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余生
客人点的菜都陆续上桌了。啤酒玻璃瓶互相碰撞的清脆声、男人女人闲谈的话语声、后厨还在翻炒食料的油锅声混杂着，充斥店里头的每个角落。看着桌上的饭菜，庆云和松鼠早已胡吃海喝起来，我看这场面，他们倒不担心我一个外人反倒比他们更上心了。。。。。。
“来咯，你俩点的麻婆豆腐。这可是我们饭店的招牌菜之一，麻辣口味，豆腐全是我们手工制作，保证无毒无污染，。要是觉得还不够辣，桌上有特制辣酱，保你们辣到骨子里。”老板娘笑着说。
王铄见老板娘说的这么玄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还别说，这豆腐弹性很足，轻轻一夹，便从夹痕处碎成两小块，里头白嫩白嫩的豆腐就像果冻一样诱人，还不时浸出微红麻辣的浓汁，让人很是食欲大增。
“老板娘你还别说，这豆腐是真嫩，很好吃。”王铄赞不绝口，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听到溢美之辞，老板娘满意地走了。这店算是老板娘和丈夫两人全身的家当。如今年逾五十多岁的两个人当年从四川农村老家来阜阳打工挣钱，没读过书的他们只能干些要求不高的工作，建筑工地的体力活、搬家公司的重活等，攒了几年的资金不舍得花，几乎全部给了在老家上学的女儿做学费。夫妻两个人一共有两个孩子，儿子今年十九，在老家上到初中就辍学随父母来了阜阳，现在在一家汽车维修厂当学徒；女儿今年十七，现在在阜阳一所重点学校读高中，成绩很好。
对两个子女的教育问题两夫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起初女儿还没出生的时候，本想着一直供儿子读书直到大学毕业，但后来增加一个孩子，家里经济就紧缩了不少，夫妻两个决定外出打工，寻找更多赚钱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供两个孩子读书。但当时已经十岁的儿子决定辍学，在家和爷爷奶奶照顾妹妹，把读书的机会给了她。再后来夫妻俩就把女儿留在老家继续读书，儿子就跟在身边。
但儿子懂事夫妻是知道的。从小就知道家里供读书很困难，他就努力学习，年年都是班里前十名，辍学来到阜阳以后，由于年龄小，干不了什么活，只能整日在住的地方等着父母下班回家打发时间，后来夫妻俩知道孩子喜欢读书，于是就在每天出工之前把他送到市图书馆，收工后就接回家。就这样，来图书馆看书的人都认识了这一家三口，连门口大爷、服务台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们，大家也都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就爱读书的孩子。更令大家惊讶的是，这孩子读书的速度很快，薄的书几十分钟就看完了，厚的可能一天半或者两三天，而且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只翻童话书、小人书，还喜欢看科普类、军事类的书。
有一次一群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把正在看书的他给围了起来，看着他手上的书好奇地问：“余生，这种书好看么？”
余生不为所动，解释道：“这本书讲的爆炸原理和火药制作，挺有意思的，就像过年点的烟花一样很好玩。”
旁边一个扎着俩儿冲天辫的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就凑到书前看了看，结果大失所望：“你骗人，这书上哪有漂亮的烟花，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哼哼，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听得小姑娘这话，围着的其他人也跟着跑开了，只留下余生一脸无奈和汗颜。
后来余生成年了，找了一个汽车维修厂跟着师傅学手艺，当起了学徒。但只要一有时间，余生还是依旧在图书馆。
而妹妹余秀在老家也是知书懂事理，学习和哥哥一样优秀，在学校，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放学回家之后主动帮爷爷奶奶干活，还烧的一手好菜。周围邻居也知道他们生活拮据，有时还主动接济，搭把手。放暑假寒假的时候，余秀就来阜阳，和父母相聚。
后来夫妻俩不再替别人打工，决定在阜阳开个“余老头川菜饭馆”，做的是他们拿手的川菜。不大的店面只有夫妻两个人打理，老板娘负责点菜端菜和一些后厨杂活，老板负责进货和炒菜，余生有时也来帮忙。起初就只有几个人上门，后来好吃的川味和不贵的价格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来吃饭的人就多了起来，到现在饭馆除了经营川菜外，还增加了其他地方的菜式，客人口味也变得多样了。
“王铄，刚才听你说报的是航空兵，为什么不和你爸一样也当陆军？”我说着，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送。
王铄一听来了兴趣，撸起袖子准备说道说道：“说起这个我就心烦，我爸老古董，想让我报陆军的学校，说啥分配也方便。其实我要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他不就想让我毕业之后分配到他的军区，完成他没完成的师长梦么？我看他啊，我看啊，他还是老老实实在连长的位置上干吧。”
“估计他是想你要是和他分在一块，能照顾着你点。”
“算了吧，走后门的事我可不干。我宁可自己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零开始打拼，也不愿意在他眼皮底下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我爸是军官呢。”
王铄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看着他的样子我倒觉得自己更可怜了。从小缺失父爱的我，此时觉得王铄这些年过的真幸福。
“对了，秦观你之前不是挺讨厌当兵的么，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我都差点以为外星人把你拐走了。”
“唉，一方面为了我妈。另一方面为我自己。前几天我妈跟我说了我爸的事。”
王铄一惊：“啥？你爸？他不是。。。。。。？”
“我妈说我爸是在战场给毒贩打死的。我就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我那时才四岁啊，他就不为我们想想，他死了我们这个家还要不要了？”心里始终对这事放不下，以至于说到这个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早已捏的扭曲。
(本章完)
“来咯，你俩点的麻婆豆腐。这可是我们饭店的招牌菜之一，麻辣口味，豆腐全是我们手工制作，保证无毒无污染，。要是觉得还不够辣，桌上有特制辣酱，保你们辣到骨子里。”老板娘笑着说。
王铄见老板娘说的这么玄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还别说，这豆腐弹性很足，轻轻一夹，便从夹痕处碎成两小块，里头白嫩白嫩的豆腐就像果冻一样诱人，还不时浸出微红麻辣的浓汁，让人很是食欲大增。
“老板娘你还别说，这豆腐是真嫩，很好吃。”王铄赞不绝口，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听到溢美之辞，老板娘满意地走了。这店算是老板娘和丈夫两人全身的家当。如今年逾五十多岁的两个人当年从四川农村老家来阜阳打工挣钱，没读过书的他们只能干些要求不高的工作，建筑工地的体力活、搬家公司的重活等，攒了几年的资金不舍得花，几乎全部给了在老家上学的女儿做学费。夫妻两个人一共有两个孩子，儿子今年十九，在老家上到初中就辍学随父母来了阜阳，现在在一家汽车维修厂当学徒；女儿今年十七，现在在阜阳一所重点学校读高中，成绩很好。
对两个子女的教育问题两夫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起初女儿还没出生的时候，本想着一直供儿子读书直到大学毕业，但后来增加一个孩子，家里经济就紧缩了不少，夫妻两个决定外出打工，寻找更多赚钱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供两个孩子读书。但当时已经十岁的儿子决定辍学，在家和爷爷奶奶照顾妹妹，把读书的机会给了她。再后来夫妻俩就把女儿留在老家继续读书，儿子就跟在身边。
但儿子懂事夫妻是知道的。从小就知道家里供读书很困难，他就努力学习，年年都是班里前十名，辍学来到阜阳以后，由于年龄小，干不了什么活，只能整日在住的地方等着父母下班回家打发时间，后来夫妻俩知道孩子喜欢读书，于是就在每天出工之前把他送到市图书馆，收工后就接回家。就这样，来图书馆看书的人都认识了这一家三口，连门口大爷、服务台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们，大家也都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就爱读书的孩子。更令大家惊讶的是，这孩子读书的速度很快，薄的书几十分钟就看完了，厚的可能一天半或者两三天，而且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只翻童话书、小人书，还喜欢看科普类、军事类的书。
有一次一群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把正在看书的他给围了起来，看着他手上的书好奇地问：“余生，这种书好看么？”
余生不为所动，解释道：“这本书讲的爆炸原理和火药制作，挺有意思的，就像过年点的烟花一样很好玩。”
旁边一个扎着俩儿冲天辫的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就凑到书前看了看，结果大失所望：“你骗人，这书上哪有漂亮的烟花，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哼哼，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听得小姑娘这话，围着的其他人也跟着跑开了，只留下余生一脸无奈和汗颜。
后来余生成年了，找了一个汽车维修厂跟着师傅学手艺，当起了学徒。但只要一有时间，余生还是依旧在图书馆。
而妹妹余秀在老家也是知书懂事理，学习和哥哥一样优秀，在学校，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放学回家之后主动帮爷爷奶奶干活，还烧的一手好菜。周围邻居也知道他们生活拮据，有时还主动接济，搭把手。放暑假寒假的时候，余秀就来阜阳，和父母相聚。
后来夫妻俩不再替别人打工，决定在阜阳开个“余老头川菜饭馆”，做的是他们拿手的川菜。不大的店面只有夫妻两个人打理，老板娘负责点菜端菜和一些后厨杂活，老板负责进货和炒菜，余生有时也来帮忙。起初就只有几个人上门，后来好吃的川味和不贵的价格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来吃饭的人就多了起来，到现在饭馆除了经营川菜外，还增加了其他地方的菜式，客人口味也变得多样了。
“王铄，刚才听你说报的是航空兵，为什么不和你爸一样也当陆军？”我说着，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送。
王铄一听来了兴趣，撸起袖子准备说道说道：“说起这个我就心烦，我爸老古董，想让我报陆军的学校，说啥分配也方便。其实我要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他不就想让我毕业之后分配到他的军区，完成他没完成的师长梦么？我看他啊，我看啊，他还是老老实实在连长的位置上干吧。”
“估计他是想你要是和他分在一块，能照顾着你点。”
“算了吧，走后门的事我可不干。我宁可自己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零开始打拼，也不愿意在他眼皮底下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我爸是军官呢。”
王铄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看着他的样子我倒觉得自己更可怜了。从小缺失父爱的我，此时觉得王铄这些年过的真幸福。
“对了，秦观你之前不是挺讨厌当兵的么，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我都差点以为外星人把你拐走了。”
“唉，一方面为了我妈。另一方面为我自己。前几天我妈跟我说了我爸的事。”
王铄一惊：“啥？你爸？他不是。。。。。。？”
“我妈说我爸是在战场给毒贩打死的。我就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我那时才四岁啊，他就不为我们想想，他死了我们这个家还要不要了？”心里始终对这事放不下，以至于说到这个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早已捏的扭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