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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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家的路(1)

    经过元明两朝几百年的经营,到了万历年间,北京城已臻于极盛,史书记载: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

    宋城虽然来自高度繁荣的现代世界,领略过无数的国际都市,可他还是被大明帝都的古朴繁华深深吸引,它不够整洁,也谈不上多么高大上,甚至还有一点狭窄脏乱,然而它是充满力量的、活泼的、自信的。

    宋诚深深吸一口气,感到浑身舒坦,连日的奔波疲惫也消失了大半。前面不远就是西凉侯爵府了,那将是他生命中一个新的起点,他有点新奇又有点忐忑。

    但他没想到不到二里的路程,他竟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不是因为他声势浩大的队伍引起了交通堵塞,天子脚下的人什么阵势没见过?也不是因为有司衙门接到圣谕要办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老皇帝朱翊钧一下子就否定了这个鬼主意。

    而是因为有太多人跳出来想给宋诚难堪,在他们眼里宋诚可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甚至连还手都不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忽然得到皇帝的格外垂青,他们嫉妒,他们不服。

    宋诚和他的队伍刚到西口东安市场,便看见三个阔公子并排挡在路中间,侧前方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酒坛酒具,身后则是七八个长随小厮,还有一人身背苗刀。

    朱雄警惕地说道,他们想干什么,说着下意识地摸着腰刀。老金却轻蔑地一笑,说道,朱大人高估他们了,就这三个废物还能干什么?不过装腔作势罢了。朱雄不作理会,冷笑一声挡在宋诚面前,他本是一个极谨慎的人。

    宋诚也觉得奇怪,心道,自己当初为能够到北京上学,差一点没累死,又为了毕业后留在北京更是拼尽了汗水,不几年弄得跟小老头儿似的,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捞着。现在都穿越了,没想到进京还是这么波折,难道北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暗暗骂一句,宋诚问道,来者不善呀,金捕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老金笑道,连他们也不知道?看来小侯爷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号称京城四少,都是不着调的东西,看我收拾他们。

    老金正要策马上前,那三人却笑嘻嘻抢上前来。其中一个穿着茶褐色厚绒纱衣,脚蹬鹿皮靴,头上缨子瓦棂帽子金簪子,得意忘形,十分夸张地笑道,宋兄别来无恙,听说你在保府遭了难,都把我们哥儿几个吓死了,心里想着若宋兄死了我们以后捉弄谁去。说完仰天大笑,狗腿子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宋诚明白遇到找茬的了,而且还语带侮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遂对朱雄道,朱大人先让开,我会会他们?。朱雄正犹豫,老金递了个颜色过去。

    朱雄会意,让过马头,宋诚驱马上前,压抑着内心的火气,居高临下,异常客气地道,我并不认识你们,有空再聊如何?到时我做东。家里人正盼着回去呢!

    那公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笑得更响了,说道,不认识我?那就让你长长见识,我叫张之极,英国公张维贤是我爹,京营十几万人都是他老人家一个人说了算,吓着你了吧。

    是他?宋诚心里一动。

    张之极又指着一个目空一切的家伙道,这个是沐王府的世子沐启元,与他相比我们都狗屁不是。最后指着一个道,这位是孝定太后的侄孙、武清侯世子李铭诚,说句话万岁爷也得给面儿。

    宋诚听完介绍,心中火气儿登时消了大半儿,他觉得他们很可怜,因为他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命运。张之极继承爵位后失踪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沐启元袭爵三年暴死,李铭诚被李自成农民军拷打致残不治而亡。

    和这样的人有必要斗气吗?因和缓了语气说道,我说怎么见了朝廷的锦衣卫使也不回避,原来都是大明朝第一等的人物,有什么话说吧,我们还要赶路。

    张之极笑道,没别的意思,薄酒一杯为宋兄洗尘,说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宋诚盯了一眼酒瓮翻身下马,不慌不忙走上前去。沐启元拍手道,好,是个爷们儿。

    宋诚本不善喝酒,但喝上三两盅问题不大,至少不会躺下。谁知,张之极却回身拿一个青花老海碗出来,朝着宋诚坏坏地一笑,满满地倒了一碗,说道,喝干我们是兄弟,否则就是扫我老张的脸面。他的语气不自觉充满了威胁。

    宋诚悲天悯人的心没有了,不过他还不想发作,因为他的前任碰到这种情况是没有勇气说出拒绝两个字的,他还不想转变太快以免让人起了疑心,赵家庄的传奇故事他还正愁着不知如何圆谎呢。

    接过酒嗅了嗅,是高浓度的新丰酒,辛辣清冽,宋诚正准备闭着眼一口气咽下,宋府一个年纪稍大的家丁赶上前说,大少爷,您身子骨弱,六爷一再吩咐酒比不可多饮,这碗酒我替您吧。

    说完,那家丁对着张之极拜了一拜,便要去接宋诚手中的大海碗,刚伸出手去,张之极就指着鼻子大骂道,你一个下贱奴才算什么东西,也敢替你家侯爷喝酒,你就再修十辈子也没这个体面。

    随着骂声响起,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宋府的家丁也围了上来。张之极仿佛要表现一番似的,骂得更欢了。再看看那个奴仆,脸都痛苦得扭曲了,眼里噙满泪水。

    宋诚愤怒了,大喝一声,住口。张之极似乎大感意外,惶惑地看了宋诚一眼。宋诚苍白着脸,低声说道,这酒我喝。说完,捧起大海碗咕咚咕咚灌下,直喝得衣襟水湿,实在想吐了就强自忍住,实在喝不下了就喘口气,站不稳就抓着桌子,哪怕是双腿在打摆子也全力坚持,决不求饶决不放弃决不显露一丝胆怯。

    看着这近乎悲壮的一幕,张之极等人面面相觑,那奴仆以及宋府的家下人等抹起了眼泪,他们既觉得耻辱又为他们的大少爷骄傲。

    一碗酒下肚,宋诚脸红扑扑的,脚步也有些站立不稳,但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他只想顺利回府。但是张之极他们就像赌输了的赌徒,并不愿罢手,这实际上也只是他们为宋诚准备的第一个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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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