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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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梦又如幻

    大头看着任悠,道,“我现在需要模拟出代表崇祯轨迹的函数,根据这个寻找或者说刻意制造跟你的轨迹的交点,在提供金木水火土任何一种元素的条件下,通过虫洞一样的门,把你安全地送到娜所在的空间里。虫洞,也被称为爱因斯坦-罗森桥。这种类似于空间门的桥因为其构成物质的特殊性非常不稳定,任何东西的通过都可能导致桥的崩裂。但因为你特殊的染色体对于环境极强的适应能力,你在通过虫洞时与构筑虫洞的物质同化了,所以你能不受伤害的通过,而虫洞不会坍塌。”

    “娜所在的空间?”任悠终于能搭上话的问了个问题。

    “是的,娜所在的空间。时间是按照线性向前走的,而空间只是我们的感知。真正在同一个时间轴里的空间层次到底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我们所看到的感觉到的永远都是真相的一部分。而事实是能量,非常强的能量能够支撑起为常人所不知的另一个个空间。能够自由穿梭在不同空间的人只能是与你们类似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娜现在活在被崇祯的意志力构筑起来的空间里。这个空间的基础是他的能量,里边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村都来自于他记忆里的碎片,他就象上帝一样在那个世界里。而活在里边的人不过是一粒水蒸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是的。”他顿了顿,道,“你其实可以选择不去的。对于这样一个不稳定的未知的世界,你真的不需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我们已经可以说是失去了娜,我们没必要。。。”

    “我已经决定了。”说完她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在给关大头计算函数的时间里,任悠入了魔一般的查关于明朝末期的一切资料,正史野史通通囫囵吞枣地塞下去,尽量把人物时间事件记在脑里。她越看越是心惊,越了解那段历史就越觉得不可理喻,没有任何一段历史像那段历史那样稀里糊涂,乌七八糟却又精彩绝伦。

    她一直以为万历过后还过了好几个朝代明朝才衰落了,可没想到万历的儿子在万历死后仅一个月就开挂了,天启就是他孙子,崇祯也是他孙子。换句话说在张居正所创造的繁华时代在短短不过60年的时间里就由盛转衰,迅速灭亡了。众多资料里其中有一本黄宗仁所写的《万历十五年》,任悠觉得特别有意思。书里作者仔细分析了万历十五年这看似无关紧要没有大事发生的一年却在时间轴上如何影响明朝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的国运。其中还以申时行为案例,分析了以文制武的必要性。可就是那一年,让万历从一个有为青年成为了一个以怠政来对抗整个文官集团的无为等死老者,也就是那一年,他深刻的认识到了文官集团铺天盖地的力量,而自己虽贵为天子,也不过是网中鱼。无论他怎么努力,注定了做不成想做的事。既然努力不会有结果,而内心的愤懑又无处宣泄,只能以消极的对抗整个文官集团来排解无奈的情绪,而国力也在日复一日的对抗的默默消耗着。万历怠政最夸张的时候罢了六部无数人的官,故意不补官,于是六部里做事情的人就只有部长,没有郎中。一整个无政府状态,那时很多人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基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量农民进城打工,形成第一批实际意义上的农民工,自由贸易萌芽,漕运航运发达,生活富足。可万历三大征三入朝鲜打日本,虽说杀得小鬼子溃不成军,伤敌一千,自伤七百,打得国库都快亏空了。当时援朝的军队作战,后方粮食供应不及,需在当地采粮,朝鲜人民都是异常现实的要求一手交钱,一手给粮。这样看来后来的抗美援朝朝鲜人民也延续了当年清晰的经济头脑。那之后的天启,阉党乱政,民不聊生,各种不好的兆头纷纷出现。其中有一次震惊全国的帝都王恭厂大爆炸,炸死了两万余人,死者皆赤身裸体,没有死的人也赤身裸体,不知道原因。天启帝当时正在乾清宫吃早饭,听到爆炸声丢了筷子就跑,只有一个小太监跟出去,可跑出去的小太监也被屋上飞下的瓦片砸死,屋内其他服侍天启的太监们全死了,即使这样的大爆炸也没把魏忠贤和客氏那个老妖精震死。而天启四年左右,即使已经穷成个鸟样,也能集结五十左右战舰,攻三次,于澎湖败荷兰殖民者,收复澎湖。谈起这些事情来这个朝代跟那个仅仅23天就让八国联军打到帝都,多少年传下来的奇珍异宝抢劫一空,再将美如天堂的圆明园付之一炬的满清比起来,简直就是硬骨头。任悠有时候想如果不是老天有心要灭了明朝,那么到得近代的明朝就算再不济也一定不会让整个民族遭受到如此大的侮辱。到得崇祯帝,就更精彩万分又不可理喻了。即使是末世,也名将倍出,跟明初的名将相比一点也不逊色。文有杨嗣昌,武有孙承宗,袁崇焕,文武双全有白面书生卢广升,东海书生茅元仪,农民军终结者孙传庭等等等等。擅长防御的如孙承宗,可以将防御做得滴水不漏,修的宁锦防线就是国破帝亡也没有被清军攻破。擅长攻击领导明末最强兵力之一天雄军的卢广升,那可是个进士出身的文人,可打起战来‘刃及鞍勿顾,失马即步战’勇猛万分。可这样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这样一个名将辈出的时代,终究还是亡了。越仔细看,越觉得是笔笔烂账,无法理解,无言以对。

    越了解那段历史,任悠的内心越充满矛盾。一方面抗拒着那个时刻的到来,另一方面想快点见到娜,想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个混乱的时空里,狠不得下一秒就能过去找她。关大头把他自己关在书房,疯了一般的埋头演算。有时候任悠端咖啡进去,只看到演算纸堆得越来越高,随意丢弃的手稿到处都是,而他眼里的担忧一日甚一日。

    ‘恩,他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任悠的结论是。

    不管任悠抗拒也好,期望也罢,这一天还是来了。星期天早上她端早餐进书房,关大头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放下早餐准备走开,却看见了他压着的一张草稿,没压着的部分清晰显示着一条标识着c的一条曲线和标识着r的一条曲线的一个交点,这个硕大的交点被红笔圈着,用a标示着。她悄悄的退了出来。c代表崇祯,r代表任悠。任悠想他已经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点,能传输她到那个空间的点。

    任悠在自己的房间看茅元仪的《武备志》,一抬头,不知道关大头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口。

    “什么时候动身?”任悠问道。

    “今天晚上,我做好了晚饭,吃过晚饭就走吧。”他道。

    他们象往常一样聊天,吃饭。任悠想尽量聊些轻松的话题,却发现幽默感就象存在银行里的钱被超额预支了,更惨的是没有备用信用卡。关大也心不在焉的,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完饭后任悠象往常一样清理桌子,洗碗。他去了趟书房,回到饭厅时手上拿了个蓝色的小笔记本,在那把玩着。等她洗完碗回答饭厅,关大替她********,拍拍她的肩,说,‘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很快就走到铁轨了,这次却是朝和上次她和娜走的相反的方向走。走过一段相当热闹的地段后渐渐人烟稀少起来,树木茂密起来。最后走到一棵大黄桷树下时停住了。树下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水,水面如镜,倒映着参天大树。任悠知道这个平静的水面就是个通向另一个神秘空间的门,但莫名其妙的把头凑到水面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鸟屎后才放心了。一抬头迎上关大头似笑非笑的眼。任悠觉得的思想总是被他读报纸般的轻松地读了。任悠看他气定若闲地站着,不象是要准备好送她走的样子,问道,“我什么时候走?”

    “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他说道。

    “等谁?”

    “等我。”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身影晃到她眼前,等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吓得直想爬树,穿墙,打地道,隐身。他居然是任悠她们的代数教授龙应天。

    龙教授看着她吓得脸色发白,哈哈大笑,道,“不要害怕。我和关大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们对于空间门的研究与计算已经有十几年了。在你朋友出事之前,所有的计算都只是一个理论,所有的研究也只是我们的兴趣爱好而已。是她的失踪让我们知道只要计算正确,这个门,或者说这些门是存在的,甚至说可以创造出的。”

    关大递给她了一个蓝色的本子。任悠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蓝色的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数据与公式。关大道,“这上面记录了这种理论的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部分。从第一页开始看,你会很快的了解和掌握这种理论运算的方式。我已经尽量把方式简洁化了。最后一页是根据我的生活习惯,思想习惯绘制的代表我的人生轨迹的函数。等你找到娜后,根据你们在那边的情况绘制出你的和她的函数,再根据这个理论,制造出我们三人轨迹的交点。在找到交点后,利用金木水火土任何一种存在的元素,把她带回来。而我就一定会在这个点等你们。虽然说土和木是最可遇的元素,但是水却是能使你们穿梭过程中对身体伤害最小的。所以尽量用水。”说到这,他停顿了下,脸上神色阴沉了许多,任悠知道下面要讲的就是他对她隐瞒的部分,所以更加专心的听。果然他说道,“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我知道你可以找到她,也知道你能找到我们三人的交点。但是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你的特殊的染色体对于环境有异常强烈的适应能力。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染色体如果发现你跟此环境想融合,也就是说你产生了归属感,染色体就会异化,变得跟常人一样,你就回不来了。换句话说你不能产生归属感,一刻也不能。你过去后,不能爱上那个空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但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你在这个世界里一会喜欢这个,一会喜欢那个,但你从没爱上过任何人。因为你的爱上需要两个条件。这个男人是个英雄,有很强的道德观,还愿意为你去死。而我有种强烈的不好的感觉,在那个空间里,这样的人有而且不止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去吗?”关大头盯着她,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明知道可能回不来的风险,还要去吗?’这样的迟疑只是片刻,片刻过后任悠还是点了点头。

    关大头也点了点头,抱了抱她,说,“笔记本放在最贴身的地方,其他什么都不用带了。”任悠一摇牙,爬上木桶,坐在木桶边缘,半个身子都在水里泡着的时候,龙教授扶着她肩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加在了我考古系同事带去戈壁的考研队里。他们前天才出发,计划行程是3个月。按照时间换算,应该给了你三年足够的时间。还有,即使在那边产生了归属感,也要记住你有一样东西是其他人没有的,你的自由意志。关键时候,即使染色体被同化,只要你还拥有自由意志,你就能回来。”话音刚落,他迅速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塞到任悠的怀里,把她推了下去。

    任悠身体急剧往下沉,水拥进她的眼,耳朵,嘴里,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意识逐渐模糊。在意识完全模糊之前见到一道白光,随着那道光飘起来,白光的尽头好像看到天使的翅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