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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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2章

第31 32章

屋外的蝉";知了、知了";的叫个没完,让原本就燥热的天气更加烫了几分,但是子雷的心里更乱,所以二公子连着叫了他几声竟也没有听见。

";子雷。";见他还是不回应,适靖把";魏兄";二字改成了";子雷";,顺带手晃了晃他的肩膀,这才算是把失神中的他给叫了回来。

";啊?。。。。。。二公子,你何时来的?";

";你啊。。。。。。";适靖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子雷的模样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来了有一刻了,怎么叫你都没反应!莫不是天热你中了暑吗?";说着,还把手探了过去。

";没有没有。";子雷连忙站起了身子,满脸的不好意思,";啊,二公子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听说三少爷过南院那边去了,今天天气又好,所以找你出去走走。不过。。。。。。你好象是有心事?";

";我。。。。。。";子雷犹豫的拖了个长音,本能的将纂着信的手缩到了身后。适靖跟着苏玉予很久了,那个园子的事他一定知道。不过。。。。。。却不知道能否问他,也不知该如何问起。。。。。。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适靖敏锐的打量着他,难得看到平日里憨直的子雷竟面露如此的疑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干吗一直藏在身后?";

";。。。。。。";子雷秉了口气,抬起眼看着适靖,将手里的信交予了他。适靖接过,打眼一扫,立即变了脸色!

";这是三少爷写给。。。。。。你从哪里得来的?三少爷若是知道你看了!。。。。。。唉,这。。。这信看不得!";

";是他丢在纸缸里的。";子雷仔细的瞧着适靖,看着他把信塞回信封里,又将信封塞回到纸缸里,却还是神色凝重。这信到底是写给何人的?看来适靖清楚的知道,可他为何担心成这样?

";你跟我来!";适靖一把拉住子雷的胳膊将他带到了湖边,登船直接划向了北莲庭。上了庭,再不怕说话被第三个人听见,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魏兄,今日你看了信的事,绝不可说出去!";

";为什么?";子雷凝了凝眉头,不解;";信里并没要紧的,为何二公子你担忧成这样?莫非。。。。。。这信,和那园子有关系?";说完,子雷转过头,眼神穿过窗子直飘向了止园的所在,可下一秒适靖就转到他的身前,严严的挡住了他的目光。

";魏兄,你千万听我一句,不管是信还是那园子,你千万不要在三少爷面前提起!";

";。。。。。。";越是这样说,子雷心头的疑问就越重。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说到那园子不仅适靖变了脸色,就连苏玉予也是那般的不悦?还有,那封信也必和此事有联系,可究竟是些什么联系?

";二公子,这里究竟是有什么秘密?你不说,我断然不会断了想知道的念头。";

";没什么秘密,只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禁忌,那园子便是三少爷的禁忌罢了。你千万莫提,也不要去里面探!抱着好奇心问这件事而送了命的,可不止有一个人了。。。。。。";说到此处,适靖叹了口气找把椅子坐下,忍不住的捏上了做痛的额角。

";有人为此送命?";听及此子雷大惊,想也知道定是有人不顾警告探问里面的原由,所以被苏玉予处置了。只是,里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竟要逾越的人以命相抵?

";那里不过是三少爷的地方,他说不能问,便不能问;他说不能去,便是不能去,做下人的,逾越了,就是送了命也无话可说。";适靖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对上了子雷疑惑的双眸,";魏兄,你实在无须多问此事。戏子在小台子上唱,唱的是戏,站在大台子上唱就不是戏了吗?北院就是大台子,等一出戏演过了,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二公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子雷凝起了眉,想不透适靖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北院就是大台子?难道说他现在也是个戏子,在这院子里和苏三少爷一起表演吗?

";你现在不懂,以后自然会懂。";多说无益。

适靖叹了口气不再多语,和子雷一起回到了院子里。";今日的话,在北莲庭里说了,你知我知便可,且莫与第三个人说了。";最后嘱咐了一句,适靖转身回了侧院,留下了更加困惑的子雷。

眉头凝的紧,原本是因苏玉予不肯让他知道止园的事,可此刻,却有更多的焦虑。本能的,子雷感觉到所有的事好象都被一条线牵着,可他却看不清这条线。而那园子,定是这条线的缘由。

在原地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再抬眼时,天空里已笼了一层凝重的黄色,平地风起,想是要下雨了,子雷这才抬步回屋子去了。

";子雷,你去哪了?";刚回屋,苏玉予便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子雷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堆满了大小的盒子,丫鬟们还不住的往里面搬。看着样子全都是礼物,大红的礼盒,倒像是财礼。

";我和二公子在园子里转了转。。。。。。这些个都是什么?";瞧着丫头们还在高兴的忙着,子雷站在礼盒当中大惑。

";这阵子忙碌,我竟忘了郝连家的棋素再三日就要大婚了!这不,准备了些礼物要送与她,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她。";

子雷看着满地的礼物,只见当中除了首饰、古董外,还有不少的市井小玩意。风筝、泥人、骨拐子、女儿家用的衣裳、香粉。。。。。。可真是一应具全。

";郝连家小姐大婚,你送古董金银还说的过去,怎么连女儿家用的贴身物都送,不会不礼貌吗?再说她要大婚了,怎还可见男客?";

";公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小兰笑呵呵的抬步进门,手里也同样捧着一堆的玩意,";三少爷和棋素小姐乃是青梅竹马,别人婚前探不得,三少爷却是能探。";

";小兰,你拣些棋素会喜欢的小玩意先收好,其他的她大婚时再和贺礼一起送去。";说完,苏玉予便拉着子雷进了内屋。

";还骑什么马,你才大病初愈,昨个又刚刚。。。。。。";

";够了!";子雷登时红了脸,阻止苏玉予把话说下去,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同他一起坐马车。亏他还知道他是大病初愈,昨个夜里竟那般的放纵,此时竟还怪他倔强非要骑马。

六尺长四尺宽的马车里垫了软垫,车侧挂着脆竹帘子,座下是碧玉的凉席,七月里竟丝毫不觉的热。不管怎么说,这确是比在烈日下策马来的要好,更何况子雷的股间不时还微微刺痛,腰身也酸软的很,随了苏玉予的意思坐马车,倒真是让他省力不少,心里也就为苏玉予的体贴暖了起来。不过这好感还没持续多一会儿时间,子雷便立即改变了先前的想法!

";你做什么!";

";嘻,不做什么。";白碧般的娇好容颜不断的在子雷的眼前放大,那嘴角边挂着的笑意早已将他的企图表明出来,此时问他也是多余。

";不做什么就离我远点!";子雷撑手推着他的肩膀,虽然心里恼怒,却又不敢大声吼他,只得尽量将声音压低。虽说外面的车夫才不会斗胆进到里面来,但若是被他听见了不寻常的响动,等一会儿出马车时子雷定会找棵树撞死。

";车子小,怎么离的远啊?";苏玉予依旧是满脸的微笑,手掌化开子雷的掌力,还不时的在他身上吃着豆腐。二人你推我挡,看上去不过是纠缠不清,实则都使上了真力。子雷不肯依他,却又不能在马车里和他大大出手,自是暗中使了全力来抵抗他;苏玉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占着他不敢大声、大动作的弱点,硬是厚着脸皮挂着他身上。一来二去,都已是气喘吁吁,虽说子雷万万不愿在这马车里和他缠绵,可此时温度上来了,却也是微微迷糊了神智。

";子雷。。。。。。";暧昧挑逗的声音纠缠在耳边,软软的唇舌也含住了子雷**的耳垂,大手轻轻的覆上子雷胯间的动物,惹的子雷浑身一阵颤栗,却也同时清醒了过来。

";苏玉予!";子雷猛的将他推开,";哐";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配刀横在了二人之间,不住的喘息,";你若是再胡来,我便不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可瞧瞧子雷现在的样子--满面的通红还不住的喘气,苏玉予只觉的他可爱,实在不觉的他的话有说服力。

";什么是胡来?";轻轻一舔下唇,苏玉予笑的暧昧,那红艳的舌头更是挑逗至极。慢慢的又靠上前来,苏玉予笑眯眯的将自己的脖子贴在刀上,不老实的手已抚摩上了子雷的大腿,";若这就是胡来,你便一刀毙了我啊,不然你在我面前,我怎会忍的住不胡来?";

";你!。。。。。。";子雷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端刀的手微抖,根本无法拒绝他的挑逗。可下一秒,他就将刀回抽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好,我伤不了你,总伤的了自己!";若是在马车里和他纠缠被旁人听见了,他宁可去死。

果然,苏玉予立时变了脸色,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说,连身子也靠后了几分。

";你干吗这么倔强,你怕他听见?放心,他绝不会进来,根本就瞧不见。";苏玉予指的自然也是车夫。

";我没你那么好的定力。";这话自然是讽刺他脸皮厚,不过苏玉予才不在意,";你不许再靠过来了,听到没有?";

";好了好了,不靠过去就是了。";苏玉予鼓起腮帮子,全然一副没糖可吃的可怜小孩模样,不过子雷才不动心,若真是叫外面的人听见他们在马车里缠绵,他铁定了会去撞死。见他真的离自己远远的,还将双手举了起来,子雷这才松了口气,将刀放了下来,可下一秒,苏玉予整个人便扑了上来,一下将他压倒在软垫上,双唇也凑了上来。

";你。。。。。。";出尔反尔!

不过口舌被封,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好在苏玉予没有过分为难他,只是引的他射在了丝帕子里,又将他吻了个够便放过了他,可子雷涨红了脸,只觉的刚才细微的喘气声和止不住的呻吟声定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一思此,满心的悔恨,恨自己竟依了他!

";嘻~!";苏玉予一抹嘴巴,那神情极像是吃饱喝足的猫,更是惹的子雷大怒,刚要出掌教训他,怎知他推开车门就先下了马车,原来郝连府已到。子雷顾不得和他生气,也连忙整好了衣衫从车里出来,车夫见了他恭敬的叫了声";公子";,子雷登时转过身去,好似刚刚的事整个世界都知道了一样,羞愧不已。

郝连棋素正在闺房里和姐妹们说话,知道苏玉予来了,便叫下人先将他带到后花园里用茶。

郝连家的后花园休整的同样雅致,少了几分苏府的奢靡,倒是更多了几分柔美灵动之感。昨夜里大雨刚过,此刻河塘里的荷花舒展腰身,玩桓着叶子上的露珠,有着说不出的幽雅与顽皮。空气潮湿却清新,腾腾潮气上升,整个花园都缭绕上了一层氤氲之气,宁静好似仙境一般。

等了约有三刻,花园的园口便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身影。子雷瞧了过去,只见二人细碎的步子,身不摇肩不晃,不一会儿已来到他们面前。

眼前的郝连棋素一身水蓝色的轻纱束腰裙,身材曼妙气质幽雅,相貌更是说不出的美丽。

";玉予,";直呼名字,更是体现了她和苏玉予的亲密,";我当你把我忘了,没想到你还会来。";

";你在说笑了,我怎会把你忘了。";苏玉予微微一笑,尽显风流。

";这是谁,为何适刑没跟着你?";棋素打量了一眼子雷,转眼向苏玉予发问。

";我让适刑办事去了,他叫魏子雷。";

";郝连小姐好。";

";恩";棋素点了点头,便在苏玉予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玩意都送过去了吗,可喜欢?";

";刚刚搬到我屋子去了。你送的东西向来有趣,不用看也定会喜欢。";

";棋素。。。。。。你哭过?";粉嫩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显的稍肿微红,虽是被粉遮掩了,苏玉予却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倒是什么也瞒不了你,劳烦我刚刚还在房内补妆想要遮掩过去。";听他这样说,郝连棋素微低下头,扯出一抹微笑,却是笑的苦涩。

苏玉予静了片刻,心下里不解,道:";你已要大婚,本该欢喜才是,为何显的如此悲伤?宝生侯地位显赫,我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他一直呵护你,嫁地了如此的郎君,你不开心?";

";未出娘胎便结下了婚事,你可觉的这样的事欢喜?";宝生侯自小就对她呵护倍置,她自是知道他的好,可如此无法选择的婚姻,让她心疼。

";棋素,莫非你另有意中人?。。。。。。哎呀呀!这事你为何不早与我说,你若说了,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与你私奔,免了日后的悔恨与相思之苦啊!";

";苏玉予!";一听他此话,棋素登时便瞪大了一双杏眼,";哪个中意你了,谁又要与你私奔了?!亏的京城里不少的名媛还将你视为如意之选,怎知道你竟是这副的坏肠子,我就是嫁给劈柴的、卖肉的,也不要嫁与你!";骂归骂,可骂完了痛快了,连棋素自己也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也只有你敢放肆的说这般话,这个时候还拿我来玩趣。";

";哎呀呀,你竟嫁给劈柴、卖肉的氓夫也不嫁给我,好让我心痛啊!";苏玉予故意做出遭了打击的模样,又惹的棋素笑了起来。

";不过,棋素你究竟还是有难过的事,难道。。。。。。你真的另有意中人吗?";

";你会不知道?";棋素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这句反问,让苏玉予别开头去说不出话来。棋素的意中人,他当然知道。。。。。。

";罢了,我与那人有缘无份,亦或是无缘无份呢。。。。。。心下里虽不甘,却也只能忍了,好在宝生侯是个好夫君。。。。。。玉予,我究竟只是女儿家,做不了什么大事,心下里想做却也做不成。你不同,你风流英俊,今后自是会有一番大业,那便连我的份一起做了,替我一并爱了吧。。。。。。";

从郝连府里出来,苏玉予一路无话,只是将目光放在车窗外发呆,心情低落。子雷不语,在一旁陪着,只待他叹了口气,转回身问到:

";子雷,你知道棋素喜欢的是何人吗?";

";不知道。";

";。。。。。。是适靖";说完,他便又将目光放在了窗外,却是让子雷听的大惊!

";二公子?。。。。。。";

";对,是适靖。。。。。。现在你知道为何棋素难过了吧,她就算是有心有胆私奔,却也做不到。因为适靖是我的禁脔,他的眼中只有我,从未有过别人的影子,就算有,他也不敢。。。。。。";声音不大,像是对着自己说的一般,苏玉予一直看着窗外,眉头微凝,有着说不出的困惑。";我是否错了?若他不是,也许会和棋素比翼双飞也说不定。。。。。。但他是。如此一来,棋素一点念头都不能有,我是否一下害了两个人?。。。。。。";

子雷说不出话来,如果没有苏玉予,郝连棋素也许一辈子也遇不到适靖,可他无法用这样的话来宽慰苏玉予。

他忽然明白了在郝连府后花园里郝连棋素的话--";玉予,我究竟只是女儿家,做不了什么大事,心下里想做却也做不成。你不同,你风流英俊,今后自是会有一番大业,那便连我的份一起做了,替我一并爱了吧。。。。。。";

她爱不了,不能爱,只求苏玉予替她爱。

第三十二章

三日后宝生侯与郝连棋素大婚,婚礼的排场自是不用多说,前去祝贺的都的皇亲贵胄与显赫人物。

子雷与适靖也陪在苏玉予身边前去祝贺。苏玉予与宝生侯乃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婚宴上自是少不了与宝生侯应酬。酒宴喧闹,没过一会儿,子雷便悄悄的离席出到了宴庭外。好在他只是下人,坐的也是离主席远的很的次席,所以此时悄然退了出去也无大碍。

";子雷";身后忽有人轻唤自己的名字,子雷转回头去,原来是适靖也随在他身后退了出来,";怎么悄悄的出来了?";

";酒宴里实在是吵闹,所以出来了。";子雷笑了笑,看着适靖摇着折扇走到他身边。

";我也觉的吵闹,你既出来了,我也陪着你望风赏景好了。";白色的高领长衫称的适靖好不精神,白色的象牙折扇嵌金丝,扇面虽然素白,倒是更显他的清雅。

既然他也嫌里面吵闹,子雷自然是愿意和他一起在亭子里坐一会儿。可远处有人影晃动,似是在寻什么东西,子雷瞧见了,不由的凝眉细看。适靖也顺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这一看,立即收住折扇站了起来。

";小布儿。";

";适二公子!";听见了唤声,被唤的丫头立即露出了高兴的神采,朝这边奔了过来。及到近处,子雷才瞧清,来人正是三日前拜会郝连府时,陪在郝连棋素身边的那个丫鬟。

";你怎么搞的,这个时候不陪在你家小姐身边,怎么还敢出来乱跑?";拜过了天地婚宴才开,她应该在闺房里陪着郝连棋素,等着宝生侯去掀盖头才对,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我。。。。。。我。。。。。。";小布儿似有难言之隐,不知该怎么回他,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是我家小姐。他知道适二公子也来了,所以叫我出来寻你。";

";寻我?";被她这么一说,适靖登时糊涂起来。他不知道棋素对他的情意,自然不明白棋素为何谴人寻他。

";寻我做甚?";

";这。。。。。。这。。。。。。";小布儿拉住自己的衣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解释,求救般的看着适靖身旁的子雷,子雷明白其中的缘由,便开口帮忙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找间僻静的屋子吧。";

";对对对!";小布儿立即同意的点头,转身引着他们出了亭子,进到一间位处偏僻的房间里。

进屋后刚点上灯,小布儿就";扑通";一声给适靖跪了下来。

";小布儿,你这是做什么!";适靖连忙伸手拉她,怎奈她不肯起,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适二公子,我家小姐今个儿嫁人,知道日后再也没有与你说话、见面的机会了,所以特叫我来寻你,望你可怜她一片真心,将身上的物件赐她一件,以做日后的纪念。";

";此。。。。。。此话怎讲啊?";适靖微退了一步,被这突来的阵势弄昏了头脑。

郝连棋素未婚前常到苏府做客,他因此才与她见过几面。郝连棋素为人宽厚,即使知道了他是苏玉予的禁脔也未曾恶言相对过,反倒是待他礼貌,人也亲切。说话、玩笑不失大家之风,却没有半分拒人之感。也是因此,他对郝连棋素相当的尊敬,可如今怎么却成了";可怜她一片真心";了?

";公子,难道我家小姐对你的真心,你半分也没察觉到吗?";小布儿死死的看着他,只望他别说个";没有";,可事实上,适靖确实从未想过郝连棋素爱的会是他!

";小布儿,对不起,我真的从不曾知道你家小姐的真心。。。。。。如今她嫁了人,我只望她以后能幸福。";

听了此话,小布儿低啜不已,却也不能勉强,只得抬头最后请求道:";公子既然如此说,小布儿也不能勉强,还望公子留一样东西给我家小姐,以做思念。";

";可。。。。。。可我并未随身带着礼物啊。";贺礼是苏家送的,他一个小小的随从,就算是他想送礼也轮不到啊。

";不是要礼物,是要公子用过的东西。。。。。。就这把折扇吧!公子既然没别的东西,便把这件东西送给小姐吧。";猛然瞥见了他手里的象牙折扇,小布儿立即开口请求。不管他是推脱也好,还是真的不知情也好,既然身边有东西,希望他能答应自己。

";这。。。。。。";适靖犹豫了一下,这把折扇乃是苏玉予送给他的,出自宫里是难得的御用工艺,且不论它的价值,单是苏玉予送给他的,他便格外的珍视。可想起郝连棋素对他从未有鄙视,而此刻也知道了她的真实心意,适靖不再不舍,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一得到适靖的应允,小布儿立即叩头谢他,可不容她久留,拿了扇子只好匆匆的回后园去了。

留下适靖和子雷,惟有刚刚知情的适靖还是不相信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阵阵的发呆。

";魏兄,";

";恩?";

";这件事好象你也知道。。。。。。";

";。。。。。。三日前去拜会郝连小姐,回来的路上才知道的。";

";原来三少爷也知道,偏偏我一个人不懂。";适靖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摇头。他自诩看人待事**、细腻,却没想到郝连小姐对他的一片情意,他竟一点也不知晓。

苏玉予喝了太多的酒,回去的路上只是倒在车里呼呼大睡,直到回到了苏府才醒了过来。可下了车,他身不晃、步不浮,眼睛精亮,倒是一点也不像酒醉之人。子雷与适靖随在他身后一起回北院,一进院子,苏玉予忽然转回身将适靖打横抱了起来,抬步直朝着侧院去了。

";三少爷!";适靖紧抓着他的前襟,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今晚得知了棋素的心意令他受了打击,此刻被苏玉予抱住,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由心的放松下来。

看着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子雷默默的站在原地,只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苏玉予为什么这样做--棋素做不了的,他替她做;棋素爱不了的,他替她爱!。。。。。。今夜是棋素的洞房花烛夜,她抱不了适靖,他替她抱。

可是,虽然知道中间的缘由,竟还是不能压抑住心中的酸涩。子雷按住心口,转身回房去,却觉的这咫尺路竟这样的长,让他沉重的双腿几乎迈不动步子。

整三日。自酒宴后整三日苏玉予都未曾从适靖的房里出来。

天晓得,天晓得这三日里子雷是怎么过的。即便不愿承认,一颗心也被浸的酸涩不已。就算是三日里去探了母亲和小绢五回,也没有半点的开心。

这日里苏玉予刚进正院,进屋还没喝上一口茶,与他说上一句话,小兰便又进来通报道:

";三少爷,竹馆里来了客人,青衣先生说是请你过去。";

";我知道了。";苏玉予站起身子,对子雷道,";你和我一起来。";便转身出了房门。子雷叹气,却只得随在他的身侧。

七月的清风吹的满馆的竹叶沙沙做响,合着低沉的琴音,好不幽雅清净。

一进屋子苏玉予便翻身上榻,用眼神示意子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便喝起了青衣冰好的葡萄美酒。一同来的小兰给子雷泡好了茶,一屋子的人便静静的欣赏起琴韵来。

如高山流水,却又显的宁静悠扬;如山涧鸟鸣,却又带着一分脱俗安详;如百花放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独特味道!如此美妙的琴音,弹奏之人的技术实在不用多说。

隔着三层青纱,只见那纱后有个瘦小的人影,看不出是男是女。

";好曲子!";一曲毕,苏玉予轻轻的笑了起来,";〈高山远曲〉,能将它弹的如此之好,京城里也惟有华方你了。";

--原来他叫华方。

";三少爷过奖了。";青纱后面的人出声应答,那声音清脆,透着一分灵气,却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说完,琴音又起。一改之前的悠扬,换而之的都是凄凉与哀怨之感,如嫠妇泣舟,好不惨淡。弹者伤神,听者伤心。可好曲终究是好曲,一曲毕,余音缭绕不散,满诉着哀愁。

";这是什么曲子?";

";是在下的新作,名为〈自梳〉。";

";〈自梳〉?是何意思?";

";讲的是一对原本恩爱的夫妇,夫为妇梳头,好不恩爱。怎奈光阴如水,年华老去,狠心的丈夫变了心,抛弃了妻子不再回来。妇于妆镜前自梳,想起往事,好不伤心。。。。。。三少爷,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听到华方的发问,苏玉予轻轻一笑,反偏过脸对着子雷问到,";子雷,你怎么看?";

";我?我一介武夫,不懂音律。";忽然被问到,子雷连忙摆手。若叫他说,也只能说这曲子好,可好在哪里、为什么好他可就说不出了,只是听着好听,如此而已。

";没问你音律,是问你这故事。";

";这故事?。。。。。。";子雷沉吟片刻,凝眉道,";若是将这曲子弹给那无情的丈夫听了,想是他必然会回心转意,回到妻子身边吧。";

";呵呵~!华方你可听到魏公子说的话了?你的心愿也必会实现。。。。。。这琴你可喜欢吗?";

";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特意带着的它登门弹奏,当然还有一个心愿,就如〈自梳〉中的弃妇所希翼的那样。

";喜欢就好,曲我已听过了,先回去了,你若愿意,就在竹馆里多留一刻吧。";说完,苏玉予便下榻离开,子雷也只好随着他一起离去。可那华方究竟是男是女,子雷到底还是没有弄个明白。

一回屋子里苏玉予就抱着子雷补眠,就算是不乐意,也只得陪着他一起睡。

这一觉睡到华灯初上时,子雷又被苏玉予拖去更衣沐浴,弄的个满身花香味才回屋用饭。刚放下饭碗,又被他拖着出了门。

";这是去哪?";骑马跟在他身后跑了一段,子雷这才想起发问。

苏玉予抿唇微笑,凤眼半挑极尽媚惑:";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子雷便住了口,跟在他身后一起策马扬鞭。

越走巷子便越热闹,已过了西市的卖场和酒楼,穿过夜唱街,随着满眼花花绿绿的灯色,子雷翻然明白,原来苏玉予是带他来逛窑子!

";到了。";没容他多想,苏玉予便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直拖着进了妓馆,顿时,一干花枝妖娆的姑娘们都围了上来,嘴里还甜腻腻的叫着";三少爷";,一听便知道他是这儿的常客。

";苏玉予!";子雷心下暗怒,又不能在众人面前不顾他是主子的身份对他发火,不由的在姑娘的包围下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你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他虽是他的男宠,可除了这一点外也是个清白之人!除了小绢之外,别的女子别说让他碰,就是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嘻~来此处除了寻乐还能做些什么?";苏玉予朝他眨眨眼睛,摆明了是想戏弄他。这时一干姑娘拉拉扯扯已将他二人带到了楼上,开了间房间,美酒玉食立即鱼贯般的摆了上来。不过妓馆的酒虽称的上是美酒,但菜可不是玉食。不过谁关心这些东西,客官进来是寻乐,哪个是为了真吃菜的?想吃,有的是姑娘们的软唇酥胸。

";呀,三少爷带来的客官是谁啊?好生的英俊啊!";

";就是啊,才摸一摸脸就红了,有意思的紧那!";

";讨厌,红思你下去,人家也要坐在这小爷的腿上!";

";哎,你们。。。。。。你们!";子雷被五个姑娘又拉又拽,推也不行挡也无用,登时急的红了脸膛,";苏玉予,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嘻~姑娘们,你们可要把这位魏公子伺候好,到时重重的有赏。";苏玉予对着一干姑娘发了话,便欺身到子雷面前,";我去看个老朋友,一会儿再回来接你,这之前,随你享受喽~!";

";苏玉予!苏。。。。。。唔!";第二声还没叫出口,不知是哪个姑娘抢先用嘴喂了他一口杏子酒,这一来可不要紧,其他的姑娘们也不再客气,扒衣服的扒衣服,摸腿的摸腿。难得遇上这么英俊的客官,又有三少爷出钱打赏,她们自然不会犹豫。子雷顾的了衣服顾不了迎来的酒杯,纠缠在愤怒与羞耻中,眼见着苏玉予笑哈哈的关上房门离开了!

想伸手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五具娇躯,怎奈面前有十个胸脯!子雷万万伸不出这个手。

一杯杯灌下肚的酒,一块块晃动是眼前的香汗巾子,还有姑娘们银铃般的娇娆笑声,弄的子雷在心中大声叫苦,脑袋也几欲裂成了两半!

苏玉予这边就轻松了,他说个";不";字,哪有姑娘敢随便上来搭讪?溜溜达达进了后园,迎头便瞧见马凌晃着扇子走了过来。

";哎呀呀,今个儿苏兄怎么想起过来了?莫不是家里的新公子已让你失了兴趣了?";

";没有,我带他一起来的。";

";哦,在哪?";马凌看了看苏玉予身后,可只有他一个人嘛。

";我将他放在前院姑娘们那里了。";

";哎呀!";马凌轻呼一声,用不太相信的眼光看着苏玉予,";你倒是舍得,可他受的了吗?那样的性子回去非火了不可吧!。。。。。。不过,上次的事怎么样?";

";上次的事多亏了马兄帮忙~";苏玉予笑了笑,回身指了指前院的方向,";赶紧帮我去救他吧,我倒是真不肯让旁人碰他呢,只不过我要先去水暖阁,所以才将他撇开。";

马凌顿时明白了他的做法,不由的笑到,";你若是不放心就将他放在家里啊,交给了姑娘们又舍不得,让我去做黑脸搅人家的好事,到时银子你得照付。";话虽是这样说,马凌却也不拦他,让他去了水暖阁,自己便到前园";救人";去也。

不过这厢哪能等到他前来搭救啊,若是真等,子雷还不早就被吃了?

马凌进房时,五个姑娘早已被点了穴,木头般的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躺在**,子雷则是衣衫不整,整个外褂都被扒了去,里面的衣裤也都被解开。一见这情景,猜也能猜到定是先前子雷被她们压倒,只好点了她们的穴道才从众美中脱险,否则一个对五个,不被榨干吃净才怪呢。

一见马凌进来,子雷立即拾起地上的衣服慌忙穿戴:";你是何人?";

";我是这妓院的老板,马凌。";

";苏玉予呢!";一想到自己被他丢在这里,子雷顿时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立马揪出来胖揍一顿。

";嘻~他叫我来救你,自己办事去了。";

";办事去了?";系好衣带,子雷不解的他的话,半皱起了眉头。

";魏公子,这里是妓院,你家三少爷去办什么事,自是不必我多说吧~!";

";我!。。。。。。";子雷暗暗纂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跳。他愿意嫖是他的事,为何将自己也拉来?

";他在哪里?";

";水暖阁。";

知道了答案,子雷不再多说话,登时迈步准备去找苏玉予,却被马凌拦在身前。

";水暖阁在后园子,一般的客人进不去。再说后园里房屋众多,你若非要去找,不如我领你去可好?";

";带路!";

瞧着子雷满脸的怒火,马凌也不再多言,只笑嘻嘻的走在前面,将他引到了后园里。

水暖阁位置最高,周围的景致也比别处优美精致,一看便知是红牌所居。马凌将他带了进来,又给他指了位置便离开了。此时站在水暖阁外,原本抬起准备砸门的手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里,说什么也落不下去。不是子雷不敢,而是里面的喘息声太过火!

不间断的呻吟声,呼喊声,啜泣声,却都带着数不尽的欢**。而真正让子雷落不下手的,是因为他听见苏玉予的声音,听见他叫着一个名字--华方。

登时,子雷踉跄的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

原来屋子里和苏玉予缠绵的正是白天去苏府拜会的琴师!

那时自己还说什么";若是将这曲子弹给那无情的丈夫听了,想是他必然会回心转意,回到妻子身边吧。";原来这弃妇指的就是华方,而那个狠心的丈夫就是苏玉予!。。。。。。难怪苏玉予要带他来这里,他是想告诉他,是他白天时";劝";他,所以他晚上才会来的,要怨也怨不得他。

";好你个苏玉予。。。。。。";子雷大口的喘气,不仅恨苏玉予,也恨自己。

";谁?!";忽然猛然反应,子雷瞬间转过身去,身后却只是空空的廊子,但前一刻明明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的。找不到人,又听到屋子里的呻吟声不断,子雷狠狠咬住下唇,愤然挥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