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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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彼岸花开结局

第四十八章 彼岸花开

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崖愁愁断肠;

一抹腥红笑沧桑,未花人先亡。

空门唱晚晚空门,远江船曳曳远江;

莫叹红颜独自老,倚栏泪湿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大片大片的花丛中,那是一片片形如龙爪的红色彼岸花,如火,如血,如荼。我想,十一月的人间,哪里还会绽放彼岸花,我一定已经到达了天堂吧。

我觉得浑身乏力,冻得厉害,不自主地颤粟着。抬头一看,我才发现我已经被人换了一身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黑白斑块的针织衫,它是谁的呢?莫非我还在人间?

我无力地躺在草地上,望着yin郁的天空,我欲哭无泪。我转过头,看见一个身影正朝我跑来。我的眼神就像对不准焦点的镜头,总也看不清他的面孔。那是谁呢,为何如此熟悉?

近了,他近了。他的手里捧着一只蕉叶,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野生果子。他见我醒来,便俯下身来,欣喜若狂地摇着我的双臂,哽咽道:“小韵,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次我看清楚了,他是邹哲轩,那个长着一双菱形眼、匕首眉的男孩子。我虚弱地问他:“我不是在天堂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邹哲轩显得无比激动,他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我扯进怀里便喜极而泣。我也无力挣扎,只得愣愣地让他把我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用力,我感觉自己的骨架都快被他拆散了。他激动完了,才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给我拿野果子吃。

我这才注意到,邹哲轩周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衫和一条四角nei裤。我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立刻我便恍然大悟,他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我换上了。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暖流,我还记得以前在学校宿舍的时候,有一次杜阿姨来找我,只穿着一条nei裤的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外套,一边招呼杜阿姨进屋里坐的窘迫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一边吃着他递过来的野果子,一边责怪他:“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把我从江里面捞起来?你不知道我想死吗?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邹哲轩愣着一双菱形眼,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低低地垂下头,全然没有了那股东北汉子的粗犷气。他喃喃地说:“我到剧院去找你,你小姑说你回巫山来了。她很担心你的情况,反正我也想找你,所以,我就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看着他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不想笑都不行。很显然,他对我的笑甚是不解,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满是迷惑的色彩。他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去看看你的衣服干了没有。”

说着,他便跑开了,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回来,问道:“你……你要换吗?”

我声色俱厉地说:“当然要换啊!难道要让你一直这样冻着啊!”

邹哲轩怔了怔,把衣服交给我,然后转过身去。我责怪道:“你这会儿装什么正经啊,难道刚才,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没准儿都给我人工呼吸了呢。”

听我这样一说,邹哲轩便心虚地转过身来,碰巧看到我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他便紧闭双眼,焦急地说:“那……那情况不同嘛,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溺水身亡啊。”

我匆匆穿上衣服,把他的衣物还给他,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不好好在学校念书,跑到这荒郊野岭的,还一不小心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让我又欠下一笔债,我可说好了啊,我已经巨债压身了,我是不会还你的。”

他套上衣裤,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以身相许就够了!”

我怔怔地看着大头轩,确信我的耳朵没有听错。我冷笑道:“什么时候,我们这位鄙视同xing恋的大义凛然的班长,也开始对同xing产生兴趣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同xing之间的爱,只是单纯把我当成是姐姐的替身?”

大头轩便垂下头不语了。

我冷笑道:“亏我还一直赞扬你呢,对姐姐竟然能做到至死不渝。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却选择了背叛她?难道真如杜拉斯所说,爱情的本质是背叛?”

“我没有背叛!”大头轩突然青筋暴跳地咆哮道,“媛姐她永远是我的最爱,我永远会把她放在心灵最深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辍学的这段时间里,特别特别的想你!我也尝试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你,可是我越是努力,就越是徒劳,你的影子就像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闪现,我知道,这就是爱情,当它到来的时候,是如此令人不可抗拒,以前我那么反感同xing恋,想不到轮到自己,却仿佛一切尽在天意间,我都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看着痛不欲生的他,淡然道:“你看我们现在站在一片彼岸花海里,何不把它看成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呢?都说彼岸花是开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花朵,它指引我们通往幸福的道路。大头轩,我是一个深受命运诅咒的人,我现在绝不可能再去爱任何人。我不能看着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有句诗说得好,好花堪赏直须赏,莫待折花空赏枝。我宁愿远远地观望你们幸福的活着,也不愿残忍地将你们送进地狱。”

邹哲轩蹲在草丛里,痛苦地抱着头。我突然想起晓风的骨灰盒还在我的背包里,便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背包?”

他抬起头来,说:“在那边的树上挂着沥水呢。怎么了?”

我便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跑过去,从树枝上取下背包,打开拉链一看,骨灰盒还好端端地躺在里面。悬在我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跑回邹哲轩身边,说:“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你答应吗?”

他扬起头来,问道:“什么啊?”

我盘腿坐在草丛里,仰望着天空说:“老天已经对我一次又一次敲响警钟,我深爱着焰子哥哥,我绝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所以,我一定要让他安心地离开我。他明天就要从郑州回到重庆来,无论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顺从我。所以,我想让你来帮我这个忙。”

大头轩一头雾水地问我:“你要我怎么帮你啊?”

我便爬过去,附在他耳畔低语一番。大头轩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坐在那片彼岸花中聊了一下午的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我才带着他回到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旅社住下。

旅社很破旧,却处处充满了家的气息。厨子们用的竹编锅盖、老板娘扎的千层底、看门的老大爷抽的土烟,都飘满了浓浓的乡味。我心无旁婺地坐在窗前,托腮沉思。外面是一片火红的云霞燃烧,莫非明天是个晴朗天气?

邹哲轩安静地坐在我身后,很体贴懂事,从不随意打断我的深思。都说北方男孩是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可是我认识的大头轩,却完全不是这样。我亲眼目睹了她对姐姐全部的爱,那是一种至死不休的执着,执着得让人肃然起敬。一阵秋风吹来,我瑟缩着打了个喷嚏,他便把自己的针织衫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忽然想起什么,便说:“那个害死姐姐的暴牙龙,他死了。他想撞死我,结果自己反倒掉进河里,葬身水底。”

邹哲轩微微皱了皱他的匕首眉,说:“他死有余辜。小韵,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也在暴牙龙的场子里干过那种事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见我一脸茫然,便解释道:“那次你姐姐违约到剧院唱戏,钟魁要她赔偿一大笔违约金,她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为了帮助她,我便误入歧途,到暴牙龙的场子里做了鸭子。我仅仅做了那一次,便再也忍受不了男人之间囧囧,所以逃了出来。那一晚,我赚到了三千块钱。可是这三千块钱,对于你姐姐的债务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我做了那事以后,心里特别自责,所以才会一个人生闷气,跑到北碚的霹雳酒吧喝闷酒,就是你替我解围的那次。”

其实大头轩说的这些,我早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他一直说那三千块是肮脏钱,我便知道,那钱一定来得不光彩。还记得那次他去剧院看我演出,在散场的时候碰到暴牙龙,他就仓皇地拉着我离开,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早就是注定了的。

十一月的天气萧索yin冷,外面大片大片的梧桐叶纷纷扬扬地坠落。吃过晚饭,我便缩在被窝里,看窗外那片幽黑。邹哲轩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像一只听话的猫,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我喷嚏连连,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午沾了水,感冒了。大头轩便伸出手来抱住我,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那是一张温厚的胸膛,温暖极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谱写着生命的韵律。

我从背包里掏出那颗棕囧囧的琥珀,夹在食指和拇指间,细细观赏。那一对舞姿蹁跹的蝴蝶,那么惹人喜爱。我又想起焰子哥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了。

“我们就像琥珀里的蝴蝶,被世俗和流言的树脂包裹,让我们窒息并且死亡,却也让我们相爱的姿态化为永恒的化石。”

我轻吻着那颗琥珀,双眼一闭,两行热泪便簌簌落下。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做尘封在琥珀里的蝴蝶了,也不能跟你一起化作永恒的化石了。因为爱情不是琥珀,不需要被谁祭奠,它只是埋藏于我们之间最私密的东西。

我收起琥珀,关了床头灯,说:“睡吧。”

次日清晨,当我睁开眼睛,我看到灿若黄金的阳光铺了一地。果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巫山的天气就是这么好,不跟重庆一样,总是雾蒙蒙的。我爬起来拉开窗帘,远远望去,神女峰远远地高踞在巫山山巅,依然庄严肃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邹哲轩也起了床,像只幽灵一样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惺松睡眼。我看了看外面的艳阳,说:“快打电话给焰子哥哥吧。他一定等不及了。”

我便关闭了自己的电话。邹哲轩哦了一声,抓起他的电话,拨通了焰子哥哥的手机。那边刚接通,邹哲轩便冲那头神情慌乱地说:“邱焰,不好了,你赶快来巫山啊,江韵出事了!”

我站在大头轩身后听耳根,那边传来焰子哥哥焦灼不安的声音:“巫山?小韵他怎么了?”

邹哲轩说:“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赶快过来吧!”

焰子哥哥喉头都紧张得打结了:“我……我现在还在回重庆的火车上呢,不过马上就到了,那我到重庆之后就去巫山……”

挂了电话,邹哲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趣道:“我是不是很有表演天赋?让我去剧院唱戏,如何?”

我白了他一眼,只顾惆怅万分地坐到窗边叹惜。但我知道,既然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能够后悔。如果我真的爱焰子哥哥,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将痛苦一生。

离焰子哥哥到达巫山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便带邹哲轩四处看巫山的风景。我带他看巫山十二峰,他不断地赞叹自然造物的神奇。我又看到神女庙里的那棵许愿树了,以及那迎风飘扬的许愿结。时隔一年多,我再也找不到当初我和焰子哥哥的许愿结了,它们淹没在一片红海里面。

我说:“人们都说,只要到庙里面去拜祭神女,然后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许愿结上,再挂到许愿树上,还要保证没有让其他人看到,心愿就一定会实现。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愿不能实现吗?”

大头轩一脸迷雾地看着我,愣愣地摇摇头。

我苦笑道:“因为当时许愿的人太多了,排队的人排成一条长龙,我和焰子哥哥为了图方便,就没有到庙里去拜祭神女,少了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所以,我的心愿注定是实现不了的。”

我们坐在寺庙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阳光从黄桷树叶缝里洒下来,落下一地斑驳碎影。我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怎么走将来的路?”

他笑了笑,说:“最通俗的说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我一直是想当个导游的,可以借着工作的机会,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那样多惬意啊!其实一个人最好的疗伤方法,莫过于旅游了,你会被大自然的神奇所感动,你会被祖国的大好河山所感染,心情就会畅快好多。”

是啊,还有什么比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更好的呢?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寻找另外一片乐土,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我负债太多,不能撒手离去。至少骆扬的剧院还在我手里,这笔债,就足够我背负一世。

我们在巫山玩得竟然忘了时间,倒是焰子哥哥先给邹哲轩打来电话。我们一看时间,竟然是下午三点了!邹哲轩接通电话,焰子哥哥在那边焦灼不堪地说:“喂,大头轩!我已经回巫山了,你们在哪里啊?小韵到底怎么了啊?”

邹哲轩应道:“哦,我还在镇上呢!马上就好了,你就在青龙桥上稍等一会儿啊,我很快就到了!”

邹哲轩便匆匆忙忙拿了我的包,问我:“你要跟我一块儿去吗?”

我点点头。

邹哲轩劝解道:“你还是别去了吧,免得到时候你忍受不住,功亏一篑了。”

我说:“不会的,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轻易动摇。我保证,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只是想再看焰子哥哥最后一眼,我绝对不会搞砸的。”

邹哲轩便拉着我搭了辆回巫峡镇的车。穿过那几条田埂,横过青龙山脉,我便藏匿在一棵相当隐蔽的火红的枫树后面,正好可以俯视青龙桥,我看到焰子哥哥已经焦灼不安地在青龙桥上来回踱步。

邹哲轩疾步跑到青龙桥上,焰子哥哥一看到他便紧抓着他的手,焦灼地问道:“小韵呢?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啊?”

邹哲轩忧郁地看了看焰子哥哥,便打开我的背包,从里面取出晓风的骨灰盒,说:“小韵……他在这里。”

我看到焰子哥哥恍然打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到长江里面。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过脸去,悲怆地说:“不,你骗我,你骗我!他说了要等我回来的,他不会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的!大头轩,我求求你了,他到底在哪里啊?”

看到焰子哥哥这个样子,我心疼得肝肠寸断。邹哲轩表现得很是沉稳,丝毫不露破绽。他说:“刚才我就是去了镇上的火葬场,从那里把小韵的骨灰领回来的。焰子,我怎么可能跟你开这种玩笑呢,小韵,他真的已经走了!他临走之前发短信给我,让我转告你,叫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摆脱这个yin影,不然他在天之灵也会难安的。”

焰子哥哥只是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已经走了?他明明已经原谅了我的!经过了这么多事,他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告败了!他答应要让我背他过一辈子的桥,答应要和我做一对尘封在琥珀里的蝴蝶,他不会食言的,你一定在骗我,是不是?!”

邹哲轩声色俱厉地说:“你不要这样!小韵就躺在盒子里,让他看见你这副模样,你让他怎么安心地离开啊?他交待过我,要说服你你好活着,回郑州去管理酒店,过平常人的生活,找个真正爱你的人过一辈子,是男是女小韵他都不会计较,这就是他最后的愿望,难道你要让他在天堂里都过得不安吗?”

焰子哥哥脸色无光,像失去精神支柱似的蹲下,埋头痛哭。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心软,过了这个坎,就一切太平了。

焰子哥哥将头埋在膝间,嗡声嗡气地说:“他一定很想知道当初我在那个许愿结上写了什么。其实我许的愿望并不是一家团聚,而是希望能和他平平静静地相守一辈子。因为在我心中,他重于一切。”

邹哲轩也蹲下去,将骨灰盒交到焰子哥哥手里,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应该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他爱你至深,也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临走之前发信息告诉我,一定要将骨灰托付给你,要一辈子守着你。焰子,你知道吗,当我赶到火葬场的时候,就在火葬师将他推入火炉的那一刻,小韵的眼睛都还睁开着,双眼明亮有神,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等你。”

焰子哥哥只顾抱着骨灰盒痛哭,涕泪俱下,声音嘶哑。有好几次我都想从红叶枫后面跑出去与他相拥,但只要我一想到那个可怕的诅咒,我便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我只知道,我爱他至深,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成为那个诅咒下的祭祀品。

焰子哥哥哭得麻痹了,才颤抖着双脚站起来,一步三摇地穿过青龙桥,失魂落魄地向远处走去。邹哲轩似乎想起什么,箭步追上去,从包里掏出那颗晶莹剔透的琥珀,交到焰子哥哥手里,说:“这个,是小韵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啥也没多说,就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一辈子,见蝶如见人。”

焰子哥哥便像捧着一颗心似的小心翼翼将它捧在手心,轻一点怕它飞走,重一点怕它破碎。末了,他才定定地说:“我会的。”

说罢,他便缓步离去,消失在那大片大片腥红的彼岸花海里,像是去了另一个天堂,凄惶而绝望。那是怎样一个孤独的背影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佝偻而步履蹒跚,就像失去所有希望,步入一个没有方向的明天。

等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我才悲婉地从枫树林里走出来。我就像了却了一桩心事,看着江里粼粼的波光,以及天空暖暖的阳光,仿佛所有的悲伤只是孳生在我内心深处,而世界,却灿烂如花。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如释重负。我对晓风所有的歉疚,仿佛也都烟消云散,我知道他一直是深爱着焰子哥哥的,所以才决定要将他的骨灰让焰子哥哥带走,就算他们生不能相伴,那么死而相守,他也应该瞑目了吧。

邹哲轩看着柔肠百结的我,轻叹道:“后悔了吗?”

我凄婉一笑,摇摇头。

他说:“虽然焰子走的时候悲痛欲绝,可从他的眼神里,我却看到一种一切笃定的神色。他似乎并未跌落绝望的谷底,反而有种坚定的信念,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信念,但我却能看出来,那是出自于爱。”

我苦笑道:“都说长痛不如短痛。相信他很快就可以从这团yin影中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

邹哲轩不安地问我:“那你呢?你又何去何从?你又需要耗费多久,才能摆脱这一场恶梦?”

我凄楚地笑道:“我?很简单啊,无尽的思念,足以支撑我走完未来的路。”

邹哲轩看了看西斜的夕阳,拉着我的手说:“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我一边被动地挪动着脚步,一边回头看那座被我们越抛越远的青龙桥,在江风中孤独地摇晃,就像跳着一支悲怆的单人舞。江水正逐渐升高,就快将它淹没。

我抬头仰望天空,不知何时太阳已敛住光芒,乌云铺排了好几万里。又是一场过云雨。

……完……

博研一笑,2009年3-4月,渝,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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