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 之 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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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发烧

苏苏发烧

“苏苏,起来了。”

我从**坐起来,却见到苏苏的头颅还靠着床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都亮了,可能已经过了七时吧。

搔了搔头发,睇了一眼还在那呼吸均匀没动静的苏苏,我伸出手,想去碰他:“苏苏,醒过来。”

苏苏还是没动,但在我快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向后一躲,闪过了我的手。

苏苏睁开双眼,我发现今天,他紫眸的视线尤其灼热,仿佛有一汤沸水在他眼里焯烧。

我刚想和他说什么,他却站起来往客房门口走去:“我去打点早膳。”

在我来得及应他一句“唔”之前,他已经用轻功飘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客房里。

我凝视着他小声却迅速关上的门————苏苏这家伙……

不一会儿,苏苏又上来帮我梳洗,但一直没跟我说话,我也喜欢以静制动。于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但我可以明显感受到苏苏的呼吸有些微的不稳。

与苏苏一起用膳,苏苏坐在了与我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没有帮我夹早点,也没有在旁边轻声劝我别去那种风尘地方。

他只支着脑袋,望着门口————呵呵,看来只要翔伶举和阳柯之一出现在客栈门口,苏苏的耳朵会第一时间警觉地竖起来吧。

早点已经用完了,我坐在那里双手扶杯,淡品香茶,等着苏苏的忍不住发问。

果然,越接近出发时辰苏苏的紫眸就越滚烫,终于忍不住扭头劝道:“清,那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吧。”

我眯合眼,啜了一小口茶:“我也并不是很想去那种地方,但既然当时没反应过来,已经一口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兑现承诺。所以,我还是要去的。”

然后睁开双眼,用冷样黑瞳对上了苏苏的灼热紫瞳:“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苏苏呶了呶嘴,头慢慢转回门口:“谁说我不想去的?”却又小声嘀咕了两句:“红儿一个不小心,被那种人吃了豆腐怎么办呀?”

突然苏苏直起了身子,耳朵竖了起来。

浅浅地笑了笑,我轻轻地放下了茶杯,站起来,抬头对向门口快步走近的那两个人:“早上好。”

阳柯之立即举起手打招呼:“兰……不能那个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我的嘴在面纱下面冲着阳柯之笑了笑,虽然他只能从我的黑曜中接收到笑意:“叫我清吧,那我呢?该叫你什么?”

阳柯之裂嘴一笑:“叫阿之,小之,大之,很帅很帅的之,悉随尊便。”

我愣了愣:“就,就叫小之好了。”但在面纱下面弯嘴苦笑着————看来,这个川皇还挺会自我调适。

我们这边正讲得热烈,那边的两个人却在那互相瞪眼,他们中间的空气也擦出了莫名的火花。

翔伶举率先抽身,转过来笑盈盈地对我说:“清,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今天上午,全页雪的名倌名妓恰巧会齐聚表演,就在秋水居里,在他们当中将要选出页雪最美的人来当今年的花魁。”

闻言,我与阳柯之一起望了过来。我眼里映出的却是翔伶举后面的苏苏,他正一脸红晕地站在那里盯地板。

暂时不管苏苏了,我朝着翔伶举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三人就向门口走去。

应是坐翔伶举的四人大马车一起去,因为我们也不能太招摇。走到马车旁,阳柯之先钻进了车子,翔伶举伸出手,作出要扶我上去的姿势。这时,我才发现苏苏没有跟过来,而是站在客栈门口,身体靠着柱子凝望着我。

“怎么回事?”

朝着翔伶举点了点头,以示谢谢他的搀扶,我边问边往回走。

脚刚停在苏苏面前,苏苏一直低着的头就抬了起来,紫眸还是那样灼热,但脸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皱起眉头,我伸出手刚要触碰到他额头,他却像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倒了下来,压在我身上,让我好不容易才能支稳他。

“苏苏,你……”我抱紧苏苏滚烫的身躯,“发烧了?”

倒在我身上的高个子没出声,好像只是为了没那么难受,就紧紧地抱住了我体温略嫌偏低的身子。

坐在床头的人,这次换成了我,看着**睡得深沉的苏苏,我朝空中小声击了一掌。

“鱼肠”从窗口跳了进来,跪在旁边:“兰王有何吩咐?”

“这是大夫刚才写的药单,帮苏爷抓药去吧。”

“是。”“鱼肠”迅速快捷地点了点头。

再看了眼躺在**呼吸紊乱的苏苏,我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回来后就亲自照顾苏爷,打扮成仆人模样,别让其他人碰苏爷,知道了吗?”

“遵命。”

门口的普通士兵扮成的仆人已经听声开门了。

刚要走出去,我顿了顿:“如果……苏爷醒了话,就跟他说我去秋水居了,不必来找我,呆在**休息……并且一定要跟他伸明一点:‘这是我的命令。’”

“是。”

我一步踏了出去,门便迅速关上了。

从秋水居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天都黑了下来。

在客栈门口拜别了川皇与伶皇子————在我眼里,其实今天也没什么特别,阳柯之对那些美倌美女是看得挺起劲的,但我觉得他也只是在看热闹,并没对上面那些妙曼的身躯产生什么遐想,更别谈出钱买他们了。

呵呵,他的未来两大后宫,我想就已经够他烦的了吧。

翔伶举也很尽兴,大抵是因为苏苏没来,可以和我尽情地聊天儿吧,几乎都没怎么着台上的动人舞姿,魅魂歌声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我看,在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处惯了,才是他有超强抵抗力的最主要原因吧。

我对这些有没有抵抗力,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根本看不出那些人的美丑来嘛,纯属当陪陪川皇————因为,我并不认为川皇肯一直屈服于母亲变相的溺爱;能让他对桂朝有好感,就当是我送给父皇最后的礼物吧。

后面跟着两个仆人,我踱上二楼,走回了躺着苏苏的客房。

刚进去,发现黑下来的天弄得满屋阴沉沉的。此时坐在苏苏床头的“鱼肠”立即站了起来,朝我单腿下跪。

“他怎么样了?”

我坐在“鱼肠”刚刚坐着的位置,伸出手摸上苏苏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苏爷醒过来一次,喝下了药,但烧还是一直不退。”

“醒过来过?那他听了我的命令后没什么反应吗?”

我转过头去,略睁大了双眼————我不相信这个“鱼肠”打得过苏苏。唔,不过病倒的苏苏兴许他打得过吧。

这时这个“鱼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反应是有,但……”

头转了回来,轻轻抚着苏苏的额头,苏苏舒服地叮咛了一声。

“有什么,就直说吧。”

“鱼肠”吸了口气,才小声地说:“苏爷听完了内容后,本想挣扎着起来找王爷的。但,但当在下把王爷的伸明禀报苏爷后,苏爷就安静了下来……”

本想把抚在苏苏额头的手缩回来,但看到苏苏立即皱起的眉头,我便又把手放了回去:“苏爷没其他异动了,是吗?”

“也不算是的。”

一向办事回答爽快的“鱼肠”,这会儿在我面前吱吱唔唔起来:“苏爷他……后……来,、好像……抱着……腿,在,在……哭吧。”

随即“鱼肠”迅速禀报:“当然,这很可能是在下听错了;呃,就算苏爷真的哭了出来也没什么,因为发烧时人本来就会很想流泪,以便舒缓自己的难受感……”

“行了。”

我摸着苏苏脸上一道道泪痕,冷静地说。

像“鱼肠”这样的硬汉,自然觉得流泪是件丢脸的事。但苏苏一直待在我身边,还没通太多世故,也没有世俗公认的是非观。所以在他看来,男子哭泣是很正常的。

所以,一定要通过这次出行,培养好苏苏的价值观,增长他的现实见识————行过万里路,苏苏才能帮我教好太子,不是吗?

其实在培养太子的过程中,苏苏将担任比周表青更重要的角色————小孩子总是崇拜又厉害,又年轻,又帅的英雄,爱把他当成偶像。恐怕,以后上方笑依会处处模仿苏苏吧。所以,一定要尽早把苏苏刻好,以免带坏上方笑依。

“你先出去吧。”

跪在地上的“鱼肠”立即一点头,向窗外跳去。

抚上苏苏烫红了的脸,我歪着头靠上床头花雕,冷冷的黑瞳染上一点温度,默默凝视着他的脸————苏苏越来越像我了,连眉间的皱痕都与我一样深,苏苏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不过,呵呵,还以为这家伙是铁打的,不会生病呢,原来跟我一样嘛。

那,如果以后,我离开了他,他会帮我教好上方笑依吧?

还有,他也会,乖乖地,照顾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