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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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一

噩耗(一)

我是被震醒的,剧烈震动的余韵使床依旧摇晃。我睁眼,屋中只剩月亮的清辉,更显得清冷异常。屋中弥漫着浓郁的安神香等香料的味道,总觉得有些眩晕,摸到床旁的披风披上,我起身开门。一阵寒风刮入,严寒刺骨。我顿时清醒多了。借着月光我找到打火石,点亮了桌上的烛台。烛台旁的香炉,熏香还有一截,看得见猩红火星明明灭灭。这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应该是有安眠效果的。我打开盖子,这里积淀的灰的厚度,足够我睡一天一夜。

门“吱嘎”一响。我看向门口。一个披散这头发的老妪,睡眼惺忪地进来,看见了我说:

“原来是公子睡醒了,我还以为是谁入了这屋子呢。”

我差点没被吓死,连退了两步,知道这是府上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婆婆,外头可是开战了?”

“可不是嘛!”老人说着,原本就皱巴巴的脸更显愁苦:“这都已经打了两天了,安乐王和臻将军有本事,城门守的牢牢的,只是这先前的瘟疫又闹起来了,城里还好有人管着,不然都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

“婆婆,你是说,我睡了两天?”

“是啊。臻将军把你放在这儿,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这天也晚了,公子你也快去休息吧。”老妇人说完就合上门走了。

妇人走后,我则是在不知觉间,走出了房间。

城门之外的炮声,喊杀声不断,过去这么久,不知臻影是否安好。

突然间一个雪球砸碎在我脑门上,冻的我一个激灵。我朝雪球飞来的方向看去,三少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顶上。白裘披风轻拢,不注意看是很难发现有人在屋顶上。

三少,笑的开心。

“你干嘛?”我问。

“怎么,就许你和臻影待在屋顶上,不许我就也这么杵着?”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他起身轻轻一跃,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下落的声音特别轻。他一步步逼近我。

“你脚不痛吗?”我问。

他站在理我三步远的地方站住:“痛,疼死了。这大冬天的,这么蹦来跳去腿骨没裂开算是幸运了。”

“……”

三少也没管我什么反应,伸手解我披风的带子。

“你干什么!”我立马抓牢披风的领口。

“别紧张,来,松手。”说着他扯下我的手。一手抽走我身上的披风,一手拉下他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我身上。替我穿好了白裘披风,再将我的披风披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冬天,冷的有点过分,你那破披风顶个屁用,穿好了别着凉,等你出了楚国,再把这家伙还我,诶,别跟我争,楚笙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必须照顾好你。”

说到了楚笙,我才记起我有一肚子的疑惑:

“现在的战况怎么样了?”

三少摇摇头:“秋晋你真是紧张,关心你的臻将军,也不关心关心因为你而留下来的本公子。”

“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真叫人伤心。”三少笑道,顿了顿,看向夜空叹了口气:“秋晋,那一日你没有看见,真是可惜了。我描述不来。我是真的相信,楚笙是一个真正王者。如果你看到他安抚百姓与振奋士气的情景。”

“此话怎讲?”

“这个先不说,你关心的不是战事吗?目前对我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那些慷慨献身的狱中囚犯们,给对手很好的震慑。并且草药也整整拖了他们一日多的时间,被俘虏的人众多。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头号功臣。”

“所以,刚才老妇人说的瘟疫指的是因为我的药。”

“是。”

我点点头。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地面由于战争带来的颤动,出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战争……好讨厌……”

当我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三少倒是诧异地看着我,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懒得问。

“鸢儿呢?”

“睡下去了。”

“你怎么不睡?”

三少没说话,看着地面一副思考状。

“秋晋,我见你流泪了,就在下午我去你房间的时候。”

这回轮到我沉默。

醒来,不仅是因为地面的震动,也因为着我想从梦魇之中脱身。我睡了两天,也梦了两天。在浑浑噩噩之中到处可见阴森的黑色军队,无法逃脱。他们就在离你不远的距离看着你,嘲笑你。可是走不近也逃不掉。一地的血腥。这梦简直像一个预兆,困的我难受。当我听三少说,现如今形势挺好,不由得放下心来。只是,我竟然吓得流泪,这不太可能吧!

我和三少在院里生火,喝烧酒直到天明。在听到急促的拍门声后赶到了前门。楚笙的小跟班驼瑾一身军装,面上是未干的血迹。身后马匹中箭,正嘶叫着。

驼瑾一见到我直接扑进我的怀中,他才那么小,头只够到我的下巴。他在我肩上呜呜哭出声来。

“驼瑾,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拍着驼瑾的背,冰冷的盔甲割的我手疼。

他止不住地哭泣,那样的悲悸。我预料到定不会有好事。待他慢慢停止痛哭,他抬起满是血与泪的小脸,哽咽地说到:

“军……军中……呜……刺客……毒……”

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三少把我和驼瑾分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驼瑾你先进屋,到屋里慢慢说。

到了屋中,驼瑾才缓和过来,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原委:

这两天战事很顺利,但昨晚敌军派来刺客,混进了楚笙营中。用喂了毒的刀伤了楚笙,自己自杀身亡。现在楚笙的情况很糟糕。驼瑾知道我会医术,不顾军令一路逃了出来,这马上的箭雨身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我是会点医术,但我也仅仅是会点医术而已。敌军这样做,目的再明显不过。群龙无首,不战而败。只是,这刺客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进了楚笙的帐中,我不由得问了出来。

“他冒充了士兵,杀了守帐的士卒入了帐篷,害了王爷。”驼瑾说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若是冒充士兵,肯定会引人注目,他杀了守门士卒的时候楚笙怎么可能不知道。巡兵路过之时铁定会发现。除非这个人对军营中的一切了如指掌,并且武功高强,才能在短时间内伤到楚笙,但是这样的话,他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现场,并且伪装好,不过前提是他给了楚笙致命一击,楚笙如今不是清醒的。再或者这个人又调动巡兵路线的能力,杀手另有其人,两人是串通好的。杀手也确实是自杀了。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因为这么做,太容易暴露身份。我总觉得军营里很可能出了奸细,臻影做事那么小心,在军营防备中不太可能出问题。”

驼瑾认真地想了想:“我记得当时冲进去的时候,那刺客已经服毒了,倒在地上马上死了手上拿着的确实是伤到王爷的剑。王爷他面色铁青地从位子上跌了下去,没来得及说话就不省人事了。”

“事情肯定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说:“但是没有军令,我是去不了营中的,而你,驼瑾,你做了傻事。你这样逃出来现在是万幸保住了小命,但是,你违反了军令,到时候不依法处置,楚笙再难服众。你这不是叫他为难吗?”

驼瑾的眼又一下子变得湿润:“我没想那么多,我不要王爷死,我不要!只要他还活着,好好地,我驼瑾死了没有关系。秋晋哥哥你想想办法……”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万分难过,却也只能说:

“驼瑾……我没有办法。臻影他还在,他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草草了结的,有他在,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