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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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月将映

    大脑越发的晕眩,意识断断续续,甚至压迫了视觉神经,本就模糊的视线连色彩都如同水墨画被浸泡在水中,颜色沾染混乱。

    “哈……呼……”

    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浊气,尽力保持自己的意识清晰……

    这时,眼前一个人影,逐渐朝着自己靠近,却看不清究竟是谁。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手中长长的物件,朝着自己猛砸过来,那是什么!

    剑!

    是婕斯!

    “不……不……别杀我,我还没有被彻底吞噬……我不能死,不能死!”

    修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极度的恐惧如同一股电流,瞬间在身体内游走,解开身体各处的麻木,最后聚集在大脑处发生聚变。

    “呼……”

    修睁开眼,大叫道:“别!别杀我!别杀……”

    身体猛的抽搐,聚齐双手挡在自己面前。但过了半晌,那可怕的大剑久久没有落下,修喘着粗气,从手臂的缝隙处望去,眼前的篝火,在黑夜中将附近映照出暖暖的光,不时发出柴火烧透噼里啪啦的声响。自己靠在枯树上,汗水已经浸透了衣领,修颓废的放下手臂,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是梦。

    自离开镇子已经三天了,被宣判了死亡的自己,时时刻刻都恐惧着死亡的降临。

    而充当死神角色的婕斯,丝毫不在意自己逃跑,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她!修也明白,虽然对婕斯充满恐惧,但她却是自己最后的寄托。

    等待死亡,这种滋味,真的是身心备受煎熬,这种煎熬无法用语言表述。他甚至有侍候想着,干脆痛快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受这种鸟罪……却又渴望着多呼吸一分钟的空气。

    “醒了?”婕斯从阴影中走出,此时已经将软甲卸除,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在篝火的映照下,更加凸显那曼妙的身材。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婕斯将篝火上面烤着的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肉用剑刺下,甩给修:“吃吧,就算是血灵也忘不了最本源的欲望……”

    修捧着略微焦糊的烤肉,顿了顿便张开嘴撕扯起来。刚刚吃了两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噎的连忙拿起水袋大口大口喝水,水撒了一脸,那块卡在嗓子的肉也顺了下去。

    “你究竟能不能告诉我,我还有多长时间。”修低下头,手掌紧紧抓着地面上的泥土,不知是水滴还是泪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滴落在土地上。

    婕斯没有回答,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直径走过修的身旁朝林子里面走去:“我离开一会,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没有再理会抽泣的修,走进一旁的树林深处消失于阴影之中……

    婕斯走了一阵,缓缓停下脚步,周围没有一丝声响,虫子发出阵阵低沉的异响,也在婕斯的脚步下偃旗息鼓。

    “你还要往南去吗?”

    如同以往一样,那个黑衣男子依旧在漆黑的夜晚带着墨镜,喜欢站在树枝上面。

    婕斯没有回答,反问道:“平安镇怎么样了?”

    “没有平安镇了,因为你擅自撤出,组织又派了一些人手过去,可惜失败了,嘿,损失了几名斩杀者战士也没能挡住尸潮。”黑衣人淡淡回答,好像死掉的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人吧。”

    “你总能猜到事实真相,的确,平安镇又没有给予组织报酬,组织不会管它的死活。”黑衣人推了推眼镜:“正好有些新人资质不行,在战场上理所应当的消耗一下,对兰珀也好交代,何乐而不为呢。”

    婕斯这么多年早已经看惯自己组织的行事作风,曾经或许还抗议两句,但如今早已学会沉默。

    “既然你执意往南,顺手吧。”黑衣人从内兜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抛给树下的婕斯:“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在魔化之前,让她以人的姿态归于沉寂。”

    婕斯拿着卡片,月光下,卡片银色金属边泛着暗光。正面是一柄黑色长剑,背面则是名字。

    黑卡是组织内部对名牌的称呼,就是一个证明身份的卡片。这张卡片有两个作用:第一就是身份的代表,只有正式编入一百三十七名区域战士才会拥有。

    至于第二点,因为斩杀者的身体原因,总有斩杀者或早或晚会控制不住自己体内原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如同血灵那样,被这股力量反吞噬,化为魔体。而这黑卡,就是在感知自己无法控制魔体之前,委托黑袍使,交给自己最希望死在的人手里,由他们执行自己身为人的最后仪式。

    黑卡,婕斯第一次收到。

    翻过卡片,望着背面的名字,婕斯眉毛微皱,随即舒展。

    “这个战士我不认识。”

    “我只是接受其他黑袍使的委托交给你,至于为什么找你我也不清楚。魔化后的身体会变成各种丑陋不堪的样子,你不希望你的战友变成那个样子吧,哪怕你并不熟悉的战友。”

    婕斯将黑卡插进贴身的口袋:“或许等到有一天,我的黑卡也不知道要送给哪个人。”

    “多数战士并不是死在了血灵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这点上,你是完美的。我都想不起来,你上次动用魔体是什么时候了。”

    罡岚十七剑。

    是斩杀者们必须修行的剑术,但这出自负剑门的高等级剑术在负剑门却几乎无人修炼。

    因为这个剑术每次发动,剑气的波动都会给予施展者的内脏造成严重的创伤。

    而魔体,完美的解决了这一问题。经过改造的战士,身体强度远超常人,不但可以流畅的使用罡岚十七剑式,而且还不惧怕血灵的感染,大大的提升了斩杀者的生存率,

    但相对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一旦多次使用魔体的力量,时间长了就会被魔体反噬,变成比血灵还要恐怖的魔鬼。

    婕斯她尽量克制自己的魔体,只为了活的更长久,好去见到那个人,与他同归于尽,结束他的罪恶。

    “对了,你身边那个孩子,你还要带多久?”黑袍人喃喃说道:“你寂寞带个玩具我没意见,但你知道你的身体,与正常人无法结合……”

    “我会把他放在下个村子。”婕斯没有理会黑袍人龌龊的想法,而是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会不会有不被血灵感染的人,用他们的细胞制作血清,抵抗血灵感染,结束战争。”

    黑衣人也不知道婕斯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嘴角微微一笑:“如果有应该可以吧,但几率太低了,普通人逃过感染也逃不过死亡。但就我个人而言,如果血灵消失我会失业,而你们则会成为社会的隐患最终被抹灭,如果真的有幸遇到这种人,我会杀了他。”

    “你一直都这么诚实。”婕斯怂了怂肩膀。

    “我不喜欢欺骗美丽的女性,还有什么问题吗?你最近的问题一直很多。”

    “没有。”

    “那好,如果有委托我会来找你。”黑袍人说着,丢下一个小包裹,里面哗啦啦直响:“这是你上次委托任务的提成。”

    婕斯打开包裹,里面满满的金币。婕斯随手拿了五六枚,其余的丢在原地:“送你了。”

    说完,扭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已经离开平安镇七天了。

    期间,修一直没有任何血灵发作的迹象,看着修苦闷的样子。婕斯将他或许没有感染的事情告知了修。

    血灵感染最慢不会超过半天,而修的确被血灵所伤,却迟迟没有发作。所以,婕斯怀疑修的体质能抗拒血灵的入侵。

    对此,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在地上。

    但婕斯依旧要求修跟在自己身边,再观察一阵,如果发作好随时结束修的生命。而修也没有地方可去,也同意婕斯的意见。

    最终到今天,婕斯与修终于走出来丛林,来到了一个镇子。

    这个镇子位于大山的另一边,远离贵族的奴隶,也还未遭受血灵的侵害,镇民平静的生活着。

    这个镇子名为双子镇,修知道这个地方,但却从未来过。

    传闻爱神慧曼妮与尤达曾降临过这个地方。中央广场建立着,爱神的雕像。

    修站在巨大的雕像之下,雕像雕琢着爱神双子星的模样。左边的慧曼妮同体银色,展开着巨大的翅膀,弓着身体,卷起双腿,抬着下颚张开双臂迎接朝阳,与身后的优达紧紧背靠在一起。而优达的雕像同体金色,同样反方向展开着翅膀,手中拿着象征爱情是缠绵连理枝,另一只手臂反手环抱身后慧曼妮的小腹,将其托起。

    “真漂亮。”修背着一把长琴,望着雕像,想起邻家的妹妹。

    “尤达与慧曼妮吗?怪不得这里叫做双子镇。”此时的婕斯为了不引起镇上百姓的注意,换了一身普通人家的长裙装束。除去盔甲的婕斯,如同一名贵族家的小姐,美丽高挑,令周边过往的人都将目光停留一阵才不舍的挪走。

    “你这么冷血的战士,也知道神话故事吗?”修扭身问道,几天的接触,令他对婕斯没有了之前的抵触。除去她的身份而言,其实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比如每天晚上必须洗澡,不吃油腻的东西,等等。

    “慧曼妮与尤达都是折翼的天使,只能通过拥抱彼此才能在天空中翱翔,无聊的爱情故事。”婕斯淡淡道。

    “尤达是为了慧曼妮自己折断了自己的一根翅膀,是伟大的爱情。”修补充道。

    这时,修望见雕像的下,有一名摆摊的老婆婆。便跑了过去,摆弄着摊位上的小物件。

    而婕斯则寻找着适合他们居住的客栈。

    随后,婕斯找到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客栈,租了一间房间。这时修也跟着跑了上来,手里神神秘秘的拿着一些东西。

    “把我的剑给我。”婕斯见修进来便说道。

    修点点头,将身后的长琴放在桌子上。因为带着长剑进镇不方便,所以婕斯将剑藏在了长琴里。

    这时,店家来到门外,端着水盆轻轻扣门:“小姐,您要的清水。”

    婕斯接过水盆:“谢谢。”

    “小姐客气了。”随后望着桌上的长琴好奇道:“小姐是过来卖艺的吗?”

    婕斯将水盆放好,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我带着我弟弟来这里为一户人家弹唱,一会我就要过去。我弟弟会在这住几天等我回来,麻烦老板别忘记他每天的饭菜。”

    “好说,好说。那您和弟弟先歇着有事喊我就行。”老板笑呵呵的说完,扭身带上门,离开了。

    婕斯将袖子挽起,仔仔细细的清晰本就干净的手掌。这时,修上前问道:“你要出去?”

    “嗯。”

    “你就不怕我突然血灵化吗?”修问道。

    婕斯依旧清洗着双手,头也不抬:“这么久没有感染,也不会在这几天出事的。”

    “那你就丢我在这了吗?”修不依不饶,还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我可是被咬了,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婕斯拿起毛巾将手掌擦干,来到桌子前面拿起长琴背负在肩膀上。随后,掏出一把金币放在桌子上:“这些钱给你,在镇里面随便消费吧。”

    修望着桌子上金灿灿的金币,要知道,一枚金币足以让普通家庭活上半年了,这一把金币估计得有十几枚。

    修喃喃道:“你是要把我丢在这里吗?”

    婕斯望着修的眼睛,随后缓缓摇了摇头:“一两天我就回来,但如果没回来……”

    不经意间,修感觉自己有些依赖上眼前的女人了。是为了自己可能会爆发的感染吗?是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情吗?还是为了在血灵泛滥的世界有一个依靠吗?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修没有让婕斯继续说,而是猛然拿起桌子上,金币中唯两枚银币,朝着婕斯坚定的道:“不用这么多,一两天而已,这些足够了。”

    婕斯看着眼前有些可爱的男孩,微微一笑,扭身就要离开。

    “等等……”修喊道。

    随后,修将一开始上楼拿着的东西取出,原来是两片羽毛形状的金属片。

    一枚是银色是,一枚是金色的。显然是之前广场双子星雕像,慧曼妮与尤达身后翅膀羽毛的模样。

    “送给你的礼物。”修将其中一片用绳子串起来,递给婕斯。

    婕斯一愣,却少有的轻轻笑了,微微弯下腰让修将这片羽毛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笑着摸了摸修的头顶,扭身开门走了出去。

    婕斯离开后,修也拿起另一片羽毛,比划了半天最终将它固定在了自己的胸前。

    突然发现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只见自己的羽毛是银色的,是慧曼妮的翅膀……

    “额,应该把银色的送给女人才对吧……”修摸着自己胸口的羽毛饰品尴尬了一阵,却突然想起什么。

    婕斯去干什么了……临走为什么要洗手……留下的钱足以让他安稳生活很久……

    不对!绝对不是去杀血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