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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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围攻上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韩文也是难以招架,毕竟他的剑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非常不善于群战的,这个缺点一直存在。

    以往的时候或许还没什么,因为那时候只有他自己,他完全可以凭借纵横天下的轻功步法来闪躲,然后,一一狙杀对手;

    但现在他却是第一次这样救人,要挡在别人的前边,这自然就会束手束脚,难以打开局面。

    此时,韩文双剑在手,一夫当关万夫莫摧,步步向前,犀利的剑气搅动风云,几声惨叫后,几个并不算身手高强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倒也是震慑了众人。

    但很快,就有人告诉这些人应该怎么做了,赵正义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大侠,枪花一抖,竟然是只攻击李寻欢李寻欢不能动弹,阿飞现在背着他,也是难以出手,他倒是打的好主意。

    “混账东西”,韩文双眉一挑,一道剑气便打了过去。

    他一分神,田七有有机可乘,一条翅棒舞的是虎虎生风,招招不离韩文的胸腹要害,大厅内的众人见赵正义做出了表率,心忖,人家大侠为了除掉梅花盗,连脸面都不要了,咱们差什么

    于是乎,所有人的攻击便全都向着李寻欢与阿飞招呼了过去,倒真是气坏了韩某人他可是好久都没有吃这种憋了,要不是有所顾忌,非要把这些人全屠了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却不能真的这样做,因为他一旦采用游斗的方式,李寻欢与阿飞就要成为活靶子,顷刻间被打成碎渣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也是朋友,他不可能那样做。

    他这边是一边应付田七。一边出剑拦截、打退那些攻击李寻欢的人,虽不轻松,却也无恙,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他心中烦躁,可却有人比他更烦躁,田七以己之长,击人之短。本已占尽先机,再加上还有人分了韩文的神,可就是这样,他仍然伤不了对方,尤其自己那最后一击,总是差了一些。总是无法将对方击倒。

    数十招过后,他忽然发觉这人只防不攻,甚至是避免与自己正面交锋,专心拦截那些攻击,但步法之神妙,却是自己前所未见,自己每招部位力量明明都拿得恰到好处。明明已可点住对方的穴道,但这人脚步也不知怎么样一滑,自己这一招就落空了。

    田七虽然见多识广,却也看不透这步法的来历,当下暗忖道:“这人的来头必定不小,我又何苦多结冤家”

    一念至此,他立刻微笑道:“这位兄弟,有时候。放手也未必是件坏事儿毕竟,现在他未连累你,你反倒快要连累他了,不知以为然否”

    林仙儿在一旁观战,见韩文武功竟然如此高超,心中更是恨极,可她表面儿上却是说道:“不错。你还是不管他的好,我可以保证田七爷非但绝没有伤你之心,也绝不会杀了他的。”

    她语声既温柔,又诚恳。充满了关切焦急之意。

    韩文冷哼一声,道:“假仁假义你们既然要我不管他,自己为何不住手”

    田七一棍点出,人已退后七尺,赵正义枪已刺出,收势不及,突然掉转枪尖,向地上刺了下去。

    只听“铮”的一声,火星四溅,枪尖折断,飞了出去。

    韩文回身看了一眼李寻欢,李寻欢胸膛起伏,苍白的脸上又泛起一种晕艳的红色,显然一直在强自忍耐着,没有咳出来,只因他生怕咳嗽会影响韩文的出手看样子他病的真的不轻。

    “我倒是忘了你大病未愈了”,韩文摇了摇头,朝着阿飞点了点头,道:“你放他下来,让他坐在一边守住他,不要让人碰他,能办到吗”

    眼见韩文满面的笑容,李寻欢却是心中一惊,因为他看到了那双眼睛中的凶戾之色不禁出口道:“韩兄手下留情”

    “一群满肚子假仁假义的狗东西,你还提他们求情老好人做成你这个样子,未免也有些太窝囊了”,韩文摇头道。

    李寻欢笑了笑,叹道:“无论你是对是错,我都同样感激你。”

    他一开口说话,就不停地咳嗽起来,阿飞连忙将他放到椅子上,抿着薄薄的嘴唇,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他没有说话,但这已经代表了一切。

    韩文凝注着他,过了半晌,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赵正义,道:“我只后悔一件事上次我为何不杀了你”

    他嘴里说着话,剑已刺了出去。

    这一剑之快,简直不可思议,赵正义哪里还能闪避得开眼见就要血溅当地,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大厅外有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只说了一个字时,已有一股劲风带着串黑影打了进来。

    说到第二个字时,劲风和黑影已将击上韩文的后背,韩文剑势明明已疾出,但就在这刻不容缓的刹那间,突然回剑转身。

    只听“呛”的一响,剑尖挑起了黑影,竟是串佛珠。

    直到这时“阿弥陀佛”这短短四个字才说完,佛珠已被剑尖挑飞,但剑尖犹在“嗡嗡”作响,震动不绝

    这小小一串佛珠,竟似有千钧之力

    剑仍在震动,韩文的人却如花岗石般动也不动。

    天已亮了。

    曦微的晨光中,只见五个芒鞋白袜的灰袍僧人自大厅外缓缓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须眉俱已苍白,在晨光中看来宛如银丝,但脸仍是白中透红,红中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炯炯,顾盼生威。

    他双手合十,那串佛珠不知怎地又回到他手上,两只手合在一起,厚如门板,显然已将佛家掌力练至炉火纯青。

    赵正义惊魂初定,见到这白眉僧人,立刻躬身道:“不知大师法驾光临,有失远迎。多请恕罪。”

    白马僧人只笑了笑,目光就盯在韩文脸上,沉声道:“这位檀越好快的剑。”

    韩文讥讽的笑道:“我的剑若不快,只怕就要大师来超度亡魂了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白马僧人道:“正是因为老僧慈悲为怀,不愿檀越多造杀孽,是以才出手,须知檀越的剑虽快。却仍快不过我佛如来的法眼。”

    韩文冷哼道:“大师的佛珠难道就能快得过如来的法眼吗我若死在大师的佛珠下,岂非也要多一重杀孽”

    赵正义厉声道:“好大胆,在少林护法大师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白马僧人笑了笑,道:“无妨,年轻人的口舌本就利于刀剑。老僧倒还能承受得起。”

    林仙儿忽然笑道:“心眉大师既然并不怪罪,你们还不快走”

    赵正义冷冷道:“他们方才不走,此刻想走只怕太迟了”

    韩文道:“哦,你难道还拦得住我”

    他嘴唇说着话,身子已经转了过去,看向阿飞,道:“我突然改了主意。我们先走”

    阿飞面色一变,微微抬头,却见韩文目光闪动,朝他眨了眨眼睛,而后,两个人都看了李寻欢一眼,转身就走,走得毫不犹豫。走得虎虎生风谁也未赶上前阻拦

    赵正义面色又变了,道:“大师”

    田七抢着笑道:“心眉大师素来慈悲为怀,怎会难为这种无知少年,让他走吧。”

    赵正义叹了口气,喃喃道:“让他走容易,再要他来,只怕就很难了。”

    心眉大师目光闪动。沉声道:“敝派掌门师兄接到自法陀寺转去的飞鸽传书,知道本门俗家弟子秦重负了重伤,立刻就令老僧兼程赶来。”

    赵正义叹了一声,瞪着李寻欢。道:“只可惜大师还是来迟了一步。”

    大厅外,庄园中。

    “喂喂喂该走了”,从大厅走出来后,韩文突然朝着一个角落喊了一声。

    阿飞有些诧异,旋即,他便看到了一双畏畏缩缩的目光,一个满头大汗的黑衣精瘦汉子,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跑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韩大爷咱以后能不能别玩儿这么惊险刺激的小的,怕死了”

    “你怕什么”,韩文笑了笑,道:“我要你去找一个人,让他去醉仙居不城外城隍庙祠堂吧找我”

    “是是是您说”,辛老三讨好的笑着。

    韩文慢悠悠的说出了三个字儿:“铁传甲”

    要忘记别人的恩情仿佛很容易,但若要忘记别人的仇恨就太困难了,所以这世上的愁苦总是多于欢乐。

    铁传甲紧握着双拳,在祠堂中来来回回地走着,也不知走过多少遍了,火堆已将熄,但谁也没有去添柴木。

    阿飞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韩文也是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打着哈欠,怏怏不乐。

    铁传甲看着阿飞,恨恨道:“我早已想到就算你杀死了梅花盗,那些大侠们也绝不会承认的,一群野狗若是看到了肥肉,怎肯再让给别人”

    阿飞道:“你劝过我,我还是要去,只因我非去不可”

    铁传甲叹道:“幸好你去了,否则你只怕永远也不会了解这些大侠们的真面目。”

    他忽然转过身,凝注着韩文道:“韩先生你真的没有见到我们家的少爷么”

    韩文眼睛一转,居然否认道:“没有。”

    阿飞面色一个错愕,很快他就明白了韩文的用意,他是不想铁传甲担忧李寻欢现在的情况啊

    铁传甲望着将熄的火堆,呆呆地出了会神,喃喃道:“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韩文道:“他永远用不着别人为他担心的。”

    铁传甲展颜笑道:“不错,那些大侠们虽然将他看成肉中刺,眼中钉,但却绝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一根手指的。”

    韩文点了点头,道:“嗯没错”

    房屋外传来脚步声,辛老三探头探脑的回来了,嘿嘿的笑着,他被韩文派出去打探消息来着。

    阿飞并没有张开眼睛,只是问道:“是你有消息了么”

    这少年竟有着比野兽更灵敏的触觉。知道自己是谁辛老三一个错愕,毕竟跑了不少路,微微喘息着,道:“是好消息。”

    韩文嗤笑道:“还有好消息说来听听嘛”

    辛老三道:“小李探花虽然暂时还不能脱身,但至少已没有危险了。”

    韩文道:“哦”

    辛老三道:“因为田七他们已依从心眉大师的主意,决定将他送到少林寺去,少林派的掌门大师心湖和尚素来很正直。而且听说平江百晓生也在那里,这两人若还不能洗刷他的罪名,就没有别人能了。”

    阿飞突然插言,道:“百晓生百晓生是什么人”

    他是个初入江湖的小菜鸟,对什么都很好奇的,虽然他看起来很冷漠。

    辛老三笑了笑。有些兴奋的比比划划,道:“这人乃是世上第一位智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而且据说只有他能分得出梅花盗的真假。”

    阿飞沉默了半晌,忽然张开眼来。瞪着辛老三道:“你可知道世上最讨厌的是哪种人么”

    辛老三不敢接触他锐利的目光,也只能讪笑着道:“莫非是赵正义那样的伪君子”

    没等阿飞说话,韩文已经借口说道:“伪君子可恨,万事通才讨厌。”

    铁传甲疑道:“万事通你说的莫非是百晓生”

    韩文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人自作聪明,自命不凡,自以为什么事都知道。凭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其实他们真正懂得的事又有多少”

    辛老三似乎很崇拜这位,忍不住道:“但别人都说”

    韩文冷笑道:“就因为别人都说他无所不知,到后来他也只有自己骗自己,硬装成无所不知了。”

    辛老三道:“您您不信任他”

    韩文冷笑道:“我宁可信任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活动着身体。望着门外的积雪沉思了很久,才沉声问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辛老三沉声道:“明天早上。”

    韩文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辛老三道:“因为今天晚上他们要设宴为心眉大师洗尘。”

    韩文霍然回首,闪闪发光的眼睛瞪着他,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么”

    辛老三眼珠一转,笑道:“有今天的晚筵上还有一位特别的客人。”

    韩文道:“谁”

    辛老三道:“铁笛先生。”

    阿飞插言道:“铁笛先生这是什么人”

    辛老三瞪大了眼睛,仿佛很吃惊,道:“你连铁笛先生都不知道”

    阿飞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

    铁传甲却是叹了口气,显得极为担忧,道:“因为这位铁笛先生就算不是今日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人,也差不多了。”

    阿飞道:“哦”

    铁传甲道:“据说此人武功之高,已不在武林七大宗派的掌门之下。”

    韩文冷哼一声道:“武林七大派的掌门很了不起吗”

    铁传甲错愕,半晌道:“但这人却不同,他绝不是徒负虚名之辈,非但武功精绝,而且铁笛中还暗藏一十三口摄魂钉,专打人身穴道,乃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位点穴名家”

    韩文眯了眯眼睛,笑容中是莫名的讥讽,道:“原来他们找这铁笛先生来就是对付我们的他们以为我们都不懂解穴之法,事实上,点穴、解穴我都会,不过,李寻欢身上的穴道,需要特殊的手法去解,决不能妄动”

    铁传甲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拳头,道:“心眉大师做事一向很谨慎,他怕”

    阿飞冷冷的说道:“他怕我们去救李寻欢,所以就找铁笛先生来做保镖。”

    辛老三咂了咂嘴,一脸神秘的说道:“纵然他们不找,铁笛先生也非来不可。”

    阿飞道:“为什么”

    辛老三道:“因为铁笛先生的爱妾如意已死在梅花盗手上这件事儿在江湖上传得很广,飞少爷,您,真的没听说过”

    阿飞的眼睛更深沉。凝注着腰带上的剑柄,缓缓道:“他什么时候到”

    辛老三道:“他说他要赶来吃晚饭的。”

    阿飞道:“那么,他们也许吃过晚饭就动身了。”

    铁传甲想了想,道:“也许”

    阿飞道:“也许他们根本永远不会动身。”

    铁传甲豁然抬头,道:“永远不会动身为什么”

    韩文却是一字字道:“我的妻子若死在一个人身上,我绝不会让他活着到少林寺去的。”

    铁传甲悚然动容道:“韩先生,你是说铁笛先生一来了。就会对少爷下毒手”

    一边说着话,铁传甲已然准备迈步冲出去了,心急不已。

    韩文却是叫道:“别着急先回来否则的话,你只会害了他”

    铁传甲停下了脚步,怔了半晌,长长吐出口气。道:“不错,我太着急了铁笛先生从来不买别人账的,他若要出手,心眉大师也未必能拦得住他。”

    韩文道:“好了什么铁笛先生,心眉大师真是烦透了等一下我们就行动嘿嘿”

    别人倒也罢,辛老三可是很胆小的,连忙道:“可是可是就凭三位不加上我。四个人的力量,我们是绝对救不了他的那田七、赵正义也都不弱,心眉大师更是当今少林的第二把高手,内功俱已炉火纯青更何况还有铁笛先生”

    “这些人,交给我来对付就好了主要是投鼠忌器,否则,我早就宰了他们了阿飞铁传甲你们到了之后,只管救李探花出来。其余的交给我吧”,韩文很是自信的笑道。

    “嗯”,铁传甲沉默了好久,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可我们如何找到少爷在哪里”

    “我来找”,阿飞抬头说道,一双眸子中却是寒光冷冽。..

    冷天的暮色总是来得特别早。刚过午时没多久,天色就已渐渐黯淡了下来,但燃灯又还嫌太早了一些。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段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候。

    阿飞在兴云庄对面的屋脊后已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说他可以找到李寻欢的位置,其实他并没有办法,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笨方法

    他伏在那里,就像一只专候在鼠穴外的猫,由头到脚,绝没有丝毫动弹,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在闪闪地发着光。

    风刮在身上,冷得像是刀。

    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十岁的时候,为了要捕杀一只狐狸,就曾动也不动地在雪地上等了两个时辰。

    那次,他忍耐是为了饥饿,捉不到那只狐狸,他就可能饥饿一个人为了自己要活着而忍受痛苦,并不太困难。

    一个人若为了要让别人活着而忍受痛苦,就不是件容易事了,这事通常很少有人能做得出。

    兴云庄的大门也就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关上,但门口却冷清清的,非但瞧不见车马,也很少有人走动。

    阿飞却还是不肯放松,在荒野中的生活,已使他养成了野兽般的警觉,无论任何一次出击之前,都要等很久,看很久。

    他知道等得越久,看得越多,就越不会发生错误──他也知道无论多么小的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错误。

    这时已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自兴云庄里走了出来,虽然隔了很远,阿飞却也看清这人是个麻子。

    他自然想不到这麻子就是林仙儿的父亲,他只看出这麻子一定是兴石庄里一个有头有脸的佣人。

    因为普通的小人,绝不会像这样趾高气扬的──若不是佣人,也不会如此趾高气扬了。

    瓶子里没有醋,固然不会响,若是装满了醋,也摇不响的,只有半瓶子醋才会晃荡晃荡。

    这位林大总管肚子里醋装的虽不多,酒装的却不少。

    他大摇大摆地走着,正想到小茶馆里去吹牛,谁知刚走到街角。就忽然发现一柄剑已指着他的咽喉。

    阿飞并不愿对这种人用剑,但用剑说话,却比用舌头有效得多,他更不愿对这种人多费唇舌,冷冷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答不出。我就杀你,答错了我也杀你,明白了么”

    林麻子想点头,却怕剑刺伤下巴,想说话,却说不出。肚子里的酒已变成冷汗流得满头。

    阿飞道:“我问你,李寻欢是不是还在庄子里”

    林麻子道:“是”

    他嘴唇动了好几次,才说出这个字来。

    阿飞道:“在哪里”

    林麻子道:“柴柴房。”

    阿飞道:“带我去”

    林麻子大骇道:“我我怎么带你去我没我没法子”

    阿飞道:“你一定能想得出法子来的。”

    他忽然反手一剑,只听“哧”的一声,剑锋已刺人墙里。

    阿飞的眼睛早已透入林麻子血管里,冷冷道:“你一定能想出法子的,是不是”

    林麻子牙齿打战。道:“是是”

    阿飞道:“好,转过身,一直走回去,莫忘了我就在你身后。”

    林麻子转过身,走了两步,忽又一颤声道:“衣服小人身上这件破皮袄大爷你穿上”

    阿飞身上穿的只是一套用硝过的小薄羊皮做成的衣服,这种衣服实在太引人注目,林麻子要他穿上自己的皮袄。的确是个好主意──世上有很多好主意,本都是在剑锋逼着下想出来的。

    而林总管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所以这次阿飞跟在他身后,门口的家丁也并没有特别留意。

    柴房离厨房不远,厨房却离主房很远,因为“君子远庖厨”,这兴云庄昔日的主人正是位真正的君子。

    林麻子从小路走到柴房。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就算遇见人,别人也以为他是到厨房去拿下酒菜的。

    阿飞倒也未想到这件事成功得如此容易。

    只见孤零零的一个小院子里,有间孤零零的小屋子。破旧的小门外却加了柄很坚固的大锁。

    林麻子道:“李李大爷就被锁在这屋里,大爷你”

    阿飞吓着他,冷冷道:“我想你也不敢骗我。”

    林麻子赔笑道:“小人怎敢说谎,小人怎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阿飞道:“很好。”

    这两个字说完,他已反手一点,将这麻子点晕在地上,一步窜过去,准备一脚踢开了门。

    下了多天的雪,今天总算有了阳光。

    但阳光并没有照进这间屋子,李寻欢也并不失望,因为他已知道,世上本就有许多地方是永远见不到阳光的。

    何况,对于“失望”,他也久已习惯了。

    他全不知道田七、赵正义这些人要对他怎么样,他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现在,田七他们已将少林寺的僧人带去见秦孝仪父子了,却将他囚禁在这阴湿的柴房里,龙啸云居然也并没有替他说什么。

    但李寻欢也没有怪他。

    龙啸云也有他的苦衷,何况他已根本无能为力。

    现在,李寻欢只希望韩文与阿飞永远莫要再来救他;

    尤其是阿飞这个少年,因为他已发现阿飞剑虽快,但武功却有许多奇怪的弱点,和人交手的经验更差,遇着田七、心眉大师这样的强敌,他若不能一剑得手,也许就永远无法得手

    只要再过三年,阿飞就能对他武功的弱点全弥补过来,到那时他也许就能无敌于天下了吧所以他必须再多活两三年。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韩某人,忍不住暗暗的摇头,这个人的武功,真是高的诡异,但很奇怪,他也不喜欢群战,亦或是,没打过群战一样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些人手里受挫了一下。

    地上很潮湿,一阵阵寒气砭人肌骨,李寻欢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他只希望能有杯酒喝。

    可是,此刻连喝杯酒竟都已变成不可企求的奢望,若是换了别人,只怕难免要忍不住痛哭一场。

    但李寻欢却笑了,他觉得世事的变化的确很有趣。

    这地方本是属于他的,所有一切本都属于他的,而现在他却被人当做贼,被人像条狗似的锁在柴房里,这种事有谁能想得到

    忽然,他听到了门外的响动声,面色大变,他以为是有人来救他了,可开门的却是龙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