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阅不尽红尘多少 只剩下半影相依 ————唐蕊篇（下）】
（下）
两个男人在雨中前行，就连对此相对熟悉的一货也不知该如何办了，他们没有任何可以防雨的东西，在河水的那边，只见一女子撑着伞，踩着轻功，往他们这边飞来了。他们还在好奇的同时，这位姑娘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双环髻，眉目秀丽，端庄懂事，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十七八的样子。赵晏和一货都驻足停滞了，姑娘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泥尘，然后对着赵晏说：“你可是赵公子？”
赵晏吞吐的说：“小生是……”
姑娘说：“我家主人命我带你离开此番泥泞之地。”
赵晏迫不及待的说：“敢问姑娘的主人是……”
这位少女看了他一眼说：“主人不许我透露她的名讳。”
“那姑娘可否告诉我您的名字？好让小生日后报恩。”
少女说：“我叫漾玉。”
漾玉带着他们走过一条小径，然后穿过了无数条暗道，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子午岭，眼看就要到了，殊不知，由于漾玉的身份太过特殊，被在千佛崖的弟子看见了……
“你们往前走会有一个凌霜阁客栈，想必你们也累了，你们去里面暂住一晚吧，，我该回去给主人复命了。再回！”漾玉道。
赵晏说：“多谢漾玉姑娘，有劳您了……额，向我谢谢你家主人。”
漾玉看了赵晏一眼后，便迅速离开了。
“小二，来两间房间，给备好热水澡，妈呀，今天淋死我们哥俩了！”一货大声的喊道。
小二：“好嘞好嘞。”
赵晏的心一直在想，漾玉的主人究竟是谁呢？在这偌大的唐门，除了唐蕊，还有谁能想我呢？赵晏突然就喜上眉梢了。赵晏不顾旁人的说：“我就知道，她爱着我的，哈哈，哥，我们明天还回唐门，去找她！把她救出来！！”
这时一货立马堵住了赵晏的嘴，然后一货马上说：“哎呀，小弟啊，你看你，为了一个村姑你还没完没了的，人家就是在唐门后院砍竹子，你就爱个不行了，真是服了你了！哈哈”
此时赵晏似乎才看见，客栈其他人另类的眼光才转为平静。
临霜阁客栈是巴蜀的唯一一家客栈，这里的人，很多人都是外来的人，但是这可能是赵晏最后一次看见蜀中的夜空了。
“小姐，漾玉回来了，你有没有饿坏了？”漾玉急切的问道。
唐蕊并没有在意漾玉说的话，而是赶紧问她：“你送他们离开了吗？”
漾玉点点头。之后说：“这个赵公子，是小姐的什么人呢？”
唐蕊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空，看着星河在夜空中盘旋。
漾玉见唐蕊不说话，便起身坐到了唐蕊身后，为她披衣、烧水。
王郅君看着碎星楼的方向，心中同样十分不忍，之后她又继续看起了桌上的门卷。突然唐隐走进来说：“老太君，千佛崖的弟子说，有事相告一定要见您…”
王郅君点了点头，应允了他。
“弟子唐甯见过老太君！”这位千佛崖弟子说。
王郅君放下了手中的门卷，说：“好，你可有何事？”
唐甯说：“弟子今日在千佛崖外苑休憩，然后看见了一个月色长袍的姑娘，纵使弟子不能常伴老太君身边，也看得出，那是唐蕊小姐身边的丫鬟漾玉。”
王郅君说：“看见漾玉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嘛。”
唐甯说：“小丫鬟并无什么，可是她跟着两个男人呢！”
王郅君开始警醒起来，之后问：“男人？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弟子不知那两人是谁，后来弟子跟着他们，看漾玉姑娘送那两人到了临霜阁客栈，漾玉姑娘就走了，然后我就假装客人进去，想看看这二人是什么人……多亏弟子我神机妙……”
王郅君着急地说：“给我说重点！”
唐甯只好放下那些吹嘘的词语，说：“那两人一人已有40，一人只是二十出头。而那个年轻的少年似乎要救走我们唐门的谁。后来我花了点银子，问了问掌柜的，他才告诉我，那个年轻的叫赵晏，老的叫一货。”
王郅君这时看着堂下的唐隐，大声呵斥道：“唐隐！你可知道这二人？”
唐隐连忙下跪说：“弟子知道一货，他是经常来我们唐门卖一些扇骨和松墨的……”
王郅君问道：“那赵晏呢？”
唐隐吞吞吐吐的说：“弟子……并不知……”
王郅君说：“别装傻！唐隐！从小你一撒谎，就会口吃！你以为老太太我不知道吗！快点说，这个赵晏为何人？”
唐隐一语不发。只是跪在王郅君的面前……
王郅君生气的拍翻了桌上的书卷，愤怒地说：“你不告诉我！我难道不会命人查吗！来人！给我去调查，临霜阁客栈的年轻男人！到底是谁！”
唐家弟子：“是！”
唐隐死瞪了一眼小人得知的唐甯。唐甯的心里虽然发了毛，但是他却依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唐甯故作委屈的语气和王郅君说：“老太君，是不是弟子说错了什么啊！这这这，好像惹得唐隐师姐不快了。”
王郅君故作关怀的说道：“唐甯是我们的好弟子，他卖友求荣！这种人，在我们唐门，绝对不能留！送出巴蜀！终身不许他再踏入唐门！”
漾玉急忙的跑到楼顶，喘着粗气说：“小姐，小姐，不好了……”
唐蕊不慌不忙的继续写着手中的《女诫》。然后问：“出什么事了？”
漾玉说：“老奶奶要下令杀了赵公子……”
唐蕊手中的笔瞬间落下了，说：“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唐蕊不顾任何人的劝阻，使用轻功，离开了这碎星楼……心中想‘赵晏你等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王郅君：“原来你就是赵晏？迷惑我唐家女儿的赵晏？”
赵晏的手被捆着。他看着王郅君说：“原来你就是蕊的奶奶……”
王郅君冷笑道：“呵，叫的倒是挺亲切，今日你敢出现在我巴蜀之地，可见你就是对我们唐门的大小姐图谋不轨了！”
赵晏向天长笑，说道：“图谋不轨？我和蕊蕊是真心相爱，怎能用图谋而言，我赵晏问心无愧！您要怎样？我只要蕊蕊不再受你摆布！”
王郅君被赵晏气的哑口无言，之后下令：“杀了他！”
这时候唐隐突然跪下来说：“老太君，唐隐求您了，放了他吧，小姐们已经走了三个了，唐蕊小姐的确和赵公子相恋了，但是她决定回来了……况且她并没有和他离开唐门。您就留赵公子一条性命吧……”
王郅君手握着拐杖，怒气冲顶，对着唐隐说：“就连你！也要违抗我吗！还有谁！还有谁要违抗我的命令！通通站出来！让我看看！这唐门就这么重情重义了吗？哈哈哈哈”
这时唐笑也走出来，跪在了王郅君的面前说：“老太君，弟子唐笑虽然年岁不高，但是也是见着唐蕊她们一步步长起来的，唐蕊是四小姐的大姐，唐隐说的对，请老太君……放了这位公子吧……弟子怕……物极必反……唐蕊小姐会……”
“呵呵呵呵呵，先是唐蓝，后是唐妍、唐卷、唐玲，现在是唐蕊，唐隐和唐笑也紧跟着了……你们是都要反了！！”王郅君鼓起丹田气说：“杀！了！他！”
唐门的其他弟子不得不拿起剑指向赵晏。然而就算在场的人都不愿意让赵晏魂断于此，但因为王郅君的话，他们也不得不去执行。赵晏此时看着天空，想象着过往的一切，他的眼角落出了一滴泪，他想‘一切都要结束了……蕊儿，我究竟是什么都没能为你做。’赵晏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就在此时，天边洒出了花白叶针，一个个唐门弟子纷纷倒地，只有唐隐、唐笑和王郅君没有被花白叶所伤。唐蕊穿着一身浅黄色伴着竹叶的素衣，水袖翩翩，仿若仙子，不含珠光粉饰。她用出了浑身的力气喊出：“不要！！！！！”唐蕊马上跑到赵晏的身边，抱起他，唐蕊的眼泪的滴落在赵晏的脸上，赵晏轻声的说：“蕊……真的要说再见了吗？”
王郅君看着唐蕊，冷哼一声的离开了，唐隐和唐笑也只好和王郅君离开，他们看着这对有情人，今日便要阴阳相隔了，或许连天公都不忍看见吧……
唐蕊哭泣着说：“不不！……不要再说话了，我……定会找人救活你的！！”
赵晏拉着唐蕊的手说：“不必了蕊，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那似幻的烟波里，与你执伞慢行……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如果可以回去……我”
唐蕊打断了他的话，喊道：“我一定不要让你爱上我！”
赵晏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大声的说道：“我一定还要爱上你！”
唐蕊，看着赵晏坚定的眼神，仿佛当年的妍妍的眼神，她懂了，她只是默默的说：“还要爱上我吗？”
赵晏看着唐蕊，淡然的说道：“如今，我死了，你会自由了吗？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赵晏的手……渐渐的离开的唐蕊的身边。唐蕊并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说：“对不起...你……会怪我吗……”
在临霜阁门口的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少年，她哭的很静，很静。她觉得，那人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小姐……小姐，你的身上怎么有血，啊！赵公子，小姐……”漾玉虽然不懂唐蕊和赵晏的感情，但是却似乎懂得了此时的死寂。唐蕊的眼睛没有一丝神色，赵晏的脸亦如往昔的俊朗，但是却毫无生气了。
“漾玉……我们带赵公子去秦月谷……”唐蕊发出了迷离的声音……
“小姐……”漾玉担心的说道。
一路上，唐蕊抱着赵晏的尸体，巴蜀吹来冷冷的风，然而漾玉看到唐蕊此时的背影却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光……她擦着眼中的泪，默默的跟着唐蕊。唐蕊看着眼前的赵晏，还似杭州那个可爱的书呆子……但是……他已经不再为唐蕊摘下星辰花，也不为唐蕊做那花环了，也不再对着唐蕊说着美丽的情话了……一起，都随风而逝了。就像那日的蓝色花雨，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姐，您是准备在这里，把赵公子埋了吗？”
“嗯。”唐蕊应着。
“好……”
过了半晌。
“小姐，我们走吧，赵公子已经入土为安了。您在这边一直跪着，也没有用啊……”漾玉伤心的说。
“如果他没有爱上我。或许他就不会出事了……对吧”唐蕊感伤的说着。
“别这么说小姐，这不怪你……谁都不怪……”漾玉说道。
唐蕊心里想：‘那是为何呢？’
“漾玉，你去附近的酒家，给我买一壶酒回来。”唐蕊说。
“小姐，不要喝酒吧……如今更深露重，小姐万一出了汗会生病的……”
“我让你去，你就去！我就今天喝！”
“是是是……奴婢明白了……”
（下）
月光撒在这片宁静的土地，星宿也纷纷躲藏起来，唐蕊跪在赵晏的坟前，自己嘟囔着：“如果不是那日的烟雨，我不会遇见你。如果不是那杭州美景，我不会看见勿忘我。如果不是爱上了我，你也不会命丧与此……就是因为我……为什么……你不离开……奶奶虽然杀了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我就是如此软弱……晏……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小姐，我买回来了，可是让奴婢好走啊！”漾玉拿着一大壶酒走了过来。
“漾玉，你去旁边等着我吧。我和赵晏说几句话，就好。”唐蕊有气无力的说着。
“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奴婢明白了。”漾玉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奶奶说，唐蓝姑姑就是因为中了爱情的毒……才会背弃唐门。奶奶让我远离情爱，因为它会让人痴迷，让人心痛，让人迷失……我今日，算是了解了……”说着，唐蕊到在地上一杯酒，她也痛饮了一杯。
她睁开因为流泪而充满血丝的眼睛说：“若一世都在梦里，你可愿有我陪伴？”
语罢，她便昏倒在赵晏的墓前。‘咣当！’
漾玉回头看了一眼，她见唐蕊昏倒在地上，手上还握着一只酒杯。
漾玉立即跑到唐蕊身边，轻轻的摇晃着她并且喊着：“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