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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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劫火明夜? 婚礼

婚礼《劫火明夜(gl)》久罗ˇ婚礼ˇ无数红莲盛放,为修罗王的婚礼铺成了一条血红长毯。大殿之中,宫女簇拥的新娘固执地一袭黑衣,苍白面容藏在下垂曳地的黑色面纱之后,合手端坐,沉默无语。

王的新娘叫绯樱,偏偏不爱穿红衣。就连婚礼之上,也拒绝了礼官送上的红色嫁纱。为难的礼官敲敲脑门,大手一挥,嫁纱当即染成了夜空般的暗黑,而纱衣之上点点细碎珠玉,顿时化作无数繁星。

反正红色嫁衣也是跟人间学的,王后既然想穿黑衣出嫁,为何不改?黑色嫁纱配着王的黄金铠甲,很妙啊!

在修罗族的史册里,黑色嫁纱和修罗王所穿的黄金战甲,一齐被收入修罗族至宝,如日君与夜姬交相辉映。

当修罗王依循古礼一路踏着随风飘散的红莲,赤手空拳地迎战自己的十二神将时,在大殿上端坐的绯樱公主镇定自若,面纱后的眼牢牢盯着那在十二神将阵中悠游自在的修罗,片刻未移。

当修罗王把最后的神将首领一掌轰到长阶下去龇牙咧嘴时,满场俱静。因为修罗王的最后一个对手,正站在大殿门口,双臂环抱,斜倚殿柱,一袭火色长袍在狂风中猎猎翻飞,同样赤手空拳。见到一步步踏着红莲却丝毫未损莲花一瓣的修罗王拾阶上殿,她抬手拂开随风狂舞的青丝,面上露着带了一丝不耐的笑意:“这么慢,我都等烦了。”

望向那双魔魅紫瞳,修罗王俊美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关切的笑,乍一看,天真如稚童:“既然烦了,何不趁早回去休息?”

“装可爱不适合你。”火莲勾起一抹毫不温柔的邪笑。这家伙比她还多活两年,经历比她还坎坷几分,容貌却偏偏长得像个绫罗包裹大的娇弱贵公子,完全没能长成如上代修罗王那般魁伟英武的汉子。

肌肤胜雪,乌发垂地,能随穿着者身形变化的修罗王金甲在他身上,竟完全没有“威武”之感,只有无尽的邪魅和超脱男女的美丽。举手投足间有着独特的优雅从容,而只有与他上过沙场的修罗才知道,这些优雅淡然的举动之下,是弹指挥剑取敌xing命的杀气和狠戾。

修罗王的杀气,是没有杀气的杀气,已经深入骨髓,成为身体血液一部分的杀气。他的呼吸、行动,甚至是笑容,在战场上都是取敌首级的前奏,而这些前奏,几乎无人听懂。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提起剑对准对手时,对手还由于感觉不到任何杀气而无法动作。

很凑巧的是,火莲能听懂修罗王的杀气,就在他的笑容和调侃之中。修罗王,即使他没有动杀念,那些已与他同化的杀气还是会随着呼吸吐露,只不过比真正对敌要平静些罢了。

暗咒一声这家伙根本没落下修炼,火莲毫不犹豫地抽出了火龙长刀,刀身烈焰闪动,当即爆出灿白明火。跟修罗王打架,她从未留过手,自然,他也没有。这么多年,她只学会了将自身杀气操控自如而已;这家伙竟已能无意无状,若不是她还能听到杀气的低语,恐怕被他一掌轰到地底去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动手。

修罗王粲然一笑,倾倒众生。按规矩,新郎不能用兵器……唉唉,我的新娘,待会儿你可得放我一马啊,否则今晚就真的只能睡御医阁了。

粲然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金黄光芒和灿白火焰已在殿前彼此交锋数百回合。大殿守卫早已遵照吩咐远远避开,队长站在远方殿顶观看战况,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金光和白光如两条巨龙,毫不留情地撕咬对方,狂风呼啸中两道光芒交错,快得连十二神将也只能模糊看到两个身影拳来刀往,更不用说其他修罗。

但,队长在看到坚硬的花岗石岩构成的大殿门前无数坑洞时,万分庆幸没有随着心里想的靠近那个地方。靠上去看戏的十二神将,无不被冲天的尘沙迷雾和毁坏的石栏砸得逃之夭夭。

“他们都很强啊。”

“火莲会输。”

“嗯,不过修罗王会没力气再继续。”若是修罗王还能走到绯樱公主面前,那时大概连摆个架势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除非绯樱公主不战而降,否则修罗王至少得缓个十天半月才能完成大婚。

“皓镧,你不担心火莲?”修罗王今晚会不会睡御医房先不说,火莲这一场要输了,她就一点紧张也无?

“火莲跟我说过,不要担心。”笑眯眯地回答,一边分神去看魍魉在大殿一角的莲池玩得欢天喜地的景象。他正抓起池边放好的大堆瓜果往嘴里塞,身子泡在池里游来游去,拖着大把莲花在腿上,啪哒啪哒,好不快活。

说不要担心,她就真的一点不担心……这是信任还是没心没肺?绯樱公主发觉自己问了个不怎么能感动人的问题。再看了一眼虽然仍被火莲压得进不了大殿,却始终步步紧逼,渐渐靠近殿门的那个修罗,她忽然发现,那家伙竟在这等激烈的对战之中,冲自己飞了一个邪里邪气的媚眼!而一刀几乎砍到他脖颈的火莲,竟然也冲着皓镧的方向送来一个安心的微笑!

皓镧就坐在绯樱公主正座之下的次席,身份是——嘉宾。

因为不是战场敌人,所以,那两个修罗虽然打得认真狠戾,却始终不动杀招。他们的确是想把对方打得站不起来遍体鳞伤,却绝不会让对方真的倒地长眠。

这就是最强的修罗间的比斗。比的不只是放手一搏的狠,更比的是能否控制自己,能否及时收手的那份稳。收放自如,才是修罗王最需修炼的功夫——要真正掌握毁灭之焰,就不能不学会这点。

绯樱公主望向正看魍魉玩水的嘉宾,沉吟片刻,道:“皓镧,你若想知道过去,我可以告知。”

火莲在七百年间回过几次修罗界,跟修罗王和她赏花饮酒,愁肠百结中也曾提起过天界的那段日子。她虽只听过些许片段,但要猜出大概的过往并不难——无非就是火莲爱上了皓镧。

皓镧这次见到她却没有认出来,分明是失去了记忆。火莲偷偷对他们提醒了皓镧的禁咒,让她不要跟皓镧提起什么,以免引得这颗夜明珠去回想。

可是,一片空白地过日子,真的……好吗?过往这东西,很多时候的确很糟糕,但只要能够面对,那些就只是回忆而已。

火莲心疼皓镧,所以才低估了她的坚强吧。绯樱公主想起当年那个静静站到自己面前,为自己带来了柔光的仙女,那仙女看着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就分出了一缕柔光送到自己身上。

你不怕被天庭追究吗?那时候,绯樱公主这么问。可是转身离去的皓镧却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道:反正已经这样了。

敢在天庭的严令之下辛辛苦苦找到自己,并且引来了煜的仙女,会脆弱得承受不起一场过往?

绯樱公主等着皓镧的回答。皓镧看看她,沉默半晌,轻轻一笑:“不用了,我可以从现在起积累回忆。”反正生命那么长,凡间的热闹又那么多,回忆总会积攒起来的,比起丢失的过往,未来才值得期待吧。

原来,过往也有这样的方式来面对。不强求,不自苦,一片空白重新开始,其实跟在痛苦之上擦干眼泪重建希望,并无太大区别。痛苦之上重建的未来,会让心倍加珍惜;而空白之上重建的未来,却是让心一点点地被填满,只是宛如初生,重头学习一场罢了。

黑纱之下,绯樱公主正式而叹服地,敬了皓镧一杯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修罗王带着滴血的身躯和尘灰血色夹杂的面容撑着一张邪气笑意直直走到绯樱公主身前,一动不动,依循礼数等着新娘出手。

“你没法再战了。”绯樱公主沉声道。

“不一定。”修罗王甩开身上盔甲,一袭白袍裹着他纤细的身躯,被盔甲保护着依旧干净的白袍跟他那张刚下火线的面孔完全不搭,可他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势,依然令端坐的绯樱公主浑身一震。

许久,绯樱公主掀开了头纱,异色双瞳映着修罗王的金黄眼珠和大殿外的残阳暮霭,缓缓合起,在众宫女和长老们面前宣布:“降。”

就在一片喝彩欢呼中,绯樱公主又冷冷出声:“御医,带王去医阁!”

众修罗不明就里地看着那个还是满脸邪笑直盯着新娘的王,新娘起身走到他面前,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一动不动。一众长老和十二神将终于看出端倪,一把将御医拖到了王的身边。

“还不动作快!王昏过去了!”

修罗王这一晚,就握着新娘的手,睁着依旧金黄却完全失去焦距的眸子,过了一个被御医包围伺候的昏迷不醒的洞房花烛夜。

她早就说了要让那家伙讨不去便宜,怎能食言?火莲听着里间忙活翻天的动静,快乐地接受另外几位御医的抢救。

修罗王的拳脚根本不浪费,即使没打中的也擦伤了她。最后将她轰出去的那一掌,简直让她成了撞开大殿结界的活锤子。

看在他将自己轰到皓镧座位旁的份上,她的最后一刀也收了一分力,让他还有力气跟绯樱公主斗斗气势。

火莲躺在大**,床边是皓镧细心温柔的照料,屋子里还有魍魉不断说话,和皓镧天南海北胡侃的热闹。直到医阁楼下开始煎煮草药,火莲才想起,该让魍魉走了。

魍魉讨厌医阁的药味,若是呆的久,准会被药味熏得眼冒金星,这也算是天地无惧的魍魉的“弱点”。火莲一句“去外头玩”令他如蒙大赦,欢蹦乱跳地抱了一堆吃食去医阁外头继续玩个翻天覆地。

皓镧也跟着修罗们闹了一天,屋子里一安静,她的瞌睡就上来了。瞟瞟床的宽度,她施法将喝了药之后很快合眼的火莲抬进去一些,自己爬上靠外头的一半,没多久就陷入梦乡去也。

而到了半夜的时候,是火莲伸长手臂,将睡熟了一翻身就要落地的皓镧拦腰一抱,拉回怀里。伤口顿时一痛,火莲无声地咒了一句。

看看怀里睡得如同猫儿的皓镧,伤口的疼痛立即化成了淡淡的柔笑。

修罗界最强的两位,这个夜晚都“痛并快乐着”。

魍魉?他此刻正躺在皇宫的贵宾室里,闹着值夜的宫女请他吃各种美食,拉着守卫陪他摔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