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凭栏人
“垂柳依依惹暮烟，素魄娟娟当绣轩。妾身独自眠，月圆人未圆。
啼得花残声更悲，叫得春归郎未知。杜鹃奴倩伊，问郎何日归？”
秦庭看着手上的纸条，那上面好一首闺怨诗。秦庭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字还是认识的。这首诗之中透露出的女子情意却是浓重的让秦庭脸红。秦庭尴尬地将纸条重新折好，再去找那只信鸽，却发现信鸽已经翅膀染血躺倒在自己的脚边了。
秦庭：“……这下怎么办。”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秦庭没钱了，没饭吃了，于是在路上用暗器射杀了一只鸽子，结果发现这是一只信鸽，上面还有传信的字条。
秦庭在正月二十离开了皇宫，一路南下去往江南。一路上也听闻了江南阳陵地震的消息，却没有折转而回。
他带的银子本就不多，几日下来就因为吃饭和住宿的问题被花了个精光。有谁教过他们管账呢？
死士们经过专门的训练，对饥饿有一定的抵抗性。但是连续饿了五天还要不断赶路，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住了。
人一旦饿过头，就不会再感受到饥饿的感觉，此时人体的脂肪开始消耗，人渐渐会感到体力不支。
秦庭有小孩子心性，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自然好奇万分，一路上多余的精力花费过多，在行进到这片树林的时候，秦庭都蔫了。
他想要在这片树林里打点猎物来吃，一枚暗器飞纵而出，直破天空。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利器刺进肉体的声音，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秦庭一看，竟然是一个雪白的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信筒。秦庭从其中抽出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漂亮，明显出自于大家闺秀之手。秦庭不禁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名祝姓千金的字，然后再一看这字条上的内容，便闹了一个大红脸。
秦庭叹了一口气，但最终还是决定吃了这只鸽子。这张字条上有写收信人的名字，大不了到时候由自己送过去吧。
烤完鸽子酒足饭饱之后，秦庭长舒一口气。他趁着火光又匆匆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除去那一首令人牙酸的诗，还有一个名字。
“顾于宦”。
奇怪的名字。秦庭看了一眼，将它收起，然后用泥土盖灭了篝火，清除了四周的血腥气味。站起身往四周望了望，脚尖一个用力便跳上一棵树，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长江以北的一个不算很小的城镇上，秦庭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在店小二嫌弃地目光下走进了茶楼。
茶水清香白烟袅袅，贤人雅士们齐聚在这里品茶闲谈，秦庭的到来是极其违和的，好几个富家子弟看到秦庭的样子，不禁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秦庭也不恼，自顾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店小二不情愿地蹭过来，秦庭见他这个模样，倒是反常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碎银子扔给那个店小二，店小二因此看秦庭的目光便变得不同起来。
秦庭的银子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杀了人。这个暂且不提。
“客官要点些什么？”
“给我一壶茶水，来一盘红豆糕即可。”
“诶，客官稍等。”
店小二退开以后，秦庭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光景。店小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送来了秦庭要的东西，“客官慢用。”
秦庭早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捡了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红豆的甜香瞬间弥漫在口腔里，秦庭差点热泪盈眶——真好吃！
店小二看到秦庭粗鲁的吃相，摇了摇头，走了。
秦庭坐在位子上风卷残云一般将红豆糕吃了个干干净净，那幅实在是称不上雅观的吃相让在座的文人雅士食不下咽，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有几个富家子弟看不下去，本着“爷有钱爷要去嘲笑他”的心思，摇着扇子慢慢走过去。秦庭吃的正欢，却忽然感受到了别人的靠近。他心下凛然，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是从那些人走路的姿态来看，毫无内力，有时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带头的那人一脸嫌弃地站在桌旁，说出的话也是无比阴阳怪气：“你这叫花子也是太没素质，没钱进什么茶楼啊。”
秦庭心下了然——原来是来找茬的。
另一个人道：“瞧你这一身破破烂烂，想必来这茶楼也是怪难堪的吧。喏，本大爷给你点银子，吃完快点滚出去。”
又有人起哄：“我也给你点银子，就当扶贫了，唉，为我来生积点德啊。”
“诶！怎能这样便宜这个叫花子？”一人把手放到秦庭的肩膀上，“叫花子，吃完了以后出去乞讨，别忘了再把银子还回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秦庭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人，眼里的杀意一阵翻腾。看这个人的指骨白净，恐怕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秦庭见他长得秀气，微微叹一口气，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仗着自己有钱而看不起穷人的白面书生！秦庭心里想着，手上却不含糊，一手抓住白面书生的手臂，另一只手从白面书生的后腰那里穿过，握住了白面书生的细腰，用力，引得白面书生的一声惊叫。秦庭手上用力，内力一发，直接将白面书生抓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轻松扔了出去，撞翻了远处的一个茶桌，茶水糕点洒了一地。
众人哗然，那几个挑衅的吞了口口水，有几个看上去健壮点的不甘示弱，撸了袖子上前来骂道：“你这叫花子——啊！”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几个汉子的脖子一凉，头上感觉异样。在场有人忽然失声尖叫。那些个汉子转头去看，差点被吓个半死，一把明晃晃的苗刀横在他们的脑袋上，这把苗刀刀身银亮，刀光逼人。这把苗刀整体长达五尺，刀身有刀铭“轮光”，这把刀想要取在场所有的性命不在话下。店小二也吓得两股战战，心下骇然：这人进来时衣服破烂，但穿着皆是深色，此刻一看，那人的衣服怀里果然有一漆黑的刀鞘，上面描了暗金色的花纹，难怪这人进来时没有看到武器！
那些汉子颤抖着看着地上散落的黑发，那是秦庭用刀斩下的。有一人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局面有些不太好控制了。
秦庭看一眼众人吓破胆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把刀收了回去。还刀入鞘，秦庭把刀握在手里，环视众人道：“在下只是想要填饱肚子，冒犯了。”
言下之意：我要填饱肚子，再来惹我你丢了性命不要来怪我。
众人打了个寒颤，胆小的甚至哭了出来。四周的人慢慢散开，一时间茶楼里寂静无声，因此外面的喧闹声便显得格外吵。秦庭面不改色地坐回去，又要了一叠红豆糕。此时旁人已经不敢再对这人说些什么，避之如蛇蝎。
秦庭吃饱后看着窗外出神，突然萌发了想要学习这红豆糕做法的念头。转过头想要唤一声小二时，却看见一名高挺的男子一身白衣锦服，头戴斗笠，低头饮茶，虽看不清面容，但是面色沉着冷静，似乎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闹剧，他毫无兴趣。
秦庭对这人却有了兴趣。这个人看上去极为年轻，恐怕才不过十六岁的样子，但他的仪态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的仪态特征，那种冷静的态度让他蓦然想起哲小子。
那人的面前摆着和他一样的茶壶，一样的红豆糕。秦庭心里喟叹，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个少年喝完了杯中的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剑，留下了些碎银子后，伸手又将斗笠往下拉了拉，抬脚离开。
秦庭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走开。少年出了茶馆以后往南边走去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后，秦庭也没有了坐下去的心思，叫了小二过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小二早就对他怕得要死，连连点头将人带进了茶楼的后厨房。
两个时辰后，秦庭满足地拎着一个装满了自己做的红豆糕的包裹，拿起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楼，一路南下去了。
(本章完)
啼得花残声更悲，叫得春归郎未知。杜鹃奴倩伊，问郎何日归？”
秦庭看着手上的纸条，那上面好一首闺怨诗。秦庭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字还是认识的。这首诗之中透露出的女子情意却是浓重的让秦庭脸红。秦庭尴尬地将纸条重新折好，再去找那只信鸽，却发现信鸽已经翅膀染血躺倒在自己的脚边了。
秦庭：“……这下怎么办。”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秦庭没钱了，没饭吃了，于是在路上用暗器射杀了一只鸽子，结果发现这是一只信鸽，上面还有传信的字条。
秦庭在正月二十离开了皇宫，一路南下去往江南。一路上也听闻了江南阳陵地震的消息，却没有折转而回。
他带的银子本就不多，几日下来就因为吃饭和住宿的问题被花了个精光。有谁教过他们管账呢？
死士们经过专门的训练，对饥饿有一定的抵抗性。但是连续饿了五天还要不断赶路，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住了。
人一旦饿过头，就不会再感受到饥饿的感觉，此时人体的脂肪开始消耗，人渐渐会感到体力不支。
秦庭有小孩子心性，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自然好奇万分，一路上多余的精力花费过多，在行进到这片树林的时候，秦庭都蔫了。
他想要在这片树林里打点猎物来吃，一枚暗器飞纵而出，直破天空。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利器刺进肉体的声音，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秦庭一看，竟然是一个雪白的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信筒。秦庭从其中抽出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漂亮，明显出自于大家闺秀之手。秦庭不禁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名祝姓千金的字，然后再一看这字条上的内容，便闹了一个大红脸。
秦庭叹了一口气，但最终还是决定吃了这只鸽子。这张字条上有写收信人的名字，大不了到时候由自己送过去吧。
烤完鸽子酒足饭饱之后，秦庭长舒一口气。他趁着火光又匆匆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除去那一首令人牙酸的诗，还有一个名字。
“顾于宦”。
奇怪的名字。秦庭看了一眼，将它收起，然后用泥土盖灭了篝火，清除了四周的血腥气味。站起身往四周望了望，脚尖一个用力便跳上一棵树，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长江以北的一个不算很小的城镇上，秦庭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在店小二嫌弃地目光下走进了茶楼。
茶水清香白烟袅袅，贤人雅士们齐聚在这里品茶闲谈，秦庭的到来是极其违和的，好几个富家子弟看到秦庭的样子，不禁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秦庭也不恼，自顾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店小二不情愿地蹭过来，秦庭见他这个模样，倒是反常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碎银子扔给那个店小二，店小二因此看秦庭的目光便变得不同起来。
秦庭的银子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杀了人。这个暂且不提。
“客官要点些什么？”
“给我一壶茶水，来一盘红豆糕即可。”
“诶，客官稍等。”
店小二退开以后，秦庭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光景。店小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送来了秦庭要的东西，“客官慢用。”
秦庭早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捡了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红豆的甜香瞬间弥漫在口腔里，秦庭差点热泪盈眶——真好吃！
店小二看到秦庭粗鲁的吃相，摇了摇头，走了。
秦庭坐在位子上风卷残云一般将红豆糕吃了个干干净净，那幅实在是称不上雅观的吃相让在座的文人雅士食不下咽，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有几个富家子弟看不下去，本着“爷有钱爷要去嘲笑他”的心思，摇着扇子慢慢走过去。秦庭吃的正欢，却忽然感受到了别人的靠近。他心下凛然，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是从那些人走路的姿态来看，毫无内力，有时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带头的那人一脸嫌弃地站在桌旁，说出的话也是无比阴阳怪气：“你这叫花子也是太没素质，没钱进什么茶楼啊。”
秦庭心下了然——原来是来找茬的。
另一个人道：“瞧你这一身破破烂烂，想必来这茶楼也是怪难堪的吧。喏，本大爷给你点银子，吃完快点滚出去。”
又有人起哄：“我也给你点银子，就当扶贫了，唉，为我来生积点德啊。”
“诶！怎能这样便宜这个叫花子？”一人把手放到秦庭的肩膀上，“叫花子，吃完了以后出去乞讨，别忘了再把银子还回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秦庭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人，眼里的杀意一阵翻腾。看这个人的指骨白净，恐怕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秦庭见他长得秀气，微微叹一口气，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仗着自己有钱而看不起穷人的白面书生！秦庭心里想着，手上却不含糊，一手抓住白面书生的手臂，另一只手从白面书生的后腰那里穿过，握住了白面书生的细腰，用力，引得白面书生的一声惊叫。秦庭手上用力，内力一发，直接将白面书生抓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轻松扔了出去，撞翻了远处的一个茶桌，茶水糕点洒了一地。
众人哗然，那几个挑衅的吞了口口水，有几个看上去健壮点的不甘示弱，撸了袖子上前来骂道：“你这叫花子——啊！”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几个汉子的脖子一凉，头上感觉异样。在场有人忽然失声尖叫。那些个汉子转头去看，差点被吓个半死，一把明晃晃的苗刀横在他们的脑袋上，这把苗刀刀身银亮，刀光逼人。这把苗刀整体长达五尺，刀身有刀铭“轮光”，这把刀想要取在场所有的性命不在话下。店小二也吓得两股战战，心下骇然：这人进来时衣服破烂，但穿着皆是深色，此刻一看，那人的衣服怀里果然有一漆黑的刀鞘，上面描了暗金色的花纹，难怪这人进来时没有看到武器！
那些汉子颤抖着看着地上散落的黑发，那是秦庭用刀斩下的。有一人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局面有些不太好控制了。
秦庭看一眼众人吓破胆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把刀收了回去。还刀入鞘，秦庭把刀握在手里，环视众人道：“在下只是想要填饱肚子，冒犯了。”
言下之意：我要填饱肚子，再来惹我你丢了性命不要来怪我。
众人打了个寒颤，胆小的甚至哭了出来。四周的人慢慢散开，一时间茶楼里寂静无声，因此外面的喧闹声便显得格外吵。秦庭面不改色地坐回去，又要了一叠红豆糕。此时旁人已经不敢再对这人说些什么，避之如蛇蝎。
秦庭吃饱后看着窗外出神，突然萌发了想要学习这红豆糕做法的念头。转过头想要唤一声小二时，却看见一名高挺的男子一身白衣锦服，头戴斗笠，低头饮茶，虽看不清面容，但是面色沉着冷静，似乎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闹剧，他毫无兴趣。
秦庭对这人却有了兴趣。这个人看上去极为年轻，恐怕才不过十六岁的样子，但他的仪态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的仪态特征，那种冷静的态度让他蓦然想起哲小子。
那人的面前摆着和他一样的茶壶，一样的红豆糕。秦庭心里喟叹，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个少年喝完了杯中的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剑，留下了些碎银子后，伸手又将斗笠往下拉了拉，抬脚离开。
秦庭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走开。少年出了茶馆以后往南边走去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后，秦庭也没有了坐下去的心思，叫了小二过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小二早就对他怕得要死，连连点头将人带进了茶楼的后厨房。
两个时辰后，秦庭满足地拎着一个装满了自己做的红豆糕的包裹，拿起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楼，一路南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