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萧后议兵
萧太后与韩德让刚刚束鱼水之欢，还在回味着残存的温情。但当两人听到庭外信使高声呼叫：“三千里快马急报，南院枢密使耶律休哥大王有紧急军报呈陛下。”
两人匆匆忙忙地理整好衣裳，收拾停当，便立刻宣信使入见。萧太后曾立下规矩，如有紧急国事与军情，臣下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呈报上来，由此事可见萧太后虽然是个年轻的寡妇，可是她勤于政务，而且对政治的敏感度很高。这一点比她的对手宋国的赵光义要强，赵光义在后宫之中临幸嫔妃时，是没有任何人敢出声打扰了，更别说是上报朝务军情了。
韩德让过信使呈上的信筒，验看两端的火漆完整，他挥了一下手，示意信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可以退下了。韩德让从文案之上拿起一把裁纸刀，小心地剥开火漆，倒出里面的羊皮纸，展开来一看，上面是用弯弯曲曲象蝌蚪一样的契丹文写的。这当然难不倒韩德让，他心头默默地读着，脸上慢慢地浮起了微笑，他双手将军报递呈给萧太后，说：“太后，大喜之事。据耶律休哥密报，现在宋国已给赵光义扰得一片混乱，正是给我大辽以可趁之机。”
“哦！刚才还与爱卿商讨对宋之策，我的大人，你可是还持反对意见的。”萧太后听着心头十分高兴，脸上也笑眯眯的，她接过羊皮纸细细一看，用手在桌上一击，大声叫道：“好，好，好。”
“还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潘美，却为我大辽立下大大的功勋。”萧太后反复地将军报看了三遍，仍然意犹未尽，心中叫好。“前番，他派了个蔡虞侯本想将飞骑军彻底毁灭，虽说事出意外，没有完全成功，却也将全军离间成了三派人系，战力大减。此番他又要巧施妙计，送上一份大礼来。”
“看来太后是想抓住这次机会啰？”韩德让的双眼目不转眼地盯着萧后。
“那爱卿以为呢？”萧太后此时已没有一点的儿女之态，她的目光炯炯接着韩德让。
韩德让心头一沉，只沉失态。他略一低头，对着萧太后说：“既然天赐良机于大辽，若不把握，实为可惜。但是要考虑周详，计划严密，即要制订好对宋出兵的计划，也要安排好京中留守的诸项事宜。还要留有预案，以防军事不测后对各种情况的预测。”
“好，爱卿不愧为我大辽第一大能臣。”萧太后心中一凛，心想这韩德让果然非同一般，决非墨守成规，一根筋掘到底的人。白天朝议之时，他还全力反对出征，现在情况有变，他也不用人劝，就将态度改变了。这萧太后也不是一般的庸主，她沉思了一下说：“此次出征计划就由耶律斜珍全权制订，爱卿此次不用参与，可否？”
韩德让注视着萧太后的脸，此时已是看不出喜怒，他心中想着：好一个萧绰，心思果然缜密！他这是将自己做为最后的预案留着。韩德让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萧太后的意思，她想说，这个好的战机，你韩德让不要插手，仍保持你不战的态度。她交由主战的耶律斜珍率众制订，这次对宋做战如若胜利，那对于稳定萧太后的执政地位是十分有利。如若失败，到时则由持不战态度的韩德让出面保驾，应对到时因战事失利出现的各种情况。
韩德让沉声回答：“一切由太后决定。”
“爱卿，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萧太后实乎不太甘心，人人说韩德让有着七窍玲珑之心，甚是聪明。她还是急切想知道韩德让是否已完全明白她的苦心。
“不用了，太后所想亦是德让之想说。”韩德让深深一揖，说道：“请太后无须多虑臣下，明日早朝，就请耶律大人着手安排吧。”
第二日一早，萧太后临朝召集齐了一众文臣武将，她当庭宣示了南院枢密耶律休哥报呈的军报，征询众臣的意见。果然耶律斜珍挑头提议出兵伐宋，众将纷纷附和，连昨日因受韩德让影响的几位文臣也是改变态度来支持主战。
“韩爱卿有何看法？”萧太后看着只有韩德让站立在左班之首，他正以目观鼻，以鼻观心，沉默不语。
韩德让听到萧太后点名相询，他心中也不惊慌，而是沉着冷静地出班回话，说：“臣下在一旁细听了南院大王之报，心中也是颇为高兴。然则宋已成了气候，在赵匡胤近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之下，国力大增。现在赵二虽是不法篡位，引出了各方势力之间的一些矛盾，但是宋国根基未动，宋军仍是很强大。所以臣下还是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
韩德让向萧太后深深一礼，也不怎么更理会众臣，只是朝着耶律斜珍淡淡地说：“耶律大人牙口好，不知道宋国的骨头硬不硬？”
萧太后听到这里，心里都有点想笑了，这个韩德让太坏了，太老谋深算了。朕不就是让你在朝上配合一下吗？你还真入戏了。
“韩相爷，本枢密一向敬佩大人智勇无双，是我大辽第一能臣，没想到你在对宋之战的态度上是如此不堪？”耶律斜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轻蔑视着韩德让，接着说：“你若是害怕，就站一边，让我等出兵就是了！”
“是啊，枢密大人所言极是。”朝中之人纷纷附合着。
“好了，众臣不必多言。”萧太后突然站了起来，她说道：“朕意已定，决定出兵宋国。”
萧太后的绣掌击在龙案之上，惊得众臣不敢再说什么，她说道：“朕决定次此大起倾国之兵，御驾亲征。任命枢密使耶律斜珍为行军元帅，萧铎为副元帅，两人负责调兵行阵之事。萧天佐为左路先锋，五日之内发兵二万与南院休哥哥合兵一处，先行出击。命萧天佑为右路先锋，待全军集齐后发兵。”
萧太后的右掌此刻已捏成了拳头，她感到了手心中的湿汗。这是她上位以来第一次起大兵，而且是御驾亲征，这是押上了她全部的政治基础。她沉声说：“命耶律斜珍与萧铎两位元帅召集军队，旬月之内全军出击。”萧太后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决心下达了出征准备的命令。然后她转向了韩德让，面是转为愠怒之色，说道：“韩相爷月乃是众臣之首，众望所归，然现在却心有所惧，踌躇不前。今日朕也不降罪于你！命你留守京中，好生调集军器粮草，勿断了前方之用。否则莫怪于朕了！”
韩德让诚惶诚巩领下君命，其余众臣则是兴高采烈，特别是枢密使耶律斜珍，他更是欣喜异常，他想自己终于可以压上韩德让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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