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覃啸天剿匪雪峰山
这一年冬天多雪。号称”雪峰”的这座大山，处处银装素裹雪掩冰封。恶劣的气候虽然增加了剿灭杨匪的难度，但年轻营长的脑海里时时印着陈老统忧郁的影子。他知道自己的部队对匪徒打击愈有力，则老头子的位置坐得越稳。他是老头子的心腹，是老头子一手培养起来的，自己的前程亦与其升迁沉沦紧密相关，就是豁出命也要按“限期”剿灭顽匪。
进展倒是颇为顺利。入冬之前覃啸天就布署五个营以诱敌的方式，在洪城郊外成功地进行了几次合围进剿，歼灭了韩匪的生力军二千余众。韩章原本气势极凶自恃在地方上势力大地形熟，还想组织扑贼吃掉陈玉轩的部队，待到折将损兵明白中了计时已只剩人枪千余。覃啸天重奖了剿匪有功人员乘胜追歼。韩章只好化整为零，将剩余人枪分作几股退缩到雪峰山。覃啸天早已察知匪徒以退为进的策略，着队伍化装穿插占据要道，伏击得手又歼匪千余。
是时已经入冬，雪峰山上终日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覃啸天召集各营营长讨论新的作战部署。众人一致认为要想歼尽韩匪残部，必须化整为零组织飞行小分队深入大山，同时也要大胆利用投诚土匪中的骨干分子，这样才能掌握土匪的活动规律，尔后方可能设计擒拿。
他们把一个叫彭大昆的反水投诚小头目通知到剿匪临时指挥部来。彭大昆双脚打颤地来了。覃啸天给他赏了一根“红炮台”香烟让他坐下说话。
“我把你找来不是为你的事。你的事早都讲清楚了也就了结了。”覃啸天用话使对方松弛，尔后说明本意，“我们现在是要寻找韩章的行踪。希望你能提供点情况。”
“长、长官……韩章往哪儿跑了，我、我的确不清楚。”他的话语还有些结巴，“我原本是归谭驼驼管的。他的事我晓得一些，晓得的都如实讲了。韩章是大头头，他不直接指挥我们，我们平素都难得见到他现面......真的，我不敢讲半句假话......”
“这个我们相信。你能不能仔细想想。在已经投诚的弟兄们中有哪个会对韩章的行踪比较熟悉。”
“这事小的愿意尽力，只是......有哪些弟兄投诚了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好办。”覃啸天道，“来跟我走一趟吧!”
在一块不大的操坪里所有投诚人员正在那里集合、点名、上操、受训。
覃啸天将彭大昆领到旁边的一间小阁楼上让他通过一个隐蔽的小窗作了一番”检阅”。
他终于从黑压压的人群中剔出一个人来这人叫杨志明。
杨志明跟韩章是一个地方的人，起势之初便在韩章手下干，二人原本交情不错，只是韩章后来官越来越大，枪越玩越多，把杨志明倒是冷落了。杨志明和彭大昆皆是小头目，都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情绪，故两人较谈得拢，也不免发发牢骚，谁知却隔墙有耳被人暗告到韩章那里。韩章曾经扬言要“宰了这两个杂种”，只是后来清剿队突然降临洪城，矛盾被暂时掩盖而没来得及下手而已。
彭大昆把陈营长的意思跟杨志明一说。杨志明自然很是活跃，巴不得早些杀了那贼以绝后患。商议的结果是让杨志明去吊尾线跟踪。
“你说说杨志明单独行动会不会跑掉?”覃啸天这样问，有些不放心。
“他既然愿意招安，怎么又会逃跑?跑了我负责。反正我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法办。”彭大昆说得很有把握，因为他深知其中的冤愆孽结。
冒着纷扬的大雪，清剿小分队跟着杨志明出发了。他们翻山越岭出入林海，在雪峰山上探洞察寨整整一个星期皆毫无结果。
二月初八那天，他们来到一个叫板栗坳的寨子，打听到韩章有个老表叫张长云有可能知道杨的下落。张长云是个炭客，那时正在坡上烧炭，吃住都在炭棚子里。飞行队乘着茫茫夜色合围了那座炭窑，将张长云抓住审讯。那个满身乌黑的汉子倒是有如钢炭的性格折腾了大半夜也矢口不肯说，后来硬是一索子捆起悬在炭棚子梁上“吊半边猪”、弄得他鬼喊鬼叫，才招出韩章来这里藏匿过、如今躲在不远的虎头坡上的事实。
虎头坡俨然一只蹲虎，山势高耸险峻、坡上荆棘丛生，只一条崎岖独路可通。这是一座带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山——当地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属牛、属羊、属猪、属狗的人和日子不能进山，因为牛、羊、猪、狗都怕老虎如果进山白虎就要伤人，一家会遭厄运、凶多吉少等等，故极少有人入山。
因为这是场最重要的战斗，覃啸天闻讯后及时赶到了白虎山下指挥清剿。听过这则传说的参谋们打趣说：“营长你就别进山了，因为你的生辰犯忌，
覃啸天承认自己是属狗，但又说：“我到底是属狗的比牛、羊、猪稍强一些。说不准我还属的是撵山狗，拢不得边去打打骚路叫唤几声凑个热闹也做得。”
第二天便出发了。那天是初九，夜里有娥眉月，但月亮落得很早。月亮一落，覃啸天便让杨志明为向导带领小分队攀沿岩石，匍匐向虎头上搜索前进。爬上山麓时发现了远处的一点星火--一片大松树林子背后的古藤老树丛中有个岩洼，岩洼斜搭着个小棚，棚里摇曳如豆灯火。
众人甚是惊喜，估计这里确系匪徒藏匿地无疑。正待要分散作包围，那棚里如豆的灯火却渐渐移动出了户外一一原来是一个举着根麻杆照亮外出方便的家伙。灯火移出棚外数尺便被弃在地上熄灭了。那一定是个闹肚子的家伙等不及离开睡处一丈远便拉下四块裤，急急蹲在地上。静夜里发出一阵滑稽的声响。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那作为向导的杨志明竟然忍不住噗哧一笑。
“来、来人、来人了......”那蹲着的身影一下立了起来，惊惶中肯定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黑影冲着小棚子大叫。棚子里响起阵惊惶--一团高大的黑影撑破一块遮风的茅房逃入林子。
知道被自己闹坏了事的杨志明，这下可得努力将功折罪了。他腾身跃起扑过去，没等那闹肚子的家伙再喊第二声便从背后一把扼住他。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个360度。
“追!”覃啸天下达了命令小分队便紧紧跟踪那团黑影而去。
因为有过多次明确提示他们还看过一碳发黄褪色的照片故而大家对韩章的身段块头还是有些印象的，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黑夜里的穷追不舍却错把葫芦当成了瓢。天亮时那个块头高大的家伙被抓住了——经杨志明辨认证实此人叫杨达光。韩章倒也确实藏在那棚子里，只不过他在混乱中已溜掉了。
损失虽大收获倒也不小。
这个叫杨达光的角色是韩匪的副司令，倒也不失为一条大鱼。那个闹肚子的还确是参谋长哩!只是很苦了杨志明，功过相抵说不准有些入不敷出，雪地里的几个翻腾三周半动作却弄得一身臊臭，想起来好几天还恶心
“不要紧的。”覃啸天鼓舞众人的士气，“韩章虽说侥幸逃脱，但他的尾巴已经被我们踩住了。相信他也跑不到九州外国去。”
他布置了继续搜捕，决定从雪峰山下调两个营的兵力来困住虎头坡。
只是山大严寒，枪支弹药明显不足。
乘着部队临时休整，骑着一匹白马，覃啸天飞驰回到竿城。他向老统领汇报了有关情况。
陈玉轩对这位年轻营长的表现很满意。
乘着陈玉轩脸上有难得的笑容，覃啸天说：“新的进剿马上就会开始。眼下有个紧急而严重的问题是枪支弹药明显不足。”
陈玉轩说：“我们已经从省府购得一批军火，陈范已到长沙办好了交接手续，过几天就会回来。你就稍微等等吧。”
(本章完)
进展倒是颇为顺利。入冬之前覃啸天就布署五个营以诱敌的方式，在洪城郊外成功地进行了几次合围进剿，歼灭了韩匪的生力军二千余众。韩章原本气势极凶自恃在地方上势力大地形熟，还想组织扑贼吃掉陈玉轩的部队，待到折将损兵明白中了计时已只剩人枪千余。覃啸天重奖了剿匪有功人员乘胜追歼。韩章只好化整为零，将剩余人枪分作几股退缩到雪峰山。覃啸天早已察知匪徒以退为进的策略，着队伍化装穿插占据要道，伏击得手又歼匪千余。
是时已经入冬，雪峰山上终日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覃啸天召集各营营长讨论新的作战部署。众人一致认为要想歼尽韩匪残部，必须化整为零组织飞行小分队深入大山，同时也要大胆利用投诚土匪中的骨干分子，这样才能掌握土匪的活动规律，尔后方可能设计擒拿。
他们把一个叫彭大昆的反水投诚小头目通知到剿匪临时指挥部来。彭大昆双脚打颤地来了。覃啸天给他赏了一根“红炮台”香烟让他坐下说话。
“我把你找来不是为你的事。你的事早都讲清楚了也就了结了。”覃啸天用话使对方松弛，尔后说明本意，“我们现在是要寻找韩章的行踪。希望你能提供点情况。”
“长、长官……韩章往哪儿跑了，我、我的确不清楚。”他的话语还有些结巴，“我原本是归谭驼驼管的。他的事我晓得一些，晓得的都如实讲了。韩章是大头头，他不直接指挥我们，我们平素都难得见到他现面......真的，我不敢讲半句假话......”
“这个我们相信。你能不能仔细想想。在已经投诚的弟兄们中有哪个会对韩章的行踪比较熟悉。”
“这事小的愿意尽力，只是......有哪些弟兄投诚了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好办。”覃啸天道，“来跟我走一趟吧!”
在一块不大的操坪里所有投诚人员正在那里集合、点名、上操、受训。
覃啸天将彭大昆领到旁边的一间小阁楼上让他通过一个隐蔽的小窗作了一番”检阅”。
他终于从黑压压的人群中剔出一个人来这人叫杨志明。
杨志明跟韩章是一个地方的人，起势之初便在韩章手下干，二人原本交情不错，只是韩章后来官越来越大，枪越玩越多，把杨志明倒是冷落了。杨志明和彭大昆皆是小头目，都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情绪，故两人较谈得拢，也不免发发牢骚，谁知却隔墙有耳被人暗告到韩章那里。韩章曾经扬言要“宰了这两个杂种”，只是后来清剿队突然降临洪城，矛盾被暂时掩盖而没来得及下手而已。
彭大昆把陈营长的意思跟杨志明一说。杨志明自然很是活跃，巴不得早些杀了那贼以绝后患。商议的结果是让杨志明去吊尾线跟踪。
“你说说杨志明单独行动会不会跑掉?”覃啸天这样问，有些不放心。
“他既然愿意招安，怎么又会逃跑?跑了我负责。反正我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法办。”彭大昆说得很有把握，因为他深知其中的冤愆孽结。
冒着纷扬的大雪，清剿小分队跟着杨志明出发了。他们翻山越岭出入林海，在雪峰山上探洞察寨整整一个星期皆毫无结果。
二月初八那天，他们来到一个叫板栗坳的寨子，打听到韩章有个老表叫张长云有可能知道杨的下落。张长云是个炭客，那时正在坡上烧炭，吃住都在炭棚子里。飞行队乘着茫茫夜色合围了那座炭窑，将张长云抓住审讯。那个满身乌黑的汉子倒是有如钢炭的性格折腾了大半夜也矢口不肯说，后来硬是一索子捆起悬在炭棚子梁上“吊半边猪”、弄得他鬼喊鬼叫，才招出韩章来这里藏匿过、如今躲在不远的虎头坡上的事实。
虎头坡俨然一只蹲虎，山势高耸险峻、坡上荆棘丛生，只一条崎岖独路可通。这是一座带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山——当地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属牛、属羊、属猪、属狗的人和日子不能进山，因为牛、羊、猪、狗都怕老虎如果进山白虎就要伤人，一家会遭厄运、凶多吉少等等，故极少有人入山。
因为这是场最重要的战斗，覃啸天闻讯后及时赶到了白虎山下指挥清剿。听过这则传说的参谋们打趣说：“营长你就别进山了，因为你的生辰犯忌，
覃啸天承认自己是属狗，但又说：“我到底是属狗的比牛、羊、猪稍强一些。说不准我还属的是撵山狗，拢不得边去打打骚路叫唤几声凑个热闹也做得。”
第二天便出发了。那天是初九，夜里有娥眉月，但月亮落得很早。月亮一落，覃啸天便让杨志明为向导带领小分队攀沿岩石，匍匐向虎头上搜索前进。爬上山麓时发现了远处的一点星火--一片大松树林子背后的古藤老树丛中有个岩洼，岩洼斜搭着个小棚，棚里摇曳如豆灯火。
众人甚是惊喜，估计这里确系匪徒藏匿地无疑。正待要分散作包围，那棚里如豆的灯火却渐渐移动出了户外一一原来是一个举着根麻杆照亮外出方便的家伙。灯火移出棚外数尺便被弃在地上熄灭了。那一定是个闹肚子的家伙等不及离开睡处一丈远便拉下四块裤，急急蹲在地上。静夜里发出一阵滑稽的声响。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那作为向导的杨志明竟然忍不住噗哧一笑。
“来、来人、来人了......”那蹲着的身影一下立了起来，惊惶中肯定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黑影冲着小棚子大叫。棚子里响起阵惊惶--一团高大的黑影撑破一块遮风的茅房逃入林子。
知道被自己闹坏了事的杨志明，这下可得努力将功折罪了。他腾身跃起扑过去，没等那闹肚子的家伙再喊第二声便从背后一把扼住他。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个360度。
“追!”覃啸天下达了命令小分队便紧紧跟踪那团黑影而去。
因为有过多次明确提示他们还看过一碳发黄褪色的照片故而大家对韩章的身段块头还是有些印象的，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黑夜里的穷追不舍却错把葫芦当成了瓢。天亮时那个块头高大的家伙被抓住了——经杨志明辨认证实此人叫杨达光。韩章倒也确实藏在那棚子里，只不过他在混乱中已溜掉了。
损失虽大收获倒也不小。
这个叫杨达光的角色是韩匪的副司令，倒也不失为一条大鱼。那个闹肚子的还确是参谋长哩!只是很苦了杨志明，功过相抵说不准有些入不敷出，雪地里的几个翻腾三周半动作却弄得一身臊臭，想起来好几天还恶心
“不要紧的。”覃啸天鼓舞众人的士气，“韩章虽说侥幸逃脱，但他的尾巴已经被我们踩住了。相信他也跑不到九州外国去。”
他布置了继续搜捕，决定从雪峰山下调两个营的兵力来困住虎头坡。
只是山大严寒，枪支弹药明显不足。
乘着部队临时休整，骑着一匹白马，覃啸天飞驰回到竿城。他向老统领汇报了有关情况。
陈玉轩对这位年轻营长的表现很满意。
乘着陈玉轩脸上有难得的笑容，覃啸天说：“新的进剿马上就会开始。眼下有个紧急而严重的问题是枪支弹药明显不足。”
陈玉轩说：“我们已经从省府购得一批军火，陈范已到长沙办好了交接手续，过几天就会回来。你就稍微等等吧。”
(本章完)