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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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兄弟

    看到老赵头儿苏儿他们在边上看着自己笑,宋诚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便撇开载歌载舞的人群走了过来。

    彩儿拍手道:“活神仙过来了。”宋诚喘着气道:“神仙?我要是神仙就一口仙气把他们吹回家去,拖家带口出来逃荒看着就难受。”

    苏儿笑道:“说得对,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鬼神。刚才到的事儿,看着邪乎,其实宋公子说得明白,是我的香囊,没有这东西他也无奈。另外我看见归松要拿什么东西往火里扔,却落在宋公子手里了,我猜奥秘就在其中。”

    宋诚赞赏地道:“说得对!那么多人又那么乱乱糟糟的,归松随手往火里扔个物件儿,没有几个人会在意,其实那是一包药面儿,遇到火会放出一种气味,人闻了就会产生幻觉,他又懂些卜祝之术,所以你们就看到了刀剑牛马这些东西,其实全是假的。”

    老赵很认真地问:“那和苏儿的香囊又有什么相干?归松办的那些坏事公子又从何得知?”宋诚道:“这也不难理解,所谓一物降一物。苏儿的香袋中有一味药叫高良姜,有了它什么都不在话下。至于归松倒卖人口的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总归一句话,有因必有果,自作孽不可活。”说完一笑。彩儿还想再多问几句见宋诚无意多讲便住了口,只朝苏儿眨巴眼。

    回到赵家宅子,天已早过了子时,可老赵头儿一点睡意也没有,显得极为矍铄,笑道:“外面热闹得像是过年唱大戏,我老头子也睡不着了,走,我们去厚德斋小酌两杯如何?”宋诚笑答:“老先生如此雅兴,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赵家大院是齐齐楚楚的三进四合院,规矩严整,据老赵说,他们祖上以商贾起家,元朝末年便穿过河西向西边运药材,尤以大黄为大宗,有时也贩卖丝绸,甚至还贩卖过私茶,经过几百年辛苦经营才有今天的规模。然而老赵也有苦恼,嘉靖爷在位时由于吐鲁番的不断侵扰,朝廷被迫关闭嘉峪关,从此关口不通,西边商路被阻断,要往西去须绕道蒙古,废了多少心思钱财。

    宋诚跟着老赵头儿迤逦到了第三进院子,这院子清静幽雅,滴水檐下一溜西瓜灯在微风下闪着温暖的光,过了月光洞门,便看到小巧别致的东西三间厢房,还隐隐传来说笑声,厚德斋就在正屋的右侧。

    见主人到了,门上仆人赶紧赔着笑脸道:“老爷,这多早晚还没歇下?”说着,取出钥匙开了厚德斋的门,老赵头吩咐道:“把那坛烧刀子取来,再准备二斤牛肉,一份黄鱼干,一份炒田螺,对,还有一碟子花生豆,就这些。”仆人看了宋诚一眼答应一声下去。

    一踏进屋,一股暖暖的热气立刻扑面而来,再举目看时,墙上当中挂着一副画,细看居然是徐渭的《梅花蕉叶图》,画轴下方则是一张红酸枝大理石案,磊着名人法帖、宝砚以及各色笔筒笔海,其他山石盆景、琴剑悬瓶香炉铜鼎木蹋案几一应尽有,与别处一味寒素俭约的布置全然不同。

    宋诚看着徐渭的画,心道自己在研究院和国家博物院见过也临摹过不少明清字画,终归是真迹难得一见,徐渭的则一副也没见到过,着实是世间珍品,因笑道:“有徐青藤的字画就什么都有了,我看着先生屋里这幅倒像是真迹,真真难得呀!”

    二人分宾主坐定,老赵得意地说道:“我敢说人间只这幅是真的,当年青藤先生下在大狱,家父用了三万银子给冯保名下的张太监,又有礼部诸大佬等力保,这才脱得了大难,当时青藤先生说‘笔底明珠无出卖,闲抛闲置野藤中’于是便作了这幅画。”

    听老赵如此说,宋诚不禁走到画前仔细研看,赞道:“离奇超脱,苍劲中姿媚跃出,与其书法奇绝略同。昔人谓摩诘之诗,诗中有画,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余谓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

    宋诚一面品评一边用心揣摩着,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宋弘。

    宋弘是个画痴,一直希望在绘画上有所建树可又不得其门,始终不能劈破旁门见明月。但痴人有痴福,一个女真族的姑娘悄悄喜欢上他,化了大把银子买他的画为他造市,结果两人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宋弘更发下弘誓大愿,一定要用手中的画笔养活好妻儿。可这谈何容易,文人画的境界实在太高了。

    因此,这次机缘巧合见到了大明第一书画大家徐渭的真迹,宋诚便开动所有脑细胞、用尽心思细细体会,体会徐渭的笔意,体会徐渭的精神,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助弟弟宋弘一臂之力。

    宋诚入神地思磨着,仆人已布好席面。老赵头笑道:“听公子品画倒像是行家里手,我却一窍不通,附庸风雅罢了。来,我们喝一杯。”宋诚笑笑坐下,说道:“烈酒配英雄,我为老先生斟上。”拿起酒壶为老赵头满满斟上一杯。

    宋诚说着,仆人已布好席面。老赵头笑道:“听公子品画倒像是行家里手,我却一窍不通,附庸风雅罢了。来,我们喝一杯。”宋诚笑笑坐下,说道:“烈酒配英雄,我为老先生斟上。”拿起酒壶为老赵头满满斟上一杯。

    老赵头也不客气,仰脖一气饮尽,有点悲怆地说道:“英雄不敢说,只是这天下太冷了,有这热酒我才能睡个安稳觉。赵家虽然财雄一方,但自我祖爷爷至今,男人没有穿绫罗绸缎的,一来朝廷有禁令,二来是要拿出银子钱来积德。这小书房是当年先父为款待徐青藤专门盖的,略略奢华了些,其他屋子公子也看见了,虽说也还轩敞,但就没几件像样的家伙什。天幸,赵家庄的父老总算有良心,没有低看过我们,就读书人也还客气,有这些值了。”说完,又咕咚咕咚饮下一杯。

    宋诚听着老赵诉说,心下佩服不已,想想吧繁华世界,一个人守着金山银山,几十年清俭自苦,这得需要多大毅力呀,莫说他一个封建主义的地主老财了,就是一个革命领导干部也很难做到,因说道:“听说淳安县有一个叫阿寄的义仆,朝廷准备红花旌表,礼部还要把他修进国史,名垂千古。虽说是要正人心振人伦,可实在看来还是有点过了。”这件事轰动大江南北,全国皆知,老赵头自然也有耳闻,还为此作过一首水龙吟的词呢。

    所以听宋城话音有些不以为然,老赵头儿便面露诧异之色,笑道:“唔?大凡奴才是最难养的,打着用才好使,主子若是弱了一星半点,他便无法无天作出欺主的事来,总难得他的死力。这个阿寄那精明要强暂且不说,只那份护主的心就很难得,我看编入国史也不为过。怎么没头没脑说起这件事了?”说完,抬眼看着宋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