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躏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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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六十九

佘芳托着香腮,听得一怔道:“奶娘,之后怎么样了?”

佘芳这话一出,才觉不对劲,忙道:“奶娘,你继续说下去,就当我没问,就当我没问。康贝.com”

奶娘哽了口唾沫,咽了咽口水,喃喃地望着佘芳,自言自语道:“我这是说到哪里了?我这是说到哪里了?”

搔了搔头,却再想不起说到哪里了。奶娘又从头说了一遍,气得佘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奶娘却讲得津津有味,一刻也不停息。等她讲完,才发觉佘芳睡得跟死猪似的,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

奶娘随手抓过一床被子,给佘芳盖上,自己便走了出去。

佘芳始终不知以后发生了什中么事,但又不敢再去问奶娘。睡了一觉醒来后,叹息一声道:“我怎么错过了?”

她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便去找佘老爷子。佘老爷子正坐在屋里和小妾**,见佘芳走来,忙拉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我的乖孙女,怎么有闲暇来找爷爷了?”

佘芳瞥见了他和小妾相互调笑的情景,只得讪讪地道:“难道爷爷不想看到芳儿?那芳儿以后就不找爷爷了。”

佘老爷子忙拉住她道:“我的乖孙女,你这不是生爷爷的气嘛?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爷爷巴不得你每天都来,每天都陪着爷爷。”

佘芳也不为难他,转脸朝他道:“爷爷,刚才奶娘给我讲烟斗钱家断子绝孙的书的事,你给我讲讲。”

佘老爷子连连摆手,低声道:“我的乖孙女,你怎么打听这些事?这些事,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打听的?”

佘芳一甩手,拉着佘老爷子的手道:“爷爷,我不管,我就想知道。”

遂把奶娘给她讲的说了一遍,又说了奶娘讲了好久,才讲了那么一些。佘老爷子听了,大笑不止道:“你奶娘讲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人打断她,她就得从头再讲。康贝.com你小的时候,就没敢让奶娘给你讲过。”

佘芳甜甜的一笑,凑到佘老爷子跟前道:“爷爷,既然她讲得让孙女难受,那你给我讲讲,烟斗钱把锯子扔后怎么回事?”

佘老爷子捋了捋胡须,长长的抽了口气道:“烟斗钱把锯子扔了,却遇着一个秃头。那秃头秃得很有意思,竟然头上只有九根毛,一根不多,一根不少。他便伸手在地上一抄,捡起断掉的锯子,大笑道:‘卖烟的,把这锯子给我。’烟斗钱一想锯子都断掉了,有什么用,便答应给了他。谁知秃头却要给烟斗钱银子,硬塞了一两银子给他。烟斗钱一愣,不敢接银子。”

佘芳听罢,叹息一声道:“有这么好的好事,全被烟斗钱给占了。”

佘老爷子沉吟道:“烟斗钱要不是那一两银子,又怎么会有一线天?当年的一两银子,可不像现在的一两银子,当时那一两银子,烟斗钱就买下了整个一线天。要不是他爹有几分主见,让他买了地,他家的日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过?”

佘芳摇摇头,想那一两银子,与鲁班书下册又有什么相干?不禁问道:“爷爷,我只想问你那鲁班书下册是怎么回事?”

佘老爷子捻须笑道:“我的乖孙女,你急什么急,那鲁班书下册,是烟斗钱买了地以后的事了。要不是那秃头,他家怎么又会看鲁班书呢?可惜烟斗钱当时不识字,也不看那东西。只是后来慢慢认识了字,但又怕断子绝孙,所以才没有看。只是他家那些不孝子,才拿着书当宝一样。”

佘芳忙追问道:“那鲁班书是怎么得到的呢?”

佘老爷子沉声道:“抢来的。”

佘芳嘴里骂道:“天杀的,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怪一家人都没了后。”

佘老爷子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地道:“当年佘家营势力可谓无所能及,就连现在的一线天,都属于佘家营。只是你太爷爷不想得罪当地的土财主,只要他们有了银子,就可以买一块地。康贝.com其实他也想只要管住那些土财主,就能控制整个底盘。却没想到这些土财主,分块而治,从佘家营脱离出去。一线天就是这个例子,他们不但脱离了佘家营,而且还到处抢夺财货。你太爷爷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伤心,就想出了一法,公布鲁班书的下落。”

佘芳边听边心忖,想不到一本鲁班书,还跟太爷爷有关。

只听佘老爷子又道:“太爷爷本早知道鲁班书的下落,也知道看了那东西会断子绝孙,便告诉了烟斗钱。烟斗钱得知下落,派人四处搜查,终于得知鲁班书就在秃头那里。他找到秃头,只见秃头用他的锯子,能做出各式各样的家具,栩栩如生,令人叹服。烟斗钱便强将锯子抢了,本想杀掉秃头,却害怕今后没人能学得他的手艺,便将他留了下来。”

佘芳终于明白了,原来烟斗钱将九个儿子都送去秃头那里,拜秃头为师,是有阴谋的。他不这样,不能笼络秃头的心,更会让孩子们学不到鲁班书里的鬼斧神工。

佘老爷子继续又道:“烟斗钱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害怕鲁班书被人争夺,便将它藏在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将九个儿子都送到秃头那里,跟着他学艺,到处散发手抄本的鲁班书。众人知有手抄本,害怕烟斗钱搞假,都不敢去看。其实烟斗钱的手抄本,是真正的鲁班书。那个被他藏起来的,是被他撕掉了几十页的破碎本。众人得知消息,都去找破碎的鲁班书,谁会想到他那本是真的?”

佘芳啐了一口,冷哼一声道:“烟斗钱实在太坏了,难怪死了之后,都要被蚂蚁埋了。”

佘老爷子叹息一声,续道:“当年佘家营的一些不肖之徒,不知道鲁班书的阴谋,也跟着争夺鲁班书。你太爷爷深知这件事,却又不但告诉任何人,就连你的爹娘,他都没有告诉,所以……,所以……。”

佘老爷子还没说完,不禁大声痛哭起来。佘芳慌忙扶着他,低声道:“爷爷,你是怎么了?”

佘老爷子从没有告诉佘芳这件事,但她突然问起,禁不住只得告诉她道:“我的乖孙女,你一直想知道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我就告诉你。”

佘芳听了,心里一阵悸动,颤抖着嗓音道:“爷爷,孙女很早就想知道了,只是你迟迟不愿告诉我。”

佘老爷子抽了口凉气道:“你爹娘当年,便是为了鲁班书下册,和一线天的人争夺,死在营里的迷阵中的。”

佘芳听得脸色一变,苍白如纸,疾呼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每出一个字,都比先前更增一个音节。边摇头,边后退。佘老爷子见她不信,连忙道:“乖孙女,这也怪我,当年本来我也知道这事,但得了你太爷爷的命令,不敢告诉他们。要是当年我冒死告诉他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佘芳突然伸手指着佘老爷子,喝道:“你好狠,你不是我的爷爷,你不是,你不配。”

佘老爷子听得两眼环瞪,瘫坐在地上。小妾慌将他扶起,低声劝道:“老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提起它呢?”

佘老爷子冷笑一声,望着远处奔出的佘芳,低低地道:“我要是不说出来,我的心里就不得安宁。我知道佘芳是个使性子的人,她会记恨我。但我不能不说,我要让她知道她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要让她记住,那是个奇耻大辱。”

小妾淡淡地一哼,沉吟道:“想必老爷是知道小姐和九爷的事了,才这样刺激她?”

佘老爷子缓缓站起身,伸手拍着小妾纤嫩的手指,柔声道:“知我者,美人也!”

小妾扶佘老爷子坐在床沿上,低声问道:“老爷,你这样做,万一哪天被小姐知道了,那她不是更加的恨你?”

佘老爷子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佘家营和一线天,本来就水火不容,难道还要让芳儿嫁给那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吗?”

小妾听得佘老爷子嘴里冒出的火药味,只得顿住,不敢多说。

忽听得佘老爷子又道:“最近我命人制造了土枪,等有了那东西,就可占领一线天,真正收复当年爹丢掉的土地。”

小妾更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

佘老爷子觉得没趣,心想你个妇道人家,哪懂得我的心事?佘家营,远不止现在的佘家营,我要让它大得做梦都想不到。

佘老爷子忖了忖,走出小妾的屋门,回到正厅上。自从佘芳主持佘家营的一切大小事务后,佘老爷子很少来正厅。他突然出现在正厅上,吓得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慌忙动了起来,没人敢偷懒。

佘老爷子见众人都动了起来,才觉心里高兴几分。心想要把佘家营交给芳儿,那简直成了什么?他们只顾贪玩,不得人管理,佘家营将一蹶不振。

佘老爷子朝四周望了一眼,本想去劝劝佘芳,但想如果劝她,那岂不是自己扇自己一耳光?他回到小妾的屋里,继续搂着她,莺歌燕语一番。

佘芳打听得此事,也不管他,暗自带着奶娘,去见钱启华。

钱启华听得佘芳只带着奶娘来见,也不告诉任何人,只一人骑马出了一线天隘口。

两人相会,自有一番甜言蜜语,只是空对愁肠,不知从何说起。佘芳望着心中的九爷,须臾间就在眼前,轻解愁眉,怔怔的望着不语。

老九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白皙的脸庞。

四目交触,情意融融。

可此时此刻,两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奶娘一旁咳嗽了一声,轻哼道:“小姐,有什么话,赶快说,咱们还得赶回去,否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佘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柔柔地道:“九爷,我不想回去了,不知能不能在一线天住一段时间。”

奶娘、老九听了,心头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