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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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末

    sun nov 23 15:10:11 cst 2014

    帝都被第一场雪覆满的时候,我收到了他自边疆来的第一封信。笔迹俊逸,只有寥寥数语:“若吾身死,汝可改嫁。”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好,有阵阵幽香,我手里捏着薄纸,终于轻笑出声。

    我跟随师父回到帝都的那一年,边疆烽烟又起。突阙一族侵入,大晋王师挥师北上退敌。我还是江湖女子的风尘摸样,怀里抱着一把剑,身上穿着布衣,站在夹道旁,第一次看到他,以及我的父亲。

    论出身,我也算高门女子,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是当朝皇帝的姑姑,只可惜出生时,被预言命格带煞,需被带离父母身边十年,于是,连对父母毫无印象的时候,就被师父带走,跟随他她遍迹天涯。

    第一次站在帝都的青石板上,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繁华模样,就被人群推挤开。师父带我施展轻功踏上高楼的飞檐,抬起手,指了指:“诺,来了。”

    “是军队。”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兵马,铁骑金戈,蜿蜒着往城外而去。

    “看见没,走在头的那个,顾城,新的浔阳侯,啧啧,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去战场了,唉。”师父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顾城,我后来的夫君。

    老浔阳侯驻守北疆多年,因病去世,十四岁长子顾城承袭爵位,突厥来犯,就算年纪再小,也该跟随大军出征。

    皇帝站在城楼上,身边站着文武百官,我的目光跟随马背上瘦弱的身影远去,被师父戳了眉头:“还看!看见那个男的没,那就是你父亲,”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回家了,青缃。”

    相府里并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在我走后三年,母亲又生下妹妹,青漓。父亲的权势外加高门的教养,妹妹有了帝都第一美人的名声,还未及笄,家里提亲之人已是络绎不绝,而我,也终于收起江湖性情,学着高门礼仪,手里的剑变成了纨扇,再未施展过轻功,有一次师父来看我,看着我的样子,摇了摇头:“还是跟我走吧,你虽闯惯江湖,可心思未免单纯,终不适合这里。”

    可拒绝这件事的不是我,是父亲,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

    “再不适合,还是我苏家的女儿,您的美意,我谢过了。”他站在师父面前,声音不容置疑,母亲俨然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支持父亲。

    师父叹息离开,当夜,我被叫去书房。

    “今天,浔阳侯派人来府上提亲了。”父亲的话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不语。

    “缃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浔阳侯势力逐渐膨大,皇上对他早有猜忌之心,需要有一枚棋子,来牵制住他。”

    “漓儿娇生惯养,毫无心机,只有你,是最佳人选。”

    我回到帝都已经六年,顾城大败突厥,也班师回朝。父亲的话响在耳畔,我却记得,前些日子的上元节,灯火迷离,空中烟焰散尽,花灯后那人低低的一句“敢问姑娘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