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诞生
日中时分的山林，格外喧闹，虫兽嘶鸣，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一片恬静和穆。虫兽突然停止了鸣叫，似是收到了惊吓，林深处渐渐转出一行五六人的身影，一行人身上都着粗布衣衫，腰间都挎着农家常见的砍柴刀，为首的一人和后面的两人还各背一把弓。最引人注目的是居中的两人竟然抬了一只眦嘴撩牙面相凶恶的野猪，野猪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其余的几人身上也都背负着兔子、野鸡等山林中常见的猎物。
一行人明显是附近村庄中的猎户，满载猎获而归，只是不知道为何脚步都有些匆忙。一路行来，未作休息，即使猎户的身体较平常百姓强健许多，也多有些撑不住了。抬着野猪的两位汉子更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脚步更是开始有些虚浮起来。
走在第二位的张石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同伴，又看了看前方似乎又有加速倾向的穆山，终于在众人满是期许的目光中开口叫道：“穆大哥，停下来歇一会吧！兄弟们昨天为了抓住这头野猪，追了一宿，又赶了一上午的路，都有些吃不消了”。前方好像开了疾走的汉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转身来，看了看一众目光里都快流露出轻生之态的同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忙拜拜手示意大家坐下休息。
众人得了准许，忙解下身上的负担就近找地方坐下，摸出身上携带的干粮，就着水袋里的水细细的吃着。担着野猪的二位比其他人更加迅速，非常有默契的将担着野猪的担子从肩上卸下，坐到地上休息起来。被担着的野猪还未断气，被猛然摔下，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哼声。
为首的被称作穆大哥的汉子看众人都坐下休息之后，也找了一处稍显平整的地方坐下，掏出被做成干粮的米团，喝着水袋里的水细细的嚼咽着，也不同众人攀谈，眉目之间隐隐有一丝愁绪笼罩。张石坐下的位置离穆山有五六步远，看了穆大哥的情状，起身走了几步做到了穆山旁边。“穆大哥，我知道嫂子有孕在身，你放心不下，我临走时也嘱咐了我家那口子，多照应嫂子，你就别担心了。”身后也响起其他猎户的应和：“穆大哥，你别担心，我也让我家那口子多照应了。”穆山并未回话，他抬头看了看从山林中稀稀落落洒下来的阳光，估摸着此时已到了日中时分。忙将手中还剩下小半的饭团吞下，又咕噜噜的灌了几口水，起身向地势高的地方走去。身后的众人都准备起身，但张石摆手让他们坐下接着休息，自己起身跟了上去。
走了近百步，地势猛然开阔，山林的树木似是在这里形成了一片真空带，只生长着几株矮小的灌木。秋日的阳光未尽遮挡直接照耀在两人身上还是有些灼热之意，与山林间的凉爽截然不同。两人向东南方向望去，据此四五里的地方一个小山村的轮廓跃然显出，村东头的第一间屋子处隐约升起的一缕炊烟更是落入了眼尖的两人眼中。心中正忧心不已的穆山心中更是咯噔一声，烟色轻淡，想必是炊烟无疑。可此刻只是日中时分，离朝食和哺食都差了两个时辰，又怎会有炊烟?看了一会，心中虽有不解，穆山还是强压住心头的困惑同张石从山坡上回返下来。
穆山径直走到自己原来所坐的位置坐下，提起水袋又灌了两口水，被水的清凉一激，脑中灵光一闪，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是了，是在烧水，那道炊烟是家里在烧水的炊烟，肯定是婉儿要生了。心中这样想，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开始收拾身边的东西，明显是要赶回家中。身边的众人见穆山收拾东西，也都起身，穆山摆了摆手，终于开口说话：“大家接着休息吧，适才在山坡上见村庄里有炊烟升起，想必是我家那个快要生了。虽是有各位弟妹、嫂嫂帮忖，我左右还是放心不下，还是先行回返。这里离村庄不过四五里地，大家伙这次打的猎物多，还是多休息一会，我先走了。”话音未落，身体便如一支离铉之箭激射而出，在山林之间几个腾转挪移，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先前穆张二人在山坡上凝望的那间升起炊烟的茅草屋中，此刻屋内的一众妇女都有些焦急，她们大多都是猎户家中妻子，昨日丈夫随穆山进山打猎之前都曾有过嘱托，这两天多照应穆王氏，也都跑的勤了些。今天日出朝食之后就来到穆家的屋子里，几个妇人同王婉寒暄了一会后，王婉忽然就腹痛难忍，妇人们大多都是过来人，都有经验，知道这是要生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到床上，在生育经验较为丰富，曾客串过几次稳婆的张周氏的指挥下，烧水的烧水，跑去抱稻草的抱稻草，各自忙开来，这才有了前面穆张两人在山坡上所看到的炊烟。
妇人们都有些焦急，她们差不多从辰时开始忙起，现在都是午时了，孩子还是不见半点踪影。好在周氏临危不乱，让妇人们把王婉扶起，身下的位置垫高，好言劝慰王婉不要着急，保存体力。王婉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先前生下的那个小肉团已经快要三岁了，正在门口百无聊啦的用小树枝戳蚂蚁，也算有了经验，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脸上虽满是汗珠，但还是面色红润，体力尚足。
过了两刻钟，周氏终于看见孩子的头露了出来，忙叫王婉再加把劲。王婉本来都快有些支持不住了，听了这话，又咬紧了嘴上的木棍，挤出了几分力气。又过了一刻钟，孩子终于全身从母亲的腹中滑出，掉进王婉身下早就准备好的净桶之中，胎盘也紧随其后滑落而出。周氏眼疾手快，用早就准备好了的剪刀剪断婴儿的脐带，又将剪刀扔到身后的水桶之中，然后用手将末端的一点脐带在婴儿肚脐处打了一个结。而此刻，这个小小的肉团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此刻的状况，发出了自己来到这世界上的第一声宣告。一声嘹亮的啼哭从屋内传出，传到了刚刚赶回，走到篱墙外的穆山耳里。汉子满是愁绪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头的焦急也化为满腔的欢喜。走进院子，正蹲在地上戳蚂蚁的孩童用沾满了蚂蚁亡魂的小树枝指了指屋内，奶声奶气的说道：“爹，娘在屋里生弟弟。”穆山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曾今的独子、如今的长子的头，大步走进了屋里。
屋内，众妇人正在有条有序的收拾屋子，看见穆山进来，都祝贺他又填了个大胖小子，然后赶快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用一幅我懂得我绝对不会碍着你们的事的表情带着盆盆桶桶退了下去。张石的夫人周氏，也就是充当稳婆的那位妇人，虽然年纪稍大于穆山，但还是随自己丈夫叫穆山一声大哥。走在了最后，也说了句：“恭喜了，穆大哥，孩子分量足的很。”穆山将目光转向床上，小肉团被之前早就准备好了的捶散了的麻布包裹着，王婉斜靠着卧在床上，抱着小肉团正在哺乳，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王婉清秀的脸孔有些苍白，脸上还残留着几滴不知是汗珠还是擦拭过后遗留下的水珠，看见丈夫进来，便将正在努力进食的小肉团递给了丈夫。小肉团因为是足月分娩而出，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但他的眼光却有些异样，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全然不似一个婴儿。穆山正沉浸在母子平安的喜悦当中，并未注意到这些异样，他看着因为饭碗不见了而似乎有些不满的小肉团，眼里满是疼爱之意，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孩子的塌鼻梁，思虑了一下，开口说道：“决定了，你就叫穆小二吧。”
听到这个消息，怀中的婴儿不安的扭动着想摆脱这个给了他如此草率的一个名字的汉子。发现这样做只会让汉子为了避免婴儿摔落而把自己抱的更紧的婴儿使用了自己现在唯一有效的武器--哭声。
果然，哭声一起，早为人父的穆山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一直卧在床上用着柔情的目光注视这对父子的王婉终于发声了。“把孩子给我吧，山哥，看你把小二都吓着了。”王婉向穆山伸出双手，接过婴儿，言语间似是已经接受“穆小二”这个草率的名字。穆山将婴儿稳稳地递到妻子手中，神色有些讪讪，这个粗豪的汉子被妻子的打趣话说的有些尴尬。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正在吮吸母亲**的婴儿，一副刚刚出生的婴儿不可能做出的悲愤表情，幼小的心灵中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
“老子不要叫这样一个好草率任性的名字啊！能认真一点吗？”
(本章完)
一行人明显是附近村庄中的猎户，满载猎获而归，只是不知道为何脚步都有些匆忙。一路行来，未作休息，即使猎户的身体较平常百姓强健许多，也多有些撑不住了。抬着野猪的两位汉子更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脚步更是开始有些虚浮起来。
走在第二位的张石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同伴，又看了看前方似乎又有加速倾向的穆山，终于在众人满是期许的目光中开口叫道：“穆大哥，停下来歇一会吧！兄弟们昨天为了抓住这头野猪，追了一宿，又赶了一上午的路，都有些吃不消了”。前方好像开了疾走的汉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转身来，看了看一众目光里都快流露出轻生之态的同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忙拜拜手示意大家坐下休息。
众人得了准许，忙解下身上的负担就近找地方坐下，摸出身上携带的干粮，就着水袋里的水细细的吃着。担着野猪的二位比其他人更加迅速，非常有默契的将担着野猪的担子从肩上卸下，坐到地上休息起来。被担着的野猪还未断气，被猛然摔下，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哼声。
为首的被称作穆大哥的汉子看众人都坐下休息之后，也找了一处稍显平整的地方坐下，掏出被做成干粮的米团，喝着水袋里的水细细的嚼咽着，也不同众人攀谈，眉目之间隐隐有一丝愁绪笼罩。张石坐下的位置离穆山有五六步远，看了穆大哥的情状，起身走了几步做到了穆山旁边。“穆大哥，我知道嫂子有孕在身，你放心不下，我临走时也嘱咐了我家那口子，多照应嫂子，你就别担心了。”身后也响起其他猎户的应和：“穆大哥，你别担心，我也让我家那口子多照应了。”穆山并未回话，他抬头看了看从山林中稀稀落落洒下来的阳光，估摸着此时已到了日中时分。忙将手中还剩下小半的饭团吞下，又咕噜噜的灌了几口水，起身向地势高的地方走去。身后的众人都准备起身，但张石摆手让他们坐下接着休息，自己起身跟了上去。
走了近百步，地势猛然开阔，山林的树木似是在这里形成了一片真空带，只生长着几株矮小的灌木。秋日的阳光未尽遮挡直接照耀在两人身上还是有些灼热之意，与山林间的凉爽截然不同。两人向东南方向望去，据此四五里的地方一个小山村的轮廓跃然显出，村东头的第一间屋子处隐约升起的一缕炊烟更是落入了眼尖的两人眼中。心中正忧心不已的穆山心中更是咯噔一声，烟色轻淡，想必是炊烟无疑。可此刻只是日中时分，离朝食和哺食都差了两个时辰，又怎会有炊烟?看了一会，心中虽有不解，穆山还是强压住心头的困惑同张石从山坡上回返下来。
穆山径直走到自己原来所坐的位置坐下，提起水袋又灌了两口水，被水的清凉一激，脑中灵光一闪，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是了，是在烧水，那道炊烟是家里在烧水的炊烟，肯定是婉儿要生了。心中这样想，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开始收拾身边的东西，明显是要赶回家中。身边的众人见穆山收拾东西，也都起身，穆山摆了摆手，终于开口说话：“大家接着休息吧，适才在山坡上见村庄里有炊烟升起，想必是我家那个快要生了。虽是有各位弟妹、嫂嫂帮忖，我左右还是放心不下，还是先行回返。这里离村庄不过四五里地，大家伙这次打的猎物多，还是多休息一会，我先走了。”话音未落，身体便如一支离铉之箭激射而出，在山林之间几个腾转挪移，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先前穆张二人在山坡上凝望的那间升起炊烟的茅草屋中，此刻屋内的一众妇女都有些焦急，她们大多都是猎户家中妻子，昨日丈夫随穆山进山打猎之前都曾有过嘱托，这两天多照应穆王氏，也都跑的勤了些。今天日出朝食之后就来到穆家的屋子里，几个妇人同王婉寒暄了一会后，王婉忽然就腹痛难忍，妇人们大多都是过来人，都有经验，知道这是要生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到床上，在生育经验较为丰富，曾客串过几次稳婆的张周氏的指挥下，烧水的烧水，跑去抱稻草的抱稻草，各自忙开来，这才有了前面穆张两人在山坡上所看到的炊烟。
妇人们都有些焦急，她们差不多从辰时开始忙起，现在都是午时了，孩子还是不见半点踪影。好在周氏临危不乱，让妇人们把王婉扶起，身下的位置垫高，好言劝慰王婉不要着急，保存体力。王婉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先前生下的那个小肉团已经快要三岁了，正在门口百无聊啦的用小树枝戳蚂蚁，也算有了经验，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脸上虽满是汗珠，但还是面色红润，体力尚足。
过了两刻钟，周氏终于看见孩子的头露了出来，忙叫王婉再加把劲。王婉本来都快有些支持不住了，听了这话，又咬紧了嘴上的木棍，挤出了几分力气。又过了一刻钟，孩子终于全身从母亲的腹中滑出，掉进王婉身下早就准备好的净桶之中，胎盘也紧随其后滑落而出。周氏眼疾手快，用早就准备好了的剪刀剪断婴儿的脐带，又将剪刀扔到身后的水桶之中，然后用手将末端的一点脐带在婴儿肚脐处打了一个结。而此刻，这个小小的肉团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此刻的状况，发出了自己来到这世界上的第一声宣告。一声嘹亮的啼哭从屋内传出，传到了刚刚赶回，走到篱墙外的穆山耳里。汉子满是愁绪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头的焦急也化为满腔的欢喜。走进院子，正蹲在地上戳蚂蚁的孩童用沾满了蚂蚁亡魂的小树枝指了指屋内，奶声奶气的说道：“爹，娘在屋里生弟弟。”穆山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曾今的独子、如今的长子的头，大步走进了屋里。
屋内，众妇人正在有条有序的收拾屋子，看见穆山进来，都祝贺他又填了个大胖小子，然后赶快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用一幅我懂得我绝对不会碍着你们的事的表情带着盆盆桶桶退了下去。张石的夫人周氏，也就是充当稳婆的那位妇人，虽然年纪稍大于穆山，但还是随自己丈夫叫穆山一声大哥。走在了最后，也说了句：“恭喜了，穆大哥，孩子分量足的很。”穆山将目光转向床上，小肉团被之前早就准备好了的捶散了的麻布包裹着，王婉斜靠着卧在床上，抱着小肉团正在哺乳，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王婉清秀的脸孔有些苍白，脸上还残留着几滴不知是汗珠还是擦拭过后遗留下的水珠，看见丈夫进来，便将正在努力进食的小肉团递给了丈夫。小肉团因为是足月分娩而出，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但他的眼光却有些异样，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全然不似一个婴儿。穆山正沉浸在母子平安的喜悦当中，并未注意到这些异样，他看着因为饭碗不见了而似乎有些不满的小肉团，眼里满是疼爱之意，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孩子的塌鼻梁，思虑了一下，开口说道：“决定了，你就叫穆小二吧。”
听到这个消息，怀中的婴儿不安的扭动着想摆脱这个给了他如此草率的一个名字的汉子。发现这样做只会让汉子为了避免婴儿摔落而把自己抱的更紧的婴儿使用了自己现在唯一有效的武器--哭声。
果然，哭声一起，早为人父的穆山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一直卧在床上用着柔情的目光注视这对父子的王婉终于发声了。“把孩子给我吧，山哥，看你把小二都吓着了。”王婉向穆山伸出双手，接过婴儿，言语间似是已经接受“穆小二”这个草率的名字。穆山将婴儿稳稳地递到妻子手中，神色有些讪讪，这个粗豪的汉子被妻子的打趣话说的有些尴尬。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正在吮吸母亲**的婴儿，一副刚刚出生的婴儿不可能做出的悲愤表情，幼小的心灵中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
“老子不要叫这样一个好草率任性的名字啊！能认真一点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