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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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相助条件

    一间山神庙独矗山间,周围密林山涧,鸟鸣啁啁。

    山风飒飒,不断从山神庙漏开的庙顶和破裂的门窗处吹进来,吹拂着庙里地面上的尘土。

    看得出来,这座山神庙当年的香火还是很鼎盛的,庙初建的规模不小,院墙里各类器具齐全,青石铺地。只是由于近年来国内战事连绵,民众被极端的剥削,大家都没有什么余钱来求神拜佛了,这里才渐渐荒僻起来,少有人问津。

    提着两大坛子醋,捏着一包蔬菜干粮,背着梅景萍,梁三儿忍着呛人的土腥味走进庙里。

    梅景萍还是一副精神遣倦、病仄仄的样子。

    赵若夫是个狠人,以一副不捉拿元凶誓不回头的精神,派遣手下和城里的保安力量,并协调了一部分伪军兵力大举出动搜查刺客。搜查范围也扩大到方圆几十里范围内。按照赵若夫的估计,这次梅景萍受了极重的内伤,必须在短时间内接受治疗,否则必定会一命呜呼。

    只要帮她的高手有意救她,必然不会跑远。而是要寻找一处地方躲藏起来为梅景萍疗伤。这就是抓获刺客的最好良机。

    与梅家的仇恨到底有多深赵若夫心知肚明,原以为经过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梅家肯定已经被连根拔起了,仅有的几个漏网之鱼不过是些孤儿寡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轻视之下,赵若夫放松了对梅家的追杀,没想到,一时的大意结下恶果。梅家的报复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如其来,虽然打击力度不值一提,但表明梅家并没有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虚弱无力,而是有一定反扑能量的。最关键的是,这次梅家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一位高手助阵,这才是赵若夫最不安的地方。

    他本人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知道江湖上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梅家又是家传的武学,肯定有一些流传下来的世交好友为他们打抱不平。这次赵若夫偷袭不成反而吃了大亏,万幸当时对方一心要救走梅景萍,这才放过自己。要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和时间,自己肯定难逃一劫。

    这也是赵若夫近年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震惊之下,赵若夫后怕不已。这次是祖上保佑,自己和家人才躲过一劫,下次可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了。况且,自古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一旦对方死盯着自己不放,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想通这一层厉害,赵若夫更加不敢大意,严令此次务必要搜捕到刺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要有个结果。

    重压之下,各支参与搜捕的部队如蝗虫般放开手脚肆无忌惮地开展大搜捕活动。县城内外和方圆数十里范围内遭了大殃,倒了大霉,被这帮兵痞恶霸祸害得不成样子。

    不过赵若夫雷厉风行的报复对上别人或许有用,但遇到梁三儿就有些浪费感情了。

    梁三儿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自然知道坏人遇到报复后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他出城后先在城东找了间杂货铺,把这间铺子里的米醋全部连根儿端了,然后把这家售卖和自己吃的菜蔬米粮全部顺走。临走时,梅景萍坚持百姓生活不易,非要梁三儿留下钱银才行。

    梁三儿是什么性子?那就是白七爷的小号翻版,从来只有进的,根本没有出的。

    所以说什么都不愿意。

    两人意见相左,相持不下。没奈何,梅景萍只好给梁三儿写下人生中的第一张欠条,说好由梁三儿先垫付,事后梅景萍以三倍的价格偿还梁三儿。

    这种买卖是梁三儿和温大成最爱干的事儿,他立马就同意了。并且借机又顺走这家的笔墨纸砚,用来让梅景萍写欠条。

    走的时候梁三儿在梅景萍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下,忍着肉疼从偷来的一个金蟾蜍上剪下半截舌头,作为这些物资的赎金。

    然后,梁三儿背着梅景萍从城东绕到城南,这才大步流星地向山里奔去。经过一天半夜的奔波,眼见梅景萍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梁三儿这才找到这间山神庙,准备为梅景萍疗伤。

    屋外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随手劈了些院子里疯长的竹苗,扎成一个扫把,把庙里上上下下打扫个干净。然后在厚实的供桌上铺上床单,把梅景萍安置在上面。

    梅景萍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声咳嗽着说:“我歇不住,下来帮你干点活儿吧。就是身上没什么劲儿,不碍事的。”

    梁三儿张嘴就凶她:“你个白痴瞎嘚瑟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中了那个姓赵的内劲儿?他的功力非常阴寒,已经伤到了你的胸腔,抓紧治都来不及呢,还敢乱动?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好好歇着您吧,瞅你路上粗手笨脚的样子,平日里肯定饭来张嘴、衣来伸手惯了,干什么都不会。你帮忙还不如我来呢。”

    梅景萍好心被梁三儿噎了个半死,张嘴指着梁三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气的背过身躺下,再也不理梁三儿了。

    梁三儿是和女人斗嘴赢惯了的好汉,才不理小女人的小心眼呢。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尤其不怕女人。

    除了他大嫂。

    四处找了找,在原来的庙祝屋子里找到了一大一小两口锅,以及烧水用的炉子和水壶。看来原来的庙祝是在失去生活来源后才无奈下山讨生活去的,心里期冀还是要回来的。只不过下山后卷入滚滚红尘,身不由己之下彻底失去了返回这里的机会。

    用竹叶和苇草封闭上屋顶的漏洞,把锅、炉子和水壶统统搬到屋子里,梁三儿又在旁边的山涧中打来水,生起火,用烧开的热水清洗过锅和水壶后,这才倒掉水正式开始做饭。

    先在炉子上架上小锅,快手快脚地炒了三盘餐,荤素搭配,色泽诱人。然后闷上米饭。

    在屋子神像的后面,梁三儿又架起一堆柴火,在火上架上大锅,把两坛米醋加水满满倒了一锅加热煮沸。

    小锅快,大锅慢。等大锅的醋水刚刚开始有点热气的时候,小锅的米饭已经闷好了。

    梅景萍虽然背对着梁三儿斜躺着,但一路只来得及啃了点干粮的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味,肚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在夜间寂静的庙里显得格外清晰,顿时把梅景萍自个儿羞红了脸。

    把菜拨在米饭里,梁三儿把锅子端在梅景萍耳边,然后很小人地说:“大小姐,起来吃饭呗。不过说好了,这顿饭是算钱的,你要是觉得梅家快破产了,将来还不了账、现在吃不起这顿饭,那不吃也行啊。”

    梅景萍顿时气得翻身而起,“胡说。我们梅家几百年的基业,从来都是我家给别人施舍,从来不受别人施舍的。漫说一顿饭,就是千顿饭、万顿饭,我也是吃得起的。”

    梁三儿一副阴险的嘴脸:“哦?是这样吗?我以为你是穷才吃不起的。要是你家有钱,你吃口饭让我看看。”

    梅景萍气呼呼道:“吃就吃,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话,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梅景萍虽然身材纤细,但是练武出身,能量需求大,饭量还是很大的。不一时就把一锅米饭和三盘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仍还显得意犹未尽。

    等肚里吃了饭,有了底,梅景萍这才反应过来照顾她一路的梁三儿还没吃呢。

    赶紧抬眼看看梁三儿,发现梁三儿正大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天呐,你把饭全吃完了?!”

    “这顿饭就算我和温麻子一起吃,也不一定能吃完啊!”

    梅景萍顿时被说得恼羞成怒,想发火又晓得是自己的不对,没道理朝梁三儿使脾气。

    气急下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梁三儿向来是输给女人眼泪的。眼见自己的玩笑让梅景萍当真了,暗骂自己没事儿找事,赶紧上杆子又开始哄劝梅景萍。

    “喂喂喂,不就是一顿饭嘛。吃过了一抹嘴想不付账就算了,我也是闹着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这哭哭啼啼地唱得是哪儿出啊?”

    “算了,算了。是我错了!好了,这顿饭不用给钱了,算我请了还不行?”

    “哎呦,一句玩笑而已,你还恨上我了?”

    梅景萍哭了半天才抽抽噎噎地说:“不是。我是想起我爹了。”

    “呃!”这个答案让梁三儿有点意外。

    “我爹从小就疼我。我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他都尽力满足我。就算梅家的太极拳,我爹也偷偷打破传男不传女的家训,教给我前十五式。有时候,我爹让我缠不过,就偷偷带我到山里打些野味烤熟了给我吃。那个味道我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口颊留香。”

    “说实话,家里的厨子做到饭菜比我爹的野味要好得多,可我从小就觉得这世上最好吃的还是我爹给我烤的野味。每当这时候,我的饭量都是很大的,甚至比平日里的饭量大两倍不止。可惜,现在我爹不在了,再也没人给我烤那么好吃的野味了。”

    “嗨,我当什么事儿。原来是没吃饱想吃野味了。”

    梁三儿点点头,“明白。好了,你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梁三儿不待梅景萍有什么反应,转身就出了庙,眨眼功夫消失在夜色中。

    “喂,喂,你要去哪儿啊?”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恢复,梅景萍对梁三儿说走就走的作风显然不适应,赶紧叫他。

    但梁三儿根本没有理她,不一时庙里就恢复了寂静。

    夜色中,山林里不时传来夜鸟的啼叫,氛围清冷孤寂。梅景萍赶紧下来,走到门边向梁三儿消失的方向眺望,希望看到点什么。

    可是半晌后她怅惘地叹口气,那里什么也看不到。

    丝丝山风吹过,梅景萍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孤单。素来很胆大的她,这时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山魈鬼怪的故事不断从脑海中飘过,越不敢去想越清晰,最后吓得她开始浑身轻微颤抖,赶紧把门关上,用凳子顶住,心里一个劲儿地盼着梁三儿能早点回来。

    梁三儿回来的很快,手里提着一串儿已经洗剥好的野鸡。在梅景萍诧异的眼神中,又架起一个火堆开始烤了起来。

    金黄的鸡油在火舌的****下一滴滴地落在火堆上,激起火焰不断地跳动,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土地庙中。

    抬头看看目瞪口呆的梅景萍,梁三儿感觉有点诧异:“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不对吗?还是我和你爹烤肉的手法一样,让你很怀念?”

    梅景萍结结巴巴地说:“都不是。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捉住了这么多的野鸡?”

    “当年,我和我爹在山上捉野鸡的时候,非常的费劲儿。我在用弓箭的情况下仍然需要老半天才能打到一只。可你怎么可能一会儿就捉这么多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你想知道原因?”

    梅景萍赶紧点头。她确实非常的好奇。

    梁三儿脸一拉:“这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告诉你。”

    梅景萍一腔热情撞在了梁三儿的冷屁股上,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半晌才气恼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梁三儿嘿嘿一笑,“我要干什么事儿和一般人一样,那多没意思。”

    “喏,这支鸡烤好了,你尝尝味道咋样?”

    梅景萍已经适应梁三儿喜怒无常的性子,也不以为忤,自顾自地接过来,撕下一条鸡腿吃了起来。

    顿时,一股香甜的肉香充满嘴颊,让梅景萍食欲大开,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了,放开手脚大开朵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支完整的烤鸡吃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地吮着自己的手指。

    梁三儿笑笑,又递给她一支,这回梅景萍有点遗憾地看看说:“谢谢,我真的吃饱了。刚才要是知道今晚还有烧鸡吃,我就少吃点米饭。”

    梁三儿忍不住哈哈一笑,“你是狐狸精转世吗,这么爱吃鸡肉。”

    梅景萍脸轻微一红:“我也不知道。按说我家里什么都吃得起,可我就是喜欢吃烤鸡。”

    梁三儿才不关心她的饮食爱好呢。见梅景萍不吃了,他把剩下的烤鸡全部风卷残云地吃完。然后用小锅烧了点热水和梅景萍洗过手。

    这时候,大锅里的醋水终于烧开了,“咕嘟、咕嘟”地上下翻滚着,整个土地庙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醋味,彻底遮盖了刚才的烤鸡味。

    撤去柴火,待水温降低了点,梁三儿一步三摇地踱到梅景萍身边,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吃饱喝足了,现在我得给你疗伤。不然你这样下去,一点忙都帮不上,迟早会是我的拖累。”

    梅景萍正要说些感谢的客套话,梁三儿的手从她的后颈处轻微拂过,梅景萍顿时一声不吭地昏睡了过去。

    “唉,和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呐!”梁三儿吃力的感叹道。

    “这些老娘们,动动她们的身子,脱脱她们的衣服,要死要活的,不管感情不感情的,非要给个说法,非要你负责,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烦不烦呐?”

    “还是让你睡着得了,不然让你知道我脱你的衣服,还不知道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趁你睡着的时候我摆布你,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算怀疑,我来个死不认账,你能咋地?呵呵。”

    嘴里嘀咕着,梁三儿手底下一点都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把梅景萍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然后把她放进醋水锅里盘膝坐好。自己站在梅景萍的身后,一手从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悬枢、命门、腰阳关一路点下,反复十余次,然后抵在灵台穴上轻轻运功;另一只手从璇玑开始,沿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中庭、鸩尾一路下行,然后在檀中穴发功。

    又过了一会儿,梁三儿的头顶也开始微微发汗,满屋子的醋味儿仿佛重新被吸进了大锅里盘膝静坐的梅景萍身上,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浓郁的醋味。

    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梁三儿心里开始不住叫苦连天的时候,梅景萍张口吐出了一口黑水,气味腥臭异常。

    随着这口黑水的吐出,梅景萍全身上下汗出如浆,不断有腥臭的汗水从汗腺中排除,如此反复。直到汗水中腥臭味道越来越淡,醋味儿越来越大的时候,梁三儿才长吁了口气,揉着自己的老腰站直了身子,心想总算是成了,把这个梅景萍从鬼门关前重新拉了回来。

    这也是梅景萍自己武功功底好,身体素质高,治疗前补充了大量的食物,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险情。否则很可能疗伤半途中不支夭折。

    把梅景萍从锅里抱出来,然后用小锅里烧兑好的热水重新替她清洗了身体。梅景萍这才算焕然一新,再也没有了那股难闻的怪味和满身的醋味。

    好事做完了,梁三儿终于能松口气了。

    一旦心神松弛下来,梁三儿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到底是江南女子,梅景萍身上的皮肤白皙细腻,嫩得仿若掐的出水。在给梅景萍重新穿上衣服的时候,按梁三儿凡事沾点小便宜的毛病,他的手没忍住在梅景萍身上脂肪多的地方多停留了一会儿。

    舒爽的手感差点让他爆炸开来。

    “啧啧,这妞儿,咋这么会长呢?这地儿这么大,这么挺,中间又这么细,我的乖乖,仙女儿也长不了这样的身材吧!”

    说归说,想归想,梁三儿好歹留存下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良知,知道自己现在是有老婆有娃的人了,不该再沾花惹草的。尤其是他老子梁琨的炮决威胁,还是很起作用的,梁三儿终于有生第一次在干好事的时候没干坏事,替梅景萍穿好了衣服。

    在替梅景萍重新盘好头发的时候,梁三儿嘴里不由地轻“咦”了一声,慢慢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看着梅景萍脖颈发际的皮肤发愣起来。

    “这个,好像有秘密呀!”

    “肤色的差距这么明显,这里好像有粘的缝隙,难道说,这丫头脸上竟然带着江湖中传说的人皮面具?”

    “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大家都当神话讲的,谁也没见过。难不成,世间真的有这种东西?”

    实在忍不住好奇,梁三儿终于决定不管不顾要亲眼看看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就算梅景萍闹将起来,梁三儿才不会怕她呢。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奈何不了谁的。

    拔出梅景萍头上的簪子,梁三儿在火上烤热后轻轻地沿着缝隙挑开了粘接的胶水。

    果不其然,底下露出了和身体一样白皙的皮肤。梅景萍的脸上,真的动过手脚。

    慢慢儿的,慢慢儿的,一层肤色略黑些的皮被梁三儿从梅景萍脸上揭下来。一张晶莹如玉、吹弹得破、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梁三儿的眼前,让见惯了美女的梁三儿也不由地呼吸一窒,为造物主有如此地杰作而惊叹不已。

    “我的老天爷,她真的是仙女啊!”

    这是梁三儿这辈子亲口说出的唯一一句真心话。

    当然了,是在他失去自我意识的失态情况下才说出的。

    看看手里那张虽然美丽但绝对不绝色的面具,梁三儿从心底同意梅景萍带假面具的行为:这样一张绝世倾城的脸如果行走在世间,肯定会颠倒众生、祸害人间的。

    “难怪她那么爱吃鸡,竟然真是狐狸精。”

    梁三儿开始为梅景萍不正常的美丽找理由。

    门外的树上,传来猫头鹰“咕咕”的叫声,一只夜枭划过夜空,血红的眼睛回头张望了一眼土地庙。

    梁三儿的心脏猛地一缩,想起了《聊斋志异》里画皮的故事,“俺的个娘唉,她不会是鬼怪画皮伪装出来吃人的吧。”

    另外一只猫头鹰衔着一只田鼠得意洋洋地飞回树上,开始享受自己的晚餐。田鼠受不了身体撕裂的痛感,发出了尖锐的“吱吱”叫声。声音在夜空的放大下,直刺人脑。

    梁三儿脑门上开始冒汗,“我再厉害也是人,她不是鬼怪就是狐妖,法力高强,肯定打不过她的。跑恐怕也不行,现在该咋办呢?”

    “不知道求饶她会不会放过我?”

    心神失守下,梁三儿精神恍惚,六感失聪,连梅景萍从昏睡中醒过来都不知道。

    “嗯~,”一声娇吟从梅景萍嘴里呼出,她睁开了双眼。

    意识恢复过来,力气也回到了身体里,梅景萍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看来,这个梁先生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已经治好了身上的伤势。”

    梅景萍这样想。

    不过很快地,梅景萍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个伤势的治疗方法大家都知道,就是把伤者赤身放在米醋水里,不断打通身上的关键穴位,让凝固在体内的伤毒和有消毒作用的米醋不断交换,清洗毒素,最终消除伤势。之前那个姓梁的也是这么准备的。现在既然自己身上的伤势好了,那毫无疑问的,他肯定是趁人之危,脱了自己的衣衫。”

    梅景萍一念及此,心下顿时大怒,凤目圆整瞪着梁三儿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梁三儿恍惚中受此一喝,顿时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趴倒在地颤声告饶:“大仙饶命,小人绝不是有意识破大仙真身的。求大仙看在小人劳苦一场的份上,就放过小人吧。小的发誓绝不告诉其他人遇到大仙的事儿,只要大仙饶过小的,我天天给大仙烧鸡吃,保证让您满意,只求大仙放过我啊!”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狗血的事了。

    梅景萍本打算找梁三儿算非礼的账,却没想到一向姿态高高在上的梁三儿会来这么一出,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半晌,梅景萍终于在梁三儿的瑟瑟发抖中反应过来:“这个姓梁的,他把我当狐仙鬼怪了。”

    根本顾及不上算账的事儿了,梅景萍彻底被触发了笑神经。她坐在供桌上笑得前仰后合,差点都跌倒地上。好几次她都想停下笑声和梁三儿说话,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梅景萍只好任凭身体支配,让自己酣畅淋漓地笑了个够。

    话又说回来,自从梅家大劫后,梅景萍还没有开怀笑过一次。

    仿佛笑过了花开花落的岁月,梅景萍终于控制住自己,慢慢停下了笑声。

    擦拭去满眼的笑泪,梅景萍揉着自己笑疼的肚子告诉梁三儿:“好了,好了,别害怕了。我就是梅家的大小姐,不是你以为的狐仙或鬼怪。”

    “你也真是的,长脑子也不想想,我要是狐仙或鬼怪,要报梅家的深仇大恨还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吗?”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信这个!哈哈,还有江湖高手怕鬼怪神话的,笑死我了。”

    正在肆无忌惮的笑着,梅景萍看到梁三儿站起身来,气得鼻孔生烟、青筋暴露,头发直竖,怒目圆整,眼见就要暴起发难,有杀人灭口的倾向。

    知道梁三儿是彻底恼了,决不能再笑了。梅景萍赶紧收住笑声,出声安抚梁三儿:“没事,没事。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刚才的事儿我绝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吧,我很讲诚信的,说到绝对做到。”

    梁三儿暴怒大喝:“啊,气死我了。我要宰了你。”

    “啊!”一声尖叫,梅景萍赶紧从供桌上跳下来,绕着桌子躲闪着梁三儿:“梁先生,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你一定要理性。气大伤身,你看你身子都摆起来了,手都攥在一起张不开了,这样不好,弄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咦?你手里攥的是什么东西?”

    “呃~,”暴怒中的梁三儿一愣,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梅景萍脸上戴的假面具。

    “啊!”

    “你个混蛋,谁让你把我的面具揭下来的?我要杀了你!”

    这回轮到梅景萍暴跳如雷。她顺手拿起火炉上的一把火叉不管不顾地向梁三儿杀去。

    梁三儿赶紧绕着供桌逃来窜去,“梅大小姐,别冲动。咱们凡事有话好好说,不能动不动打打杀杀的,这样很不好。你看你伤势刚好,现在又气的发抖打颤的,对身体一点都不好,弄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我说得是真的。”

    “你信我啊!”

    “啊,救命啊!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梅景萍冷笑连连,“喊啊,你喊啊!这里地处深山,人迹罕至,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梁三儿气喘吁吁地摆手:“喂喂,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这一路你能逃脱虎穴全靠我吧。现在你这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我,这是何道理?”

    梅景萍气急败坏地大吼:“你救我就救我,谁让你揭开我的面具的?姓梁的,我也是江湖儿女,不是一般家庭惺惺作态的大家闺秀。你脱我衣衫为我疗伤我可以不追究你,可你竟然揭下了我的面具,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梁三儿奇怪道:“揭开面具咋了?你再戴上不就完了,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梅景萍停下脚步,气得哭出声来:“这个面具举世只有一个,只能完成一次佩戴。我爹给我戴上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轻易摘下。除非遇到我自己的终身伴侣,谁也不能摘下来。你这个无赖,干嘛非要摘我的面具!”

    梁三儿大大舒了口气,“什么嘛,原来是怕我揭开面具你得嫁给我才发这么大脾气。别担心了,我不娶你,你压根儿不用嫁给我。好了,这事儿翻篇,咱俩和好吧。大半夜的,快休息吧,都要累死了。”

    梅景萍大吼:“谁稀罕嫁给你!我说过我要嫁给你吗?你知道什么,这张面具是我爹留给我最后的纪念了,是他老人家保护我才想办法弄来给我戴的。现在面具再也不能用了,我,呜呜,我!”

    梅景萍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抑。

    梁三儿这才搞清楚状况。自己一时好奇搞坏了人家亲爹留下的念想,这也挺不好意思的。

    梁三儿搓搓手,不好意思地劝道:“我说,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揭也揭了,哭也没用。你别伤心了。要不,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修好这张面具,说不上有办法修好呢。”

    梅景萍慢慢止住哭声,冷哼道:“这个面具的制作方法一百多年前就失传了,你以为你是谁,说修好就能修好的。”

    “你赔我!”

    梁三儿闻言大喜,赶紧接上话头:“没问题,我赔你。你说个数,需要多少银子?”

    梅景萍明眸转动,“这个是无价之宝,怎么可能用金钱来衡量呢!不过你要是帮我杀了赵若夫,帮我报了血海深仇,我可以不追究。而且,就算到时候要我以身相许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可我娘子不愿意。”梁三儿心里暗想。

    “这个,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办,你的事情我不是不帮你,而是没时间呀!”

    梅景萍好奇地问:“对了,自打见到你,你就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听你口音也不是我们本地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梁三儿虎躯一震,大义凛然道:“我是新四军,我得找我们队伍去。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呢。”

    梅景萍:“你能说得再夸张点吗?”

    梁三儿急了:“我说真的你都不信?”

    梅景萍冷笑不止:“假话我当然不信。因为新四军里根本没有你这一号。”

    晴天一个霹雳让梁三儿震惊不已,他指着梅景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新四军?难道你知道新四军的行踪?”

    梅景萍眼珠一转,“我当然知道。你找新四军有什么事?”

    梁三儿高兴地两手一拍,“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八路军,我此次前来是找新四军接头联络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新四军动向的?”

    梅景萍鼻孔里哼哼道:“一眨眼的功夫你又变成八路军了?你咋不说你是中央军呢?!”

    想起中央军梁三儿就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回的痛处,顿时恼火起来:“哪个龟儿子才是中央军呢!”

    “噗嗤”一笑,梅景萍心情好的也快。她笑嘻嘻地告诉梁三儿:“其实我也不知道新四军在哪儿。不过当年我奶娘的儿子现在在新四军当兵,偶尔会回家看看他娘。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给新四军带个话,约个地方见面。到时候你是真的八路最好,如果是假的,哼哼,下场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吧。”

    梁三儿大喜过望,上前一步抓住梅景萍的手不住感谢:“没问题,只要到时候你帮我联系上新四军,后面的事儿不用你担心,我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八路军。”

    对梁三儿的失态抓手梅景萍很罕见地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任由梁三儿握着。

    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妩媚的笑容:“帮你和新四军见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帮我刺杀赵若夫才行。这是我的条件。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帮你联系新四军的。”

    梁三儿高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苦着脸说:“我找新四军真的有急事,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帮你呀。要不你先帮我联系上新四军,我忙完我的事儿了马上回来帮你如何?”

    梅景萍直截了当:“不行。到那时候谁知道你跑哪儿去了?你要我帮你,就必须先帮我,否则,一切免谈。你还得赔偿我的损失。”

    梁三儿无奈摇头,“好吧。那我先帮你刺杀赵若夫。不过说好,事后你一定要帮我,不能一走了之。”

    梅景萍妩媚地一笑:“没问题,只要你帮我刺杀了赵若夫,就算要我跟你一辈子都行。”。

    话到这里,梁三儿才发觉自己握着梅景萍的手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尴尬地笑笑,赶紧松开手。

    梅景萍脸一红,犹豫了一下,反过来伸手握住梁三儿的手,很认真地告诉他:“我爹说了,谁揭开了我的面具,谁就是我的男人。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报仇,我就以身相许,生是你梁家的人,死是你梁家的鬼,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梁三儿顿时意乱情迷,陷入温柔乡中,糊里糊涂地点点头。恍惚中脑海中飘过张卓锐利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又摇摇头。

    梅景萍看着梁三儿跟个小孩子似的傻呆呆在那里点头又摇头,显见被自己美色所惑,高兴地啥也不知道了,不由地“噗嗤”一笑,心底下感觉甜丝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