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斗狂沙西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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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寻人

    李天晟慢慢踱步,抬头张望。萧迪里跟在身旁道:“大官人,你看什么?”见李天晟有一些感触的样子,萧迪里看了看这户人家,见外面守着不少宋朝官兵,也有一些感叹:“宋人果然比我们塞外强多了,这样的宅院,在大辽可比宫中了吧。难怪当年东丹王会羡慕中原。”李天晟忖道:“东丹王耶律倍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因为述律太后不喜欢他倾慕汉人文化,属于将帝位传给了次子耶律德光,成为太宗,耶律倍被迁封到辽东苦寒之地成为东丹王,后来受到母后和兄弟多次逼迫,不得已从海上投奔了当时的后唐明宗李嗣源,且被赐姓为李,改名赞华。但不过数年,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向契丹人割地借兵反抗后唐末帝李从珂,导致中原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最终耶律倍因身为契丹人受到牵连,被唐末帝李从珂亲手杀害。自此,辽国有了强大的基础,中原王朝的繁华从此宛如是噩梦一场了……如今的大宋安稳了百余年,起初还能和辽国在燕云一带争胜,可如今辽国覆亡,大宋不但没有因为出兵而换回燕云之地,反而让金人了解到大宋是外强中干,唇亡齿寒啊……”

    其实,这处宅院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徽宗年间把持朝纲,结党营私的蔡京府邸。不久以前,他才被新皇帝赵桓贬谪,两个儿子蔡攸、蔡絛专权争宠也先后赐死,曾经一门荣华也成了过眼烟云。

    进了梁门,寻到一家客店歇息。李天晟反复想了一晚,次日早上醒来,带好书信、礼物,叫上萧迪里前往大内求见新君赵桓。到达御街前,宫门外侍卫大老远就叫住,一听他们是辽国来使,众人乜斜着眼睛,但看他是个汉人,大声道:“辽国已经被我大宋和金国联军所灭,你们这些亡国之辈,来我大宋京师作甚?快走,我大宋陛下哪里有工夫见你们这等番邦小民。”萧迪里并未听明白说的是什么,见他趾高气昂的样子,知道没好话,顿时便想发作。李天晟拉住他:“这里是皇宫,我们不要鲁莽。”

    李天晟拉着萧迪里走远了一些,正想是该另想办法还是打听防御使的住处。见门外出来一顶便轿,上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紫色官服大员,侍卫纷纷行礼道:“李公。”轿帘微微拉开,有人似乎说了几句话。李天晟心道:“这个李公是不是驿馆人说的新任东京守御使,他身着紫色朝服,显然是三品以上的大员,这可是天赐良机。”见便轿往东而去,李天晟道:“快,去拦住那轿。”萧迪里听了一愣,“什么?难道那会是皇帝?”

    李天晟已经奔过去,叫着:“李公,李公!”身边侍卫见有人奔过来,伸手拦住喝道:“喂,什么人胆敢在宫门外大呼小叫!”李天晟道:“我有要事要求见李……”萧迪里一气说出契丹语,侍卫一听他们是番邦之人,抽出兵刃,萧迪里登时动起手来,场面一乱,便轿上面李纲早已回头查看,吩咐急停下来。

    李天晟跟上来见李纲气质沉稳,额下几缕短须,颇有涵养的样子,叫随从上来喝止。跟着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汴京大内来做什么?”李天晟略微行礼:“敢问足下可是李、李……什么防御使?”话说出了口才想到,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防御使到底叫什么。

    李纲也觉诧异,打量那萧迪里是个番邦之人,而看李天晟则是一个汉人,两人都很年轻,处在一起有一些古怪,道:“年轻人,我是大宋新任的京师防御使李纲,你们寻我所谓何事?”李天晟再次拱手行礼道:“我们是大辽使节,前来求见大宋皇帝陛下。”

    李纲一听辽国使臣,微微一诧:“什么?你说……你是辽国使臣?还是他是?”李天晟一怔,道:“是我。”李纲不禁打量一番:“你?你应是一个汉人,为何做辽国使臣?何况,辽国已经覆灭一年多,你年纪轻轻,也算一表人才,为何不回到大宋,为我华夏汉人出力?大辽使臣,现在这天底下还有辽国吗?北方各处应该都深受金人荼毒,民不聊生……”

    李天晟道:“李公所言不错,大辽天祚帝虽然已经被金人俘虏,但大辽依然有西北之地,眼下我们希望同大宋联合共同对付金人。在下一行前来大宋途中,听闻金兵围攻东京之事,他们眼下又再次南下,金人素来凶悍狡诈,贪得无厌,相信夺占大宋疆土之心,定然比大辽为甚。如今时局紧迫,望李公以国事为重,谏言大宋皇帝同大辽化解前嫌,延续前朝兄弟之盟,共同对抗金人。”

    李纲看了看李天晟,笑道:“年轻人,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心之人,不错,金人确实凶悍,这是人所共知,也无须隐瞒,我们大宋官军想同金人交战似乎毫无胜算……然则,大宋立国一百余年,继承天下正统,怀柔四方,素以信义为重。此番金人南下,深入中原,为各地百姓所切齿痛恨,包括你所在北方州县,相信即使是契丹人、渤海人、回鹘人,也会痛恨金人残暴。我大宋京师乃天下中心,民心所向,若他们有胆再来,我李纲当再次联合军民将他们打回去。须知,邪,终究不能胜正。他们女真人,即使全装备了铁甲重骑,我看也未必就能有一副钢筋铁骨,难道他们个个都是不惜性命之徒?今日之事,也不一定非要玉石俱焚,不可挽救。”李纲抬头扫过升到天际的霞光,一抹红云如火烧,如血染:“年轻人,我看你一表人才,且算是忠肝义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既然你是汉人,我大宋乃华夏之邦,天下正统,如果你改变主意,明日可以到开封府衙外会仙楼见我。”说完转身上轿。

    李天晟愣在当地,见李纲的轿子徐徐走远,隐没在远处人潮中。萧迪里跟上来问:“大官人,他与你说了那么多,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能见到大宋皇帝?”李天晟微微摇头:“不,恐怕事情不妙,他们可能、可能还要和金人结盟议和。”萧迪里大吃一惊:“啊……什么?他们不是都已经丢了那么多地盘,还要同金贼议和?这……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这么大老远来是白跑一趟?他们就这么惧怕那些贼人?”李天晟转身往西而行:“且等等看,待明日再去找这姓李的。”

    顺着御街往南,走过一段临近朱雀门前,旁边是皇城之内有名的鹿家包子。李天晟与萧迪里进去吃了一点,然后买了一些留给手下随从。朱雀门边就是东京有名的州桥夜市,沿着汴河两旁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此时刚入申时,萧迪里跟在李天晟身后,四周都是男女喧哗,人头攒动。即使眼下大宋已经危机重重,可这京城之中依然繁华不改。河上轻舟漫漫,偶尔画舫飘着曲声荡漾。有一些运着货物的运船排排而过,往开封府方向而去。

    这汴京的汴河本为漕运而生,当年隋炀帝役使天下民夫开凿名垂后世的大运河,为了使江南的物资源源不断供给洛阳、长安,这汴梁的汴河正是其中最主要的一段,名为通济渠。城中囤积的粮草主要就在沿着汴河东虹桥的元丰仓、顺城仓,东水门里广济、里河折中、外河折中、富国、广盈、万盈、永丰、济远等仓房,集中于汴京的东南一带。借着水运繁荣,许多民间商贾的货船也都通过水路贩运。因为从陆路货运极耗费人力,往来江南一趟算下来,要比水路昂贵数倍。

    宋朝官府贩运以货物类别区分,编组为“纲”,如马纲、米饷纲、盐纲、绢帛纲、一纲一般为十船。从徽宗年间大肆从江南贩运花石纲以来,官府强夺漕运,沿途百姓供应这些官派活计十分艰难,加之上游水路曾遭遇几次干涸,如今的漕运实已衰落不少。

    李天晟与萧迪里四处闲逛一阵,又往西走了一段,瞥见一座豪华的三层酒楼位于街口河对面,旗幡招展,正是方才李纲提到的会仙楼。这里的玉醑乃东京一绝,另外各地珍馐美味,南北风味齐备,尤其有些菜品是偷师宫中御厨的手艺,像雕花蜜煎、雪落鱼脍等,另外炙犒腰子、石髓羹等也都很出众。李天晟与萧迪里赏玩一阵,萧迪里想问是否准备回去休息,李天晟站在河岸边点头。转身瞥见对面有人影到酒楼前,依稀眼熟,李天晟心下一惊,急忙从河岸奔向一旁浚仪桥过河,萧迪里跟着诧异道:“大官人怎么了?”

    李天晟穿过人群,绕行到会仙楼前,看了看对面街头,也有一处很大的宅邸,门外官兵云集,把守严密,心道:“这……高殿帅府,应该就是之前深得道君皇帝宠信的太尉高俅府邸吧。他曾经总管东京禁军,宋朝官军作战不力,他有莫大责任,如今新君使他协力那李纲守卫京师,他的府前如此重重护卫,莫非有什么异常?”萧迪里远远瞧了一瞧,四处站了二十余人,还有一些人在门前来回巡视,要不是李天晟他们离得远,只怕也会被侍卫盘查。

    天色越加阴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萧迪里守着李天晟站在附近的巷口躲雨,渐渐有一些不耐烦:“大官人,我们这是在等什么人?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雨下得让人心烦。”李天晟看了一眼,探出头望着高俅府,另一边看着会仙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