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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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许

    陆家用饭时已是傍晚时分,陆鱼在屋里捣鼓了一会出来后已是个婢女模样,她四下看了看便朝着伙食房走去。她扮作一个被她锁在房中的送饭婢女,随行几人倒也没有察觉,只是责怪她今天来的稍晚了一些便使唤她提上余下的食盒。几个下人穿过长廊和山谷便朝着茅屋走去,陆鱼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待到的第四个茅屋内时,里间盘坐着一个相貌清逸,两鬓微霜,身穿青色袍服的中年人,这人身形虽然也略显瘦削,眼睛却异常明亮,这一点便使得这间茅屋与前面几间中的阴暗死气有了极大地不同,好像这间茅屋也跟着明亮了几分。

    陆鱼趁着取出食盒中素菜的空闲偷偷看了一眼,便再也收不回神。旁边的仆人在这不敢出声呵斥,便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那中年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掌门回来了吗?”

    陆鱼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道:“还没有消息。”

    那中年人又问:“今天府上可有什么变故?”

    陆鱼便缓缓将一群黑衣人前来滋事被谢无欢打发的事情说了。

    青袍中年人沉思片刻道:“如今掌门不在,不便多生事端,仁义大侠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你记得传我口讯,去请谢家七公子替我们陆门草庐走上一遭,先行查明事情经过再说。”说着取下腰间玉佩朝着陆鱼所扮婢女手中塞去,又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的小手,接着道:“把饭菜放下,你们出去吧。”

    陆鱼哽咽着点了点头,随几个仆人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那三箱假黄金果然又少了一箱,只是门前的草木灰少了许多,难免也留下了来访之人的痕迹,谢无欢查探过后只是笑了笑便不在理会。

    “原来你父亲便是风四叔,小时候在陆门草舍你父亲便对我颇有照顾,想来你那时候也不知晓,不过既然他有所托,我自然不会推辞。”谢无欢想了想道。

    陆鱼手指绕着红绳系住的玉佩,不停打着圈儿,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红着脸将那方玉佩塞到谢无欢手中。

    六天后的晌午时分,寒山二妖领着那伙黑衣人再次登门拜访,只是不见了那活菩萨李善行。

    为首那黑衣人依然头戴黑色帷幕示人,见礼后道:“不知陆家高贤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三先生虽然武学修为不如陆二先生,为人还算持重,暂时负责处理陆门草庐诸事。这时开口道:“仁义大侠颇有侠名,怕是不合陆门草庐的规矩。”

    “不答应就快将我们的金子还来!”随行一名黑人青年道,听得出他的声音颇为不满。

    其余几人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似乎对那些金子十分看重。

    谢无欢随意扫了几人一眼,发现说话青年脸和手十分粗糙,那是自小劳动并且久经风霜日晒造成的,他往返河北等地时经常看到这类人,与一般大户人家劳作的仆人都不同。

    “小五,放肆!”为首那黑衣人拂袖呵斥,却又轻轻放下。

    那小五听了呵斥脸上显出不乐意的神情,但是却对说话的黑衣人颇为信服。

    为首那黑衣人开口道:“陆三先生只怕还不清楚,郑仁义涉嫌杀害上虞祝家一十六口人命案一事,还算得上仁义二字?”

    陆三先生与谢无欢及陆家众人相互望了眼,众人皆是摇头,显然不知此事。他正在思虑,陆六先生便开口道:“此事尚未在江湖中传开,是真是假谁能知晓?”

    为首那黑衣人又下意识伸手朝下,接着意识到了什么便缩了回来。缓缓道:“此事千真万确,只是被这沽名钓誉的仁义大侠压了下来,若不是他武学修为精湛,追随者众多,我们也不会来陆门草庐谈这庄生意。”

    陆三先生迟疑道:“这庄生意不妨由我陆门草庐辨明由来再另行商量。”

    为首那黑衣人轻笑道:“不知陆家高贤是不信我等为人,还是怕有损了陆家名声?”他这番话显然已经撕开脸皮,陆六先生与一干陆家弟子神色已经变了,均在暗想金子之事败露,只怕要跳进这伙人挖好的坑中。

    陆三先生沉吟片刻道:“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各位,只是无生木牌近期会用作祭祖之用,这样吧,陆门中人但凡能将此事圆满处理好者,便是我陆门草庐新任掌门!”

    这本就是商量好的,谢无欢此刻开口帮腔道:“妙极,如此一来陆门中人必定会尽心处理好这庄生意,否则陆门草庐岂不将要群龙无首,传出去也会叫江湖中人耻笑。”

    为首那黑衣人不懂陆家茅屋那些人的古怪脾气,只道陆门草庐中所有人都会为了这掌门之位用心用命,想来是与众多江湖门派一般无二,均是按功劳授予权位。听了谢无欢这番起哄言语,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此也好,料想陆门草庐在江湖上偌大的名头也不会与我等相欺。”

    他这番想倒也没错,只是陆门会不会如他所想那般尽心尽力便不好说了。

    头戴黑色帷帽的黑衣人说完这番话便率领众人告辞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谢无欢见这人答应的颇为利落,也暗暗心折。这伙人不管是用了什么诡计也好,还是当真这般堂堂正正也罢,这份气度都算不俗了。

    陆三先生见那伙人走远,朝着谢无欢抱拳道:“此番便劳烦谢七郎往上虞去一趟了。”说着又朝陆六先生道:“六弟,你还是将几个小辈带出去历练历练吧,有关新掌门一事,为兄方才又经过一番思虑,你们切莫再以为是胡乱搪塞。”

    陆六先生与几个长老互望一眼,连声应是。

    谢无欢悄悄对陆三先生说了些什么,陆家众人倒也没有在意,接着他又开口先行一步赶往客栈与谢家车夫道别,告知他前往上虞一事好教谢家一干人等不必挂念。

    谢无欢到达云来客栈的时候又见到了那个清雅的姑娘,他本想递过那方白纱巾搭讪,想了想又收起,用漫不经心的目光审视着她。

    那姑娘正抬步上楼,察觉到他的目光,随意一挽垂下的罗裙,回过头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不许偷偷打量我。”接着她好像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不许猜我的来历,不许问,连想也不许。”她连续几个不许,很随意,很平淡,却又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上楼了。

    谢无欢摇头苦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很自觉的收起了那些疑惑念头。

    见过谢家车夫一番叮嘱后,谢无欢又在客栈堂下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坐的笔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手里还捏着酒爵(青铜酒器的一种)。

    谢无欢很快猜出了这个人是谁,因为他的身旁立着一杆枪。

    “无欢郎君不妨坐下来喝一杯。”说话的是个面容坚毅的汉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谢无欢虽然从不喝酒,但是他不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尽管他实在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人。于是他坐了过去,看着对面的人,又看了看那杆枪。

    对面那人自斟自饮,是知道谢无欢从不喝酒还是不愿屈身作陪?他一连喝了三杯,才开口道:“正觉心情不好便出来喝几杯,想来无欢郎君也不会在意我们这等人的死活。”

    谢无欢下意识握紧了搭在长桌上的剑,那人随意瞥了一眼,将手中酒爵放下才缓缓道:“无欢郎君为朝廷带回传国玉玺可谓劳苦功高,我们这等人为国尽忠便是死了又有何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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