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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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 01. 清平

楔子。(

秋日的长空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张起灵凝望着车窗外的远山,心里默默地构图。

这次写生张起灵本来不想参与。

张起灵已经是美院大四的学生。凭借多年扎实的画工和深厚的理论知识,这几年在各类校园比赛中,张画师几乎是手到擒来。

在圈内一直有着良好口碑,再加上导师的鼎力推介,大三上学期张大画师就已与美国某画廊达成协议,只等毕业后签约。

一众同学都对此颇为艳羡,因为据众人头脑风暴[此词学名为:八卦]的结果,张起灵要签的合同时限大概不会短。(

至于保研,对张起灵而言,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留校,则是还在考虑中的事。

尽管实力已经如此雄厚,导师却迟迟不愿让他参加校园圈子之外的国内外各大赛事。

张起灵本就心性淡寡,那个老顽童不说原因,他也不问。何况他自己也隐隐明白这其中的原由。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个学年,他只需要准备好毕业作品和论文,等待答辩结束就可以了。

这次之所以会跟导师一同带队出来,完全是因为那个不靠谱的老家伙莫名其妙死乞白赖地非要拽上他,说是让他出苦力,顺便帮忙提点着点儿新入学的师弟师妹。(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想到这里张起灵不由揉了揉眉心,不知道那老头子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不过偶尔换个地方走走也好。倒不必是风景名胜,能在寻常的街头巷尾,看见一些一样或不一样的喜与悲,填充下自己的心,对作画也是有益的。

老头子总说他的心是空的。映射到画布上,虽不空洞,但有时也空寂到令人心悸。

绘画创作中,线的长短、疏密往往直接影响着画面的效果。张起灵画中的一点一线,无不昭示着画作者的超脱之姿。

他明白导师的意思,也能够明白那些所谓的意味,但就是入不了心。就像少了一味的药,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满达到那个效果。

这世间,他看见什么,就化出了什么,并不沾染上自己的一丝心绪。

凝神的空档,窗外视野中的人家逐渐密集了起来。又盯了一会儿余晖中渐远的峰峦,张起灵抬手从身边的背包中拿出纸笔,三两下将刚刚设想好的景致勾勒出了大体框架。然后在汽车的颠簸中审视了一会,又草草修改了几笔,才将草图夹入画板,阖上眼睛准备略作休息。

刚刚看到了界碑。车应该快到站了。

雨下得大的时候,吴邪一般是不出摊的。(

只不过趁着人还少去胖大厨的铺子里消遣了一会儿,出门时就发现下起毛毛雨来了。下午天还晴得好好的,明明都过了六月天了,天气怎么还跟孩子的脸似的,说变就变。

看了看不甚爽利的天色,辛劳了大半天的吴小贩决定还是今儿个还是趁早收摊回家为妙。江南雨水一向充沛,这要下不下的样子,谁知道夜里会不会忽然就下大了呢。

吴小贩为自己提早回家找到了个好理由,于是乐颠乐颠地准备打道回府。

今晚难得有想看的电视节目,实在不差这一会儿工夫了。吴邪一边暗自念叨着,手上一边利落地收拾着家伙什儿,没几分钟就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跟还在铺子里忙活的胖子打了声招呼,吴邪给车子盖上油布,推着车往街对面的巷子里走去。

细碎的雨线中,街口一队背着画板的人踏着青石板迎面而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吴邪眯了眯眼。又是写生的队伍,看来最近几天又有得好赚了。

小老板扶着车架子,小老板扶着车架子,在刚刚亮起的旧式路灯下边走边琢磨着自己的快活事儿,不由微笑着歪了歪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灯影下热闹的队伍中那一抹安静的身影。

一行人熙熙攘攘地涌进了「月半饭铺」。由于某顶着爱因斯坦爆炸头的领队导师作风一向雷厉风行,十几号人不一会儿就围坐了两圆桌并点好了菜。

「今晚是到地开餐第一顿,之前长途跋涉,所以咱先吃点好的祭祭五脏庙,吃饱了喝足了好好休息,等明天活过来了通通给劳资吃盒饭去。」某没有正形的导师在桌上一坐定就开始下指令。

看得出这群学生们也对自己导师的火爆脾气习以为常了,并不把这种口气当回事,甚至有几个活跃的男生还跳出来跟老师唱反调儿打趣,逗得满座的姑娘们乐不可支。

满座嬉笑间,饭菜陆续上齐。同志们的注意力也都被成功转移。

胖子人虽然看起来糙了点,但平心而论,他手上的活儿称得上是相当细的。他点的卤水豆花儿是镇子上出了名的细嫩可口,一勺下去唇齿间都是清雅的豆香,连吴邪这个只爱做不馋吃的都喜欢没事来他铺子里蹭上几碗。

老顽童给他的高徒们点了两大锅鲜豆花儿,配上各式时蔬和酥肉一起入汤现炖,又依着他四川人的口味给每桌加上了一盆的红油溜鱼片儿,在座的人不由食指大动。一群人吃得不亦乐乎,只忙着从锅里、捞菜,连开口的心思都没有了。

倚着墙的座位上,张起灵端着碗里的米饭,慢条斯理地夹了几片山笋,依旧吃得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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