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麟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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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女王的礼仪规范·5

    ?



    “为什么春节活动没抽到绮梦啊!”乌贼头伪娘趴在地上捶着地面,像是某种海参之类的生物一样蠕动着,毕竟厦门的春天可是很冷的。



    被有关赌博的话题召唤而来,一脸得意到犯贱的恶魔女仆轻轻低下头,在他的耳旁低语,“和我签订契约我就把力量给你哦?和无名氏赌博一定能赢哦?双赢对吧?”



    “哇,”乌贼头伪娘本来有着干脆交易的想法,随后在看到那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的表情的瞬间,他露出了这恶魔的脑袋有病的嫌弃眼神,“不要。”猫耳状的头发也交叉起来打了个叉。



    “那我们来赌21点,如果你输了就和我签订契约,如果你赢了”



    在恶魔女仆说完之前,乌贼头伪娘拿起电话,“喂,以色列的玛伽先生吗?我找猎鹰。”



    



    1



    哥本海默看着远方,尽管索达林没有地图的概念,她仍能意识到环境变得太过异常。



    早先的异变在几个月前已经停下了,可是这对环境的干涉却永久定型,原先有湖的地方可能已经变成了火山,本来的沙漠变成现在的高原,整个大陆变得分外陌生,而她恰好知道一切的元凶,她抬起头直视着天空的蘑菇,那里是云端上的支配者所在的地方,终有一日她要把那些精灵拖下来献祭给诺特。



    



    “哈秋——”



    



    哥本海默的身子抖了抖,她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皮草披在身上,黑精灵的耐寒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哪怕把那身拥有索达林特质的衣服穿上也没办法抗寒,现在她们所在的雪山也不知为何有着超过一般状态的寒气,假如没有其他办法的话,接下来她们的体温会是个大问题,即便猎杀动物也很麻烦,先不说这里要生火就太困难了,要寻找可以烧的东西更困难,即便说可以煮肉来提取生物油当燃料,考虑到实际操作上还是需要先生火,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至于食物方面,该说是变成黑精灵的好处之一吗?至少与本来人均13卢林左右(约2.5米)身高的人型坦克不同,现在的她们尽管变弱了,也的确更加节能就是了,算上之前带的那些食物,再加上偶尔能抓到的山兽,其实问题倒是不太大。



    因此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水和热源,不过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件事,因为雪山上的雪是不缺的,只要有热量能让它变成水就可以了,污染之类的问题对于索达林来说倒不是多大事,哪怕退化成黑精灵也是一样的,可是话又说回来,现在的索达林们几乎都没什么精神,不论如何热能流失真的太多了。



    



    ……不过有个家伙例外。



    



    哥本海默看了一眼在旁边蹲着的索达林,那只索达林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盯着一个雪球看,她从进入雪山开始就在不断无视命令,给她皮草也不穿,就披着那身奇怪的衣服在跟着部落走,一直盯着那只雪球,结果在部落的速度都慢下来的时候,她的速度仍旧维持着和雪球差不多的比例。



    这只个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哥本海默搞不懂她的想法,要是让哥本海默自己来说,比起做这种无聊的事,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上…说起来,雪球是不是变大了?



    哥本海默停了停,她做了个动作让部落停下,走向那个个体,认真端详了一下跟在一旁的雪球,不出所料的是大了一些,不如说这个雪球一开始应该只有巴掌大,为什么现在已经有5卢林左右(1米左右)了?



    ……血腥味?



    在雪球滚动的时候,哥本海默看到了那个偶然露出的事物,那是头以绝望目光看着前方,如今已被冻得四分五裂的修德默穆,这种与索达林有亲缘关系的蜥蜴的确会出现于雪山,它们的体内甚至有可以用来当作燃料的内核,但它的死相太奇怪了,就像是被雪球活生生吃下去的一样,实在是太过诡异。



    



    哥本海默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到了地面,她可以确认自己踏过的雪地由于体重而压缩,地上的印记是受压加固的雪组成的,但那只索达林与这个雪球经过的地方不一样,比起陷下去更加独特,它们的痕迹里没有被压在一起的雪,反而看起来就只是被什么吸走了。



    



    哥本海默把视线投向那只索达林的眼眸,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从未深入了解过自己的同族,即便是个有着如此怪异气息的同族,她也从未意识到这只同族的异常——那是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睛,没有特殊的色彩,也能正常的开闭,只是光去看着它就能引起生物本能的不适,因为就如同面对一面无限回望的镜子般,从外看过去,眼眸便照出看向那里的人,随后又能从这眼眸的反射中看到自己的眼眸,进而无限次的在仔细观察中意识到这个循环的存在本身,但这并非是真正的恐惧来源,真正的恐惧在于那镜子后用来衬托出光线的黑暗,那是巨兽张开的口,那是深渊露出的门,那是……



    “希莫斯布鲁(一种类似部落战士的称呼,在索达林社会里负责在狩猎时为哥本海默携带武器,必要时作为近侍,不允许对哥本海默提出决斗,但哥本海默死后如果没有强壮的继任者,希莫斯布鲁是第一继承序列),我授予你这个荣誉。”哥本海默把祭祀杖按在自己额头,再轻轻按在她头上,以示誓约的交换,最后把祭祀杖再拉回身旁,“告诉我,你的名字。”



    “狂颚(因为索达林没有严谨的名词,原词是的状态和的形容词组成的,文艺的翻译是,其他索达林的名字也差不多是这种合成词)。”狂颚没有抵触哥本海默的授予,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地位,四处观察着族人的情况,最后她踢了一下雪球,使其以某种弧度在地上滚动着,她的视线也就跟着看了过去,“跟着,那里热。”



    哥本海默看着雪球那诡异的步伐,那在地上留下的削走雪而非压扁雪的痕迹十分独特,她没有追问什么,高举起祭祀杖,甩动着已被食腐鸟类吃得差不多的人类残骸,不时甩下几块骨头落到地上,确认吸引了族人的注意力,她点了点头,在狂颚的带领下开始不知距离的迁移。



    



    风雪很大,尽管索达林并不知道这是由于魔力和精灵的环境改造术式起了作用,不过这不妨碍哥本海默把这风暴归咎于精灵并进一步的诅咒它们。



    不知道是不是温度的问题,山兽已经彻底找不到了,寒风和雪成了迁移中唯一能遇到的东西,有时会有索达林倒下,随后又被身旁的索达林搀扶着站起来,她们在燃烧体内仅有的任何一点脂肪,提供在寒冷中唯一的热量。



    哥本海默的脚下踩碎了什么,她把脚挪开看了看,那是某个被雪埋着的庞然大物的一角,看起来就像是块被雕刻过的黑石,但它的纹路不怎么正常,假若不是因为它被哥本海默踩碎时经历了什么,那么雕刻者要不然不擅长用手,要不然它并非是经过手进行雕刻的。



    索达林们传来了低语,这让哥本海默扭头确认身后的情况,她看得到有些索达林因感知能力下降而被雪中的某物绊倒了,她朝靠得最近的雪面伸出手,弯下腰推开了表面的积雪,露出来的却是某种硅制外壳的碎片,那碎片的内侧呈弧度的出现了高低差,轻轻敲打也听得出厚度不同,却又不像是用某种锻造技术做出来的,它应该是来自于某种大型生命体的代谢物,就像蛇会定期脱皮来让自己长得更大,这或许也来自于某种……



    



    哥本海默的手停下了动作,她看着那雪中露出的一只眼睛的轮廓,很明显的察觉到这与修德默穆是同种生物,但它太过巨大也太过古老,值得庆祝的是它应该已经离去,否则那庞大的身躯要如何在雪山中维系热量呢?



    ——热量?



    



    哥本海默基于生存本能看向了狂颚,而狂颚已经停在了不远处,她盯着地上不断原地打转的雪球,兴许是对于这个现象感到不理解,她低下身看了看雪球那几乎是在原地摩擦的动作,轻轻把手按在了雪球上,抚摸着雪球以安抚它的动作。



    哥本海默的危机感已经逐步恢复,她意识到那只庞大的修德默穆于此刻恐怕在某处做着冬眠般的事,假若靠近实在太过危险,即便出声提示也说不定会被听见,最好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哥本海默将祭祀杖举了起来,轻轻晃了晃,随即那诸多索达林便弹出了骨刺各自散开,唯有惊慌失措的一只索达林在地上四下看着,似乎对于此刻的战斗准备感到十分不解,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在不时拂下雪查看着雪地埋藏着的东西的索达林。



    哥本海默判断她们并不适合战斗,但那与此刻的狩猎毫无关系,她看着狂颚的背影,在对方做出直起身用力踩下雪球的动作时,她发出了怒吼,用以表明狩猎行动的开始。



    



    不可思议的震动从球体向下传达,如同沿着看不见的联系攀爬下去,那雪面以下躲藏的庞然大物被震动唤醒,随着雪面的破裂,光粒子放射形成的五对光之翼从雪下喷出来,几乎是在狂颚反应过来而带着雪球后跳的瞬间,无上下之分的头自雪中抬起,那是除了正中央呈水平分开的一道口外,呈放射状分布了十六只眼的灰败干枯的头颅,骨刺像是要把它打扮成流星锤一样的规律性装饰着,这让它的头充满了暴力美学。



    那如同晒干沙土般美妙的轮廓,表示出它那黑金色皮肤多么干燥,毫无皱纹的体表让人无法理解它究竟如何扭曲身体却不留痕迹,躯干近似于某种裹上藏青色玻璃的恐狼,在不知道是增生物还是外壳的物体下,浸在水缸般自由亦又富含生机的触须与鞭毛的混合体不断捕捉着内部的白色微生物,不时从胸腔两侧喷出的废物因太过迅疾而化为红光,数十只黏在那外壳上,仅通过底盘的某种可能属于章鱼近亲的共生体操纵着,通过底盘与外壳间的缝隙进行捕食,而移动之后缝隙就因为快过头的新陈代谢消失了,那共生体上的比起触肢更像是某种木偶的手臂,虽是有肌肉,却舍弃了方向性的骨骼,使之被关节随意决定转向,即便有软组织的存在,仍是时常出现不稳定和不协调,只可以数量弥补操作不当的问题。



    已露出的部分应当仅是上半身,若是转为地球有脊椎类哺乳动物,这恐怕是到了肩膀的部分吧,即便如此它露出的亦有十米高了,那硕大的身躯必然对仅有三米的索达林产生压迫感,这是任何正常生命体所该有的反应,因为生命是为了生存而存在的,而体型代表了质量和动能,也代表着在这一尽头便连光都能扭曲的绝对力量。



    那巨兽就张开了口,光辐射在口腔中汇聚,被那摸起来近似于某种大理石质感的内壁中存在的四面八方的小结晶传导,最后由咽喉中的增生物带头,光辐射被折射着喷吐出去,正如吐出的烈火。



    这在所有时候都是最有用的,看到它的体型时生命就会退散,故而顺势而为就足以毁灭来者,让它能大快朵颐,不过它这次选错了对手,它面前的是索达林。



    



    哥本海默为那巨大的躯体而后退,但那不过是为了避开龙神起身弹出的碎石,也是为了后续的助跑获得跑道,随后它在古老龙神汇聚力量的时刻,伸手接过早已准备完毕的狂颚递来的祭祀杖,先声夺人朝着古老龙神投出了那异种兵器。



    本来庞然大物的内部器官都应该与之媲美的耐用,毕竟那是能忍受巨大躯体的供血又能承受移动时所造成的震荡的内脏,即便再怎么脆弱,它也不该被轻而易举的让低于这两者的力道破坏,但此刻并非如此——



    



    祭祀杖为了刺穿祭品将其困住放血,原本就是一种极为锐利的武器,索达林的力道也并不差,而古老龙神为了避开寒冬也长期躲避于雪层下,肌肉没有立刻完成对震动的抵抗,再加上此刻外界的寒冷对口腔带来的短暂刺激性,还有聚能时压迫在增生物上的能量。这一切影响会带来什么结果,在祭祀杖接触增生物时得到了答案。



    



    光被撕碎了。



    古老龙神第一次尝到了自己的光辐射吐息并且是以不可控的爆炸为接触形式。



    激烈的光辐射将古老龙神从内部刺穿,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灯笼或者某种舞台上特意做成的彩灯,肉眼可见的光线穿过头部露出无数针般的线条,很显然在体内骨骼与光线散射、为保护猎物尸体完整性而下降的光线热量这三个条件下,这些细微的线条是最大伤害了,更何况外部看来的线条在内部可如同太阳。



    



    在一切发生的第二十秒,光辐射、被破坏的增生物和在体内爆开的祭祀杖的骨刺,受三者带来的痛苦影响而不断伤害自己的古老龙神的理智恢复,它逐步让光辐射停止,以避免伤口的进一步扩大,这正是哥本海默等待着的行为,不论如何面对一个时不时投出一丝毁灭性热光线还在乱动的生物而言,在其活动时若是没有任何防具,最佳手法便是等待其身上的射线结束放射。



    



    当古老龙神完全恢复视野的时候,索达林的身影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疼痛,那对它而言只是蚊虫叮咬般的痛觉,可这疼痛却太过密集又太过频繁,翻滚亦或是震动都无法将其停下,故而古老龙神做出了再次受苦的觉悟,要对抗看不见却犹如拥有吸盘的敌人,以现阶段判断最佳的选项只有一个——



    



    它张开口,再次汇聚热辐射,即便会再次伤害自身,它也决定就此活下去,因为这是生命的选择。



    



    然而光辐射的汇聚并未如它预想那般完成,在光即将到达增生物前时,一个虚体便背对着光线将其挡下,斗篷在热量下燃烧,露出了狂颚的身影,光构成的天火无法将其熔化,被热量点燃而开始进一步活化的球体暴露出它身为天体之主的事实。



    



    随着狂颚的暴力开始实施,这场狩猎被迅速转变为针对大型生命体的解剖,自狩猎开始便无法适从的懦弱者被同样无法融入群体的解读者拉到了远方,就这么旁观了整个过程,理所当然的,凯旋祝贺不为它们而响,不过它们活着。



    



    古老龙神屈服于数日间的痛苦,终究在最后一刻倒下,狂颚也就令吸收了热量的球体在它头部轻轻滚动,随后带着进一步的活性转身参与宴会。



    哪怕敌人的最大攻击手段被封锁,索达林也为此次狩猎付出了十五人的代价,这对被改造为雌性的它们而言是极大的损失,也是短期内无法克服的种族缺陷。



    



    但是无妨,围着死者的躯体,一边痛饮胜利的鲜血,一边啃食倒下的英魂,为未来而祈福,为过去而痛苦,此乃锐鳞鬼的生存之道。



    哥本海默拖着骨折的左臂走向懦弱者,用视线盯着它,吐了口气,看向宴会的方向,吐了口热气,示意对方回去。



    懦弱者因自己的可悲而沉痛,解读者摇了摇头,把它一把拉起来,在哥本海默的允许下走回部族,哥本海默就这么看它们,思维迟钝的在原地停了将近一分钟,最终在它意识到该回去的时候,踏出一步,被风雪吹着倒下,陷入了几乎永眠般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