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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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身世

大明王朝,锦乐十四年春,贵妃诞下皇子,锦乐皇帝大喜,赐名麒云。

锦乐二十六年,高祖锦乐皇帝驾崩,二十八岁的太子永言继位,改国号永寿,封麒云为楚王。

永寿八年,贵妃司徒仙然产下一对双胞胎男婴,两位皇子周岁之期,莫名失踪,永言大怒,司徒仙然遂被御赐毒酒。

同时期,出云和亲队伍临至大明永言皇帝欣然答应迎娶,却将出云公主苍月雪鹤转赐于潇瑞王。潇瑞王负气皇帝此举,同时获悉雪鹤来大明前已怀有月余身孕,勃然大怒,碍于圣驾,颜面与两国关系,只得尽数忍下,心内挫败恼怒不已。次年,世子熏月生。

原来那位养父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自是把长年隐忍于心底的怒火与不平都发泄在这个莫须有的儿子身上了。月白亚苦笑,然而却未曾想到过,那位原本意气风发的王爷,对于自己母亲其实是倾心一片,甚至于夫妻之事亦从未有过强迫之举。身为王妃,不过是清身挂名,然而无血亲关系的世子,哪怕仅是存于名义,却是逃避不了的耻辱存在。

“那位潇瑞王爷,在锦乐年间,作为二皇子可是与身为太子的永言,于文不相伯仲,于武不分瑜亮,奈何晚生于太子半年,皇位自是轮不到他的,于这件事上,本也是心中不平。”

“智者云,人生最痛苦之事不在于知晓自己有一个悲惨的结局,而在于知晓了结局却无法改变。”

潇瑞王从小就被告知,自己将来只能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继承人的臣子,当那个人登上皇位之后,每当听到他的圣旨,必须跪下并以虔诚的态度接受,纵使这道圣旨是让自己去死,也必须服从并叩谢圣恩。永言将明是给自己的外邦妃子,强赐于自己,意图分明是喻指,你永远也坐不上这个位置,永远只能受我所授,尽管自己眼见这位御赐王妃后心唯吸引,却还是心内激愤难平……

佐久间岚顿了顿,继叹道,

“也难为这位王爷受此羞辱,永言皇帝当时接连失去三位皇子,赐死一位贵妃,本是怒意盛溢了,却还是不识相的点出皇帝没有继承人的痛处…”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月白亚冷言打断,也不管他是否未讲完。

然而佐久间岚并未在意,

“呵呵,殿下刚听岚讲了那么多,竟都只当置身事外么?”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为何明国的事,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佐久间岚闻言却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笑而不答。

月白亚静静的看着海面上阴霾的天空,及肩散乱的乌丝随风轻舞飞扬,像似若有似无般透明空灵的存在。

“殿下不必觉得落寞,你在这世上并非孤单一人,虽然雪鹤王妃逝去,然而殿下你却还有一位亲人尚在。”

月白亚侧过白皙的面颊,禁不住以眼神询问。

佐久间岚微笑的表情宛如寒风中的暖阳,

“殿下母亲的弟弟,即出云现一代的将军,苍月霄雷。”

眼见月白亚握着晖白的手颤动了下,过许久才见接话问道。

“你如何注意到我的。”

“那把九霄环佩琴。”

佐久间岚遂目光游走至月白亚手握之物,轻笑道,

“想必这晖白已被封藏于琴中多年了吧。”

意料中迎上月白亚微许惊异的眼神,

“将军府上有把古琴,名曰大圣遗音,殿下若然喜好音律,自是妙配。”

月白亚沉默不语,心口的疼痛感仿佛情之所至,竟开始微微泛起,眉宇轻皱,禁不住悲从中来。

抚琴,我此生怕是再不愿记起了罢…

意识恍恍惚惚飘回至苍凉的那一晚,半身麻痹,昏昏沉沉的摔倒在林间。靠单手持立着晖白勉强撑起上半身,然而仍是忍不住喉间不断上涌的腥甜感,在咳出几口血后最终还是倒躺在雪地里。

已经够了,龙月那一掌重创了自己的心脉,即便现在不死…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

望着满空晶亮纯白的雪花,视线也开始模糊。

月白亚嘴角浅弯。以往那个比谁都紧张自己伤势的人,如今这最重的伤却是他亲手所创,也罢…算是为自己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并非我自残…这条十年前本该断绝的命,便就此还你了吧。

仿佛看透了月白亚心内所想,佐久间岚悠然开口点道,

“殿下命不该绝,此乃天意,不知殿下对一位高人有否印象,此人名为司徒仙尘。”

“未曾见过。”

“殿下,你不自知武功路子,可是承自司徒仙尘?”

月白亚冷然回道,

“说了未曾见过,你不信也罢。”

“不敢,如此说来,如今的明国真是人才济济。”

佐久间岚倒也适可而止,未再多问。

密史府内西院,莫公公识相的撤走了周围一干人等,只留下雨亭里自家主子以及东方龙月二人。

东方龙月半跪于地上,麒帝虽怒,却还是隐忍不住开口,

“起来说话吧!”

东方龙月沉默着站起身,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和此刻较以往显得如此僵硬面容,深知他肩上失血过多伤得不轻,麒帝叹息道,

“我曾说过那孽种会反噬,龙月当真不听,你为何不一剑杀了他!”

东方龙月眼神刹时更加黯然。

下不了手…然而却无法亲口答出这句话,自嘲般弯起嘴角,这是作为一个杀手莫大的讽刺。

然而这他脸上这一微妙的变化自然没逃过麒帝的眼睛,当即气得摔落了手里的茶杯,怒斥道,

“身为御肃门的统领!你脸上怎能有这样的表情!”

茶汁溅洒一地,东方龙月银白色的衣衫下摆也未能幸免,肩上的疼痛一时竟让头部有了些眩晕感,脚步微移,麒帝见状心内一紧,便伸出手要扶,却被东方龙月适时的轻拂开手臂,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麒帝的动作。

“陛下不必担忧,内人性命无碍,臣自会依照先前的旨意,与右相交好,稳定朝野。”

麒帝经刚才那个回避微妙的动作,心内大为伤感。见东方龙月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距离,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忍不住心内抽痛。

“龙月何必如此,你我本就是…”

“陛下!”

东方龙月抬眼正视麒帝,冷然打断对方的话。

“陛下既然是师傅亲口承认的招主,龙月做为这一代统领势必会忠于陛下。”

“臣答应过陛下的一切,自会遵守,还望陛下如以前一般信任龙月。”

“陛下千万莫要忘了,龙月本是不该存在之人。所以,不要再提过往了罢!”

一番话说得尽然绝然,满是不留辩驳余地的气势。麒帝果真没有再说下去,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般有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东方龙月收敛起方才隐忍不住的怒意,复又说道,

“臣伤势未愈,不便送驾,先行退下了。”

身后的密林枝叶间随即有了略微**,玄龙及时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地龙,以眼神警告示意。然而东方龙月晃若未闻

麒帝沉默半响,恢复了平日冷俊的表情,应允道,

“林家小姐还活着便好,右相那边朕亦会适当安抚。你下去安心养伤罢,起驾回宫。”

莫公公很快便应声赶来,搀扶着麒帝离开了。

上了马车,四龙使也随行而去。

“主上!东方大人太过骄蛮,圣旨召见未与理会,本是犯上,主上亲自过府来见他,竟然出言送客,实为欺君!”

地龙的声音忿忿不平。

麒帝淡然道,

“你们本也是御肃门的人,对于本门统领也敢心怀不满么。”

玄龙遂答到,

“吾等四人奉先代统领之命跟随招主,便从此无二心,即便东方大人是现在的身份,倘若与主上为敌,吾等皆不会念旧情。”

“我知道,你们不必紧张,他不一样。”

那个人不一样,他的身份,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禁忌。

永寿元年末,先皇贵妃,即楚王生母东方莫胭产下一子后大出血身亡,年馑十二岁的楚王为遂母亲遗愿,避开皇帝耳目千方百计救下此儿,永言皇帝追查未果之下,只得罢手……

麒帝回忆起年幼的自己,跪在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面前那番情景,那个人一副温柔和婉的美丽面容,眼神却尽数透露着桀骜不逊的傲芒,浑身都散布着危险血腥的气息。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跪地磕头的声音仿佛还盘旋于耳。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如果没看懂,大可以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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