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云岚（2）
秦庭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盘腿坐在一叶小舟上，戴着蓑笠，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慵懒的在垂钓。一只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老鹰恹恹地立在他的肩膀上，收起了羽翼，把脑袋埋在羽毛里，似乎在打瞌睡。
四周一片烟雨迷蒙，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岸边初春杨柳在牛毛细雨中显得娇婉可人，岸边有着繁华的街道，因为下雨，有的小贩正在匆忙地收摊，但有的小贩直接挂起了雨布。行人们大多数还是撑着一把伞缓缓行走，偶尔停下脚步，被路边新奇的玩意儿勾去了注意力。
除去游玩的行人，似乎还有江湖侠士。有人带着面纱匆匆行走，有人背着大刀坐在酒楼里放声交谈，有人摇着一把玉骨扇潇洒风流，也有人驾着马车疾驶行过。
他看着觉得好玩，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外面的光景。
忽然有一人在他身后笑，那笑声低沉悦耳。他转过身去，就瞧见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一身白衣，站在他的身后。他想看清这人的脸，可是凑得越近却越看不清楚。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人的俊美潇洒。
“你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呀？”
白衣男子笑道。
秦庭刚要回答，却又听得一个女人的娇笑声，声如黄莺娇啼，直叫他酥了半边身子。他站起身来，他肩膀上的老鹰就被惊醒，展开翅膀飞进了船舱。放眼望去，在船舱内，坐着一个女人。同样看不清面容，但从女子那极其曼妙的身材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绝对长得宛若天仙。
不知为何，尽管秦庭并没有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却还是从内心升腾起一种感觉——这个女子……好美……
绝尘六殿少女子，虽然影殿、侍殿、毒殿和隐殿里多多少少都有女孩子，但是这些女孩子除了侍殿和隐殿的，是极少有漂亮的。侍殿和隐殿因为本身身份的原因，大多数长得很好看。尽管如此，这些女孩子却不是其他人可以染指的。
而死殿里的死士除非殿座允许，十年都出不了死殿一次。更别提出去看女人了。更悲惨的是——死殿里没有女人。
秦庭从小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被送进死殿，连自己的娘亲的样子都没见过。虽然葛嘉受死殿殿座“鬼面”（夏凌辉）的庇护，鬼面为了葛嘉的身心健康发展也曾经偷偷带他出过云无崖去嫖，也塞给过葛嘉几本春图，葛嘉也把那些书带给秦庭看，但是秦庭对于女人还是分不清哪些是漂亮，哪些是丑陋。
是啊，想他埋葬这么多光阴在死殿里，遭受了那么多年非人的训练，终于成为合格的死士，却在这个关头遭遇皇帝和王爷双双逝去的事情。他原本可以走出云无崖前往皇都的梦想也因此夭折。
可悲。
他就是只被囚禁在绝尘山死殿里的笼中鸟，渴望出去却又飞不出去。就连女人，都没有见过。
悲戚间，一切就像是静止了。秦庭回过神来，发现白衣男子和粉衣女子皆静止不动，连天上的雨丝也在一霎那停止下落。他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天地茫茫，葛嘉一身青衣，宛若百年翠树静立在湖面上。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死殿里吃了很多苦。”梦中的葛嘉缓慢道，“你的梦想不过就是想要脱离云无崖绝尘山，获得自由。对吗？”
“当然。”秦庭挑眉。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挣脱这片虚无缥缈的云岚？”
“我要怎么试？”秦庭讽刺道，“我哪有这种机会？”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选择拒绝。蠢弟弟，这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葛嘉抬起眼，眸子里是锐利的光。
“真可笑。连梦里都能出现你给我进行说教。”秦庭自嘲，“就算答应了，出去后我还是顶着你的名字，去完成你的人生。这有什么意义？算哪门子的获取自由？”
“谁说的？”
葛嘉露出一副“你这蠢才”的表情，秦庭闻言脸色变了一变。
“先帝托给我遗愿，让我回去跟你对调身份。他说这对太子和你都是一件好事。太子需要得到锻炼，你亦然。先帝始终记得我们俩。多亏朱宸烨，如若不是她在先帝面前提及我俩，我也不可能那么早从死殿里出来，离开云无崖。又是谁告诉你你要顶着我的名头过一生？待到太子登基，巩固他的皇位后，你就可以摘下‘葛嘉’这个帽子，拿到你魂牵梦萦的‘自由’！你看，你所做的这个梦，不正体现了你对外界的渴求么？”
梦中，他的双胞胎兄长冷着脸对他吐出了这一段话，秦庭的内心陡然间震颤起来。仿佛江水滔滔全部流进他的心里，澎湃不已。一种惊喜和渴求冲上心尖，怀疑、不信、期待、欣喜、惊讶，各种情绪混作一团，刹那间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葛嘉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道：“为什么甘愿放弃？为什么不敢跳出云岚？”
大脑尖锐地疼起来，仿佛有无数只鬼怪在他的耳边尖声厉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鬼怪们都在这样叫喊着。
出云岚！
秦庭蓦然惊醒，冷汗湿透了重重衣衫。原来只是一场梦。秦庭松了一口气，放松间又带了一分失落与不舍。他翻身下床，却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张纸。
纸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自己的字迹，也是他兄长的字迹。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猛然一缩。
?
“如果改变主意，就来找我吧。
挣脱云岚，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亦然。
嘉”
(本章完)
梦里他盘腿坐在一叶小舟上，戴着蓑笠，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慵懒的在垂钓。一只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老鹰恹恹地立在他的肩膀上，收起了羽翼，把脑袋埋在羽毛里，似乎在打瞌睡。
四周一片烟雨迷蒙，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岸边初春杨柳在牛毛细雨中显得娇婉可人，岸边有着繁华的街道，因为下雨，有的小贩正在匆忙地收摊，但有的小贩直接挂起了雨布。行人们大多数还是撑着一把伞缓缓行走，偶尔停下脚步，被路边新奇的玩意儿勾去了注意力。
除去游玩的行人，似乎还有江湖侠士。有人带着面纱匆匆行走，有人背着大刀坐在酒楼里放声交谈，有人摇着一把玉骨扇潇洒风流，也有人驾着马车疾驶行过。
他看着觉得好玩，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外面的光景。
忽然有一人在他身后笑，那笑声低沉悦耳。他转过身去，就瞧见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一身白衣，站在他的身后。他想看清这人的脸，可是凑得越近却越看不清楚。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人的俊美潇洒。
“你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呀？”
白衣男子笑道。
秦庭刚要回答，却又听得一个女人的娇笑声，声如黄莺娇啼，直叫他酥了半边身子。他站起身来，他肩膀上的老鹰就被惊醒，展开翅膀飞进了船舱。放眼望去，在船舱内，坐着一个女人。同样看不清面容，但从女子那极其曼妙的身材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绝对长得宛若天仙。
不知为何，尽管秦庭并没有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却还是从内心升腾起一种感觉——这个女子……好美……
绝尘六殿少女子，虽然影殿、侍殿、毒殿和隐殿里多多少少都有女孩子，但是这些女孩子除了侍殿和隐殿的，是极少有漂亮的。侍殿和隐殿因为本身身份的原因，大多数长得很好看。尽管如此，这些女孩子却不是其他人可以染指的。
而死殿里的死士除非殿座允许，十年都出不了死殿一次。更别提出去看女人了。更悲惨的是——死殿里没有女人。
秦庭从小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被送进死殿，连自己的娘亲的样子都没见过。虽然葛嘉受死殿殿座“鬼面”（夏凌辉）的庇护，鬼面为了葛嘉的身心健康发展也曾经偷偷带他出过云无崖去嫖，也塞给过葛嘉几本春图，葛嘉也把那些书带给秦庭看，但是秦庭对于女人还是分不清哪些是漂亮，哪些是丑陋。
是啊，想他埋葬这么多光阴在死殿里，遭受了那么多年非人的训练，终于成为合格的死士，却在这个关头遭遇皇帝和王爷双双逝去的事情。他原本可以走出云无崖前往皇都的梦想也因此夭折。
可悲。
他就是只被囚禁在绝尘山死殿里的笼中鸟，渴望出去却又飞不出去。就连女人，都没有见过。
悲戚间，一切就像是静止了。秦庭回过神来，发现白衣男子和粉衣女子皆静止不动，连天上的雨丝也在一霎那停止下落。他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天地茫茫，葛嘉一身青衣，宛若百年翠树静立在湖面上。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死殿里吃了很多苦。”梦中的葛嘉缓慢道，“你的梦想不过就是想要脱离云无崖绝尘山，获得自由。对吗？”
“当然。”秦庭挑眉。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挣脱这片虚无缥缈的云岚？”
“我要怎么试？”秦庭讽刺道，“我哪有这种机会？”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选择拒绝。蠢弟弟，这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葛嘉抬起眼，眸子里是锐利的光。
“真可笑。连梦里都能出现你给我进行说教。”秦庭自嘲，“就算答应了，出去后我还是顶着你的名字，去完成你的人生。这有什么意义？算哪门子的获取自由？”
“谁说的？”
葛嘉露出一副“你这蠢才”的表情，秦庭闻言脸色变了一变。
“先帝托给我遗愿，让我回去跟你对调身份。他说这对太子和你都是一件好事。太子需要得到锻炼，你亦然。先帝始终记得我们俩。多亏朱宸烨，如若不是她在先帝面前提及我俩，我也不可能那么早从死殿里出来，离开云无崖。又是谁告诉你你要顶着我的名头过一生？待到太子登基，巩固他的皇位后，你就可以摘下‘葛嘉’这个帽子，拿到你魂牵梦萦的‘自由’！你看，你所做的这个梦，不正体现了你对外界的渴求么？”
梦中，他的双胞胎兄长冷着脸对他吐出了这一段话，秦庭的内心陡然间震颤起来。仿佛江水滔滔全部流进他的心里，澎湃不已。一种惊喜和渴求冲上心尖，怀疑、不信、期待、欣喜、惊讶，各种情绪混作一团，刹那间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葛嘉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道：“为什么甘愿放弃？为什么不敢跳出云岚？”
大脑尖锐地疼起来，仿佛有无数只鬼怪在他的耳边尖声厉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鬼怪们都在这样叫喊着。
出云岚！
秦庭蓦然惊醒，冷汗湿透了重重衣衫。原来只是一场梦。秦庭松了一口气，放松间又带了一分失落与不舍。他翻身下床，却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张纸。
纸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自己的字迹，也是他兄长的字迹。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猛然一缩。
?
“如果改变主意，就来找我吧。
挣脱云岚，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亦然。
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