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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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十年

30 十年 炽热囚笼 青豆

下部开更

这个世界存在无数种可能,有些是可以选择的,有些则是必须接受的。人与人的一个不同之处或许在於,有些人可以选择的比较多,而有些人则必须默默的接受太多事情。

欧阳瑶坐在darksunny的大堂里看著坐在这里用虚假的爱填补空虚的女人们,如此想著。

身穿米色衬衣和黑色长裤的他,就算是沈默也由骨子里透出美丽的高贵,若是作为客人确实是过分显眼了。

darksunny是这座城市最出名的男公关会所了,而这座城市积聚的浓厚商业与学府气息在这里也得到了极致表现。

darksunny不仅洋溢著欧洲後现代艺术风格,其中的男公关个个都是色才双全。

可以轻而易举的掏空到访的女客人的身与心。不乏有女人在他们手中身败名裂,至於为了某个出名的男公关大大出手更是稀疏见常的事情。

特别是这里的no1男公关,鹰秋亮。人如其名,如鹰般矫健,如秋般洒脱,如星般明亮。

欧阳瑶就是在点名鹰秋亮。不过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他对此不以为然,不像旁边那桌坐著的年轻女子那样焦急,愤怒到快要爆发了。

欧阳瑶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有半年了,随遇而安的他向来都是孑然一身的,到哪里,离开哪里从不带任何负累。

他在英国花了五年上完了别人用七年,甚至十年才能完全的医学博士学位。然後受邀到法国的一家私人医院就职,师从一位业内相当知名外科医学大师,专攻腹腔器官移植。

无论他的老师,还是学长曾经多次建议,他应该专攻脑外科。

他只是笑著说,外科比较实用,临床机会比较多。专业人士都明白,这不过是托词罢了,有哪个医生不想在脑外科坐到顶尖?!那是现代人类医学的巅峰制高点。

去法国除了追随医学大师外,还有一个客观理由,那就是他的家族植根於法国。

他是法国皇室家族後裔,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而已。因为他是伯爵的私生子,在宗教意识统治下的法国贵族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无法轻言接受一名混入了亚洲人血液的孩子。

不过因为他是唯一的男xing继承人,虽然父亲的爵位传给了叔叔,但他还是被列入下一代伯爵的候选人名单。

在法国的五年时间里,他不仅成为了腹腔器官移植的新一代天才医生,更与那些虎视眈眈想要除掉的亲戚们展开了一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激战。

最终,双方打了个平手。

欧阳瑶获得了难能可贵的自由,而他们也没能除掉这位无论是外表还是智商都极端危险的候选人。

再次回到从小生长的城市。欧阳瑶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想学的东西学到了,想处理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人总是要归根的。毕竟那些真正爱他的家人生活在这里。

他打算陪伴著母亲,以此来弥补幼年任xing给母亲带来的伤害,至於将来如果收到寄给自己的爵位继承遗书该怎麽处理,他也想好了处理方法。

欧阳瑶啊,难免成熟,但还是那个深思熟虑,步步为营,睿智老练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冒了风险,那就是小范围的公开了自己的xing向。

他只喜欢男人。

这个范围仅限於特定的圈子,在那个圈子,欧阳瑶是当之无愧的人人觊觎的高岭之花。

比如现在的darksunny,在这里所有人默守一条至上的法则,对任何光顾这里的其他人都视为透明之物。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娱乐法则,就算再糜烂,也要断然隔绝虚幻与现实。

“hi,unus,久等了,真是抱歉,我那边……”沈思被轻声呼唤温柔的打断,柔软的地毯吸收了来人的脚步声,以至於欧阳瑶完全没注意到他等的人到了。

是个俊帅温和的男人,他也是美的,只是比起欧阳瑶的冷豔,还差上几分。五官不算硬朗,线条却优美流畅,每个部位不是最完美,却有著让人感觉温暖的恬淡。

欧阳瑶最是喜欢鹰秋亮的这一面了。职业又不做作。

於是,他凑了上去。用纤长的手指轻触对方正在说话的唇,话语被扼住。鹰秋亮微微一笑,握住了这只拯救过许多生命的手。

“我今天真的很忙,对不起。”鹰秋亮就这麽坐下,娴熟的到了杯简单的朗姆酒,“为什麽不提前预约呢?”

欧阳瑶将被握住的手轻轻抽离,端起了对方为自己倒的酒精饮料。他从不喝酒精含量过高的酒,那样会让持手术刀的手出现轻微的神经xing颤抖。

“我就不能偶尔来查查岗?我不是个吝啬的客人,亮。”

每个男公关都会为自己起一个花名,就像他们的工作一样,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为客人提供虚幻的爱与xing的服务。

“就算你分文不给,我也会陪你的。unus……”鹰秋亮与欧阳瑶碰杯,双双印下。

“叫我瑶吧,自从踏出那个家族的门,我就不想再用法文名字了。”欧阳瑶嘴角轻扬,雕塑般散发著清冷魅力的脸凑近身旁坐著的鹰秋亮,耳语道:“今晚有时间陪我吗?”

鹰秋亮礼貌的笑了,婉言拒绝。

这是欧阳瑶早就预料道的答案了,他不过是随便溜达到这里来看看的,他今夜想要的人不是面前坐著的这位温柔的男人,於是自然而然的说出真正想说的事情:“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去找岩城了。我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第一个想到你,鹰秋亮。”

鹰秋亮英眉一蹙,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从你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些什麽,瑶。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会……”

欧阳瑶精明的眼睛迷成一条优美的弧度,痛快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只是很喜欢看你矛盾的表情,然後告诉你,岩城之所以能自己独立出来开店,我也有份。”

鹰秋亮平淡温和的表情立即掺入了轻微的颤栗,但职业素养极其好的他,不会在工作时间让客人看出自己的真实表情。

“他是我过去的同事,他虽然离开了这里,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一切顺利。”鹰秋亮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轻松的横在欧阳瑶身後,他眼睛瞄向桌子上摆著的香烟,他想抽烟吧,但却没有动作,因为没有客人的允许,男公关是不能随意点烟的。

“我不太相信你今天只是来随便坐坐的,尤其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之下。”鹰秋亮继续著闲散的话题,男公关们总是这样的开始与客人之间没有什麽实质意义的闲谈。

欧阳瑶故意不搭理对方转换的话题,“是岩城捡到你的,培养了你,他就这麽丢下你走了,他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吗?鹰,你是用何种心情来面对没有他的darksunny呢?”

欧阳瑶啊,显露出了他独有的温柔的阴险,在恰当的时候平静的说出具有强烈攻击xing的话语。

鹰秋亮尴尬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在唇边滑过,温柔的诉说:“像你这种xing情冷淡,饥渴的美人,初恋该会是什麽感觉呢?”

欧阳瑶则不以为然,随意回答:“初恋这玩意多半是对未知情绪的自我幻觉,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对异xing最初的在意,不过是对好感的无谓延长罢了,这种天真的情感是根本不能被称为爱的吧,只不过是偶尔的怦然心动感?以懵懂的倾心开始,以模棱两可的情感结束,搞不好还会弄得两败俱伤。”

“你到底想要什麽?瑶……”鹰秋亮以对这个圈子的熟悉,能轻易体察到欧阳瑶话语中明显露出的试探,他熟悉女人,熟悉男人,熟悉所有可能光临夜场的人。

“不愧是darksunny的no1,而且我还知道你非常正直……”

“你到底想要什麽?!”鹰秋亮再次重申问题。

“最近darksunny并不太平吧。”欧阳瑶转入真正的主题,“你们这里的一个公关好像出事了?”

鹰秋亮立即变得警觉,但还是努力保持职业微笑。

“你怎麽知道的?”

“他死在我的手术台上,我怎麽会不知道呢!”

“你!”鹰秋亮再也忍不住心中因对方话语而迸发出的诧异,险些拍案而起,幸好这里是个相对独立区域,不然定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在三个月里,我发现两起病例,创伤面很奇怪,手段很残忍,而且受伤前都经历过xing行为。对了,都是男人,漂亮的男人。”欧阳瑶继续著,语气平淡,好像在随便谈论一件寻常之事那般,“第二个男人我见过,是darksunny的公关,排名在no5之内。”

“你又不是警察,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鹰秋亮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立即拒绝欧阳瑶。

“那你在等警察来问了?那个人是前天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估计警察不会这麽快查到这里吧。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下,毕竟……你我关系很亲密?”欧阳瑶的手随即落在鹰秋亮左腿膝盖上,别有深意的摩擦著。

“亮,我想你告诉我些那个人的事情。”欧阳瑶说著,抬眼深情的望向表情紧绷的男人。

“这事和你有什麽关系?我对於他的事情也不是很……”鹰秋亮正要说些什麽,darksunny的玄关初传来嘈杂声。

经理也出面了,正在与刚刚走进来的几个男人周旋。

好像事情并不简单,鹰秋亮起身向那边张望。欧阳瑶则为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他只关心问题的答案,至於这里来了什麽捣乱的人,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那几个男人推开经理的动作一出,便吸引了早就等在一旁的保全的注意。

哗的一声,保全便围了上去。

因为欧阳瑶选的位置是大堂进口的右侧,所在可以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对不起,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询问下这里的负责人。”其中一个男人掏出了工作证件,亮在上前阻拦的保全面前,“请不要妨碍我们处理公务。”

看到有效证件後,就算再有背景,darksunny的人也不敢轻易造次,都乖乖的闪到两旁。

“我想找一位叫鹰秋亮的先生谈谈。”话语之人声音并没有想要张扬的意思,只是低声询问经理。

欧阳瑶却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起了好奇,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虽然想不起来了,但仿佛是刻在灵魂深处那般,勾起某些久远的回忆。

他这次来询问病人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天才xing情中那份特有的对於危险的**。还有就是,他对众多床伴中的鹰秋亮有著一股莫名的珍惜,鹰秋亮身上那种真诚的温柔难免会让他有那麽一点点动容。

经理迫於压力,将来人领到了欧阳瑶和鹰秋亮坐在的那个区域。

这里只有一个桌子和半圈沙发

其间坐著两个男人。

两位英俊而美丽的男人。

从外而来的四个男人望著这场面,都不禁露出惊豔的表情。

为首的那个男人也是,先是看看鹰秋亮,目光转而落在欧阳瑶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显出疑惑的神情。

“警官先生,这位就是您要找人,鹰秋亮。”经理向来人介绍,示意。

“真名?”为首的男人谨慎的问。

“不是,是在这里工作而起的花名。”鹰秋亮站起身,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以示友好,“在这里就暂时叫我鹰秋亮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毕竟只是询问,而不是逮捕。我姓颜,颜锦程。重案组的副督查,目前在负责一个连环杀人案。”那个男人严肃的做著自我介绍,流利而坚决。

欧阳瑶坐在一旁,慌忙的抓起威士忌的酒瓶,为自己倒了满杯,大口的喝下。

早在他进来的时候,欧阳瑶就认出了。是他!是那个十年前在夜晚的校园门口分道扬镳的人。

他回来後就辗转听说颜锦程并没有如愿上医科大学,而且进入了警官院校。毕业後顺理成章的做了警察。

欧阳瑶为此耿耿於怀,颜锦程是那种为了理想不懈努力的人啊,为什麽会放弃自己想要当医生的想法呢!

後来也是听舅舅简希童说,颜锦程高中毕业就独立了,不接受父母的任何资助,因为没有争取倒医科大学奖学金而放弃了继续就读,之後为了尽快工作,便上了警官院校,做了警察。

真是事事难料啊。怪不得他回国前查遍了所有的医院和医科大学都找不到颜锦程的名字!

欧阳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从来不喝酒的他,身子一个激灵,整个食道和胃口都被突然灌入的烈酒灼烧。

他抬头直勾勾的盯看著颜锦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颜锦程在外表上没什麽变化,高大的身材,身体看起来更加结实了,黑色的短发和伶俐的眼神透出警官该有的具有压迫感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还是那麽刚正不阿,谨慎而耿直。

“鹰……鹰秋先生?听来有点像日本人的名字。”颜锦程或许是为了不让被询问人感到过於紧张吧,开了个小玩笑。

“是,有点日本化,您确实可以这麽叫我。不过我的客人都叫我亮……”鹰秋亮显得毫无紧张感,轻松以对。

“是吗,不过除了办公事外,我可没有那麽多钱来这里玩。”颜锦程还是如年少那般很轻易便能够融入某个陌生的环境,洒脱自然,“那旁边这位是你的客人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你认为需要私下进行还是?”

“我倒是无所谓,颜警官,看你们的要求了,这个案子需要保密吗?”鹰秋亮转头看看坐在沙发上闷头喝酒的欧阳瑶,这一看,他也觉得惊异,不过几分锺的时间,滴酒不沾贵族公子哥怎麽开始喝酒了?

“是啊,警官先生,这个问题你不该问他,而是该问自己,如果需要我离开,举著证件命令就好了。”欧阳瑶轻咳一声,清冷的说。

颜锦程也看向悠闲坐在沙发的男人,淡淡一笑,礼貌的回答:“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话,请给我们十分锺时间……”

“ok!我正好要走了,亮是个红人,每天晚上的时间都被女人啊,男人啊挤占的满满的,不要耽误太久哦?警官先生!”欧阳瑶无所谓的说著,起身,丢了一叠现金在桌子上,“这是今天晚上的费用,亮,好好考虑下我的问题,有什麽新想法就call我吧。”

“好的……”

鹰秋亮应答的话也被欧阳瑶硬生生的打断。

“下次我也要考虑在这里用花名了?亮……”

鹰秋亮听出其中的意思,用抱歉的笑容目送欧阳瑶离去。

而颜锦程对这位阔绰的客人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著此行的任务,开始了对鹰秋亮的询问。

欧阳瑶出门时,外面忽然起了风。他本能的竖起了衣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呼出。

整个肺叶充满了夏末微冷的空气。

十年了,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无论环境如何变化,自己还是能在茫茫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他可以医治他人的疾病,却对自己这感情的诟病无能为力。

又想起了刚才被鹰秋亮问及的无聊问题。

“初恋该是什麽感觉呢?”

人生第一次顽固又认真的爱上一个人,怎麽可能如此轻易的被谈论,被玩笑呢。

十年了,还以为这病早已在时间的洗刷中淡忘了,没想到自己再次看到他,心脏却是快要停跳的痛!

为什麽他视自己为陌生人呢?!难道自己就真的这麽该被忘记吗?

欧阳瑶啊欧阳瑶,你天才的可以看透一切,掌控一切,但惟独这世上有一个人是游离之外。

一个叫颜锦程的男人。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过来,欧阳瑶会选择在那一次儿时的郊游中,拒绝握住那个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男孩为自己伸出的援手。

是那个如阳光般灿烂无邪的男孩子,带他首次走出了漆黑的孤独世界,让他想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但理想之所以称为理想,就在於他的无法实现。所以才有了人们竭尽全力的向其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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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纪念拉宣宣入耽美圈的第一部作品中的两个人物,虽然他们最后并没有在一起……或许从第一部喜欢的作品开始,宣宣就决心只看只写1vs1的h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