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麟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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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伯德·自由的偶遇之章

    名为利伯德的人,虽说原本是佣兵来着,但近来已有退休的打算了。



    倒与年龄毫无关系,就人类而言其甚至未成年吧,硬要说的话,恐怕是因为有着而感到了无聊,同时连带着亦对于佣兵这种难以使得自己好好休息的职业有了些反感。



    佣兵总是干着最脏最累的事,但又因此容易被最麻烦最无法随意下手的人盯上。



    大致是两年前吧,那时教会又进行了一次异端仲裁,届时不可计数的圣职者在帝国周边到处转悠,虽说其主要目标是斩杀炼金术师,然而奇美拉也在狩猎行列,连同杂种与帝国本土似乎也被盯上了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该怪谁呢,利伯德确确实实是一位杂种。



    生命的诞生是十分美妙,十分令人欣慰之事吧。



    眼前逐渐出现一丝光亮,随后便有着光充斥着双眼。



    是十分令母亲父亲快乐的事吧,孩童的降生。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却无法感到什么呢,就如同本该存在的什么被夺去一般。



    



    光亮所为自己那纯黑色左眼带来的并非恩泽,而是刺痛。



    紧接着,他的左眼在刺痛中失去了视觉。



    



    在刺痛唤醒他深刻的埋入他的灵魂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但他脑中只有着一段话,他所不理解的话,那句话说他是生下来便被一切所排斥的。然而,思绪尚还混沌的他并无法理解含义。



    父母早已不知去向,而自可以行动,思绪已然清晰起,他便察觉到,自己身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骨头,血液,肉块,内脏。



    



    他是在绝望之龙,那头肆虐于帝国中的怪物所留下的足迹中被生下的。



    自那早已干涸的龙血中,他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那早已开始消散的,却仍然足以将其的生命所维持着的生命魔力至今依然存在着,无法考虑自己如何被抛弃在这里的,也无法了解到自己脑中的知识是从何而来的。



    他是一开始便啃食着想要将他啃食的,前来狩猎他魔兽,吸食着露水与血液,将尸体作为衣装而活下来的。



    



    狩猎,吃掉,休息。



    



    只有这三种行动机理的他无法理解那些被称为人类的存在,或者说,他的思绪确实是清晰起来,但,他完全不理解思考的含义。



    不断地吃掉猎物,不断地成长,逐渐的,他学会了自我伪装,因为如此一来猎物会对他放下戒心。



    只有外皮为人类,而实质为魔物的存在,便以利伯德这样的名字行动着,猎杀着,吞噬着。



    随着狩猎,他开始尝试着像人类一样思考,因为他发现这样能让自己变得更加轻松,甚至能规避一些麻烦的战斗。他尝试着学会交流,因为他发现通过高深交流就能知晓一些情报。他尝试着学习技巧,并非人的技巧,而是魔兽的技巧,他将其用以合适的发挥自己的力量。



    然后,这样的,可以说是真正的怪物的他在异端仲裁中被名为潘多拉的高龄女性察觉,尽管是教会之中修道骑士团的团长,但绝对能赢。



    他是如此判断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论是所谓的圣剑亦或是魔法,以自己的左眼全部都可以免疫。



    在那连魔力都早已彻底消耗殆尽,炼金术与魔法,斗气与圣剑制造出的,充斥着血腥味与尸体的火海焦土中,那个身着金色线条与银色主体的骑士甲,左臂被强硬的撕裂,断肢不断涌出鲜血,仅仅以圣剑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的女人,朝着自己如此说着。



    



    “人类是绝对无法单挑赢过你的。”



    



    那位名为潘多拉的女性是这么说的,哪怕使得自己的生机被白白耗费在说出话语上,也坚持着说了出来,而在那之后,迫于有另一位骑士团团长的支援,不得不进行战略性撤退了。



    



    而即便是血蔷薇,那剑术确确实实是帝国无双的吧,那步伐确实是如同战车一般,步兵所无法正面招架的吧。



    然而,若是无法起到直观的攻击,便毫无意义了。



    。



    不论精神压迫力多么强大,对于本便是魔物的利伯德是毫无意义的,若是本便极为强大姑且自己会以保命为优先进行退步。



    但太差劲了,只能感觉到太差劲。



    在这只左眼之前,行动、情绪、斗气、反射神经、肌肉强度。一切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能看穿,一切都能看穿。



    第一次是招架,第二次便能够将那异型之刃的弱点洞熟,第三次将其击垮。



    当血蔷薇的,非剑之剑被自己击飞时,她却毫无挫败感,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悦。



    



    “居然比我更了解这把剑吗。”



    



    那在眼中以呈现红色的人类如此说着,但却仅仅是将剑拔起,便自行离去。



    



    除了的斯欧勒,在帝国之中他似乎再也找不到敌手,哪怕是魔兽,至今也不曾遇到能使得自己从这伪装之中恢复本性,专注迎战的存在。



    尽管当时并不了解两者所说话语之中的真正含义,现在已经大抵了解了。



    



    “人类是无法以一己之力杀死魔物的。”



    “明明是魔物却更了解这把剑么。”应当是如此的意思吧。



    



    不知不觉间,已然习惯于人类的生存方式,而仔细回忆的话,自身似乎是一出生起便从未停下过杀孽的怪物。



    物竞天择,但是自己不太一样。



    只要往死亡逼近,力量就会源源不断涌出来。



    在流淌着魔兽血液的左眼前,以至今的所见所闻不论是什么都足以击穿。



    



    或许是摄取人类知识太多,故而一同朝着人类转变的情感在作祟,但此刻确实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所逐渐袭来的,如同连绵波涛般的疲惫与战无不胜所带来的,被称之为孤独的情感。



    



    想着随便找一个地方担当看门之职或是其他的闲杂事务,但当自己走过去之后他们便立刻哀声祈求起来。即便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也是十分难办,明明并没有追求高额报酬,对方却表示倾家荡产也绝对无法让自己在手下担当闲职,人类真是莫名其妙。



    



    本是这么想着的,不过在按照人类的逻辑进行大致判断后,便去到里德尔家的家宅询问究竟能否使自己担当闲职。然而不出意外的依然被拒绝了,尽管如此,这次还是有好好的解释了一下究竟为何不肯接受的原因。



    简而言之似乎是因为人类对于战力过于看重的问题,若是以过于低廉的价格将自己放置在过于简陋的环境,那么对于自己有所仰慕的人们就会十分不满的样子,届时佣兵组织可能也会一起过来找麻烦。而对于这方面毫无常识的自己似乎早已被大众广泛认知的样子,恐怕真的出这种问题自己也不会打算直接声明是自己的主张,如此一来自己实际上的身份是一旦收下就会出现一连串大麻烦的麻烦发生源,故而还不如直接拒绝更好。



    



    大致是了解了一下原因,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似乎常规途径是不可能了,而自己也并不打算真的彻底把佣兵职业辞退,如果什么时候突然又对此起了兴趣,直接用当前的佣兵身份似乎更加方便。



    



    不知道能去找些什么人,虽说恐怕也只有斯欧勒与其余几位身份显赫的人与自己当前身份相配,然而若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佣兵也会成为帝国的东西了吧,那么佣兵本身的中立性质便成为了毫无意义的空谈,更何况那些人似乎也了解自己的本质,如此一来对自己而言十分不利,故而也排除了。



    姑且躺在左眼感觉很舒适的,似乎是最开始绝望之龙的足迹所没过,此时已经长出花草的草地之上。左眼已经使用眼罩遮起来了,虽说唯一的作用是防止光线直接照射,但对于弱点只有阳光的这只眼睛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那是十分令人不适的,比起说轻抚身体倒不如说是坚硬的铁板拍打身体更好一些。



    以魔兽的感官可以感受得到,那是魔力已经彻底消亡,因此而死去的,蔓延着死亡的狂风。



    



    人的脚步将草踩扁的声音,与草地的生命魔力逝去而崩裂着枯萎的声响流进耳中,它传来的地方与死亡到来的地方一样。



    逐渐的接近,当到达可以说是身旁的时候,已经隐约能看到来者身体的一部分了。



    最为显眼的,不是那过于年轻的面孔与从未见过的,像是礼服却又有一些不太一样的,黑色的衣装,而是其佩戴着的暗紫色的宝石。



    死亡的气息与那身躯一起到达,因为极度的不适,而稍微闭起了眼睛,当再度睁开时,草地已经彻底枯萎。



    脑中什么也没想,只是奇怪的得出了其为炼金术师的结论而已,但却并没有发自心中的警觉,若要说的话,自己无法感觉到来自对方的,任何一点可以算是恶意的想法。



    但其步伐所引起的死亡,却是十分明确的,万物的终结。



    仔细看着对方的动作。



    那位男孩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像是有些担心不够正式一样,仔仔细细将衣服因行动而出现的些许褶皱扫平,随后由从口袋中取出了可以说是手套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戴上。



    明明是如此的正常,但却能感觉到,那一丝丝的不祥之气。



    随后,便微微弯下身,伸出了右手。



    



    “我是艾拉夫德尔,很高兴见到你,佣兵王。”



    



    原本十分无聊的心情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就像是想将其的身影与带来的不详气息一起驱散。



    



    “滚开,炼金术师。”



    



    “啊咧?打扰了您休息那还真是抱歉。”



    



    确确实实的只感觉到了他的歉意,他也十分郑重的微微鞠躬。



    接着,将身体直起来的他以十分疑惑的声音问着。



    



    “那能容许我问一个问题吗?”



    



    “问完就滚。”



    



    十分不耐烦一样的,将身体侧躺着,以背部朝向他。



    



    像是十分不确定,又害怕被认为说出了奇怪的话的孩子,男孩外表的,正体不明的存在表现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若是真的生气了的话……啊,并不是说您的性格有问题啦。”



    



    “但是……”



    



    “都说了问完就滚。”



    



    对于其话语的纠结与令人烦躁的模糊意义而不耐,利伯德已经打算直接将人赶走。



    



    “诶诶!等等啊!”



    



    察觉到这件事的男孩不得不赶紧喝止了利伯德,并且仔细整理了一下言辞。



    



    “要是您真的生气了的话,为什么会笑呢?”



    



    那是发自内心的疑问吧,无法感觉到有着什么讽刺亦或是其他意义的情绪,也无法察觉出想要在自己的精神一瞬间出现意想不到而进行念读的想法。



    



    “因为你很强啊。”



    



    那是确确实实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存在。



    尽管并非人类,但有着的想法。



    野兽的感官无时不刻的对着自己的身体发出危险预警,死去的狂风与草地表明了名为艾拉夫德尔的炼金术师,究竟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但并无问题不是么,只要不在战斗之中死去,那么自己就会不断随着靠近死亡而更强,并且迟早在战斗中将对手击破。



    他正是无法品尝得到如此的激战,如此的战栗,才会有着使自己生锈之想法的。



    而现在,褪去了在短时间内积攒的,在高峰之上的不败实绩而带来的疲惫。



    感官已经进入了不知多久之前,刚刚出生之时才具备的,一切生命体都是敌人这样的认知。



    对手可是炼金术师,将水化为冰,将冰化为气,将气再度化为水的存在,在交战时不只是一切生命体,凡是可以被炼金术所操纵改变的,无疑都是敌对对象。



    



    “呜嗷,师傅!是魔眼诶!”



    



    面对关注着环境中一切的利伯德,艾拉夫德尔显得并不关注,倒是像看到什么新奇玩具一般,仔细打量着利伯德的左眼。



    



    



    



    那是从所戴着的项链吊坠中所传出的声音,若是仔细观察,似乎吊坠便是以棺材的形状所定做的,而数十个精巧的魔法阵遍布着这具棺材。



    



    “那样的话那件事可以交给他吗?”



    



    比起与师长对话,倒像是在向恋人询问着什么,艾拉夫德尔如此向师傅询问意见。



    



    



    



    在得到了师傅肯定的回答之后,艾拉夫德尔向着正将精力集中的利伯德,再度一次鞠躬。



    



    “麻烦您了,请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吧!”



    



    在确认了并非陷阱之后,名为利伯德的,有着佣兵王之称的魔物,在艾拉夫德尔这一炼金术师的请求下,仿佛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彻底的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