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滴眼泪中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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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军浩荡危机起

    阿骨打在众将士簇拥下,骑马站在一座山头上,望着远处的山川说:“天祚帝号称率百万之众御驾亲征,朕看连民夫算在一起,也难凑够30万人,而且都是乌合之众。”

    宗翰说:“天祚帝这个花花公子,近日在朝堂之上恼羞成怒,斩杀了主持东北路军情的将官。还说阎王曾托梦给他,说阎王那儿缺人手,想从辽朝借用点儿,问朝臣们哪位想去,把朝臣们问得个个噤若寒蝉!”

    阿骨打大笑说:“杀一儆百,他那是玩弄帝王驭人之术,可惜形似神非。他越这样做,辽朝就越会人心涣散!”

    宗翰说:“皇上料事如神,咱们攻下黄龙府,真把耶律延禧给调出来了!”

    阿骨打摇头说:“还不够!宗翰!”

    宗翰双手抱拳说:“末将在!”

    阿骨打说:“你们商量着给花花公子天祚帝上道折子,名字就叫祈求投降折。就说我们女真地小人稀,从来不想跟大辽国争高下,只想做辽国的属国。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会向他们投降,交出我们的土地、牲畜。劝他别再派兵来了,派兵来也会像宁江州、初河店、黄龙府那样大败而归,化做灰粉,枉自使生灵涂炭!”

    宗翰点头说:“末将遵旨!”

    耶律大石骑马跟随出征队伍向前走。

    天祚帝的宫帐走走停停,像旅游观光一样,跟随皇上宫帐行走得队伍也松松垮垮、纪律涣散。

    这天,队伍走出一片大山,到了接近女真之地的一片大平原上。耶律大石骑马到远处的一座土山上观察地形,下山后追赶皇帝宫帐的时候,突然在行军队伍中遇见南京的街坊混混张撤八。张撤八见到耶律大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石爷,小人一看你老人家就当官了。求求你老人家开恩,跟当官的说一声,放我张撤八回南京析津府,撤八家里还有80岁老母啊!”

    张撤八当时在南京析津府街面上,是个头号好吃懒做得主儿。耶律大石每次打回猎物,他都要殷勤地帮助耶律大石剥兽皮,跑前跑后,就为能吃顿野味儿。他自己却从来不愿意上山打猎,就爱整天跟一帮人赌钱。不过,在耶律大石记忆里,张撤八只有瞎了一只眼的老爹,哪儿来的80岁老母?

    耶律大石下马扶起张撤八说:“张撤八,你爹给你娶后娘了?年龄够大的,能做你奶奶了!”

    张撤八撇嘴笑:“就我爹那德性,又懒又穷的,一百岁的都娶不到。我这是说惯嘴了,撞到石爷这儿了。”

    耶律大石说:“你怎么当兵了?”

    张撤八说:“唉!石爷,一言难尽。爷你离开南京后,撤八我赌钱赌大发了,有一阵子还买了一处店铺,娶了房媳妇。可是好景不长,后来就输得一塌糊涂,连店铺带媳妇都输出去了,还落了一身债。这次当兵上战场,是让人家债主告了官,被判来顶债的。”

    耶律大石奇怪地看着一身混混打扮,手中没有武器,只在腰间挂了只旱烟袋和酒葫芦的张撤八说:“你武器呢?”

    张撤八说:“换酒喝了!”

    耶律大石惊讶说:“怎么,你当兵的,连武器都换酒喝了。到前线打起仗来怎么办?”

    张撤八满不在乎地说:“跑啊!石爷你不知道,我撤八能跑着呢!刚被扭送进来当兵,校尉给过我一杆枪,我说我不想要枪,想喝酒,校尉说你小子有种,把枪换酒喝!老子一想换就换,就把枪给了一个猎户,换了碗酒喝。”张撤八说着伸手指了指稀稀落落的行军队伍说:“拿枪换酒喝的可不只我一个,你看这些家伙,有几个手里有武器的!”

    耶律大石忧虑地说:“这样的队伍,怎么能打仗?”

    张撤八笑说:“打什么仗,能跑就行!听老兵说,女真马跑得快,刀也快,刚听到马蹄声,人马就旋风似的到跟前了!所以,大家都琢磨着听见女真的马蹄声怎样快跑,没人惦记怎样打仗。”

    耶律大石说:“校尉呢?他不管你们?”

    张撤八说:“校尉整天琢磨着抢东西,搂女人,再就是怎样跑不做女真人刀下鬼。校尉说:‘现在替朝廷卖命,打仗的死而无功,能跑得生而无罪。’老兵们说,女真人兵满一万,天下无敌!”

    耶律大石沉默不语,他重新上马催马欲走,张撤八上前拦住马头说:“石爷,你还没帮我呢!”

    耶律大石说:“要让我帮你容易,找杆枪上战场跟女真人拼命去。命大的升官发财,命小的死在女真兵刀下。”耶律大石说完扬鞭催马走了,留下张撤八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耶律大石走出很远了,听到张撤八说:“啐!废话,跟女真人拼命还用求你?!”

    耶律大石追赶上皇帝宫帐,见天祚帝坐在宫帐里与萧莺一起用膳。饭桌上有鸡、鸭、鹅、鱼,天祚帝正与萧莺碰杯饮酒。耶律大石站在宫帐门口禀报说:“皇上,耶律大石请求见驾!”

    天祚帝喝干一杯酒,把一只鹅腿放进嘴里说:“你有什么事?

    耶律大石说:“皇上,大军接近女真之地,很快就要打大仗了,可队伍中竟然有士兵没武器。再说,这些队伍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没经过训练,臣担心……”

    天祚帝口气有些不悦说:“你担心什么?”

    耶律大石说:“臣担心这样的队伍即使上战场,也打不了胜仗!”

    天祚帝“呯”的一声把一只鸡腿扔出宫帐外说:“放肆!大军正在行进,你胆敢说这样长敌军威风,灭自己锐气得话来……若不看你在平地松林救驾有功,应该把你就地正法!”

    耶律大石说:“皇上,臣本是习武之人,奏请皇上让臣带一支队伍,上前线杀女真兵将功赎罪!”

    天祚帝说:“你先退下!”

    耶律大石站在宫帐外还想说什么,萧奉先突然从远处急匆匆骑马跑过来,也不禀报,离鞍下马便跑进宫帐里。

    萧奉先:“皇上,大事不好了!”

    天祚帝不悦地说:“出了什么事,枢密使这样惊慌?”

    萧奉先说:“都监耶律章奴造反了,带着300骑离开混同江,奔上京、中京而去,口称要废皇上,立南京留守耶律淳为帝。”

    天祚帝惊愕地站起来说:“耶律章奴如此胆大妄为,他们现在哪里?”

    萧奉先说:“皇上,臣刚接到上京留守萧兀纳率兵拒敌的探报,其他还一概不知。”

    天祚帝一怒之下把桌子掀翻,桌上的酒菜都扣在地上。天祚帝大叫:“来呀!传旨,萧奉先率军随圣驾回上京,剿灭叛逆耶律章奴!”

    耶律大石上前一步说:“皇上,以耶律章奴区区300骑谋反,何用皇上御驾亲临。派一员上将提兵平叛就行了!相比之下,还是剿灭女真是大事!”

    萧奉先说:“皇上,反贼耶律章奴妖言惑众,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跟随他谋反。据说已聚集逆众近万人!”

    天祚帝抬腿踹扣倒在地的桌子说:“大军回上京,宁可把江山送给女真人,也决不送给家奴!”

    耶律大石说:“皇上,依臣判断,叛逆耶律章奴不会久留上京。广平淀位于土河、潢河中间,北接东北,东靠东京,南临南京,中托上京、中京,是我朝廷‘捺钵’所在,元妃等圣眷又在此地。臣猜想下一步,耶律章奴必发兵克广平淀。臣请率一军星夜赶往广平淀,臣与耶律章奴是中京国子监同窗,臣愿阵前劝其悔过,如不悔过,臣必诛灭之!”

    天祚帝思考一下说:“朕就相信你一次,朕拨给你2000兵马,命你星夜赶往广平淀。”

    耶律大石跪拜接旨。

    天祚帝继续说道:“路遥知马力,板荡识忠臣。还是朕的老师啊,关键时刻对朕一片忠心啊,宣旨,萧兀纳官复原职,参与军机。”

    王华急忙命承旨书录圣旨。

    耶律大石走出宫帐之后,萧奉先说:“皇上,耶律大石、耶律余睹、耶律章奴等人都是国子监同窗。如今耶律章奴反了,你把兵权交给耶律大石,一旦他们合兵一处犯上作乱,后果不好收拾啊!”

    天祚帝笑说:“卿虑人虑事足智多谋,但在知人上还不够!朕观耶律大石,必不是肯轻易反叛之人。此人胸怀大志、腹藏良机、有吞天吐地之志。一旦作乱,轻者称王,重者必自立为帝!”

    萧奉先说:“既然他是包藏祸心之人,圣上为何不早日除了他!”

    天祚帝说:“还不到时候!对了,南京留守耶律淳那有何动静?”

    萧奉先:“皇上,据密探,耶律章奴已派耶律淳妻兄萧敌里赶往南京析津府,说服耶律淳即皇帝位!”

    天祚帝:“耶律淳也不会轻易反朕。朕的这位皇叔擅长看风向,耶律章奴作乱成功,他可能会接受黄袍加身的结果,一旦事情有变,他会不惜杀掉妻兄向朝廷示忠心。”

    萧奉先讨好地笑说:“皇上圣明!”

    天祚帝:“萧奉先,朕命你带5万兵马,提尚方宝剑跟在耶律大石军后向广平淀进发。一旦耶律大石有异谋,可就地处决。朕自率大军随后就到。”

    广平淀城外,耶律大石与耶律章奴各带兵器马上相见。耶律大石身后2000马步军摆开阵式,阵容严整。耶律章奴虽率数千之众,但看上去衣衫不整,武备不全,纪律涣散。

    两人同时躬身施礼,然后相对苦笑。

    耶律大石说:“没想到你我兄弟会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耶律章奴说:“赶来广平淀的路上我就想,只要在城外见不到大石弟,我耶律章奴就胜券在握。结果天不遂人愿,真在这里遇见你!”

    耶律章奴是反对昏君天祚帝才起兵谋反的。自天祚帝即位以来,不理朝政、喜怒无常、荒淫无度、忠奸不分。致使朝纲混乱、贪腐横行、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东北女真人屡犯疆界,东京渤海人民怨沸腾,南京宋朝虎视眈眈,西京西夏国阳奉阴违,使大辽国陷入内外交困的艰难局面。

    在耶律章奴看来,大辽国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地步,根源在昏君天祚帝身上。只要除掉昏君,另立贤明君主,大辽国还有前途。而对于大辽国来说,自应天皇后述律平废东丹太子耶律倍另立太宗耶律德光之后,废立之事就未曾间断过。如今,他废掉昏君天祚帝,立有为之君救大辽国于危难之际,扶大厦之将倾,事成之后,也算为大辽国做件好事。

    对于这件事儿,他事先慎之又慎,谋之又谋。当看见天祚帝率领土匪一样散漫,叫花子一样松懈,花花公子一样漫不经心的辽军去与女真军对阵的时候,耶律章奴震怒了,这不是驱羊群入虎口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