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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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节 第36章

第36节 第36章(15 51)

转眼半年过去了,来到深圳的蔚夏专心备考,第二年终于如愿过了深圳大学的复试线,并且初试成绩排在了第二名的位置。

“你尽管去读书,我来供你,你愿意读到博士都行。”

钟离确实有做生意的头脑,在深圳工作了两年,做生意小有成就。两人租住的房子换了好几次,现在有两室一厅,住得宽敞多了。

蔚夏吊着钟离的脖子高兴地亲他的脸颊,钟离一兴奋就去亲她的嘴,两人情绪盎然地想要宽衣解带,衣服解到一半蔚夏突然觉得有股东西涌上食道,连忙推开钟离跑去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钟离轻轻拍着她的背,关切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最近老觉得恶心呢,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蔚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钟离高兴得不得了,自己和蔚夏重新走到一起,虽然还没注册结婚,但那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孩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一家人终于是齐全了。

他家庭状态畸形,从小到大,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自己亲手组建起来的家庭。眼看着,他的梦想就要达到了。这个属于他的家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建立起来了,老婆、孩子、房子、车子,传统的一个家庭已经在路上了。他真心觉得好满足了。

“这孩子一定要尽力保住。”医生退了退茶色的眼镜,说,“你以前做过流产吧,你体内的黄胆素很缺乏,如果这次没保住,以后恐怕很难怀孕了,即使怀上了也可能是习惯性流产。”

蔚夏被这话吓了一跳,自己身体还行,只流过一次产就搞成这样。

“没关系,孩子我们肯定要生下来的,以后怀不怀得上再说吧。”钟离安慰蔚夏,“说不定生完这一胎,以后会好起来。”

不几日钟离陪蔚夏去复试,所有的问题她都对答如流,老师对她很满意,蔚夏突然恶心犯了,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冲出去干呕。六个老师面面相觑,等到蔚夏再回到会议室,一个富有经验的女老师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蔚夏点点头,她注意到那些原本对她满意之至的老师们都面露失望,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喊下一个复试考生进来。蔚夏满心疑惑这前后态度的落差,直到晚上接到其中一名导师的电话,他说:“怀孕的学生我们是不会招的。”

“为什么,不是可以申请休学一年么?”

“这和找工作人家不愿意要孕妇的道理是一样的,即使你休学一年,下一年再来入学你的孩子才多大,离不开母亲的,你怎么求学,怎么帮导师做事?”

“那怎么办?”

“你的前途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我对你的各方面素质都非常满意,你很专业,很难想象你是自学的,我非常想招你到门下,可惜你这身孕,真让我很为难呐,你自己再考虑考虑吧。”

导师说完就挂了电话,蔚夏握着电话呆坐了一下午,直到五点才猛然醒悟要做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转达了老师的意见,钟离放下碗筷,冷笑了两声,让蔚夏瞬间毛骨悚然。

“那你想怎么样?”

“机会难得,我家里都挺盼望我能考上研究生的。”

“女人的义务是什么你知道吗?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一个女人的本分。”钟离说,“你先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大了些,你再去考,随便你读到哪个学历,只要不离开深圳就行,你要愿意,我供你把深大的所有专业都念一遍,你想念多少个就念多少个。”

“可是……”

钟离一拍桌子,吼道:“没什么可是的,孩子你必须生下来,万一以后真怀不上了怎么办,你想让老子绝后吗?!你别打那么歪主意,孩子要是出了任何问题,看我不打死你!”

蔚夏不敢再忤逆钟离的意思,她想着反正孩子才两个月,能不能生下来后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到时突然掉了,那钟离也没什么好怪罪的,也不会不供自己念书了。她必须念这个研究生,等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秒钟都没办法再等下去了。必须想个法子,让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她收拾了桌子端着碗往厨房走去,厨房地面湿,有些积水,蔚夏踩着积水想到了个办法。钟离听到蔚夏跌倒的声音扔了烟头就往厨房里冲,他站在门口看到蔚夏下体流出来的血混了地面上的积水变得有些粉红色,这粉红色立即被更多的血水加深,变成了浓重的血红色。蔚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鸣,可怜兮兮的样子,嘴唇都变得惨白了。钟离脑子一片凌乱,根本无瑕去扶起蔚夏。他的孩子没有了,当这个消息清晰地传达到脑海里时,他的满脑子都回荡着这个念头。蔚夏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她底下的红色越来越浓,钟离脑子里的轰鸣也越来越响。

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钟离轻轻地说了一声:“你是故意的。”

蔚夏咬着惨白的嘴唇吃力地摇了摇头。

“你他妈是故意的!!!”

他扑到蔚夏身上,用拳头狠狠地捶她,扇她,蔚夏浑身酸痛,已经分不清痛来自于哪里,她只觉得全身都在痛,时而冷,时而热。钟离的拳头远超过当年的力度,他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来揍自己,他真的愤怒了,暴怒了,无法克制了。蔚夏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捂着肚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好累啊,连呼吸的力气都好像提不起来了。钟离的每一下击打都变得钝钝的,不很感觉到痛。她迷离的眼睛看着钟离愤怒的脸,他依然是从前模样,带着邪气的眼睛向上挑着。她依旧是喜欢他的,他在太阳底下向自己要号码的时候,他的水痘病毒就带着他的爱传染到了她的身上,那病毒成为疫苗,终生留在她的体内,免疫着她再被感染水痘。她想起曾经她差点被车撞死,他猛地拉了自己一把,把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从那时起,她的命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她的命是钟离给的。现在,也快被钟离亲手收回去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那么累,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她还想再看看他,她终生的爱,她至死的爱。在离开的时候,她想起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的情景,她多感谢那个通知他到来的人,让她能够被他抢走,爱得轰轰烈烈。她等了他好久好久了,无论她成为了多么贱的一个人,对他,始终真心不变,到最后,也至死不渝。

蔚夏沉沉地躺在了血泊里,钟离一拳一拳地打她,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没有反应。他觉得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反应,他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来,没有了,她的呼吸没有了,他没有把手指快速地收回了,而是跌坐在一边痴痴地笑了。

孩子没了,现在,老婆也没了。

全部都没有了。

他也该走了吧。

钟离抱着蔚夏的尸体,打开阳台的门,外面的空气浑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刺鼻气味。二十七楼望出去,大城市里灯火斑斓,可是这茫大世界,他终究无所依靠了。迎着晚风,没有月亮,他想起初初见到蔚夏的时候,她身上那股清新恬淡的味道,像一股扑面而来的风,刮在自己的脸上。他轻轻地笑了,那时候蔚夏的样子如此让自己心醉,直到现在也还是如此。他的一生都绑在了蔚夏的身上,他的所有希望都绑在了蔚夏的身上,如今,这些希望都如夜间浮云,轻轻散去了。

他抱紧了蔚夏逐渐冰冷的身躯,温柔地说:“老婆,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你也再不会离开我了。”

钟离抱着蔚夏从二十七楼的阳台上纵身一跃,风呼啸而过,像是已经打开了的鬼门关里传出来地狱里的呜咽。他和蔚夏穿越过无数的灯光和黑暗,重重地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人发现,也许有但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只有夜行的夜猫尖叫了一声,跳得远远的。

城市那么匆忙,所有人都忙着辛苦忙着取乐忙着活着,谁又管得了谁的生死。

再见了,不公的世界,只有面对死亡,他才能真正为自己做主一次,所有的无奈和被动、不公和辛苦,都在死亡面前变得平等。

唐琪的第一张新专辑大获成功,《我爱你》和《我愿意》双双成为大热传唱歌曲,销量在排行榜冠军位置停留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公司趁势筹备第二张专辑。因为爆发的热度,导致唐琪和庄辰一直没有时间举办正式的婚礼。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事情给办了啊?”李成子问。

庄辰和唐琪看看对方,笑而不语。

“婚礼只是个仪式,唐琪现在正值大热时期,”常家喝着茶,说,“先抓住机遇,等稳定下来了再办也不迟。”

“我也是这个想法,反正只要我们两个在对方身边就够了。”庄辰说完看着唐琪说,“是吧?”唐琪笑着点点头。

此刻的他们全部移居到了南京,李成子、庄辰和常家三人全部考上了南京大学的研究生,唐琪跟着庄辰在南京落地,常家顺势把她的合约转到了南京的分公司。四人在南京合开了一家休闲吧,取名“停”,这家店除吧台外的三面墙边紧贴着三列一米半高的书架,围成一圈书墙的样子,书墙圈起的内侧区域放置着大大小小的桌椅,其间的客人可以随手抽一本自己看着有眼缘的书看。他们常常在店里休息,这家店倒像他们自己为自己设置的大本营了。

李成子随手在靠近自己的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插了回去,说:“常家,你选的书也太高端了,你还能弄一点简单易懂的书啊?”

“成子来南京没多久,南京话倒说溜了。”唐琪打趣李成子。

“我就说我上辈子肯定是南京人,被日本鬼子给杀了,魂断南京,我现在是来跟南京再续前缘的。”

“你要说这话,也得问问人家南京爱不爱听。”

“怎么会,我这么知书达理风流倜傥。”

“少来了你。”

常家靠在沙发椅上翻着唐琪新专辑的企划案,他是个典型的工作狂,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起来,让自己变成一个被不断抽打的陀螺,不停地转。唐琪伸手去压下他手里的文件,说:“你怎么一坐下来就看这些东西?”

“我老觉得还有点问题。”

“现在是休闲时间,你就别老端着工作了,累不累啊。”

李成子和庄辰相视一眼,被唐琪察觉了,唐琪揪住李成子的耳朵,问:“你们俩有小秘密,敢瞒着我,快说!”

李成子捂着耳朵连连告饶,唐琪看他不愿意说,就加了一点力度,常家把文件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淡淡地说:“可能过阵子就要来了。”

“谁要来了?”

“已经来了。”这声音从门口传来,四个人闻声看过去,有个挺拔的男生站在店门口,逆光看他不太能看得清楚他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他在笑,那种笑容亲切温和,就像一股被春风吹化的雨水,看着让人觉得心里一阵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