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卷二革屯火猛何健终于下野
乾城清末属直隶厅山灵秀绿水护城确实是一个屯兵论治的极好去处。陈玉轩被逼离湘西后，为了加强对湘西的统治，何键派余范传为湘西第三行政督察区专员兼保安司令，驻节乾城县县城——乾州。
乾州城防很是坚固，重建加固后的城墙环城十数里皆以本地大块青石用糯米石灰浆砌灌，真可谓固若金汤。但任你再坚固的城垣，当“革屯”斗争之火愈燃愈烈时，便好象在风雨中飘摇大有岌岌可危之势了。
黄昏时分，一条靠城的叫做万溶江的绕城小河边的林子里，各处都隐藏着一伙伙黑衣乡民。他们或躺着休息，或在拭擦着鸟铳。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在用新砍的毛竹捆扎云梯。一个小兵过来，把一根白带子发给他：“满满，这是你的。你着梯子扎得几多好，你是篾匠？”
“是啊!”那人说，“你还那么小，就来打仗了？”
“我也不小了，都十六啦。”
覃啸天在各处走，指挥分发白布带子：“注意了！每人一根布带子，都把它捆在手臂上，那是记号，尤其是夜里，不要自己人跟自己人杀起来了！”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报告总指挥，副总指挥长韩章到！”
覃啸天忙起身相迎：“韩副指挥长，辛苦了！”
“你和兄弟们更辛苦啊。”韩章把随来的人介绍给他，“这位是龙子雍，是永绥革屯军大队长。”
“好啊。有劳你们过来助战。”啸天与龙大队长握手。
“革屯就是我们自己的事，谈不上助战。”龙子雍说，“这事，我们也闹腾过好一阵子了，没个结果，还是要靠你爹这个老团长出马。”
“好。我们就团结一心，好好****一票！”覃啸天指了指旁边的林子，“请二位上那里坐坐，我把这边的准备情况给你们汇报一下。”
先一天下午，革屯军总指挥覃飞在总兵营蛤蟆洞召集了各地队伍两千人的誓师大会，明确打出了抗日革屯倒何的旗帜，提出首战目标是攻打乾州城。
覃飞为总指挥，出师的阵容是：覃啸天为前敌指挥，龙和清任左翼支队司令，韩章任右翼支队司令，石光寿任中路支队司令，吴兆用任游击支队司令，龙子雍任独立支队司令。
作为前敌指挥，覃啸天带领着两千余人趁夜急行军，来到乾城万溶江边的林子里埋伏，韩章和龙子雍带领的永绥方面部队近八百人也随即赶到与主力部队会合。
他们决定在午夜发动攻城。
湘西专员公署设在清朝时厅大人留下的公寓内，左右辕门、五进殿堂虽陈旧却很是气魄，但秋风扫落荒圃菊瓣，碎金遍地，又显得很是萧条。
天蒙蒙亮时，专员公署的一座侧厅里便有一个经美孚灯投射出的长瘦身影一直不安的踱步摇曳——这人是乾城暂编保安团的参谋长冉丹阳。大约是一整夜没有合眼，冉丹阳本来就消瘦的脸拉得更长，眼皮也松弛无力地耷拉下来。
一个电信兵进来。
“有没有余专员的消息?”冉丹阳见电信兵进来便急切地问。
“余专员已有来电。”对方回答，带着一纸电文。
但冉丹阳似乎连看电文的时间也等不及了，又接着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到乾州?”
电信兵没作回答，显然电文没有提及专员的归期，冉丹阳的喜悦情绪骤然冰消。
电文的内容是这样的：
“湖北战争吃紧，省军眼下不能开赴湘西，苗民有****之可能，必须严加防范，凡有不可人员应立即撤换或调防切切!”
冉丹阳真恨不得把电文撕得粉碎。
一个堂堂大专员还兼着暂编保安团团长的要职，在这关键时刻却跑回长沙去给他的老娘做寿!既然战争吃紧苗民可能有乱，怎么还心安理得地在家呆着把全部重担压在我参谋长一人肩上?但有什么办法呢?牢骚尽管是牢骚，专员既已不在参谋长便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万一疏于防范出了差错脑壳搬家的必先是冉某也。
他把电文又看了一遍插进上衣小兜里。天色已亮，怀表正指七时，他该去议事厅从事天子早朝了。他刚刚跨出门，便与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正打算将那把无名之火借机来一番发泄，对方却是退一步行了个笔直的军礼。
“报告参谋长，现有紧急军情禀报!”来者是侦察连张连长。他的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
冉丹阳知情不妙忙把他带入侧厅听他的军情报告。张连长禀报了派出的便衣送来的最新情报。
情报说：日前革屯军总指挥覃飞已经总兵营召集了各地队伍两千人的誓师大会，明确打出了抗日革屯倒何的旗帜，扬言首战目标是攻打乾州城。据称大部队已经开始向乾州开拔。
冉丹阳听罢禀报，急急忙忙走到一张悬挂的军用地图前，用瘦瘦的手指在上头作过一番比划。
乾州往西廿里为竿子坪，竿子坪往西廿里为得胜营，总兵营在距得胜营东约六十里——总计约百里之遥。虽是山路行动艰难，但苗兵苗勇长于攀越赶早在黄昏时可抵达城外，最迟也会在翌日拂晓之前构成合围之势。
张连长在参谋长心急火燎审视地图时还补充说，永绥的革屯军龙只雍、石维桢、龙正波等也已率部往这边赶，打算在竿子坪与覃飞的部队汇合。
冉丹阳决定不再象往常一样去正厅例行早朝公事，而大声唤了副官来，让他赶紧通知有关头头赶到侧厅来布置防卫。他指示将原驻裂场坪的安少伯连调守北门以加强乾州城的防务，指示立即将已捕获的革屯军可疑犯谢老祥等五人执行抢决。
乾州的班房说来奇怪，在地方上还颇有些名气，这与其特产班房草鞋不无关系。
这天上午谢老祥等人被枪兵猝然提走，铁窗中那一张长长的矮板凳脚上留下了五只以未完成形式吊坠着的黄灿灿的班房草鞋——这五个革屯军可疑犯是冉参谋长亲自带队查验户口时逮捕的，因为冉丹阳很早就获得了革屯军已派遣便衣队潜入乾城作策反和内应情报。
他之所以仓促决定在尚未验明确实身份便枪毙这些可疑犯，为的是稳定已经开始变得浮躁的军心和民心。
刑场依照历史沿革是在西门外临河的沙坝上。所提人犯也照例得五花大绑背插一块木标经由正街穿城而过，逗得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尔后出西门行三里至万溶江畔沙坝坪里。
冉丹阳这次杀革屯军，本来想把他想学当年的谷师长用简便的手法——赏两个包子完事。只是简则简矣，但游街示众出西门上沙坝坪却总是省略不了的。既然无法省略，一切只好皆在仓促中进行。没有预先例行法律程序公诉、辩护、合议当然也就全免了、只是用朱黑两笔草撰一张布告贴之于城门。墨迹未干便有白衣兵同时持有冉参谋长署名的命令去叩响乾州班房的栅栏门。
五个囚犯从各自的单间里被提出，用一根长棕索吊蚱蜢般拴成一串儿开始了带镣长街行。除了逢年过节，乾州这地方很少有娱乐活动，每逢西门外沙坝坪杀人倒是个难得的开心机会。尽管从竿城总兵营方向正有名目繁多的支队风风火火往这儿赶乾州城，已处在岌岌可危之情状下，但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居民们早早便丢了碗筷关了小腰门，潮水般涌往背插木标的人犯必经的正街。鱼脊般的石板巷被踩平了，宽阔的街道被挤窄了。
因这回之处决人犯事关重大，冉参谋长决定亲自监斩。
他没乘坐旧时道厅官员们通常使用的四人大轿，而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到底是新派武官，他戴着金丝眼镜戴、着雪白的手套，样子显得很是精明干练也很潇洒。他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水晶镜片在攒动的人头中交叉扫射，不难想见他内心的紧张。他把目光收束到领头的犯人身上，看见这个叫谢老祥的汉子神色似乎很是坦然：他不象是走向杀场走向墓地，而象是去谈判成交一笔生意。这个汉子就是几天前在城外鱼梁坝贩卖鸦片时被巡逻的弟兄们逮住的。紧跟在他后头那个络腮胡子是他的鸦片伙计。经审查得知这两个家伙都是凤凰竿子坪田儒礼的部下，就是此刻正风风火火往乾州赶的前敌指挥的部下。另外三个犯人中有一个叫田应祥，是从北门黄才玉的客栈里抓到的，已经可以断定为革屯军放出的探子。
被蚱蜢般吊着一串的犯人的镇静，使冉丹阳开始了骑在马上的反思：这是否是覃飞设计的一个圈套，其目的是借此机会让固若金汤的乾州自动地洞开自己的门扉——那门扉是用三寸厚的椿木板内外加铁皮铜钉铆就而成的，坚实无比。说不准老谋深算的覃飞所张扬的八月初四攻乾州城只是一个幌子，而他手下的黑衣黑裤黑包帽的苗兵早已超前行动，如今正蛰伏在城外的黑森林里，一旦城门洞开便会蜂拥而至。
冉丹阳狐疑地勒了勒马头，以戴白色手套的手指耸了耸眼镜的镜架。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副官挤进来向他报告。其大意是城外似有异样动静，围观的人群中亦有革屯军将劫法场的传闻。
“怎么办?冉参谋长。”副官等待上司定夺。
冉丹阳没有立即回答。一阵急骤的连续推理在他脑壳里列出了一串繁复的算式。这个素以办事方圆稳妥见称的参谋长终于在这传闻前却步了。
“传我的命令吧，暂缓执行。”他说这话时连眉峰都没动一动，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明天凌晨一点，就在班房里毙了!”
来看热闹的居民们自然很感失望，全扫兴而归。当热情冷却就从此再也提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城镇已在黄昏时被覃飞部队所包围，一旦攻城炮子是不长眼睛的。
果然攻城的战斗就在这天夜里十二点打响了。
当时驻守湘西第三行政督察区的暂编保安团共三个营：第一营驻竿城，第二营驻保靖，第三营驻乾城。营长叫黄斌臣。第三营共有三个连，除一部分人马已到外地运枪弹外，守城部队实际上只有二百多人。
农历八月初四逢乾城赶场，冉丹阳的估计没有错，就在这天夜里覃飞的便衣队已趁赶场的机会混进城内暗暗住下了。夜里十二点多钟，田儒礼、覃啸天等已领兵一千多将乾州城团团围住了。他们派遣精锐兵勇分为两路开始攻打北门和西门。守卫北门的八连二排排长滕钱青因与田儒礼早有联系，突然反水了，将三排排长陈朴绑起来。陈朴的一排人也跟着反了水。
正在熟睡的连长安少伯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搅醒。他知道一定是有紧急情况，忙摸索着披衣去开门。门打开时，一团黑影风一般刮了进来。
“安连长，覃飞要攻城了，你赶紧带家眷出城逃命吧!”安少伯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下属二排长。
安连长抖抖地点亮了油灯。他惊讶地看见眼前的二排长是偏戴着军帽的，明白这位排长如今已是攻城部队的一分子了。
“你......你为什么要来给我报信?”安少伯不解地问。
滕钱清说：“连长你平素待我不薄，我不能眼看你成为刀下之鬼。快走吧，把嫂子带上，再挨就出不去了!”
滕钱清叫了几个弟兄亲自将安少伯夫妇送出城，立即跑上城楼鸣枪为号。乾州北门那厚重的城门便在夜色中缓缓地洞开了。领兵蜇伏在城外黑林子里的前敌指挥田儒礼听到信号，忙指挥部下迅速进城。进城的革屯军兵分两路：一路冲向军火库夺取了九挺机枪和不少步枪；另一路则直捣乾州班房。
因为凌晨一时即将来临，典狱长根据冉参谋长的指示，开始了秘密处决疑犯的行动。
黑暗中一阵脚镣手铐叮当响过，五个黑色的人影被荷枪的兵士从各自的号房里提拉出来。赏酒肉赏包子以及验明正身之类繁文褥节在此皆省略了，他们被拉到一块狭窄的天井坪里——那是犯人们平素用于放风的地方——喝令他们把两臂伸开把脸和整个身子紧贴高高的、长满了潮湿苔藓的墙壁。一排士兵站在十数步外的牢门将子弹推上膛，举枪照着趴在墙壁上的模糊人影儿胡乱地瞄准。反正是近距离射击，只须将扳机扣动是不愁前边的人影不歪歪斜斜倒坍下去的。
胖胖的典狱长在喊口令用的是类似于现今导弹发射所使用的程序——他从“十”数起，数字往前逆推，待他的鼻音极重的声音落在“一”字上时，众士兵便一齐放枪。但他未能如愿以偿，在还差三个数字的时候班房外边枪响了。典狱长还以为是哪一位下属忘了规矩，擅自作主采取了超前行动。他宣布这一次的数数无效，想狠狠教训一下那位越轨的士兵。但他的后脑勺突然重重地挨了一家伙。他象一块湿水柴般闷声地倒了下去。
“举起手来!你们被包围了!我们是抗日革屯军。”黑洞洞的门里钻出这冷嗖嗖的声音。
行刑士兵们的手如森林般举了起来。伏在墙壁上的谢老祥等知道救星到来闻声早已扑过来下掉士兵们手中的枪。
满脸胡茬的谢老祥端着一支枪对前来营救的人说：”给我一个臂章吧!”
来人把一个红色的臂章交给了他。
“我也跟你们一起干吧!”士兵中的一个这样请求。他叫田纯仁。
“行。把这个戴上。”来人走过去拍了拍田纯仁厚实的肩膀。田纯仁的臂上也多了一条红布。
是时，北门发生了战火。
守卫在东西南门的保安队奉冉丹阳之命前往增援。这时埋伏在西门外飞山庙高炮台的伏兵便架起云梯攀越城墙乘虚而入。他们迅速攻占了保安团的团部，攻占了专员公署、县党部，攻占了当年老师长曾居住过的陈公馆。整个乾州城就只剩下地势居高临下的东门还在保安队的手里了……
东方露出了黎明的曙色。在竿子坪通往乾州的公路上一班兵弁行色匆匆。他们皆骑着高头大马，严密护卫着自己的主帅——覃飞赶往前线坐镇指挥。
他的指挥部设在老统领陈玉轩当年居住过的公馆里。
这座当初甚是豪华的别墅随同他主人身价的跌落而变得冷清萧条。眼下正是初秋，天色有些晦暗，秋风摇动院里的两颗大梧桐树落叶铺满了一地。铺设齐整的砖地年久失修，隙缝里长出许多野草，有的地段大概是被从院墙外竹林蔓延过来的马鞭根侵扰被拱得破裂凸现出来。当初“老统领”在这里多次邀集各路头领共商靖边大计，覃飞是这里的常客。那时鼓乐笙歌豪宴豪饮何其风流!才几年过去竟有时移境迁的隔世之感。
覃飞勒马在门前伫立了一大阵才跳下马背。几个前来相迎的军官忙夹道簇拥上前接驾。
“覃司令一路劳累，请先到侧厅歇息用茶。”一个在前头引路的副官边走边说。
“不必了。”覃飞径直往正厅走--那是“老统领”当年的议事厅，“赶紧把覃啸天、韩章和龙子雍叫来!”
几个指挥官急匆匆从战场指挥所撇下来匆匆赶到陈公馆。
众人汇报了前一段的战果，说明目前乾州只有东门尚在敌军手里。那里地势居高、工事坚固是保安团第三营营长黄斌臣在那里固守。
“总司令你说怎么办?”这是覃啸天的声音——声音很是坚定带着明显的请战口吻。
这个当上了前敌指挥的儿子如今已完全明白那个当初蛰伏在老林子里打棚鸡的父亲并没有疯，他那粗糙的乡下人的皮肤下已装着精明的城里人的所谓“城府”了。
父亲回头打量着这头小豹子说：“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前敌指挥的高见。”
覃啸天没加思索地：“四面合围狠狠打他娘的。”
“为什么是打而不是撤?”父亲想考考儿子，“听说何键已电请得二十集团军总司令杨森部队的援助。杨森已命令其东下途经所里的郭汝栋部赶住乾州，而所里到乾州拢共不到十五里地啊。”
儿子似乎并没有被难住。
他平静地回答：“打下乾州我想这是老统领这些年来一直等着的一天，打得越狠何键就下台得越快，老统领也回来得越早。”
显然父亲对儿子的回答是满意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觉得这句古话得到了又一次应验——儿子同自己一样已穿过了草莽英雄的岁月，开始具有某种政治家的雄才大略了。
“好!传我的命令......”覃飞重新变得肥厚粗壮的手板重重地拍在椿木大桌子上，“继续攻城！”
乾城不久就全部被攻陷了。
覃飞攻下乾城后，在乾城发出通电和宣言，揭露何健罪行陋行，明确提出了“革屯”、“抗日”、“倒何”三项主张。覃飞控制乾城之后，又乘势以两千人进攻竿城。由于守城军力雄厚，军备充足，加之内应不寻，围攻一周未能拿下。
在麻阳县，与覃飞起义的同时，龙杰亦在县城锦和镇举行暴动，发动起义，控制了麻阳县城。伪县长田蔚贞仓皇而逃。龙杰召集各乡自卫中队，编成五个连约莫七八百人在麻阳成立“倒何、抗日抗屯义勇军”，占据县城五天。国民党当局调来保安团来镇压。起义队伍由于龙杰带领退出麻阳县城，经石羊哨，从溪口上山江与覃飞汇合。
覃飞攻陷乾城，龙杰在麻阳起事，给永绥、保靖等地的革屯义军极大的鼓舞，响应群众数十万上百万。各路革屯义军风起云涌，将革屯运动推向最高潮。
覃飞攻占乾城，梁明元攻占保靖，龙子雍攻占茶洞，吴恒良攻占永绥，龙杰攻占麻阳。湘西连丢四座县城，更丢了素有小重庆之称的湘川黔边城茶洞。其后，湘鄂川黔四省边区革屯抗日救国军起始时便号称人马逾十三万众，有枪炮三万多支。革屯运动最激烈的时期，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响应革屯的苗族，土家族，汉族，白族，瑶族各族人民达百万之甚。仅革屯始发地湘西永绥县响应者就达13万。
局势的发展使国民党当局大为震惊，湘省震动！
何健因**坚决，深得******重用，主湘八年多。但何健非******嫡系，故遭到cc派人物的排挤，******对何健在湖南搞自治搞“独立王国”也感到不满。湘西苗民“革屯”起义爆发后，何健无力控制湘西局势，特别是革屯军攻陷湘西绥，保，乾，麻各县，覃飞打起“倒何”旗帜后。革屯武装起义蔓延整个湘西地区和湘川黔边境。cc派即以此为口实，向******提出以陈果夫取代何健主湘的建议。
此提议正谋******的心意。但因为湘军元老唐生智反对，才确定以张治中代何立湘。
(本章完)
乾州城防很是坚固，重建加固后的城墙环城十数里皆以本地大块青石用糯米石灰浆砌灌，真可谓固若金汤。但任你再坚固的城垣，当“革屯”斗争之火愈燃愈烈时，便好象在风雨中飘摇大有岌岌可危之势了。
黄昏时分，一条靠城的叫做万溶江的绕城小河边的林子里，各处都隐藏着一伙伙黑衣乡民。他们或躺着休息，或在拭擦着鸟铳。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在用新砍的毛竹捆扎云梯。一个小兵过来，把一根白带子发给他：“满满，这是你的。你着梯子扎得几多好，你是篾匠？”
“是啊!”那人说，“你还那么小，就来打仗了？”
“我也不小了，都十六啦。”
覃啸天在各处走，指挥分发白布带子：“注意了！每人一根布带子，都把它捆在手臂上，那是记号，尤其是夜里，不要自己人跟自己人杀起来了！”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报告总指挥，副总指挥长韩章到！”
覃啸天忙起身相迎：“韩副指挥长，辛苦了！”
“你和兄弟们更辛苦啊。”韩章把随来的人介绍给他，“这位是龙子雍，是永绥革屯军大队长。”
“好啊。有劳你们过来助战。”啸天与龙大队长握手。
“革屯就是我们自己的事，谈不上助战。”龙子雍说，“这事，我们也闹腾过好一阵子了，没个结果，还是要靠你爹这个老团长出马。”
“好。我们就团结一心，好好****一票！”覃啸天指了指旁边的林子，“请二位上那里坐坐，我把这边的准备情况给你们汇报一下。”
先一天下午，革屯军总指挥覃飞在总兵营蛤蟆洞召集了各地队伍两千人的誓师大会，明确打出了抗日革屯倒何的旗帜，提出首战目标是攻打乾州城。
覃飞为总指挥，出师的阵容是：覃啸天为前敌指挥，龙和清任左翼支队司令，韩章任右翼支队司令，石光寿任中路支队司令，吴兆用任游击支队司令，龙子雍任独立支队司令。
作为前敌指挥，覃啸天带领着两千余人趁夜急行军，来到乾城万溶江边的林子里埋伏，韩章和龙子雍带领的永绥方面部队近八百人也随即赶到与主力部队会合。
他们决定在午夜发动攻城。
湘西专员公署设在清朝时厅大人留下的公寓内，左右辕门、五进殿堂虽陈旧却很是气魄，但秋风扫落荒圃菊瓣，碎金遍地，又显得很是萧条。
天蒙蒙亮时，专员公署的一座侧厅里便有一个经美孚灯投射出的长瘦身影一直不安的踱步摇曳——这人是乾城暂编保安团的参谋长冉丹阳。大约是一整夜没有合眼，冉丹阳本来就消瘦的脸拉得更长，眼皮也松弛无力地耷拉下来。
一个电信兵进来。
“有没有余专员的消息?”冉丹阳见电信兵进来便急切地问。
“余专员已有来电。”对方回答，带着一纸电文。
但冉丹阳似乎连看电文的时间也等不及了，又接着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到乾州?”
电信兵没作回答，显然电文没有提及专员的归期，冉丹阳的喜悦情绪骤然冰消。
电文的内容是这样的：
“湖北战争吃紧，省军眼下不能开赴湘西，苗民有****之可能，必须严加防范，凡有不可人员应立即撤换或调防切切!”
冉丹阳真恨不得把电文撕得粉碎。
一个堂堂大专员还兼着暂编保安团团长的要职，在这关键时刻却跑回长沙去给他的老娘做寿!既然战争吃紧苗民可能有乱，怎么还心安理得地在家呆着把全部重担压在我参谋长一人肩上?但有什么办法呢?牢骚尽管是牢骚，专员既已不在参谋长便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万一疏于防范出了差错脑壳搬家的必先是冉某也。
他把电文又看了一遍插进上衣小兜里。天色已亮，怀表正指七时，他该去议事厅从事天子早朝了。他刚刚跨出门，便与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正打算将那把无名之火借机来一番发泄，对方却是退一步行了个笔直的军礼。
“报告参谋长，现有紧急军情禀报!”来者是侦察连张连长。他的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
冉丹阳知情不妙忙把他带入侧厅听他的军情报告。张连长禀报了派出的便衣送来的最新情报。
情报说：日前革屯军总指挥覃飞已经总兵营召集了各地队伍两千人的誓师大会，明确打出了抗日革屯倒何的旗帜，扬言首战目标是攻打乾州城。据称大部队已经开始向乾州开拔。
冉丹阳听罢禀报，急急忙忙走到一张悬挂的军用地图前，用瘦瘦的手指在上头作过一番比划。
乾州往西廿里为竿子坪，竿子坪往西廿里为得胜营，总兵营在距得胜营东约六十里——总计约百里之遥。虽是山路行动艰难，但苗兵苗勇长于攀越赶早在黄昏时可抵达城外，最迟也会在翌日拂晓之前构成合围之势。
张连长在参谋长心急火燎审视地图时还补充说，永绥的革屯军龙只雍、石维桢、龙正波等也已率部往这边赶，打算在竿子坪与覃飞的部队汇合。
冉丹阳决定不再象往常一样去正厅例行早朝公事，而大声唤了副官来，让他赶紧通知有关头头赶到侧厅来布置防卫。他指示将原驻裂场坪的安少伯连调守北门以加强乾州城的防务，指示立即将已捕获的革屯军可疑犯谢老祥等五人执行抢决。
乾州的班房说来奇怪，在地方上还颇有些名气，这与其特产班房草鞋不无关系。
这天上午谢老祥等人被枪兵猝然提走，铁窗中那一张长长的矮板凳脚上留下了五只以未完成形式吊坠着的黄灿灿的班房草鞋——这五个革屯军可疑犯是冉参谋长亲自带队查验户口时逮捕的，因为冉丹阳很早就获得了革屯军已派遣便衣队潜入乾城作策反和内应情报。
他之所以仓促决定在尚未验明确实身份便枪毙这些可疑犯，为的是稳定已经开始变得浮躁的军心和民心。
刑场依照历史沿革是在西门外临河的沙坝上。所提人犯也照例得五花大绑背插一块木标经由正街穿城而过，逗得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尔后出西门行三里至万溶江畔沙坝坪里。
冉丹阳这次杀革屯军，本来想把他想学当年的谷师长用简便的手法——赏两个包子完事。只是简则简矣，但游街示众出西门上沙坝坪却总是省略不了的。既然无法省略，一切只好皆在仓促中进行。没有预先例行法律程序公诉、辩护、合议当然也就全免了、只是用朱黑两笔草撰一张布告贴之于城门。墨迹未干便有白衣兵同时持有冉参谋长署名的命令去叩响乾州班房的栅栏门。
五个囚犯从各自的单间里被提出，用一根长棕索吊蚱蜢般拴成一串儿开始了带镣长街行。除了逢年过节，乾州这地方很少有娱乐活动，每逢西门外沙坝坪杀人倒是个难得的开心机会。尽管从竿城总兵营方向正有名目繁多的支队风风火火往这儿赶乾州城，已处在岌岌可危之情状下，但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居民们早早便丢了碗筷关了小腰门，潮水般涌往背插木标的人犯必经的正街。鱼脊般的石板巷被踩平了，宽阔的街道被挤窄了。
因这回之处决人犯事关重大，冉参谋长决定亲自监斩。
他没乘坐旧时道厅官员们通常使用的四人大轿，而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到底是新派武官，他戴着金丝眼镜戴、着雪白的手套，样子显得很是精明干练也很潇洒。他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水晶镜片在攒动的人头中交叉扫射，不难想见他内心的紧张。他把目光收束到领头的犯人身上，看见这个叫谢老祥的汉子神色似乎很是坦然：他不象是走向杀场走向墓地，而象是去谈判成交一笔生意。这个汉子就是几天前在城外鱼梁坝贩卖鸦片时被巡逻的弟兄们逮住的。紧跟在他后头那个络腮胡子是他的鸦片伙计。经审查得知这两个家伙都是凤凰竿子坪田儒礼的部下，就是此刻正风风火火往乾州赶的前敌指挥的部下。另外三个犯人中有一个叫田应祥，是从北门黄才玉的客栈里抓到的，已经可以断定为革屯军放出的探子。
被蚱蜢般吊着一串的犯人的镇静，使冉丹阳开始了骑在马上的反思：这是否是覃飞设计的一个圈套，其目的是借此机会让固若金汤的乾州自动地洞开自己的门扉——那门扉是用三寸厚的椿木板内外加铁皮铜钉铆就而成的，坚实无比。说不准老谋深算的覃飞所张扬的八月初四攻乾州城只是一个幌子，而他手下的黑衣黑裤黑包帽的苗兵早已超前行动，如今正蛰伏在城外的黑森林里，一旦城门洞开便会蜂拥而至。
冉丹阳狐疑地勒了勒马头，以戴白色手套的手指耸了耸眼镜的镜架。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副官挤进来向他报告。其大意是城外似有异样动静，围观的人群中亦有革屯军将劫法场的传闻。
“怎么办?冉参谋长。”副官等待上司定夺。
冉丹阳没有立即回答。一阵急骤的连续推理在他脑壳里列出了一串繁复的算式。这个素以办事方圆稳妥见称的参谋长终于在这传闻前却步了。
“传我的命令吧，暂缓执行。”他说这话时连眉峰都没动一动，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明天凌晨一点，就在班房里毙了!”
来看热闹的居民们自然很感失望，全扫兴而归。当热情冷却就从此再也提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城镇已在黄昏时被覃飞部队所包围，一旦攻城炮子是不长眼睛的。
果然攻城的战斗就在这天夜里十二点打响了。
当时驻守湘西第三行政督察区的暂编保安团共三个营：第一营驻竿城，第二营驻保靖，第三营驻乾城。营长叫黄斌臣。第三营共有三个连，除一部分人马已到外地运枪弹外，守城部队实际上只有二百多人。
农历八月初四逢乾城赶场，冉丹阳的估计没有错，就在这天夜里覃飞的便衣队已趁赶场的机会混进城内暗暗住下了。夜里十二点多钟，田儒礼、覃啸天等已领兵一千多将乾州城团团围住了。他们派遣精锐兵勇分为两路开始攻打北门和西门。守卫北门的八连二排排长滕钱青因与田儒礼早有联系，突然反水了，将三排排长陈朴绑起来。陈朴的一排人也跟着反了水。
正在熟睡的连长安少伯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搅醒。他知道一定是有紧急情况，忙摸索着披衣去开门。门打开时，一团黑影风一般刮了进来。
“安连长，覃飞要攻城了，你赶紧带家眷出城逃命吧!”安少伯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下属二排长。
安连长抖抖地点亮了油灯。他惊讶地看见眼前的二排长是偏戴着军帽的，明白这位排长如今已是攻城部队的一分子了。
“你......你为什么要来给我报信?”安少伯不解地问。
滕钱清说：“连长你平素待我不薄，我不能眼看你成为刀下之鬼。快走吧，把嫂子带上，再挨就出不去了!”
滕钱清叫了几个弟兄亲自将安少伯夫妇送出城，立即跑上城楼鸣枪为号。乾州北门那厚重的城门便在夜色中缓缓地洞开了。领兵蜇伏在城外黑林子里的前敌指挥田儒礼听到信号，忙指挥部下迅速进城。进城的革屯军兵分两路：一路冲向军火库夺取了九挺机枪和不少步枪；另一路则直捣乾州班房。
因为凌晨一时即将来临，典狱长根据冉参谋长的指示，开始了秘密处决疑犯的行动。
黑暗中一阵脚镣手铐叮当响过，五个黑色的人影被荷枪的兵士从各自的号房里提拉出来。赏酒肉赏包子以及验明正身之类繁文褥节在此皆省略了，他们被拉到一块狭窄的天井坪里——那是犯人们平素用于放风的地方——喝令他们把两臂伸开把脸和整个身子紧贴高高的、长满了潮湿苔藓的墙壁。一排士兵站在十数步外的牢门将子弹推上膛，举枪照着趴在墙壁上的模糊人影儿胡乱地瞄准。反正是近距离射击，只须将扳机扣动是不愁前边的人影不歪歪斜斜倒坍下去的。
胖胖的典狱长在喊口令用的是类似于现今导弹发射所使用的程序——他从“十”数起，数字往前逆推，待他的鼻音极重的声音落在“一”字上时，众士兵便一齐放枪。但他未能如愿以偿，在还差三个数字的时候班房外边枪响了。典狱长还以为是哪一位下属忘了规矩，擅自作主采取了超前行动。他宣布这一次的数数无效，想狠狠教训一下那位越轨的士兵。但他的后脑勺突然重重地挨了一家伙。他象一块湿水柴般闷声地倒了下去。
“举起手来!你们被包围了!我们是抗日革屯军。”黑洞洞的门里钻出这冷嗖嗖的声音。
行刑士兵们的手如森林般举了起来。伏在墙壁上的谢老祥等知道救星到来闻声早已扑过来下掉士兵们手中的枪。
满脸胡茬的谢老祥端着一支枪对前来营救的人说：”给我一个臂章吧!”
来人把一个红色的臂章交给了他。
“我也跟你们一起干吧!”士兵中的一个这样请求。他叫田纯仁。
“行。把这个戴上。”来人走过去拍了拍田纯仁厚实的肩膀。田纯仁的臂上也多了一条红布。
是时，北门发生了战火。
守卫在东西南门的保安队奉冉丹阳之命前往增援。这时埋伏在西门外飞山庙高炮台的伏兵便架起云梯攀越城墙乘虚而入。他们迅速攻占了保安团的团部，攻占了专员公署、县党部，攻占了当年老师长曾居住过的陈公馆。整个乾州城就只剩下地势居高临下的东门还在保安队的手里了……
东方露出了黎明的曙色。在竿子坪通往乾州的公路上一班兵弁行色匆匆。他们皆骑着高头大马，严密护卫着自己的主帅——覃飞赶往前线坐镇指挥。
他的指挥部设在老统领陈玉轩当年居住过的公馆里。
这座当初甚是豪华的别墅随同他主人身价的跌落而变得冷清萧条。眼下正是初秋，天色有些晦暗，秋风摇动院里的两颗大梧桐树落叶铺满了一地。铺设齐整的砖地年久失修，隙缝里长出许多野草，有的地段大概是被从院墙外竹林蔓延过来的马鞭根侵扰被拱得破裂凸现出来。当初“老统领”在这里多次邀集各路头领共商靖边大计，覃飞是这里的常客。那时鼓乐笙歌豪宴豪饮何其风流!才几年过去竟有时移境迁的隔世之感。
覃飞勒马在门前伫立了一大阵才跳下马背。几个前来相迎的军官忙夹道簇拥上前接驾。
“覃司令一路劳累，请先到侧厅歇息用茶。”一个在前头引路的副官边走边说。
“不必了。”覃飞径直往正厅走--那是“老统领”当年的议事厅，“赶紧把覃啸天、韩章和龙子雍叫来!”
几个指挥官急匆匆从战场指挥所撇下来匆匆赶到陈公馆。
众人汇报了前一段的战果，说明目前乾州只有东门尚在敌军手里。那里地势居高、工事坚固是保安团第三营营长黄斌臣在那里固守。
“总司令你说怎么办?”这是覃啸天的声音——声音很是坚定带着明显的请战口吻。
这个当上了前敌指挥的儿子如今已完全明白那个当初蛰伏在老林子里打棚鸡的父亲并没有疯，他那粗糙的乡下人的皮肤下已装着精明的城里人的所谓“城府”了。
父亲回头打量着这头小豹子说：“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前敌指挥的高见。”
覃啸天没加思索地：“四面合围狠狠打他娘的。”
“为什么是打而不是撤?”父亲想考考儿子，“听说何键已电请得二十集团军总司令杨森部队的援助。杨森已命令其东下途经所里的郭汝栋部赶住乾州，而所里到乾州拢共不到十五里地啊。”
儿子似乎并没有被难住。
他平静地回答：“打下乾州我想这是老统领这些年来一直等着的一天，打得越狠何键就下台得越快，老统领也回来得越早。”
显然父亲对儿子的回答是满意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觉得这句古话得到了又一次应验——儿子同自己一样已穿过了草莽英雄的岁月，开始具有某种政治家的雄才大略了。
“好!传我的命令......”覃飞重新变得肥厚粗壮的手板重重地拍在椿木大桌子上，“继续攻城！”
乾城不久就全部被攻陷了。
覃飞攻下乾城后，在乾城发出通电和宣言，揭露何健罪行陋行，明确提出了“革屯”、“抗日”、“倒何”三项主张。覃飞控制乾城之后，又乘势以两千人进攻竿城。由于守城军力雄厚，军备充足，加之内应不寻，围攻一周未能拿下。
在麻阳县，与覃飞起义的同时，龙杰亦在县城锦和镇举行暴动，发动起义，控制了麻阳县城。伪县长田蔚贞仓皇而逃。龙杰召集各乡自卫中队，编成五个连约莫七八百人在麻阳成立“倒何、抗日抗屯义勇军”，占据县城五天。国民党当局调来保安团来镇压。起义队伍由于龙杰带领退出麻阳县城，经石羊哨，从溪口上山江与覃飞汇合。
覃飞攻陷乾城，龙杰在麻阳起事，给永绥、保靖等地的革屯义军极大的鼓舞，响应群众数十万上百万。各路革屯义军风起云涌，将革屯运动推向最高潮。
覃飞攻占乾城，梁明元攻占保靖，龙子雍攻占茶洞，吴恒良攻占永绥，龙杰攻占麻阳。湘西连丢四座县城，更丢了素有小重庆之称的湘川黔边城茶洞。其后，湘鄂川黔四省边区革屯抗日救国军起始时便号称人马逾十三万众，有枪炮三万多支。革屯运动最激烈的时期，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响应革屯的苗族，土家族，汉族，白族，瑶族各族人民达百万之甚。仅革屯始发地湘西永绥县响应者就达13万。
局势的发展使国民党当局大为震惊，湘省震动！
何健因**坚决，深得******重用，主湘八年多。但何健非******嫡系，故遭到cc派人物的排挤，******对何健在湖南搞自治搞“独立王国”也感到不满。湘西苗民“革屯”起义爆发后，何健无力控制湘西局势，特别是革屯军攻陷湘西绥，保，乾，麻各县，覃飞打起“倒何”旗帜后。革屯武装起义蔓延整个湘西地区和湘川黔边境。cc派即以此为口实，向******提出以陈果夫取代何健主湘的建议。
此提议正谋******的心意。但因为湘军元老唐生智反对，才确定以张治中代何立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