国王女，但诸国都不是傻子。卫，蔡，陈，宋四国不过弹丸之地，楚国不去打它已是万事大吉，岂敢轻易兴兵。秦楚历来盟好，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王女便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孙武便沉吟不语，不置可否。
“你定是以为秦楚盟好，不会出兵。”无策冷然一笑，“楚国商於之地为秦所占，百年血仇岂是一纸盟约便能了却。”
无策扫了孙武一眼，接着说道：“秦国若要东出，必除魏楚两国，秦国伐楚，其利大矣，不过缺少一个口实罢了。如今，赵伯鲁挟持王女孟颖，正是给了秦国一个出兵的借口。”
“孟颖若是在楚国手上也还罢了，大不了将之还给秦国。但那孟颖偏偏却在赵伯鲁手上，楚国也就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无策又是冷冷一笑，“你道天下君王都如墨庶，拘泥于正道？博爱，尚同，非攻，节用，狗屁不通。”
无策一掌拍在石案之上，酒渍四溅，那副他亲手描绘的春秋形势图顿时化为乌有。
“能救万民于水火，邪道也是堂堂正道。”
孙武耸然动容，起身抱拳长揖道：“先生一言，开我茅塞。”
无策摆摆手，坦然受了孙武大礼，笑道：“能说出‘因利而战’这样的话来，小子也算是有几分见识。”
“在下所遇，无一人能将天下大势说的如先生这般透彻。”孙武诚挚言道：“先生大才，令人钦佩。”
时人为礼仪束缚，要说出这番话来，不仅要有大智，更要有大勇。若孙武是秦王，一旦楚国郢都空虚，那便是出兵良机，哪里还要什么口实，无名之师也是一样的出了。
这样的做法正和无策不谋而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目的是正道，手段邪乎点又有何妨？
“墨庶空负盛名，在老头子看来，还不如王诩小儿。”无策喝干一碗酒，喟然长叹：“无策老矣，江山美人，失之交臂，可叹，可恨啊！”
无策说出这番话后，垂下头来，原本矮小的身材越发羸弱，就像要缩到石案之下，这一刻，他真的老了。
孙武没来由的胸口一热。刚想宽慰他几句，无策猛然抬头，“小子，殷织如何？”
孙武一愣，张嘴应道：“殷织姑娘...好...好啊。”
“那就好。”无策猛拍石案，大声说道：“那你便娶了她，如何？”
“不可。”孙武吓得跳了起来，“不可，断断不可。”
“为何不可？”无策眯缝着双眼，阴测测的说道：“殷织是我的学生，难道配不上你？”
“不...不...不...”孙武连忙摆手，急道：“不是此意？”
“那是何意？”无策双手撑着石案，矮小的身子好像高大了几分，声调却低了几分，“殷织对你颇有情谊，你看不出来？”
孙武后世诚然是无形浪子，在风月场所里打情骂俏，逢场作戏也是常事。他自认不是善类，便有了自卑之心。如今要他去爱一个女人，并娶她为妻。他如何做得到？
无策见他面色灰白，惊惶失态，沉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体内余毒未除，想要走出尸谷，便非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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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武决定险中求胜，他抬眼直视无策，脸上呈现出无限仰慕，“无策先生医道入神，震古烁今。小花姑娘...小花前辈若是跟了先生，随便服上几剂汤药，定是青春常驻，断无红颜白头之说......”
“嗯？”无策端着陶碗，皱眉思忖，神情变幻不动，忽而惋惜，忽而沮丧。
“是。”孙武料定此言说到了无策心缝里，张开嘴来再无半点迟疑，宛如大河东逝，滔滔连绵，“先生性情耿直豪爽，小花...小花前辈若是跟了先生，定然心情畅快，没有半分烦心之事。如此神仙眷恋被生生拆散，实在令人...令人扼腕。”
这番话一出口，就像是打麻将听了牌，至于能不能胡，那就全看运气了。
无策翻眼瞪视孙武，半天不说一句话，猛然端起陶碗就喝。心想，这小子说得对啊。为什么我那时就没想到呢，就这两条理由，说给小花听了，那今日又何必受这相思之苦。
孙武提起酒坛哗哗倒满陶碗，歉然道，“小子出言无状，先生见谅。”
无策又是一仰头，酒到碗干，接连三碗下肚，双手扶案，冲孙武叫道：“满上。”
孙武提起酒坛，笑笑，“先生海量，没了。”
无策抬腿将空坛踢下悬崖，转身往屋子后面走去，就像平地起了阵旋风，不过片刻，又抱着一坛酒走了回来。
两人都不说话，闷头闷脑的接着又喝。直到山下密林之中传来一声尖啸，无策才放下陶碗，缓步踱到悬崖边上，负手观望。
放眼之处是一望无垠的茫茫林海，从此处俯瞰，就像是浩瀚大江，波澜不惊。但随着王诩一声尖啸，江心便起了涟漪，接着便是阵阵窸窣之声响起，一条细线劈开江面向前冲去，就像吃足了风的帆船，破浪前行。
“蠢材。”无策骂道，“几只豺狗也对付不了。”
王诩好像听到了无策说的话一样，突然连发两声尖啸。那一道细线便骤然分成了两条，闪电般向那片涟漪冲了过去。
江面突然狂风大作，随着一声声惨叫，涟漪越来越大，渐渐汇成巨浪。不到一刻，惨叫之声慢慢平息，风暴过尽，林海又恢复了平静。
无策抚须点头，突然问道，“你说吴楚之战打不起来？”
“是。”孙武心想，王诩不是都给你说了吗？
“浅薄。”无策转身走回大树之下，在陶碗里蘸湿手指，挥指连写带画。片刻，石板上便赫然出现了一副地图，上面山川河流，诸国城池一应俱全，就连各国名称也是一一标注。
“这里是打不起来。”无策在火龙岗的位置画了个圈，又接连点了几下郢都方向，抬头问道，“难道这里也打不起来？”
孙武一惊。赵伯鲁挟持卫国太子和秦国王女，但诸国都不是傻子。卫，蔡，陈，宋四国不过弹丸之地，楚国不去打它已是万事大吉，岂敢轻易兴兵。秦楚历来盟好，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王女便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孙武便沉吟不语，不置可否。
“你定是以为秦楚盟好，不会出兵。”无策冷然一笑，“楚国商於之地为秦所占，百年血仇岂是一纸盟约便能了却。”
无策扫了孙武一眼，接着说道：“秦国若要东出，必除魏楚两国，秦国伐楚，其利大矣，不过缺少一个口实罢了。如今，赵伯鲁挟持王女孟颖，正是给了秦国一个出兵的借口。”
“孟颖若是在楚国手上也还罢了，大不了将之还给秦国。但那孟颖偏偏却在赵伯鲁手上，楚国也就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无策又是冷冷一笑，“你道天下君王都如墨庶，拘泥于正道？博爱，尚同，非攻，节用，狗屁不通。”
无策一掌拍在石案之上，酒渍四溅，那副他亲手描绘的春秋形势图顿时化为乌有。
“能救万民于水火，邪道也是堂堂正道。”
孙武耸然动容，起身抱拳长揖道：“先生一言，开我茅塞。”
无策摆摆手，坦然受了孙武大礼，笑道：“能说出‘因利而战’这样的话来，小子也算是有几分见识。”
“在下所遇，无一人能将天下大势说的如先生这般透彻。”孙武诚挚言道：“先生大才，令人钦佩。”
时人为礼仪束缚，要说出这番话来，不仅要有大智，更要有大勇。若孙武是秦王，一旦楚国郢都空虚，那便是出兵良机，哪里还要什么口实，无名之师也是一样的出了。
这样的做法正和无策不谋而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目的是正道，手段邪乎点又有何妨？
“墨庶空负盛名，在老头子看来，还不如王诩小儿。”无策喝干一碗酒，喟然长叹：“无策老矣，江山美人，失之交臂，可叹，可恨啊！”
无策说出这番话后，垂下头来，原本矮小的身材越发羸弱，就像要缩到石案之下，这一刻，他真的老了。
孙武没来由的胸口一热。刚想宽慰他几句，无策猛然抬头，“小子，殷织如何？”
孙武一愣，张嘴应道：“殷织姑娘...好...好啊。”
“那就好。”无策猛拍石案，大声说道：“那你便娶了她，如何？”
“不可。”孙武吓得跳了起来，“不可，断断不可。”
“为何不可？”无策眯缝着双眼，阴测测的说道：“殷织是我的学生，难道配不上你？”
“不...不...不...”孙武连忙摆手，急道：“不是此意？”
“那是何意？”无策双手撑着石案，矮小的身子好像高大了几分，声调却低了几分，“殷织对你颇有情谊，你看不出来？”
孙武后世诚然是无形浪子，在风月场所里打情骂俏，逢场作戏也是常事。他自认不是善类，便有了自卑之心。如今要他去爱一个女人，并娶她为妻。他如何做得到？
无策见他面色灰白，惊惶失态，沉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体内余毒未除，想要走出尸谷，便非娶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