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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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需归还

无需归还

“放着他一人真的没事嘛?”宇瞻一直担心问玖的安危,一个那么能招惹事端的孩子怎么能一个人生活。

“总该学着长大的,我不能保护他一辈子。”沐泽赫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却只能狠心,这是问玖必须面对的,在他身边问玖就永远不可能长大,而且事实上的凶险更加明显。

“王爷,你很担心。”

“宇,这不该是你问的。”沐泽赫冷酷的语气一如既往,宇瞻却开始不适应这个重新回到□□的王爷。

“属下明白。”宇瞻无奈地退下,面对那个孤漠的背影,他觉出了沐泽赫的心在流血,即便故作坚强,也只是脆弱的伪装而已。

一个月,两个月……

沐泽赫愈发消瘦,废寝忘食地专心朝政,引得沐冷寒赞赏,卫邈将此视为天生的王者必须要面对的,对沐泽赫更多的是鼓励,只是都为父母,心疼是有的,只是面上的关切终究只属寻常人家,没有过分的表达。

只有王府上的些许家仆才明白王爷为何而变,整个王府上,沐问玖成了禁忌,小少爷之类的词已经被灭绝,王府上下没了问玖的嘻嘻哈哈和调皮捣蛋越发地死气沉沉,沐泽赫的情绪也越发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是遭他犀利地目光相斥,比之过去,威严是有了,却少了人情味,连笑都已经不会。

那一天,沐泽赫匆匆经过后花园,遇到正在休憩的商语桦,冷冷一眼便擦肩而过。

“王爷,你可是五年都不曾理过我,见了面也都没有一句问候嘛?”商语桦不是挑事,她已然习惯这王府的生活,纵使因为沐泽赫不喜而在下人前没什么地位,这些她都可以忍受,毕竟,这是她作为相爷之女该承受的。

“王妃若是无聊出去逛逛也可,没要你整日待在王府。”沐泽赫从来不习惯与人交流,特别是这个早就被他忽略的王妃。

“王爷,许久没见问玖,不知他去哪了?”商语桦故意踏入沐泽赫的雷区,惹得沐泽赫原本阴沉的脸更多了几丝寒气。

眨眼间,商语桦感到了窒息的疼痛,原来传闻中沐泽赫脾气的喜怒无常是真的,双手想要撑开沐泽赫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毫无作用。

沐泽赫从嘴中挤出几个字:“你不配叫这名字。”说完目空一切地把人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沐泽赫,你就是个懦夫,你以为给了他自由你就很伟大了,搞得好像情圣一样茶饭不思,你不过是在逃避而已。”商语桦自始至终不明白自己这番话是说给谁听,也许不过是对同类人的怜悯而已,她自己也是这般可怜,为了护一人周全,放弃了逃脱王府的机会。

商语桦的说辞牢牢刻在沐泽赫脑海,就算夜半躺在**,那几句话也言犹在耳,反复回旋,注定又是一夜不眠。也许是该看看他了,这都几月不见,也不知过得怎样。

而沐泽赫做梦都想到,等他命人前去故城,风广门内却是尘埃积起,显然许久没人住了。

等他得知这个消息,心几乎停止跳动。

沐泽赫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晋城城门前进,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故城,期待进门就能见到问玖好好地待在那里。只是想得出神,路旁忽然窜出一个小女孩,正好挡在沐泽赫的前面,已经勒不住马,拼命扯住缰绳,好在有人闪出抱走了愣在路中间的小女孩。

没有人伤到,沐泽赫放下心,正欲策马,却被人夺下了马鞭,定睛之下才发现是风末。

“王爷吓到人了就可以随随便便离开了。”风末嘲笑着,眼中的鄙夷与轻蔑清晰可见。

“我没空理你,让开。”沐泽赫本就对风末没什么好印象,加之牵挂问玖,口气自然重了,而且是那种天生王者傲视一切的眼神。

风末却不是个畏惧强权的人,应该说他对王室有着天生的敌意,或许是嫉妒,更多的是看不起这些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还欺凌弱小的人。

“我不让又怎样,除非你道歉。”风末依依不饶,大言不惭地指着沐泽赫的脸,“别跟我说你连道歉都要我教。”

沐泽赫火冒三丈,其实道歉不难,但是被风末这般嘲弄,让他面子实在挂不住,于心不服,手中残剑轻启,银光乍现,只是比之寻常的剑短了几寸,直指风末的吼间。

“肃王爷不会是要灭口吧,这还不至于吧。”风末肆无忌惮地笑着,在他眼里,沐泽赫就是典型的伪君子,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他团团转,明明就是一个故作清高的傲慢子弟。

二人皆是怒上心头,不肖眨眼就已经针锋相对,两柄利剑肆意地碰撞,却在接近人群的时候,风末抽身闪躲沐泽赫的剑锋,沐泽赫没有收住手中的剑,一个无辜的百姓脖子上蹦出一道血痕,鲜血飞溅,倒地不起,沐泽赫正是恍惚间,手中完全没有触碰任何东西的感受,有人竟在自己眼前倒下,震惊与不详之感并存,围观群众也开始起哄,“王爷杀人了。”“王爷滥杀无辜。”

风末也觉奇怪,从他那个角度分明没有瞧见沐泽赫的剑刃有触碰那人的可能,虽然此事与他有关,但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太过复杂,他也实在不愿被牵扯进这样离奇的事件之中,而且他从头到尾都不爽沐泽赫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

捕快来的异常的快,就在人倒下的时候,就急急赶来,无数民众目睹此事,沐泽赫不得不乖乖地随捕快回衙门接受审查,却一脸淡然对宇瞻使眼色,“宇,帮我找到他,本王还不至于有事。”

沐泽赫心知自己没有伤到那个陌生男子,总觉得事有蹊跷,所以面色也无多起伏,反而更担心问玖的安危。

沐泽赫刚入狱不久,沐泽仁像是早就算计好的一般,大张旗鼓地进到牢中探视,照面的瞬间,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片刻又换上那张看好戏的嘴脸。

“没想到没了问玖,哥竟然变得这般残忍无情,我都有些不认得你了。”沐泽仁凑近查看沐泽赫脸上的细微变化,果然提及问玖之时,他的脸抽搐了,这个被沐泽仁捕捉到,继而脸上浮现一抹轻浮的笑。

“哥,装的这样高傲有意思吗,还不是被问玖训得服服帖帖。”沐泽仁抬起沐泽赫的下颚,强迫他看自己,得到的只是沐泽赫怜悯而轻蔑的一笑。

“还装,以为不说话就能出去了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沐泽仁强调着,这一系列的说辞让沐泽赫想到一个可能的假设,莫非这一切都是沐泽仁所为。

“只要你像两年前一样求我,我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沐泽仁邪恶的一笑,沐泽赫却不解其深意。

其实他对于两年前的那件事根本不清楚幕后由谁做主,问玖和温梧杨都闪烁其词,最后大家都闭口不语,所以沐泽仁这样含糊不清地提起,沐泽赫根本不知道所指就是那件事。

“三弟,”沐泽赫他不想求人,却不想困在笼中,只是开口却不知要讲些什么。

“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啊,我以为你眼中只有那个野孩子呢,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以后都留在我身边,我就帮你找到他,还可以救你出去。”沐泽仁负手而立,紧紧盯着盘腿坐在地上的沐泽赫。

沐泽赫却不解其话中之意,他一直以为沐泽仁从小失去大哥,现在也是因为问玖而害怕失去唯一的哥哥,神情舒缓,语气温和地说,“三弟,二哥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大哥已经走了,我不可能再走了。”

“哈哈哈~”沐泽仁狂笑不止,“沐泽赫,你真不明白我说的是何意思,你当真不记得两年前的事情嘛。”

沐泽赫被沐泽仁搞得头昏脑涨。

“沐泽赫,当年一点点□□就让你脱光衣服求着我,让我上你,这事你当真不记得了。”沐泽仁附耳轻声对沐泽赫说着,言语中满是戏谑。

沐泽仁话毕,沐泽赫已呆若木鸡,往事的不堪瞬间重演在脑海,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最后成了沐泽仁,自己的弟弟,对他作出那样事情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难怪问玖和温梧杨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原来只有他被当成傻瓜一样地蒙在鼓里,如此说来,那个绑架问玖的就是沐泽仁,所以问玖现在的失踪也极有可能是他所为,所有讯息灌输到沐泽赫的脑中,他明显有些支撑不住,却无法用含恨的目光凝视沐泽仁。

“你走吧。”沐泽赫平复心情,冷静地道出三个字。

沐泽赫此时是绝望的,父亲冷漠,母亲严酷,兄弟也对他羞辱不堪,爱的人被他疏远,离自己而去,也许解脱是最后的选择,内心的脆弱暴露的时候,随着眼泪滑落,好在阴暗的牢房里没有人看到。

沐泽赫身陷牢中,而宇瞻奔走各个沐泽赫提到的地方去寻找问玖,合谷、故城、竹林,终于在竹林中见到了问玖晃荡在秋千上发呆的影子。

“小少爷,终于找到您了。”宇瞻兴奋地不能自已,问玖却有些不悦地一脸冷淡,“你来干嘛?”

宇瞻大概是觉察到了问玖定然还在生气中,但是事态紧急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王爷担心小少爷,出来找你的时候与人争执杀了人,现在牢中。”

“那你出来做什么,不应该留在他身边吗,你觉得这样的玩笑很有意思。”问玖转身进门本欲锁上,却被宇瞻用手臂挡住。

“小少爷,你觉得王爷把自己的命和你的命哪个看得更重,他几个月来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埋头政事就是为了不想起你,可是夜半他都会做噩梦,属下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在梦中喊你的名字,茶饭不思,如今已经憔悴的,哎,脾性也回到了从前,高傲、冷漠,若非得知你早已不在故城,他也不会出来……”宇瞻的话很多,等他说完,问玖已经自责到不行,嘴上却逞强地说,“他自找的。”

“小少爷~”

“我回去有什么用吗,放心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回去管好沐泽赫就好,我已经不小了,还不至于离了他就活不下去。”问玖倔强地不愿再回,明明心中担心的要死,明明当初离开故城想要的不过是想在竹林守着与沐泽赫的回忆,除了这里,他再想不出其他落脚之所。

宇瞻无奈地叹气,末了只能独自回去,但至少也确认了问玖安然无事,想来也算有了交代,而今最重要的应该是救出沐泽赫,而非其他。

就在沐泽赫为自己的处境愈发忧虑的片刻,牢中出现一位身披风衣不可窥视其脸的人,沐泽赫原不在意,只是那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他才注意到那人腰间恍惚可见的佩玉,不是温梧杨又是何人。

“别来无恙,温少主。”

“王爷你我本该兄弟相称的,何必见外。”温梧杨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他招牌的笑容,掩盖了埋在心底的思念和对现在消瘦的沐泽赫的心疼。

“你不也以王爷称我,彼此彼此。”

“你瘦了。”温梧杨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却因为声音太大而被沐泽赫听到,二人对视间多了几分尴尬,温梧杨马上回归正题,“不知道王爷可有方法出去?”

“这可真是难倒我了。”几月以来,沐泽赫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虽然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无奈。

“需要帮助吗?”温梧杨毫不吝惜对沐泽赫施以援手,就算他的心里只有问玖。

“我欠你太多人情,怕还不了。”

“没要你还。”我只是想让你能多记住我一点,后面的话只能吞入腹中,就算憋死也不能随意吐露。

温梧杨拍手,纪识乖乖地送进好酒好菜,沐泽赫欣然一笑,“这酒菜是不错,只可惜我无福消受了。”

“忘了你最近不进大荤。”温梧杨话出,沐泽赫的心咯噔一下,温梧杨是怎么知道他不进荤腥的,抬头凝视温梧杨的双眸。

温梧杨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破绽百出,只是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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