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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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围堵

    千钧一发之际,伤狂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眸子一动,穿过千千人海望向一顶黑盖车乘,那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并不起眼,但伤狂还是看到了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一直在看他,所以在受到这目光的一刹那,车中之人的心荡漾了。他分明看见伤狂嘴角中一丝坦然的笑容。

    似乎他期待着死。

    孤怎么可能放你走!

    “谁敢放肆!”

    帝君腾空而起,蔚蓝的真气滚滚而出,顷刻间便是覆盖了神庙山上的穹顶,百姓们的动作戛然而止,梗着颈项抬头看着。

    “帝君!”

    “帝君!!”

    “帝君,主持公道!”

    “……”

    帝君一双冰冷的眸子扫过脸涨得发紫的百姓们,他欣慰看到国人们如此爱国的举动,可也厌恶他们如此伤害伤狂的举动。

    伤狂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

    他也才十九岁。

    连杀人都不曾看过,这些人何以将怨气发在他的身上?

    “放肆——”

    帝君不费力气,声音就如波浪一般滚开,进入百姓们的耳朵。

    滔天的真气震动了京城另一头红楼之中的人。

    千下微眯双眼,“帝君?”

    伤狂站在山顶上,看见大放光芒的帝君凌空而起,像一尊神佛君临天下。

    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生来就是做帝王的。

    自己和他,永远都只能是这样的距离。

    即使他真的爱自己,可他杀了肆秦,可他还爱着江山,可自己是个祸国殃民的不祥人……一切的一切,终究隔断了他们相爱的联系。

    “你们如此围攻孤的无伤臣,可有将孤放在眼里?”

    帝君冷漠的声音充斥山林,百姓们听得心惊胆战。

    然而还有胆大的,喊着说:“可他是嵇康人!他是狗贼皇帝的儿子!”

    “是啊!他是嵇康狗贼!”

    “帝君你不要被丞相所蒙蔽!”

    “帝君英明!帝君贤德!一定要严加惩处敌国狗贼!”

    “……”

    群情激奋,帝君不禁皱起眉头,越来越多的嘈杂声,连山林都为之颤抖。

    “说无伤臣是嵇康人,谁有证据?”帝君冷漠地扫过众人的脸,众人忽然都闭口不言了。

    是啊,证据呢?

    “你们听信小人谗言,围堵忠臣,构陷丞相,危及北国,尔等是为北国江山吗?”

    帝君一字一顿震得百姓们如当头棒喝,面面相觑,“诶呀,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你听谁说的?”

    “我不知道啊,都是隔壁家二狗子告诉我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

    “诸位。”帝君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百姓们纷纷举目,“孤已将丞相交与刑部盘问,至于无伤臣……”

    帝君的眸子望向山顶,伤狂正看他,不偏不倚地对视,两人都是一阵陌生。

    他们都知道真相不是吗?

    这样的狡辩有什么意义呢?

    伤狂淡笑着看他,似乎是在嘲笑他又在城府,永远活在面具之下,活在谎言之中。

    伤狂不说,因为他知道歌轩是无辜的。他自己承认了便承认了,死了一了百了,可歌轩还有他深爱的人。自己虽然和歌轩只见过几面,可是仍为自己连累他而深深的内疚。

    原来帝君已经囚禁了歌轩。

    看来让歌轩做替罪羊是迟早的事情。帝君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吧?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吧?

    下一步呢?轮到我了吧?

    “当时孤将嵇康皇子交与丞相处理,未曾见过他,所以无伤臣是否与他同为一人,孤尚还不知。但无伤臣是为了北国安宁才来神庙替你们祈福幽居,京郡居然出了这样诋毁他的谣言,你们还来此伤他,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孤也替你们的行为感到羞愧!”

    帝君话音一落,百姓唏嘘不已,有的已经蒙了愧色。没想到无伤臣是在为自己祈福。

    而山顶上的伤狂笑得更加深意。

    果然,一切都是谎言。

    “此事需要调查,你们先回去。京城是国城,随随便便停业就不怕影响北国安定吗?”帝君威严地扫过众人低下的头颅,“你们放心,孤一定会严格调查,绝不会姑息嵇康皇子。”

    帝君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他多年来的威信让百姓们都乐意妥协,有的默默退去,有的拱手说帝君英明,有的却骂着还调查什么,岂会空穴来风,还有的是亲歌轩派,都纷纷喊叫冤枉,更有人直接说丞相也不知情,是这个十一皇子自己冒充了丞相表亲。

    总之众说纷纭,帝君的视线却从百姓身上跳到了伤狂那里。

    伤狂对他微微一笑,唇瓣轻动,没有发声,但帝君懂得他的唇语,那在说——

    演得不错。

    帝君忽然有种裸lu在空气中的感觉,伤狂澄明的眼眸仿佛能望穿灵魂,看到他内心的肮脏。

    如果是这样,那易子喻让他回去继位,他会愿意吗?做一个帝王,他会愿意吗?

    现在已经不是可以放纵情感的时候,帝君不能再履行对伤狂的诺言——今生不再见他——帝君早就渴望有朝一日躲在神庙后看他一眼,却没想到居然形势所逼地要正面对他,和他说话。

    帝君的身影急掠至伤狂身边,百姓们已经掉头下山,山顶上只余他们二人,百姓偶尔也会回头看,只是伤狂的脸多半罩在黑风帽下,他们无法看到他与帝君般配的相貌,连叹可惜。

    “孤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嗯。”伤狂淡淡地笑着。

    帝君心头一凉,“你别这样,孤这么说也是不得已。你生在帝王家,应该懂得……”

    “帝君不用解释。”伤狂仍带着微笑,“你忘了吗?我们早已没有关系,你是君,我是贼寇,你对我只需命令,不需解释。虽然命令我也不一定会听。”

    “伤儿……”

    “帝君可能搞错了。”伤狂不着痕迹地避开帝君情急伸出的手,“我叫云狂,我是嵇康国的十一皇子。我父皇是苏炳璨。我是派来侵略北国的。哦……对,你不知情的。你从来没见过十一皇子,都是丞相做的。”

    “云狂。”帝君无奈地叫他,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伤狂却挑起眉头,“怎样?帝君现在清楚真相了吗?其实丞相也不知道。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欺瞒丞相,只为有朝一日能到帝君身边行刺,好让整个北国动摇易主。”

    “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些伤人的话?”帝君神色冰冷又痛苦,他多希望伤狂还能卧在他怀里说“帝君,你不能不要我”。

    “帝君没做错。”伤狂瞥开目光,“只是伤狂实在不想生活在谎言之中。我没骗过你,但你却瞒着我肆秦的事,甚至我的身世都是假的,我永远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名字,我活在一个梦里,是帝君叫醒的我,现在老天都在催促我醒来,告诉我,我是云狂!”

    帝君凝噎了。

    “帝君,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一个必死之人的身上,那就是都怪我。不要连累丞相。”

    伤狂清澈的眼眸看着帝君,希望从那里能看到一丝怜悯。

    “百姓不会信的。歌轩和东狂来往密切,他的很多门生都知道,不可能说他们没见过,歌轩是受你的蒙骗。”帝君沉声道。

    伤狂心一凉,帝君如此之快的对答,想来是早已想过这个办法吧……

    “你为何这样看着孤?孤说的都是这话,孤只能看在他这么多年的功劳上尽力保他一命,官位仕途从此,就与他无缘了。”帝君垂下眼帘。歌轩从一开始就陪着他,如今要牺牲这个懂他敬他的兄弟、忠臣,他的心在滴血又有谁知呢?

    只有歌轩一人明白。

    “呵,那我呢?更该死了吧?”伤狂冷笑着。

    帝君怒了,“你为何总是不信孤?孤是骗过你,可几时想过让你死?你今天穿成这样,就是为了给孤看么?你死心吧,孤是绝不会让你死的。”

    伤狂看着帝君抓在自己肩头的手,看着他太阳穴突突跳起的青筋,看着他愤愤的脸庞,不知为何,他感觉帝君又回来了,包裹着他,温暖、安全、信任。

    “是吗?”伤狂半梦半醒地问。

    帝君见伤狂动容,激动地点着头,“是,孤倾尽所有也会保你一命,你相信孤……”

    伤狂忽然惊醒,“相信?帝君。云狂不懂你。你我终究不能在一起了,我活着和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一样,不一样的……”帝君看着他的眼睛,“若你还爱着孤,你想想,即使不能相见,你会觉得孤活着和死了是一般的吗?”

    伤狂心头一动,嘴上却说:“云狂不爱帝君,不知感受。”

    帝君神色一顿,久久,自嘲般一笑,“好,好,不爱孤。行啊。孤爱你就够了。你不能死。无论如何,孤都不会让你死。”

    话音未落,帝君就凌空飞去,乘着车架回宫去了。

    伤狂话到嘴边,却也没机会说出来。

    “也罢,都是伤心语,不说也罢。”伤狂兀自摇摇头,“只是帝君,你为云狂做傻事,伤狂也不会再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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