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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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tue dec 08 14:44:22 cst 2015

    第五章

    黄鹃在学校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心中堵塞,心想:一定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大高个儿,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的优势,跟女人撒野,真不是个东西!

    怏怏地从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出过道,她就气急败坏地从包里拿出笨重的‘大哥大’握在手里显摆,那时候,能够使用这样便捷的通信方式,的确代表身份的象征,拨打高翔凯的‘大哥大’,无法接通,耳麦里传出温柔的女声,让她感到厌烦,她在心中痛骂:真是贱货,声音如此勾魂,非得把那些臭男人搅得心神不宁才甘心!

    她又急不可耐地拨打办公室的电话,虽然高翔凯多次提醒她不要动不动就往办公室打电话,尤其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到回家再说,不要让人家看笑话。可是她这急性子就是控制不了,心中搁不住事,只要自己先吐为快,管别人去呢!从小就是被父母这样娇宠着,天下惟我独尊,她的眼里只有自己,把谁都看不上眼。在家里更像是一只‘母老虎’,眼睛一瞪,连高翔凯都得逊她三分。电话接通,黄鹃傲慢地发号施令:“叫高翔凯接电话。”

    秘书小马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董事长夫人,哪敢怠慢,尽管只是在接听电话,她还是满脸堆满笑容,和颜悦色地说:“董事长在开会,请问是夫人吧?”

    “叫他马上听电话,你听到没有?”黄鹃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在吼叫。

    “好的,稍等!”小马气得收敛了笑容,心里骂骂咧咧,磨磨蹭蹭地朝会议室走去。哼,什么玩意儿,董事长夫人了不起啊?对人这么凶,白浪费我的笑容,总有一天非得被董事长休掉!让你当黄脸婆!

    小马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蹑手蹑脚走到高翔凯身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董事长,夫人的电话。”

    一屋子的人正在等待董事长作最后的决策,这时,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高翔凯和秘书耳语。高翔凯心中不快,阴沉着脸,低声责备小马:“你不知道在开会吗?”

    “我说过了,可是……”小马两头受气,委屈得直想掉泪。

    “不用理她。你可以出去了。”高翔凯的口吻坚决、有力。小马悻悻地退出会议室,沮丧地回到工作岗位。心中祈祷:但愿电话已经挂断,千万不要再打来。天哪,真是受不了她。若不是看在高薪的份上,才不愿受这种窝囊气呢!

    小马无奈地拿起话筒,准备听黄鹃歇斯底里的怒骂,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话筒里没有声音,她庆幸地扣上电话,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她可不想让这样晦气的心情影响了自己美丽的容颜。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身段,可是女人不可多得的资本。瞅瞅四下里无人,她悠闲地坐在电脑前,从挎包里翻出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黄鹃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小马浑然不知,直到听到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在身边停止,她才猛然抬起头,惊愕地站起来,盯住黄鹃,紧张得不知所措,镜子从她的腿上滑落到地上,在地面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受到墙壁的阻挡,乖乖地躺在墙角,居然没有碎裂。

    黄鹃警告性地狠狠瞪她一眼,径直朝会议室走去。小马如梦初醒,焦急地跟在后面叫嚷:“夫人,您不能进去,董事长在主持很重要的会议!”

    黄鹃根本就不理会她,自顾朝前走。小马眼见着无法阻挡她,无奈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嘴里还在喊:“夫人,您不能……”

    黄鹃已经用力推开会议室的门,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她。高翔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恼怒地说:“你怎么可以?马秘书……”

    小马这时已经等候在门口准备接受上司的训斥,听到董事长招呼,赶紧在门口露头,小心翼翼地说:“董事长,我在这里。”

    “你不知道在开会吗?”高翔凯不好给黄鹃发作,只好拿小马做替罪羔羊。

    “董事长,我……夫人,她……”小马委屈得眼泪盈盈,说不出话来,更重要的是,她明白这样的时候,无需为自己辩解。

    “请她出去。”高翔凯自己也弄不明白这句话是在对谁说。

    “哼哼,高董事长,你不用责备小马,也不用请我出去。你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也不管了吗?”黄鹃冷笑着,将躲在身后的小胖拖到前面亮相,小胖花猫似的脸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更加像戏台上的小丑,搞得高翔凯哭笑不得,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怨恨黄鹃真是在下属面前丢尽了他的脸。

    好在下属都是明白人,及时给了他台阶下,副手季东说:“董事长,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商议。”

    “就这样吧。”高翔凯将头靠在椅背上,疲惫地说。

    一行人鱼贯走出会议室,转瞬间只剩下黄鹃、小胖和小马站在门口。

    “马秘书,带小胖去办公室。”高翔凯恼火地说道。他在心里思量:对黄鹃的不拘小节已经忍无可忍,如此下去,终有一天,自己的前途会毁在她的手里,今天这样的情形,在今后决不允许发生。必须将她的锐气锉下去!

    小马识趣的带着小胖逃离危险之地。不一会儿,会议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小马心中顿感快意,刚才所受的委屈也被冲散了。

    高翔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黄鹃居高临下地坐到他面前的会议桌上,咄咄逼人地说:“高翔凯,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了,我凭什么不像样子?啊?”

    “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说得难听一点,就像骂街的泼妇!我可告诉你了,黄鹃,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由不得你胡闹!”高翔凯愤愤然,猛地拍响桌子。

    黄鹃的身体振颤之后,霎那间点燃了导火索,她‘嗵’一声跳到地面,揪住高翔凯的衣领,愤怒地说:“好你个高翔凯,不得了了啊你,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还想动手打人咋的?明天我就跟你去离婚!”

    “黄鹃,你最好收敛一点,如此下去,日子迟早得熄火!”高翔凯说的是内心话,他也希望能够说服黄鹃,摊上这样一个老婆,也不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可这话在心里想想不打紧,这一说出来可就犯了黄鹃的忌讳,她马上不依不饶地找他理论,跟这种人啊,还只有躲着她,千万别招惹,沾上了就好些日子不得安生。此刻,他只感觉头大,打理一个公司,反而比治理一个家要轻松许多倍。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高翔凯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决不沾惹这样的女人!

    唯一的办法是息事宁人,保持沉默,让她闹够了、闹累了,自然停下了,那时自己也就解脱了。人就是犯贱,还非得喜欢别人陪着唱戏,一个人演一出戏就觉得没劲。高翔凯开始沉默不语,欣赏着黄鹃一个人的表演,男人在沉默的时候最可怕,许多平常遗漏的思维都会在这样的时候捡回来。他忽然发现,短短几年时间,黄鹃变得如此庸俗不堪,发胖的身体臃肿地挤在一堆儿,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笨重的黄金饰物,脸上的粉,足有一毫米的厚度,脸色苍白,脖项发黑,两个部位形成明显的反差。天啊,这就是那个风靡一时的,艺术院校的校花吗?高翔凯忍不住想笑,却狠命地忍耐着,硬是把笑声憋回肚子里,搞得肚子胀得隐隐作痛。他不免感叹,女人啊,究竟什么才是美?为何非得把自己打扮得失真,活像是一个妖怪?懂得生活的女人,也懂得保存美;不懂得生活的女人,只是一朵花儿,美丽如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