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蓝蓝对决
第六章蓝蓝对决
次日，正在批阅奏折的燕潇因为什么奇怪的声音而抬起了脑袋。
“哟！”从横梁上探出身影，少女得意洋洋的笑容让燕潇不由得轻笑出声。扬了扬手中的点心篮子，蓝家宗主非常不文雅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你还真忙呢。”看到成堆的奏折，珑珊轻轻咂舌，把点心篮子放在了桌上。
“嘛……今天还算好了……”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里面的桂花糕让燕潇欢呼了起来。
珑珊无奈的揉了揉脑袋，“你还真是老样子呢……”
“没有办法啊，好久没吃了。”塞了一嘴点心，燕潇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唔、唔……我知道了，今天你就尽情地吃吧。”
从点心盒子里抓点心的手突然停了片刻，他向是随口问道，“这次，你来贵阳究竟什么事情？”
“哇！不是说了吗？觐见主上，顺便恭喜你登基啊。”
“你当我是小鬼吗？”燕潇眯起眼睛，露出几分危险的味道，“让你看是不是红琦攸的主意？一定有什么幕后主使吧？”
珑珊看着他笑了，“变敏锐了嘛……幕后主使是有，不过不是他哦……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猜吧。”
“……”燕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么告诉我你来干什么总可以吧？让蓝姓官吏回归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劳烦宗主大人亲自到场吧？”
“还不都是你任命红琦攸作尚书令的事情？”她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刘辉让我告诉你，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准备给你制造一大堆的状况，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所以，如果不能在那家伙把朝政搞得乱七八糟之际，尽快召回蓝姓官吏，你就输了。”
“那么你要我怎么办？”燕潇苦笑道，“就目前的状况，光是我自己的问题都忙不完，青琼和岚姬的话，光是帮着我处理新近官吏的任免就已经很忙了……如果没有一个帮手……”
“你在说什么啊？”珑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眸，“帮手的话，不是已经给你送来了吗？那个蓝雪……”
珑珊无辜的口气让燕潇一怔，如果现在就让小雪参与政务上的问题，刚刚进入后宫的小雪，很容易就会被扣上“干政”的帽子，成为众矢之的——珑珊的话应该不会不知道，而且，这样冷淡的话语多少也带上了不由分说地意味……
……显然，她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自己擅自娶了妻子的缘故吗？珑珊的话应该知道小雪只是挂名贵妃而已。
像世界上大多数因为得罪妻子而不敢作声的丈夫一样，燕潇做贼心虚的偷偷瞥了一眼珑珊，露出了在珑珊看来非常好笑的表情。
趁着燕潇上朝期间，到厨房大肆给自己准备了美餐，非常满足的小雪正准备开饭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厨房的壁柜后面。
——其实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躲得必要，意识到这一点，小雪有点莫名。
“三日之期就要到了，那个小子还没有行动吗？”很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
“我这几天都在盯着他，他除了每天和陆清雅呆在一起之外，没有任何动作……”这是一个很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
对方似乎默然了半晌，才缓缓地道，“他真的不管他的弟弟了吗？”
“我看不会，而且他并不喜欢这个国王小子，很有可能他自己本来就有杀掉他的想法……”
躲在后面的小雪浑身猛地一震，努力屏住呼吸，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门外的人声音已经放的很低，她只能隐约听见“城西旧宅”，“二更”几个词语。
直到人都离开，小雪才默然的走了出来。
——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很用力的咬着下唇，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红琦攸想要杀什么人，就算燕潇在技巧上可以和琦攸不相上下，但是，如果红琦攸想要杀什么人，那个人能躲过的几率差不多是零。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也只好暂时静观其变了，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最大限度的利用贵阳各头目的力量，尽量的保护燕潇——不过，这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能阻止红琦攸杀人，就只有让他自己放弃这个想法，好在因为刘辉的缘故，小雪有九成的把握，红琦攸目前不会动手，但是，如果对方把他逼到一个难以退让的地步就很难说了。
还有一件让她在意的事情，就是那个蓝家宗主，虽然谈不上会暗算什么人，总觉得，这个蓝家宗主隐藏了一些什么。
午后，她在下朝回门下省的必经之路的小亭中等着。
不能持有着平静的心情，心事重重的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母亲的话，应该有很多办法，即使是采取最极端的措施，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问题，可以和红琦攸一步都不退让的大打出手，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要做到实在是很难；或者像秀丽大人那样，让那个家伙宣告无条件败北……
不过秀丽大人真的很厉害啊，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有彩云国第一厌恶女性的绛攸大人，一代明君刘辉大人，还有现在的亲王清苑，羽林军将军蓝楸瑛……还有红蓝两家的恶劣物质红黎深，蓝雪那大概都会对秀丽大人的请求言听计从……
——秀丽大人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女人啊……
不知道自己被后世之人和这位传世的女官吏红秀丽并称为“彩云国之传奇女子”的小雪不由得感叹道。
红琦攸的话比起他的母亲真是差远了，虽然脸长得很可爱，但是内质过于邪恶，他没有办法搞定的人至少还是存在——比如说，那位陆清雅……
注意到目标的出现，小雪重新振作了精神。
“哟~”明明穿着华丽的贵妃装束，出口的却好像什么酒会上的吆喝一样，俊美的尚书令有点不愉快的挑了挑眉。
“……”似乎不打算搭理本人，琦攸当下准备绕道而行。
“喂！太失礼了吧！”不顾形象的拽住了他的衣袖，小雪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我好歹是贵妃吧，虽然只是形式上，至少也应该向我行礼问安不是吗？”
“……贵妃似乎应该是在后宫吧？”
“唔……”被踩中了痛脚，她几乎要叫起来，要和这个男人说话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很生气。
“这种多余的废话就不要说了，”索性豪迈的放出了宣言，“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在皇宫里啊？”
“这不关你什么事情吧？”琦攸在亭子内的石凳上坐下，“如果说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情报的话，你还稍稍嫩了一点……等变得再丰满一点再来吧。”
她顿时一脸黑线，“你想暗示我用什么方法来从你口中探听消息？还是你在想什么下流的事情？果然男人都只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喂喂，注意形象，你现在可是贵妃，不是在黑街打拼得混混……真是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被你这样说一点理由也没有，你这个没有节操的男人已经和多少人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的话，完全也赶不上你的境界啦！”
琦攸毫不在意的瞥了她一眼，垂下眼眸站了起来，淡淡道，“随便你吧……我是无所谓，如果想要利用我，你还做不到，别的人的话，你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不小心一点，真的会死哦。”
微风掠过，送来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气息，让她的心没来由的浮起一抹惆怅。
“呐……”
突然变小的声音让他有点惊讶的转过头，“嗯？”
“能不能跟你喝一杯？”
“……”
“不用你喝，你陪着我就好……”她低着头，“我想喝酒，能不能陪陪我？”
“……”
“今天迟到了嘛……”对出现在门外的气息，清雅连头也没有抬一抬，“是被什么人拖住了？看来想要我性命的人真不少啊……”
“确实呢……”带着一声轻笑，门外之人走了进来，“好久不见了，清雅大人。”
意料之外——
清雅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酒，似已将尽。
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闻到这里的酒香，这是府库的一间小房间，自从邵可离开贵阳之后，这里，就一直交给琦攸打理。
小雪的酒量很好，也许及不上秀丽和茗夜，但是，较之大多数男人，却也是非常的厉害了。
但是，酒量再好的人，只要一直喝下去，迟早也是会喝醉的，就好像小雪一样。
“你知道吗？你是个混蛋。”很轻很温柔的声音，歪斜着醉眼，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虽然这抱怨来的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为她在杯中添满了酒水。
“你为什么老是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看到我要嫁给别人，却也什么都不说，我、我真的很讨厌你！”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贪婪的闻着那无论多少次都还是让她着迷的药草气息。
似乎对她的亲密有一点惊讶，但是他并没有回手搂住她，只是任由她紧紧地拥着自己。
很难受的感觉涌了起来，她低下头开始呕吐起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让她肆意发泄着，什么都没有说。
“不要对我温柔啊，”她笑着擦去嘴边的秽物，“也许我会因此做出什么令你我后悔终生的事情呢……”
“你爱的是紫燕潇。”他平静地声音像是在背书。
“呵呵，都说了我爱的是你啊……”她脸色泛白，双手徐徐握成拳。
“你爱的是燕潇……”
“都说不是了！”恼怒的扳过他的肩膀，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腥甜的味道传来，和酒精的感觉搅在了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肆意吻咬着他的嘴唇，她仿佛听到了琦攸内心的叹息，虽然不喜欢，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不要对我温柔，我不要……因为你的温柔，最后只会变成残忍。
伸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她迷乱的撬开了他的贝齿，纤巧的舌头在他的口中寻找着任何存在的慰籍——不知何时他已经被自己推倒在了地上。
是梦吗？不知道。
明明只是想找一个拖住他的理由而已，没有想到，深陷其中的却是自己。
他温顺的冷玉色长发月光一般的散落在地上，略显单薄的衣衫勾勒着纤细的身形，浅褐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慌乱或是迷惑，平静如水，淡的让人害怕。
——从未想过，浅褐色的眼眸会是这样的漂亮。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明明可以轻松的一脚把自己踢开，但却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觉得在这件事情的安排上对不起自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不知道，她害怕自己燃起任何的希望，这种希望最终会毁灭她自己。
狂乱的动作忽然间停下了，她在他的身上，颤抖的手伸向他衣扣的瞬间，被他轻轻地捉住了。
“别这样。”他抬起头，平静的道。
她用力的咬着下唇，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然泪流满面——也许自己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却比自己想象中更爱这个男人。
“……如果想要发泄的话，你应该已经好受很多了，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鲜红色的**沾湿了下唇，牙印清晰可见。
推着她的身体坐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奇怪的情感。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呢……”她喃喃自语，泪眼婆娑的双目变得通红。
“我是世间最差劲的家伙了，如果爱上我的话，等待你的，也只有不幸而已……幸福这种东西，不是那么任性就可以得到的，燕潇的话，应该能够做到的吧。”
“是啊，我也觉得你实在很差劲，但是却是有一大堆女孩子喜欢你不是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在意的却没有几个啊。”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子去牺牲什么的人，现在，我愿意一生的守护在芯苑的身边，直到她先离开……”
“为什么是她，却不是我呢……真是不公平的人生呢……”酒精似乎起了什么奇怪的作用，她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你的话，根本不需要我啊，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果是想要去旅行这种心愿，我根本不能跟你离开……”
她不说话了，低垂着脑袋，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可是我做不到啊，光是想着你……我就已经很痛苦了……如果丢下我一个人，我也许会变成魔王也说不定……但是你呢？轻易的把我当做工具扔给别人，留下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和自己的婚约者卿卿我我的生活……你真的很过分啊……明明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
一时间，他什么都没有说，眼神中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缓缓起身，轻轻抚过她美丽的面容，冰冷的药草气息轻柔的喷吐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两片冰凉的嘴唇轻轻的覆了上来，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极致温柔——就在那一瞬间，她被蛊惑了，恍惚间伸手扶上了他的脖子。
很慢，很轻柔，却浓到化不开的缠绵，好像一对久违的恋人——
他的吻和燕潇不一样，燕潇的吻有一种淡淡的，仿若糖果一般的清新甘甜气息，而他的吻却是冰冷的，冷到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如同修罗一般，混杂了死亡的气息，却又让人迷惑，罂粟花一般的香甜，让人沉迷，让人畏惧。
她的手不安的游移着，享受着，却又像不习惯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门被轻轻推开了，芯苑无比吃惊的捂着嘴，意识陡然恢复正常的小雪猛力推开了琦攸，非常尴尬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珑珊和芯苑。
“……”
“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尴尬了半天，她也只挤出这样的一句话而已。
芯苑抿紧唇瓣，静静地注视着琦攸的身影，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一般。
可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淡淡的瞥了一眼芯苑，似乎笑了笑，“能送蓝贵妃回去吗？”
芯苑微微一怔，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是”，然后默默地走了进来。
琦攸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猛地抓了芯苑的手臂，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
珑珊留在了那里，饶有兴味的看着小雪，“真看不出，那个家伙居然还会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是你把芯苑带来的吗？”
珑珊莞尔一笑，“哎，你不觉得，身为他的婚约者，芯苑有权利知道这些吗？”
“……”自知理亏，小雪拢了发丝，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却变了，沉下脸，淡淡的道，“如果后悔，现在还来得及，燕潇现在对你还不是特别的在意，等到他不想放你走的时候，你就绝对走不了……燕潇和红琦攸不一样啊，客观上说，你只是没有看到燕潇的另外一面而已。”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打算，”小雪的声音很沉静，很温柔，“我说过会帮他召回蓝姓官吏，我就一定会做到……哪怕花上十年，二十年，我都一定会做到……我不会迷茫，也不会犹豫，可是你明明已经继任了蓝家宗主的位置，却犹豫不决到现在……为什么不行动呢？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燕潇的王位带来威胁，但是，如果不行动的话，燕潇的敌人也会在自己之前动手……我有说错吗？”
“……”一抹高深莫测的神色浮现在珑珊俊俏的面容之上，原先的敌意被几分赞美所代替，她微微一笑，“是对是错，接下来的动作，你我都只是傀儡而已……真正的发展一直掌握在某人的手中……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所以，我赌他不会伤害燕潇的性命。”小雪斩钉截铁的道，“否则他先前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珑珊幽幽的瞄了她一眼，“如果他扶上王座的人，连这样一点测试都无法通过，那么，这样的王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最大限度的测试国王……这恐怕不单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小雪低低的嘟哝一句——十有八九，蓝雪那和红黎深也站在其身后，这并不仅是刘辉留给燕潇的考验，多半，红蓝两家也会趁机在其中掂量王的斤两。
“就看你怎么做了，能不能成为‘蓝龙莲’，请在我这个蓝家宗主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吧。”珑珊傲然地抬起脸，注视着小雪琥珀色的美丽眼眸。
“您的嘱托我记下了，结果如何，请您拭目以待吧。”
晚上回到仙桃宫时，小雪没有见到芯苑，只见到了心情大好的燕潇坐在床边翻着书册。
“怎么了？”看着焉头搭脑的小雪，他只是微微挑眉，“又被红琦攸欺负了？多亏你把他拖在一边，总算陆清雅这边算是定下了……那家伙开的条件虽然有点苛刻，但是总算……”注意到小雪脸上不对的神色，他疑惑的注视着少女，“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了，跟你说了也没有用处……”瞥了一眼已经准备停当的被褥，小雪有点不屑的挑了挑眉，“看来今晚你必须在这里过夜了。”
“哦？”饶有兴致的托了下巴，他一脸有趣的看着她，“看不出，你今天居然这么主动，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了？”
“喂喂，”她头上顿时爆起青筋，“我说的是‘你’，不是‘我们’……你必须留在这里，如果回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什么人抹杀掉也说不定，仙桃宫虽谈不上特别安全，好歹是蓝楸瑛布置的警卫，而且用的人大部分是贵阳各位头目手下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出了什么差错，我这个贴身护卫就在你的旁边，也比什么人都没有来的好……”
“……”
看着无言的燕潇，小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要不是我已经验明正身，我真的会认为你是一个男人。”
“你什么时候验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觉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男人吗？”
“这很难说啊，红琦攸的存在已经彻底打破了男女的分界线……”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飞快地跳上了床，“睡觉吧，废话就不用说了……”
“唔……”
长期奔走于彩云国各地旅行的她，因为随性喜欢大自然的生活，很少在旅店住宿，并且和大多数刺客一样，有着敏锐的感觉，即使是轻微的风吹草动，她也很难睡着，而且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处在一种很浅的睡眠状态下。
因为这样，她有自信，即使在睡着的状态下，她也能感知到刺客的存在而醒来。
显然她的自信太强了一些。
非常微弱的寒意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明晃晃的白刃，一惊之下，那强烈的杀气竟让她无法闪身避开……
嘀嗒。
红色的**落在了她的脸上，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眸，看到燕潇伸手挡在自己面前，牢牢地握住了长刀；她抬手打开对方，隐约间，看到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轻盈的跳上了窗台，飞身掠出了窗外。
“你怎么样？”顾不上追赶，小雪急切的低下头去审视他的伤口，生气地道，“你疯了吗？你的手指会被切掉的！”
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慵懒声音，他浅浅的一笑，“不要这样一副表情啊，会让我错认为你在关心我的……”
“……”
有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她从药箱内取出了绷带和药膏，小心的帮他包扎着伤口。
“……真好呢。”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的侧颜，却被她转头避开。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有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害羞了？你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哦。”
小雪无言的扎好了绷带，收拾好了药箱，半晌，才幽幽的道，“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像是一种烦躁的抗议，药箱被重重的合上了，她转过身，看着坐在**的男子，眼神中闪烁着淡淡的情感。
“我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紧握双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为什么要救我啊？为什么要对我温柔？为什么……”
唇上瞬间的温暖，燕潇手指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他眼角眉梢的淡淡的笑意，像一汪浅浅的春水，她的心竟然不觉得安静了下来。
他捉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是燕潇啊，不是别人……你在害怕什么？”
她心头一凛——
——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完全被暴露了出来：害怕活在“蓝龙莲”的阴影之下；害怕所爱的人离去……害怕对她温柔的燕潇会有一天一去不返。
“……”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她凝注他的眼睛，缓缓地低下了头，“你看到刺客了吗？”
“没有……不过，应该是一个相当的高手，”燕潇言辞闪烁，“他的出现几乎让我毫无防备。”
“……”她没有说话，从衣箱内取出了黑色的夜行衣，“我要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他们一次失手，应该不会这么快派人来……”
“你一个人去吗？”
“……唔，你就呆在这里，仙桃宫现在应该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他耸了耸肩，似乎对她的安排有些不满，在挂着外衫的地方解下了宝剑，“不管怎么说，把这个带去吧……”
“这是……莫邪？”她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
“刘辉大人把它留下了……作为给我的信物，带上它的话……”
“你是笨蛋吗？”小雪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莫邪能在你手中即使离开干将也保持平静，就是因为你身为男性，雌雄双剑干将莫邪，离开对方会开始鸣叫，而干将，只有在你父亲清苑亲王的手中才能安静……莫邪是雌剑，如果在身为女性的我的手中，大概也会因此而感觉到不安吧……”
“我知道，”燕潇挑了挑眉，“……你难道没有自信能够驾驭它吗？这只是一把剑而已。”
“……”她迟疑着接过了长剑，剑身传来温热的感觉，她抬起头，冲着燕潇点了点头，然后很快的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城西旧宅，她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若影若现的火光——
——真是一群笨蛋。
靠近那里，小心的隐匿在围墙之后，小雪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人数大概是四十到五十左右，如果被发现的话，逃跑应该不会是什么问题；从这种混杂的布置来看，应该不是红琦攸在背后指会才对，如果是他，一开始行刺的时候，就不太会失手才对。
正想更近一步调查，背后不知被什么人劈了一记手刀，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楸瑛扶住了软软倒下的小雪，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和龙莲比起来，这个女孩子唯一欠缺的就是，不能被任何人利用这一条吧。
“什么人！？”听到动静的对方，立刻警觉地拿起了兵刃。
“……”可是这一切在一拥而上的羽林军面前，没有丝毫的意义。
在最里面的房间内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小秀，缓步而出的男子皱了皱眉，在确定他呼吸均匀之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被喂了什么药……”楸瑛抱着昏睡的小雪，走了进来，有点不愉快地瞥了一眼老友，“不过那个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他连弟弟都不要了吗？还是算准了你会来？”
绛攸没有说话，脱下外衣，披在了小秀的身上，然后把他小心的抱了起来。
“对方原本的目标就是那个小子自己，大概蓝雪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才来这里的吧。”看着少女平静的睡颜，楸瑛把她放在了破旧的**，“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的不易了……确实，刘辉会选上她也是有道理的。”
“如果只是这个程度的话，也做不了什么，那个小鬼的话，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太大的帮助……虽然在贵阳头目那里有相当的力量，而且也算是半个白家宗主继承人……”绛攸淡淡的道，“但是，蓝雪和权贵打交道的时间太少，所以，她有一部分的空白……这正是她致命的弱点……”
“……”楸瑛没有说话，对方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红琦攸，想要利用王的力量来除掉红琦攸，同时也想试探自己和绛攸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不过，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是，利用陆清雅这一步棋，他们却走错了……陆清雅不是他们两个能对付的了的男人。”
楸瑛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突然道，“你没有告诉秀丽吗？”
“她的话，我已经告诉她，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那个小子对弟弟被绑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多半也是想测量一下那个小鬼会如何应对吧……琦攸进入朝廷也快有六年了，蓝青琼和茶岚姬成为我们的接班人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
“你要离开吗？”楸瑛平静的道。
“如果秀丽想要留下的话，我就不会走……但是如果秀丽也没有给那个小鬼效忠的打算，那么，我也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看着小雪，楸瑛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女孩能坚持到一个什么地步呢？陆清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项……但是，如果反过来被清雅算计，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任用红琦攸的话，我不认为是一步臭棋，那个情况下，如果用秀丽或者你，都可能造成麻烦……因为本身燕潇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就不能服众，如果肆意采用过去的能臣，也会使其他的官吏感到不满……”
“……”
他有点揶揄的笑了，“其实你也知道这个小鬼采取的行动并不差，可是就是不愿意承认他……我没说错吧。”
绛攸有点别扭的把头转向一边，这让楸瑛深深的谈了一口气，“你现在也变得像那些老家伙一样了，不过，王到现在也什么动作都没有采取，让我也有点在意呢……”
“可能是什么也做不了吧，根本只是一个小鬼而已……”
绛攸淡淡的口气让楸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蓝雪那的得意之作会是仅仅如此吗？总觉得不太可能呢……
燕潇并没有听从小雪的吩咐乖乖的呆在房间内，来到府库，这里的灯光依旧亮着——看来主人打算留宿了。
推开门，主人饮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似乎很惊讶。
燕潇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轻轻地笑了，“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对方有点不爽的把头转向一边，却没有说话。
“陆清雅确实很难对付，但却是一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谈交易，只要把利害关系说明，他就会照办……”
“你认为他会乖乖听话吗？”
“……如果我能帮他重振陆家，并却给他凌驾于秀丽大人和绛攸大人之上的权力……”
琦攸不由得睁大了眼眸，看着笑得邪魅的男子，没有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
刘辉在离开之际，给自己的指示是“保护新王的安全”，也就是说，只要燕潇还活着，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做任何事情；而给绛攸的指示是“使王顺利登基”——因此，即使在最后，隐隐感觉到王的用意，所以，绛攸在肃清贵族之际，没有动陆清雅；而给秀丽的指示——也是最后的指示，在万不得已之时，“带燕潇安全离开贵阳”。
在燕潇孤立无援之时，将蓝龙莲之女，对蓝家有着不同意义的女子——蓝雪送入后宫，借以加强燕潇本身的蓝家后盾；但是，没有政治力量的燕潇要想有自己的臣子，就必须召回蓝姓官吏。如果用秀丽或者绛攸的力量，那么，红蓝两家的平衡会被打破，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任用家族已经名存实亡的陆清雅，并借此重振紫家——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只有那么唯一的一条，如果燕潇没有找到的话，那么，他就输了。
——确实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琦攸不得不承认，从开始的沉默以对，把那些官吏一个一个的引出来，使对方逐渐沉不住气，而想让自己和燕潇火拼……不过此举实在是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燕潇。
做到如此地步，不仅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测试王的器量，也是看看燕潇是否真的具有成为王的资格——而这都是刘辉想要知道的。
“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吧……”燕潇敲着桌子，脸沉了下去，如果说，这件事情还做得不够完美，就是自己没有看穿这一点，让自己大费周章的留住他，本来可以给陆清雅的位置也给了他。
琦攸耸了耸肩，“我只要保证你活着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断一条腿，或者少一条胳膊，我都管不着。”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已经捏住了琦攸的腕脉，快得让琦攸不禁吃了一惊，继而笑了。
“确实……我怎么忘了，身为蓝家的男人，你做得最好的，就是隐藏自己的实力吧……”他像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如同发现猎物的猎人一样，眼睛内闪起了光芒，“有机会的话，确实很想和你好好的打一场……不过看来是没有时间了……”
燕潇皱了皱眉，扬起了自己受伤的手，“这个你打算怎么负责？很痛哎……”
“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还不要？如果好好利用的话，‘蓝龙莲的女儿’是一个不错的素材……不过，她可不是那种自作聪明的小姐，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可是会万劫不复的哦……”
“……”燕潇哼了一声，“你还没有给芯苑道歉吧？白天的事情。”
“……”难得琦攸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燕潇闭上了眼睛，伸手扯着他脸上的面皮。
“哇，痛痛痛、痛痛！”
“装什么纯情啊？！看起来就很不爽的样子，给我随便的滚吧……反正陆清雅这边的事情也搞定了，你的话，也不需要了。”
“说着这种无情的话，还真是不像你呢……你的另外一面总有一天会被公诸于天下的！”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了……剩下的，也只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你不是很早就不想留在贵阳了吗？带着芯苑回一次玉龙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蓝姓的女子。”
“这个我知道……”揉着被弄痛的脸颊，琦攸有点幽怨的瞥了他一眼，“你准备怎么跟蓝雪说？告诉她，你早就什么都做了，根本就是在利用她……什么什么的。”
“对付女孩子我比你更擅长，你这个笨蛋……真是的，留在贵阳也尽会给我添麻烦，和你那个总是迷路的老爹一样，一点水准都没有……”
面对这个把当朝能人说成一点水准都没有的男人，琦攸决定沉默以对，不知何故，自己总是能看到这个家伙的另外一面……有的时候，甚至比珑珊更加能了解这个多重性格的男子。
“唔……随便你好了……就算你求我留下来，我也没有侍奉你的打算……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可能，但是，你的话，应该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王吧……”
燕潇毫无羞涩的抬起了头，悠悠的道，“这个当然，你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做你的刺客吧，等我有朝一日把你抓来就地正法，附赠全城游街。”
怀着无比后悔的心情，琦攸愤愤一口饮尽了放在桌上的茶水，向着门走了出去。
“……如果你敢欺负芯苑，我会让你好看的！”
“啰嗦死了！你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婆吗？对前辈恭敬一点！”
推门出去，却意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少女。
现在已过了午夜，他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芯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这里有灯亮着，所以，我想，琦攸哥哥可能会在这里……”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怔忡。
“……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哎？”她惊讶的抬起头，美丽的青紫色眼眸中写满了不相信。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对不起。”他没有抬头，皎洁的月光，落在冷玉色的长发上，勾勒出一抹华丽的光晕。
“不……不是，”芯苑表情却变了，轻轻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奇怪啦，为什么琦攸哥哥会主动跟我说道歉呢？”
“哎？”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脸上那一抹恶作剧的笑容让某人瞬间石化。
——因为温柔的性格，所以完全忽略了一点：这个女孩子是蓝姓之人。
“……因、因为……”因为我怕你生气——这句话要琦攸说出口，基本上和割了他的舌头没有两样。
“因为什么？”轻轻地笑起来，芯苑做出认真听得样子，让某人恨不得挖了洞现场钻进去。
“……”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他哼了一声，不爽的转过头去。
“没什么……”想来小秀应该已经被救出了，他飞快地迈着步子，拉着少女的衣袖，“回去啦……”
“不要啊，我还是女官呢……还有究竟是因为什么啊？我还没有接受你的道歉哦……”
“啊？可恶，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果然老爹说的是正确的，女人都是洪水猛兽……”
“哎？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有，你听错了，我现在突然觉得四肢乏力浑身酸痛头痛脑热……所以，快点回去吧。”
“什么啊，你在敷衍我吗？果然琦攸哥哥还是喜欢蓝贵妃吗？”
“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绝对是恶鬼级别的女人啊……我是敬谢不敏的……所以，芯苑你不要误会啊……”
“好过分……明明是你在道歉吧？”
“啊？是我吗？”
“……”
这样的对话声音越来越远，燕潇像是对什么人敬酒一般拿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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