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定
乐忧坊的人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间空屋子。白月汐被人抬了进去，随后是萧雪薇跟着路凌夜进去，剩下的人在外面，揣着各种心思等着。出于好奇，没有人觉得等待无聊。再说，皇帝和黎王没走，自己先离开也说不过去啊！
老秦刚从里面出来，皇帝就拉住他问道：“情况如何？”
“回陛下和黎王殿下：七少爷说了，是长期贫血，再加上过度疲劳，今天又急火攻心。情况……是不大好。”老秦受不住老皇帝和黎王炽热的目光，只得开口说道。
夏慕雅此时悄悄挪到路凌飞身边，听闻此言，惊讶道：“夜少爷竟然还懂医术？”
路凌飞察觉到这姑娘想和他套近乎，并未在意，而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常年在边关打仗，不懂个一医半理怎么行？”
“那，你也会吗？”夏慕雅心里十分高兴，又追问了一句。“啊！对不起，我应该叫飞少爷……”
“七弟的医术，在军中可是权威，我怎可匹及——哦，没事，我没那些规矩。”路凌飞耸耸肩，“你就随意点吧！”
“真的吗？”夏慕雅差点笑出声来，“那，以后我就叫你‘凌飞’了！”
“随你。”路凌飞依旧很和颜悦色。
白月汐面色苍白，身子虚弱，真的就如纸一般。路凌夜将她身子侧过来，那道触目惊心的疤赫然映在他的眼前。路凌夜微微皱了皱眉，重新令白月汐仰面平躺，兀自思索起来。
刚刚白月汐抬头的时候，他看清了她的眼。樱色本该是柔软的颜色，在白月汐当时的情绪下，竟也能表现出如修罗般的狠戾。看来在长期折磨下，她心中的樱花早已凋零。
路凌夜眼都不眨地盯着白月汐的脸，突然一晃神，那脸竟变成了自己！他心下一惊，再定睛看去，还是白月汐。
“……‘白月汐’吗？这名字还真是，可以想见给她取这名字的女人，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路凌夜低喃着，声音到最后突然断了。
萧雪薇心里明白，她知道路凌夜想到他的生母了。她的心狠狠一抽，快步走到路凌夜身边：“情况怎么样？”
“长期贫血，过度疲劳，再加上今天的急火攻心。把能找到的药材都找来吧！完了之后，你出去和外面的人一起等。”
“好。你自己小心。”
好难受……像是被闷在深水里。
白月汐睁开眼。周围是深绿色的水，水里不时冒着气泡。往上看，看不到头；往下看，一片黑暗的深渊。她害怕了，挣扎着，拼尽全力向上游去，然而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试了几次，白月汐放弃了。她闭上眼，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水“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然而，在她快要睡过去时，水里响起了一种回声。这种回声越来越大，不算噪音，但叫人心慌得厉害。白月汐睁开眼，往下一瞥，只见一双巨大的黄金瞳盯着她，上面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纹缓缓转动着，妖艳诡异。
“吓！”
周围仍旧是红色的装饰，只是比较简陋。看起来，应该是乐忧坊里刚随便腾出的一个杂物间。确实有“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紫砂药罐里的东西翻滚的声音。
“什么人？”白月汐翻身跳起，向眼前的人影踢过去，却立刻被人截下，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重新被放倒在床上。
“狐狸毛没长齐，牙倒是已经锋利得不行。”
那人放开白月汐，重新坐回药罐前。白色镶蓝边的袍子——是他！白月汐清醒过来，把被子团在身上，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你是谁？”
没有回答。那人只是转了转药罐，然后继续盯着炉膛里的火。
白月汐就很来气——此人明显在装！烧个火有必要那么认真么？正想张嘴，只听他悠悠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路凌夜？你？”白月汐还想问什么，只见路凌夜从炉上拎下药罐，用长勺伸进去，舀出一勺，吹了两下，倒进一个青瓷小碗里。
“过来，喝了。”
白月汐朝那双冰冷的眸子望了一眼，慢慢朝前挪过去。
“残废还是屁股有痔疮，还用挪？”
听到这句话时，白月汐已经开始喝第一口了。她此时就想一口药喷到路凌夜脸上，好让他闭嘴，但还是拼命忍住了。一口气喝完药，路凌夜紧跟着加了一句：“白月汐，现在你可以交待一下有关‘千面狐’的事情了。”
白月汐心说你就是来逼问这事的啊！装逼绕路兜了一大圈子，不就是为了听个情报么！
“原来你也和外面的人一样，只是为了利益做事。”白月汐面无表情地说道。然而路凌夜接下来的反应，令她立马后悔招惹这尊佛。
路凌夜先是在蒲团上弄出一种正襟危坐的架势，用冷得掉碴的声音说：
“好好的辩证命题，被你以偏概全了。首先，我先阐明我不为利益做事的理由：我们家是众所周知独立于朝廷的，不存在为了什么追求利益，外面可是有我路家的人，你的话有明显错误；其次，我阐明为利益做事天经地义的一点：大家都为了生存。没利益的事，怎么可能去做？别说我们，就连你，若没有利益，‘千面狐’无需存在。”
白月汐终于忍不住，白了路凌夜一眼。她甚至想跑到楚悠悠家的医馆，拉着她质问，这“玉面小阎罗”哪里恐怖？这明明只是个偏执狂！
“别逃避我刚刚的问题。”路凌夜适时地补了一刀。
白月汐又白了他一眼：“久闻路家七少智慧过人，何不就此推理一番？过早揭示谜底，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路凌夜仔细地端详白月汐的脸。这脸若是去了那道疤，不过于清纯也不太算妖媚，一双樱瞳似狐狸般狡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在此刻，才显出几分少女的灵动。她是不是目前只对他露出这种表情？路凌夜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冰封多年的心，稍稍颤动了一下。
“那就约定以后你每次作案，由我推断你的手法和动机，若连着十次，我都说对，你要告诉我有关‘千面狐’的所有事情。上次，我已解，你来看有何出入。”
路凌夜说着，便自顾自地讲起来。白月汐也是听得入迷，通过路凌夜的讲述，自己就好像变成第三方，旁观不相关的事情。路凌夜不仅条理清晰，甚至指出她的不足。一听完，白月汐就点头道：“好，若你能做到，我答应你知无不言。不过，你也可以先试着推断看看，因为说实话，有关‘千面狐’的事，我也不是知道得很全。通过你，或许我能得到精确的答案。”
路凌夜在听到白月汐说同意时，就站了起来：“有趣的游戏。我倒没想到你也不是很清楚，这样，我原本勾画好的轮廓就要有改动了。不过我认为，为了增强‘千面狐’的行动力，你需要尽快自立门户——比如建立一个独立的郡主府，还可以考虑把自己身份公开，那才好玩。”
“……”白月汐无语，敢情这路家七少就是为了找乐子，不过他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白月汐咬咬牙，道：“若我要自立门户，你肯借力与我么？”
路凌夜显然是一直等她这句话，立马接口道：“可以给你提供推动力，但你得自己把握好时机。啊，对了，我会暗中来不定时抽查你的身体状况。十三岁了，不说该凸不凸，该翘不翘，跟搓衣板似的，连基本健康都没有。落星楼是我的人开的，他们看到你，自会明白。你给我常去补身体，要还是这面黄肌瘦的模样，晚上的活就别接了，我会觉得胜之不武。”
“……”白月汐看着路凌夜那张冰封的脸，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这句句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她想了想，道：“我就这么去？”
路凌夜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你怕被拦？就你那脸上的疤引发的一系列传闻，贫民区的乞丐都认识你。好了，我很忙，再见。”
门“砰”地关上。白月汐突然发觉什么，终于全面爆发，朝着门口气得大嚷：“哪有十三岁就********的？你才搓衣板！你全家搓衣板！”
(本章完)
老秦刚从里面出来，皇帝就拉住他问道：“情况如何？”
“回陛下和黎王殿下：七少爷说了，是长期贫血，再加上过度疲劳，今天又急火攻心。情况……是不大好。”老秦受不住老皇帝和黎王炽热的目光，只得开口说道。
夏慕雅此时悄悄挪到路凌飞身边，听闻此言，惊讶道：“夜少爷竟然还懂医术？”
路凌飞察觉到这姑娘想和他套近乎，并未在意，而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常年在边关打仗，不懂个一医半理怎么行？”
“那，你也会吗？”夏慕雅心里十分高兴，又追问了一句。“啊！对不起，我应该叫飞少爷……”
“七弟的医术，在军中可是权威，我怎可匹及——哦，没事，我没那些规矩。”路凌飞耸耸肩，“你就随意点吧！”
“真的吗？”夏慕雅差点笑出声来，“那，以后我就叫你‘凌飞’了！”
“随你。”路凌飞依旧很和颜悦色。
白月汐面色苍白，身子虚弱，真的就如纸一般。路凌夜将她身子侧过来，那道触目惊心的疤赫然映在他的眼前。路凌夜微微皱了皱眉，重新令白月汐仰面平躺，兀自思索起来。
刚刚白月汐抬头的时候，他看清了她的眼。樱色本该是柔软的颜色，在白月汐当时的情绪下，竟也能表现出如修罗般的狠戾。看来在长期折磨下，她心中的樱花早已凋零。
路凌夜眼都不眨地盯着白月汐的脸，突然一晃神，那脸竟变成了自己！他心下一惊，再定睛看去，还是白月汐。
“……‘白月汐’吗？这名字还真是，可以想见给她取这名字的女人，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路凌夜低喃着，声音到最后突然断了。
萧雪薇心里明白，她知道路凌夜想到他的生母了。她的心狠狠一抽，快步走到路凌夜身边：“情况怎么样？”
“长期贫血，过度疲劳，再加上今天的急火攻心。把能找到的药材都找来吧！完了之后，你出去和外面的人一起等。”
“好。你自己小心。”
好难受……像是被闷在深水里。
白月汐睁开眼。周围是深绿色的水，水里不时冒着气泡。往上看，看不到头；往下看，一片黑暗的深渊。她害怕了，挣扎着，拼尽全力向上游去，然而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试了几次，白月汐放弃了。她闭上眼，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水“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然而，在她快要睡过去时，水里响起了一种回声。这种回声越来越大，不算噪音，但叫人心慌得厉害。白月汐睁开眼，往下一瞥，只见一双巨大的黄金瞳盯着她，上面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纹缓缓转动着，妖艳诡异。
“吓！”
周围仍旧是红色的装饰，只是比较简陋。看起来，应该是乐忧坊里刚随便腾出的一个杂物间。确实有“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紫砂药罐里的东西翻滚的声音。
“什么人？”白月汐翻身跳起，向眼前的人影踢过去，却立刻被人截下，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重新被放倒在床上。
“狐狸毛没长齐，牙倒是已经锋利得不行。”
那人放开白月汐，重新坐回药罐前。白色镶蓝边的袍子——是他！白月汐清醒过来，把被子团在身上，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你是谁？”
没有回答。那人只是转了转药罐，然后继续盯着炉膛里的火。
白月汐就很来气——此人明显在装！烧个火有必要那么认真么？正想张嘴，只听他悠悠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路凌夜？你？”白月汐还想问什么，只见路凌夜从炉上拎下药罐，用长勺伸进去，舀出一勺，吹了两下，倒进一个青瓷小碗里。
“过来，喝了。”
白月汐朝那双冰冷的眸子望了一眼，慢慢朝前挪过去。
“残废还是屁股有痔疮，还用挪？”
听到这句话时，白月汐已经开始喝第一口了。她此时就想一口药喷到路凌夜脸上，好让他闭嘴，但还是拼命忍住了。一口气喝完药，路凌夜紧跟着加了一句：“白月汐，现在你可以交待一下有关‘千面狐’的事情了。”
白月汐心说你就是来逼问这事的啊！装逼绕路兜了一大圈子，不就是为了听个情报么！
“原来你也和外面的人一样，只是为了利益做事。”白月汐面无表情地说道。然而路凌夜接下来的反应，令她立马后悔招惹这尊佛。
路凌夜先是在蒲团上弄出一种正襟危坐的架势，用冷得掉碴的声音说：
“好好的辩证命题，被你以偏概全了。首先，我先阐明我不为利益做事的理由：我们家是众所周知独立于朝廷的，不存在为了什么追求利益，外面可是有我路家的人，你的话有明显错误；其次，我阐明为利益做事天经地义的一点：大家都为了生存。没利益的事，怎么可能去做？别说我们，就连你，若没有利益，‘千面狐’无需存在。”
白月汐终于忍不住，白了路凌夜一眼。她甚至想跑到楚悠悠家的医馆，拉着她质问，这“玉面小阎罗”哪里恐怖？这明明只是个偏执狂！
“别逃避我刚刚的问题。”路凌夜适时地补了一刀。
白月汐又白了他一眼：“久闻路家七少智慧过人，何不就此推理一番？过早揭示谜底，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路凌夜仔细地端详白月汐的脸。这脸若是去了那道疤，不过于清纯也不太算妖媚，一双樱瞳似狐狸般狡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在此刻，才显出几分少女的灵动。她是不是目前只对他露出这种表情？路凌夜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冰封多年的心，稍稍颤动了一下。
“那就约定以后你每次作案，由我推断你的手法和动机，若连着十次，我都说对，你要告诉我有关‘千面狐’的所有事情。上次，我已解，你来看有何出入。”
路凌夜说着，便自顾自地讲起来。白月汐也是听得入迷，通过路凌夜的讲述，自己就好像变成第三方，旁观不相关的事情。路凌夜不仅条理清晰，甚至指出她的不足。一听完，白月汐就点头道：“好，若你能做到，我答应你知无不言。不过，你也可以先试着推断看看，因为说实话，有关‘千面狐’的事，我也不是知道得很全。通过你，或许我能得到精确的答案。”
路凌夜在听到白月汐说同意时，就站了起来：“有趣的游戏。我倒没想到你也不是很清楚，这样，我原本勾画好的轮廓就要有改动了。不过我认为，为了增强‘千面狐’的行动力，你需要尽快自立门户——比如建立一个独立的郡主府，还可以考虑把自己身份公开，那才好玩。”
“……”白月汐无语，敢情这路家七少就是为了找乐子，不过他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白月汐咬咬牙，道：“若我要自立门户，你肯借力与我么？”
路凌夜显然是一直等她这句话，立马接口道：“可以给你提供推动力，但你得自己把握好时机。啊，对了，我会暗中来不定时抽查你的身体状况。十三岁了，不说该凸不凸，该翘不翘，跟搓衣板似的，连基本健康都没有。落星楼是我的人开的，他们看到你，自会明白。你给我常去补身体，要还是这面黄肌瘦的模样，晚上的活就别接了，我会觉得胜之不武。”
“……”白月汐看着路凌夜那张冰封的脸，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这句句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她想了想，道：“我就这么去？”
路凌夜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你怕被拦？就你那脸上的疤引发的一系列传闻，贫民区的乞丐都认识你。好了，我很忙，再见。”
门“砰”地关上。白月汐突然发觉什么，终于全面爆发，朝着门口气得大嚷：“哪有十三岁就********的？你才搓衣板！你全家搓衣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