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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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tue dec 08 14:04:58 cst 2015

    第四十九章

    晚餐选定在一间幽雅的餐厅,武俊泊好车,牵着耿嫣的手傲慢地走进大门,迎宾小姐笑容可掬地带领他们进入一间装饰典雅的包房,武俊一直紧紧地握住耿嫣的手,似乎怕她突然间又会溜出他的视线。

    “请稍候!”迎宾小姐礼貌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武俊迫不及待地将耿嫣拥入怀中,双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身,低头亲吻她的秀发,嘴里喃喃地说:“嫣……我想你!我爱你!”

    耿嫣本能地推开他,向后退缩,激动地说:“请给我一些时间……学会替代耿嫣的时间,请不要忘记,我目前还是林雪!”

    武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要让我等待得太久……我会疯掉的!”

    耿嫣把头扭向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实在没有勇气直视武俊的眼睛,那火热的目光足以将她寸肤不留地溶化。

    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耿嫣仓皇地落座,满脸羞红。武俊应声道:“请进!”

    门开了,服务员满面春风地走进来,有礼貌地问道:“打扰了!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武俊接过菜谱,点了一桌子可口的菜肴,他要看着他心爱的耿嫣快乐地将它们消灭掉。

    武俊今天胃口大好,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使他不免想起了离开翰玫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时,在工地吃的第一顿大锅饭,那时他真正体会到进食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今天,他再一次找回这样的感觉。耿嫣却不如他那样好胃口,甚至有些难以下咽,但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吃得很开心,不至于影响了武俊进食的情绪,他是那样快乐,她怎能忍心破坏他的心境!

    晚餐终于算是比较圆满地告一段落,武俊习惯地拉起耿嫣的手走出餐厅。车上,武俊打开音乐,情歌王子费翔的经典歌曲《外面的世界》,歌词令人感慨万千: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没有说话的声音,两个人都沉浸在轻柔而伤感的歌声中。武俊依稀记得他初踏出家门,登上列车,远离故乡的旅途中,火车上的广播里正播放着这首歌,当时总觉得眼睛湿润,泪水不由自主地往外翻涌。而今,走过了这一段的人生旅途,他真正的领悟了歌词的内涵: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耿嫣泪眼婆娑,她的耳边响起的是千里迢迢的故乡上空回旋的山歌:

    哥哥呀…

    你等等我

    带上我的红肚兜

    让它陪你一路走

    哥哥呀…

    你莫回头

    莫见妹妹我

    泪儿流…

    哥哥呀…

    你放心走

    天涯海角

    我的心随你走

    耿嫣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少女夜里独行的孤单身影,前胸随抽泣的速度上下起伏。她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终于回到那幢宫殿般的别墅,武俊替耿嫣安顿好一切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必须做到给林雪一些时间适应。武俊走后,耿嫣怔怔地注视着悬挂在墙壁上的武俊的照片,失声痛哭。武俊那俊朗的笑容让人沉醉,但已经不再属于她……

    武俊抽空将翰玫母子从医院接回家,月子里,他无暇照顾他们,一切起居都交给保姆,他甚至连给儿子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届时,鸿业建筑公司已经处于危难之中,半年之内没有接到任何业务,员工大部分都已跳槽,所剩职员寥寥无几,可是就连这些人的工资都无法保证每月按时开支。未曾竣工的工程也因资金不足处于停滞状态,民工习惯了每月发放工资,在拿不到工资的情形下自然没有了热忱,拒绝上工。武俊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因此焦虑不安,他考虑得更多的是怎样加快鸿业倒闭的速度,那样,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经营自己的公司,乘机摆脱翰玫。现在翰玫正在月子里,跟外界联系暂时处于中断状态,正是绝好的时机,他可以为所欲为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等到翰玫获知真相时,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对于翰玫和孩子日后的生活,武俊倒也考虑过,他也不会绝情到不给他们留活路。等事情结束后,他会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钱,不至于让他们艰难度日;而他也会隐姓埋名,带着林雪去另外一座城市发展,从此跟翰玫断绝关系。

    武俊为自己的计划自鸣得意,他也明白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才不至于被人抓住小辫子,难以收场。领不到工资的员工明显对公司的财务状况表示怀疑,甚至有人要求核对公司帐目。武俊对此不予理会,不作任何解释,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虽然他派人将公司所有帐目动了手脚,但他不免还是有些心虚,他不敢保证天衣无缝,毕竟大部分资金都是以各种手段,瞒天过海转入了自己的帐户。为了不节外生枝,保证万无一失,唯一的途径就是早日宣布公司倒闭,那样,除了翰玫,无人再对公司的帐目感兴趣,私人企业就是有这点好处,有更多的空子可以钻。

    武俊在离开家以前,将所有的电话线拔掉,检查万无一失后,他手里拿着给翰玫新买的手机卡走进二楼卧室。翰玫正在床上逗孩子玩,她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之中。听到脚步声,她扭头微笑着注视着武俊慢慢向她靠近,快乐地说:“俊,你看小宝贝儿多可爱,长得像你呢!”

    “是吗?”武俊附和着凑过脸,却没有仔细看孩子一眼,很快把目光停留在翰玫的脸上。

    他拉过翰玫的手握在手心里,嘴角挂着虚伪的笑容,轻声说:“宝贝,我最近有些忙碌,会去内地谈一个重点项目,会耽误时间长一些,顾不上照顾你和宝宝,你在家里要乖乖听话,多吃些营养品,可不能委屈了我儿子!”

    翰玫心中不舍,很是难过,但是她理解建筑行业的运作,忙碌是必然的,向内地发展对公司而言的确也是一条生路,况且,她也清楚鸿业在深圳已无发展空间。她笑容灿烂地说:“俊,你尽管去忙吧,今后这个家还得依靠你呢!给孩子取好名字再走,好吗?”

    “我儿子的名字当然得由你取,因为你才是功臣啊,你受了很多罪!”武俊将翰玫搂在怀里,推脱说。

    这些话在翰玫的耳朵里却很中听,她幸福地依偎在武俊宽厚的怀抱里,笑吟吟地说:“叫武云飞,好听吗?”

    “好!当然好听!”武俊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他随声附和道。

    翰玫根本没有察觉到武俊只是在应付她,她冲着孩子微笑着说:“宝贝,你有名字了,记住,你叫武云飞,爸爸叫武俊!”

    小男孩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模样煞是可爱,翰玫咯咯地笑出声来。武俊将新卡装进翰玫的手机里,佯装关切地说:“大夫说月子里使用手机对身体不好,我暂时更换了你的号码,除了我的电话之外,你不能接听任何电话。你得对自己和宝宝负责任!乖乖等我回来!明白吗?”

    “哇!老公好专政!放心啦!”结婚以来,翰玫第一次如此称呼武俊,在她的感觉中,此刻真的感受到了丈夫的关爱,她已经很满足了。

    “我得走了,听话!”武俊在翰玫的额头上亲吻一下,站起来准备离开。

    翰玫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很快装出若无其事地说:“你走吧,早些回来!”

    “好!”武俊转身向门口走去。

    “俊……”武俊在快走出门时,听到翰玫哽咽的声音,他感觉像极了两年前的那个清晨,记得那时他也是这样走出这里,虽然心情截然不同,却是同样逃避的结局。是的,他也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彻底改变了他命运的女人。如果说当初离开这里内心悲愤,那么今日离开这里内心却是一种解脱,一种大胜而归的喜悦。只是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轻松,甚至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不会因为内心这一点点微妙的感觉就放弃整个计划。他永远不会为翰玫停下脚步,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武俊没有因为内心的颤动产生丝毫驻留的想法,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如两年前那样,毅然走出大门。身后依然传来翰玫低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