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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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

劫火明夜? 心上

心上《劫火明夜(gl)》久罗ˇ心上ˇ“月笙,你喜欢火莲吗?”

月笙一动不动地盯着突然发问的皓镧,半晌,才缓缓道:“你为何这样想?”

“你常悄悄看她。”火莲显然也是知道的,却一直装作浑然不觉。

月笙怔了一怔,苦笑起来:“我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皓镧,皓镧!”

“啊?”拉回飘忽的心神,抬起眼,火莲的面容带着一丝宠溺的笑闯进眼底心头。皓镧动了动唇,眼睛一下瞄到了一边的魍魉,“要走了?”

火莲点头,伸手将她从亭栏上扶下,眼波里带着一丝寒光:“天界开始有风声了,不能再留下。”

若是为了盗蟠桃之事,再留在这里会把月笙牵扯进去。要跟天界真再对上一回也无所谓,但若天界用月笙要挟,伏江绝不可能一走了之,那时他只会落个“罪加一等”,那她们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现在走人,查也只能查到她们身上,伏江和月笙可以安然无恙。

并不是火莲想要一肩承担,她没有舍己为人的高风亮节。只是因为盗蟠桃大半是为了魍魉,小半是为了让皓镧玩一场,该自己负责。

江湖上的波澜已然看够,剩下的事情连伏江都不会再插手,任凡人们自己上演一场热闹戏。她们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魍魉早早打好了包袱,背上一堆美食乖乖跟在火莲身后,眼巴巴地等着皓镧点头启程。

皓镧没有一丝犹疑,乖乖颔首,跟着火莲的脚步向伏江和月笙告辞而去。

“火莲。”

“嗯?”

“你故意在月笙面前对我亲密的原因,我知道了。”

火莲险些从云端一头栽倒!没等她开口,皓镧已缓缓道:“月笙说,她把你当成憧憬。可,你其实是不愿的吧。所以,你要她知道,她憧憬的‘火莲’是幻象,不是你。”

月笙从小听过明珠公子的故事,又从伏江那得知了“明珠公子”的真实身份。知道了火莲不是男子,一腔少女朦胧的情愫渐渐化成了崇拜憧憬,在她心里,火莲是强大无敌的修罗,不畏天地的战神,狂傲不羁、雷厉风行的绝世美人……

这样的修罗,没有弱点,没有软肋,没有任何能够动摇她内心的人,更不会是个对着另一个女子呵护万千柔情百转的寻常女子。

火莲怔怔望着皓镧,徐徐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了她的手,点头,“对。”幻灭是成长的代价,月笙必须走过这步,而她从来不愿成为什么人的憧憬,那太累。

“哪,火莲,你喜欢月笙么?”

脚步猛然一顿,火莲微微惊愕,一时竟有些张口结舌,可看着皓镧隐隐波动的水眸,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取笑:“你问这个……好像在吃醋啊。”

“吃醋?”皓镧抬起一手捂住心口,低下了眸,闷闷的话丢了出来,“问问而已,不行么?”

“皓……”

“莲主子!皓镧!到家啦!”

抬眼看看兴奋得变成金雕直扑山里的魍魉,火莲应了一声,一把拉紧了想要跟着魍魉溜走的皓镧,力道大得让她一下撞进了怀里,双手就那么顺势抱住了她,“拜托,听我说话,别逃。”

皓镧有些僵硬的身子在那声软语下放松些许,火莲俯下脸庞,在她耳边低语:“为何你不猜,在月笙面前那么做,有几成是我的确想要亲近你?”若不是那些浅浅的拥抱和碰触,若即若离的亲吻和密语,如何缓解她这几百年的相思?不敢太近,不愿太远,她心烦气躁,却不能在皓镧眼中唯有一片纯澈空白时强硬地烙下自己的身影。

谁知道皓镧不拒绝她的亲匿和调戏是不是因为顺从惯了!一想到这里,火莲心头的痛和躁就更上一层,不用月笙和伏江的事情舒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

皓镧沉默下来,就在火莲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她的声音柔柔传来:“火莲很温柔,也很自私。”顿了顿,她抬起眼眸,温润的笑意漾开来,“不过,不讨厌。”若不是因为魍魉需要蟠桃,火莲不会那么努力地上天行窃;若不是因为她想要见识江湖波澜,火莲不会凑热闹地参与设计。

虽然这话对于伏江和月笙很残酷,可火莲也许从头至尾只是“顺手”帮忙,所以,走得毫无留恋。

自私,是天界神明嗤之以鼻的心情。可活在世上,没有自私的心情,是否太累?若如火莲这般,在自私之中能够帮到别人,有何不可?

听她说话若不耐心听到底,只怕会被气死好几回。火莲无奈地笑,怀抱却更紧了几分,直到听见魍魉的呼唤才松开手,拉着皓镧飞回深山之中。

不敢回首看皓镧是不是因为她的拥抱而羞涩,于是火莲没有发现,身后的女子悄悄抬起手,揉了揉额角,她落下额际的长发遮住了低垂的眼,看不清那双水眸;只是脸色,分明比方才,苍白些许。

那么轻易就对皓镧吐露心底的秘密,却一丝后悔也无。月笙对窗斜坐,忆起那日她们的谈话,微微笑意伴着一滴泪水,缓缓飘散在月夜的花香里。

……那,你现在看到的火莲,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么?

没有想到,平日里话语不多的皓镧问得这般一针见血。她心头顿时冰冷一片,却也同时清明如镜,照出了自己过往的憧憬和幻想,然后,狠狠砸碎。

火莲有弱点,有放不下的事情;而且,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了情的女子。

那一刻,月笙心里恍然明白,在过往的想象中,刻意地遗忘了火莲是个女子。她再看看眼前的皓镧,甘拜下风,于是笑道:你能摆脱皮相男女之分,我自叹不如。

皓镧呆呆地回她:我是珍珠。准确地说,我没有男女之分。

皓镧说,她的模样其实是凡人给的。人们认为这样的夜明珠就该是个美丽女子,于是她修成的人身便是这副模样,对她而言,不是“摆脱”,而是天生就没有那层认识。

呵,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敢坦然站在火莲身边罢!

举杯对明月,邀影成双。月笙将那滴滑落唇边的泪水和着酒一并饮尽,抹去泪痕,终于能在心底说一句:别了,我的幻想。

所憧憬的,所渴慕的那个修罗,原来只是幻象。那么,现在是时候清醒了。她已不是那个被火灾吓坏,只能听伏江讲故事说众生躲过黑暗,崇拜着强大修罗的稚龄女孩了。

凡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凡间的江湖,还在热闹地上演着纷纭熙攘,其中的人乐此不疲,其外的人却已开始清醒,拉着同样悠闲无事的伏江,继续着他们的生活。

而此时的天界,月老正紧张地将酿好的蟠桃酒匆匆喝光,不留一点痕迹。一边喝一边对爱徒谆谆教导:“以后绝不可再入蟠桃园!”

若是七百年前,红娘会乖乖听话,但如今的她,早已学会从师父的话里听出别的东西来。

“师父,蟠桃园里有什么?”

“……”

“师父!”

“别问了!”

“那我自己去找喔,我不怕被打下凡间。师父还是赶紧找新的徒弟罢!”

天理何在?徒弟给师父甩脸子!月老眉毛抖得差点根根倒立,抬手就打算把这丫头像过去那样用红绳倒吊起来反省几日,可一眼看见徒弟眼底的委曲和不甘,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放下了。

“告诉你也罢。记好了,绝不可外传,否则师父也难逃天条!”这丫头是不怎么听话,但其实还是尊敬他这师父的,否则也不会去盗蟠桃为他抱不平。

红娘乖乖点头,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知道绯樱公主吧?”让徒儿坐好,月老捡了个老话题开头。

红娘很快点头。即使过去绯樱公主是何许人物一直被严格保密,也在那场天庭大乱中闹得尽神皆知了。再加上不久前修罗王成婚,她自然更加清楚。

“绯樱公主为何被囚?”月老再问。

这就是只有上仙才知晓的事情了。红娘沉吟一番,想起师父借酒浇愁时被自己套出的话,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是妖皇送上天界的质子。”那是天帝与妖皇的协议,跟凡间的两国立约差不多。妖魔军队那一次攻上天界,所凭的借口就是天界未照约定时间送还绯樱公主。

“对。”月老沉沉颔首,停顿片刻,道,“但你可知,真正的‘质子’,非绯樱公主,而是她所持之物。此物在她手中,时候一到便可成绝大之力;而不在她手,却只是寻常之物。”

月老不再说下去,而红娘的眼已缓缓张大。

妖皇和天帝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懒得猜也猜不透,她只知道,当初绯樱公主安然脱身逃离天庭,却未听闻她带走何物,那就是说,师父所言的那个“物”,还在天界!

确切地说,在蟠桃园!

天!红娘捂住张大的嘴唇,想起那日见到的火莲和皓镧。

她们是上来盗蟠桃,不是为了别的……吧?

“师父,那东西……有何作用?”值得妖皇天帝这般折腾?

月老咬咬牙,索xing一气吐露:“可看前后千年,人神鬼妖佛众生,想知何事均可立知。”

红娘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到战场之上,简直就是敌军的催命符;而放在上位者手中,岂不成了最方便的情报来源?即使是神,也有算不到的事情和众生,可若有了此物,那便是全知全能!试问谁不想将它牢牢掌握?

“那,那东西现在……是寻常之物?”冷汗涔涔而下,红娘声音不由得发起抖来。

“当然。”不在绯樱公主之手又失了时候,那东西如今只是寻常物品,即使天庭再将绯樱公主抓来,也起不了作用。

天界得不到,而其他各界也无法得到,所以天庭才没去找修罗王要人,顺水推舟恭贺成婚大喜,不再追究。

红娘不再问下去了。知道太多绝不是好事,尤其她和师父现在都是天庭上的“戴罪”之神,若被发现了什么破绽,就真难以收拾了。

红娘这边把心稍稍放下,月老却暗自叹了口气。

他还没敢告诉徒弟,那东西现在若是回到了绯樱公主手里,虽无法监视天地各界,却也可以看到千年来的所有事情!为何特意将它放在蟠桃园?就是因为那里是守卫最松散,也就是盗贼最不会猜到的地方!

“火莲——”

接住皓镧递上的猴儿酒,火莲眉目舒展,“又想下山?”

这回,皓镧却摇首了。“我送酒给你,就一定要有所求么?日头这么好,适合喝酒呵。”

抱住她凑近的身子,火莲把头埋在她肩颈之间,低声道谢。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忍住回忆的冲动,皓镧反手拢上火莲的肩,压下额际隐约的疼痛。最近疼得越来越少,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可是,火莲这么难过,是因为什么?

那些破碎的记忆比空白更空白,不想也罢。若火莲愿意说,她就听着。

“火莲,你会跳舞吧?”

“……想看?”

“嗯。”听说,修罗一舞,可令己清心悦神。火莲跳一场舞的话,心情就会好了吧。“我新做了箫,又听了很多好曲子,试试好么?”

彩衣娱亲。火莲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可是看到皓镧的期盼,她怎能拒绝?

“好。晚上,咱们赏月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